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没有理会我,只是看着老叫花子的尸体,然后走了过去,弯下腰,开始在老叫花子的尸体上摸索着——
陡然,师父踉跄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而原本理应中枪死了的老叫花子,竟然微微颤颤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都是血污,狰狞地笑道:“老鬼,你终于现身了?”
我快步抢到师父身边,一把扶住他,惊问道:“师父,你没事吧?”但是,我的目光却落在师父的胸口,一把匕首,没有刀刃……
我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老叫花子并没有死,而是趁机装死,等着师父现身,他知道师父想要神农不死方,势必到他身上搜索,然后他趁机偷袭,伤了师父。
师父用力地捂住胸前的伤口,死死地盯着老叫花子,哼了一声,阴笑道:“你已经输了,交出神农不死方吧!”
我看着老叫花子,天地良心可证,我刚才的那一枪,并不是有意要打他的,我只是想要救他,就像胡大有想要救陈所长一样,结果误伤了。
但是那一枪,同样伤了他的要害,老叫花子摇摇摆摆地站起来,指着师父,大笑道:“这等时候,你还要神农不死方?你难道以为你还可以活着出去?”
“那……是我的事情!”师父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取出几根银针,封住了伤口周围的穴道,我虽然没有仔细看,但心中也是明了得紧,师父伤了要害,没得救了……
老叫花子经过这么一阵剧烈的运动,顿时就把伤口拉扯开来,弯着腰,不停地咳嗽着,口中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我就算死……哈哈……哈哈……也不会……不会让你……得逞……”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最终,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师父的身子也是摇了摇,随即软软地倒下去——
我用力的扶住师父,让他在地上躺下来,手忙脚乱的取过药筐,就要找药给他治伤,不管怎么说,不管他做下了种种恶事,他总是我师父。
“逸然,不用忙了……”师父突然低声说道,“去瞧瞧老叫花子身上,有没有神农不死方下卷……”
“师父,您要那破玩意做什么?”我含泪说道。
师父摇头不语,我抱住师父,直面说道:“师父,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吧!”师父叹气道,“我时间不多了,你想要问什么,都要赶紧!”
“你从一开始教我医术,大概就是有所预谋的吧?”我问道,这是一个横亘在我心中的问题,如同是鱼刺在喉,扎得难受。
师父轻轻的摇头道:“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卑鄙!”
“王家那孩子的邪寒,是你动的手脚?”我再次问道,虽然早就怀疑师父,毕竟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培育出鬼髓妖花?
“这个倒是!”师父低声道,“你早就怀疑了,却不愿去承认,何苦来着?这事情也不能怨我,要怨就怨王家那丫头,谁不好勾搭,偏生去勾搭牛家的人,找死!”
我苦笑,这期间的种种对错,不是我能够说了算,很多人都已经作古,我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想要解开心中的疑惑,因此问道:“所以,你趁着我给王家孩子治病的当儿,让我揭穿了王来弟不是处子之身?你又怎么料定我,我一定会用这样的药?”
“你的那卷青囊经补术,本来就是我故意传你的!”师父艰难地抬起头来,冷笑道,“我自然更加比你了解那上面的配方,以你的个性,要求一剂药见效,你从来都是不喜欢麻烦的,所以,你一定会用这个方子的……”
“你要传我医术,又何苦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我抬头看着他,问道,“培育出鬼髓妖花,很辛苦的……”
“鬼髓妖花,不是我培育的……”师父靠在我身上,鲜血不断的从胸口流出来,他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我只是发现了,借用而已。”
“那鬼髓妖花——是谁培育的?”我闻言,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居然还有人懂得这等邪术?
“你见过那个人——那个不肯死的人……”师父瞪大眼睛,盯着我道,“你是否也怀疑我,王家祠堂也是我做的?”
我没有说话,确实,我也怀疑王家祠堂也是他做的。
“我没有那么大本事的,王家祠堂已经有着上百年的历史了……”师父低声道。
“那我身染尸毒,也是你刻意安排的?”我再次问道。
师父缓缓的摇头道:“我不是神仙,并不知道你会染上尸毒,说实话,我检查过这个墓穴,应该不会有事的,但是……”说到这里,他轻轻地摇头。凡是都有了例外,我中毒,竟然是一个例外,并不在师父的算计内。
“二丫脸上的鬼面蛇蛊,也是你的杰作?”我问道。
这一次,师父倒并没有否认,低声说道:“鬼蛊要从小养的,是的,二丫的鬼面蛇蛊,从一开始就是我做下的,包括牛老头子的石化,都是我做下的,牛老头子的二儿子,也是我炼制成干尸的……”说到这里,他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牛老头子就算了,毕竟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可是二丫一个小女孩,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我愤然道,我一直尊崇师父,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师父竟然为着自己的私怨,害死了这么多人。但是瞧着师父现在的模样,我也不忍指责他什么。
“无冤无仇就不能下毒手了?”师父的脸上,升起两片不正常的红晕,精神却仿佛一瞬间好了很多,冷笑道,“当年我们家和牛家,也一样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他们要下那样的毒手?我一门老少,全数死绝,就剩下了我一个。我当年要就发过毒誓,势必要他血债血偿。哼,牛老头子死后如果