我的女孩，我的公主

第三十章
    一时车厢里沉默下来。周心怡有些不解地看了男人一眼，见他不再说话、只是皱眉仔细寻看着道路指示，她又转头看看突然间怔住、转脸看向窗外的艾欣，暗暗叹了口气。
    男人看男人，应该比女人更加敏感吧？可两个人才刚刚开始相处，就算不爱，又怎么能说这是惹火烧身？感情，不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吗？
    此刻她心知在办公室应该是艾欣主动，而且并未真的发生那种事，对魏准因失望产生的愤恨也消失不少。听身侧男人这样直接地粉碎了表妹的一颗少女心，她确实也有些不怎么好受。
    “是不是这条路？”
    正想着怎么开口安慰艾欣才好，霍子铭缓了车速问她，周心怡连忙回神抬头看一眼，示意他停车，“还是我来开吧，先送你回霍阿姨那里。”
    “我车停在天水。”霍子铭摇摇头，透过倒车镜看一眼有些失神的艾欣，“先送你们回家，明天早上我过去接。另外……”他挑眉，转脸看向周心怡，“我还有话要跟伯父说。”
    “……”周心怡低头看看手机，也是摇头，“都快十二点了，爸爸该休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等不及了。”男人见她嘟着嘴一脸忐忑，笑了笑，继续专注地寻着路标，“GRACE，我是去求婚的。”
    ……
    周心怡一路拦阻，霍子铭根本不理她，凭着良好的方向感硬是将车开进了周家大院。
    到站艾欣独自拉开车门进去，谁也没搭理，周心怡拖着拽着大步往里走的男人，小小声只是哀求，“别去，大半夜的求什么婚！你这样爸爸会更讨厌你的，你别去……”
    “傻瓜。”霍子铭哪里是她能拽得住的，反而抬臂拎了她一同向前，笑得随意，“你不懂当爸爸的心情，女儿找个好丈夫，他只会高兴地睡不着。”
    “你女儿才多大啊！”周心怡离大厅越近，心里越怕，见他的脚步毫无停顿，她只得拉下他的手保持了距离，撇着嘴低头跟在身后，“我爸揍你，你可不许还手……”
    “呵。一定。”霍子铭大声笑了下，抬眼看到端坐在客厅正中、一脸严肃瞪着来人的未来岳父，他挑眉看了看低眉顺眼连忙跑去给老人捶背捏肩的女人，正正神色，“伯父，您先别生气。我刚刚挽救了两个洗足少女。”
    “……”周心怡的小拳头捶不下去了，她目瞪口呆瞅着那个一脸正气的男人，在周父倏然转首投来的冷眼中抖了抖，立刻抬脚跑上楼，消失不见。
    他不是来求婚的吗？不是来求婚的啊！是来告状的！
    ****
    又惊又恼回了房间，昏暗灯光下，转目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侧着脸睡得安详。周心怡缓口气，一股子暖意涌上心头，她连忙轻手轻脚去浴室洗刷完毕换了睡衣，躺在小公主身边抚着她小小的身子，嘴角又微微上扬起来。
    嫁给他，其实应该也不错吧？天上掉下来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懂事又可爱，男人虽然吃醋的时候火气有点大，可她老老实实不去惹他不就好了？呼……可是万一她嫁了人，是住美国还是住这儿？要她偶尔离开爸爸一段时间还可以，因为出嫁便彻底远离，她真的于心不忍。爸爸也一定舍不得自己吧？
    想起身边唯一的、深爱着的亲人，周心怡又开始发愁，起身坐去飘窗望着楼下不远处的大门，目不转睛。
    还是再等等，等她多陪爸爸几年再说吧……
    许久，也未见霍子铭走出大门，周心怡抬头看看时钟，已差不多一点半。她忍不住又起身，正要去劝两个男人改日再谈，一低头，已看到司机刘叔走向自家车子，不多会儿，霍子铭也在周父的陪伴下走出，握手，挥别，气氛良好。
    协议达成？她真的是，要嫁人了？
    心情再度激动起来，一时喜一时愁。她想赶快问问爸爸，到底是怎么决定的，可已是深夜，老人的身体要紧，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拖着他熬。可让她打电话问霍子铭，却又总有那么一丝羞赧，不想表现得太过急切。
    周心怡无头苍蝇一样在卧室里转来转去，终于平复心境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听见房门处响起一声轻微的叹息，她怔了怔，连忙快步走去拉开门，见到面色惊讶的父亲，她一咬唇，来不及多想，已扑他怀里低声啜泣起来，“爸爸……”
    “留不住了啊。”周父抚着她的后脑勺闭闭眼，眼角也有丝湿润，“傻孩子，这是喜事，哭什么呢。”
    “爸爸！”见他默许，周心怡心里一疼，抱着他哭得更厉害，“我不嫁人，不嫁人了爸爸，我舍不得你，不嫁人了。”
    “傻孩子。”周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嗓音发颤，“别说胡话。爸爸还等着抱孙子呢。”
    “孙子？”周心怡抽着鼻子不解地抬头，却又撇了嘴为周父抹去泪水。爸爸是伤心过度吧，要抱也是抱外孙，哪里来的孙子。
    “呵。”周老爷子也为宝贝女儿抹着眼睛，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你们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会姓周，第二个开始才能跟霍家的姓。周家的产业，也必须由这个孩子来继承。周家几代人的心血，就算霍家有这个能力接手，也不能改了姓啊。”说着，他还极为向往地咂咂嘴，“最好第一胎是个儿子。”
    “爸爸！”周心怡哭不出来了，看着已笑容满满的老爸只是嘟囔，“什么第一个第二个的，我……我不想那么快生孩子。爸爸，还是让我多留几年吧，我不想嫁人了。”
    怪不得老爷子应允得这么快，原来那男人早就帮她做了决定，要她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可她，真的还没想过要生孩子啊！
    “胡说。”周父憧憬着抱孙子，哪里还关心女儿使性子，不过到底年纪大了，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呵欠，拍拍宝贝女儿的肩，“早点睡吧，酒店将来有他帮你管，老头子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不过过几天你还是正常上班，去财务部再学习学习，女孩子家，就算自己的丈夫再有能力，你自个儿心里也得有些主意。”
    “爸爸。”目送老人离开，周心怡看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再度上前将他抱一下，这才退回房门，轻轻说道，“我爱你爸爸。”
    “咳……”老爷子脚步顿了顿，却没转身，兀自咕哝道，“万一第一胎是双胞胎……啧，双胞胎好，双胞胎好，三胞胎才好！啊，万一是四胞胎，哈哈……”
    “……”
    *********
    辗转快到凌晨才算睡着，阳光洒上床榻时，周心怡睁开眼睛，就看到小公主圆丢丢瞪眼瞅着她的脖子，她笑了笑，小公主却低头在她肩上轻轻亲了下，又揉揉，挤着小眉头满脸关切，“GRACE妈妈，这里是不是很疼呀？”
    周心怡不解，可垂眼一看，立马将睡衣拉起遮住那些印子，抽抽嘴角，“啊，是有点儿……昨天不小心撞着了。宝贝儿，你醒的好早。”
    第一次有人用中文这么叫她，小公主喜滋滋咧开嘴角，羞怯地点点头，跟着周心怡一起下了床，“GRACE妈妈，已经不早了哦，刚才奶奶张进来过，她说我的姑奶奶来了，要接我去她那里住。GRACE妈妈，姑奶奶是谁呀？她会喜欢我吗？”
    奶奶张？
    周心怡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张婶，她笑了笑，拉起小公主在浴室里洗刷完毕，跑去巴拉巴拉自己的发饰盒子，找到两个亮晶晶的蝴蝶结小卡子，帮她把头发扎起来一点儿，蹲身揉揉她的小脸，“小公主是最可爱的，谁都喜欢。准备好了吗？我们下去？”
    “GRACE妈妈。”小公主被她鼓励，也非常高兴，只是忽然又抿抿小嘴，有些小心地问道，“我可以……我可以只叫你妈妈吗？”
    小家伙说完，见GRACE妈妈似乎皱了下眉，她立刻懂事地摇摇头，挤出一丝笑，“啊，我只是中文话不习惯。”
    周心怡确实皱了眉，但也只因小小的她开口时忐忑的模样心疼，见小公主连忙解释，她更紧地挤了下眉心，继而佯怒的在她鼻子上刮一下，又亲她一口脸蛋，“小笨蛋，谁让你解释的？我就喜欢听你叫我妈妈，快叫。”
    大小女人出现的时候，穿着一套时尚母女裙装。枣红色的羊毛连衣裙穿在周心怡身上，收腰提臀，合体大方；GLADYS那件还在领口和袖子上缀了一圈细细的白绒毛，可爱端庄真的像极了一个小公主。
    霍亦姗、霍子铭、霍子铮齐齐到来，加上周父，四个人听见声响止住笑谈转首，霍子铭立刻起身大步上前，一手抱起小公主亲亲脸蛋，另一手直接揽了周心怡在怀，低头印上一个早安吻。三人同处的画面说不出的和谐，一时间倒叫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嗯哼。”周父低咳一声，决定忽略臭小子在自己眼前沾闺女便宜那一幕，回头笑望着霍亦姗，“哎，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嫁人呢，就开始学着当人家妈妈了。亦姗，你这可真是无心插柳。”
    “呵，是啊。我现在可是霍家第一功臣。”一早来时，才在车上听侄子大致说了说和未来侄媳妇的过往，霍亦姗这回可真是乐得合不拢嘴，起身从霍子铭手里接过满眼陌生的小女孩，仔仔细细地看，“子铖的……哎，GLADYS，姑奶奶可算见着你了，快叫姑奶奶。”
    大侄子英年早逝，可总算也留了香火，这眉眼，真是像极了。
    “姑奶奶。”小公主轻轻唤了一声，眼见这美丽的女人眸中渐渐有些湿意，她不懂她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连忙看着周心怡挤了眉，“妈妈？”
    “姑奶奶是太高兴了啊。”瞥一眼闻声笑意越浓的霍子铭，周心怡上前拍拍小公主的背脊，安慰道，“你要是亲一下姑奶奶，她就不哭了。”
    “真的吗？”女孩子到底是亲近妈妈的，小公主如今对周心怡的信任早就超过了养她好几年的ALVIN爸爸，闻言嘟着小嘴吧嗒一下亲了霍亦姗，目不转睛观察着她的反应。
    霍亦姗激动地更想哭了，可被周心怡挑眉摇头暗示一下，她连忙揉揉眼翘起唇角，抱着小公主坐下又亲又揉，“姑奶奶不哭，姑奶奶的确是太高兴了。今天就别回美国了，在这儿陪姑奶奶住一段，行吗？”
    “今天？”周心怡不由愣住了，困惑地看一眼已在周父身边落座的霍子铭，“今天就要她回美国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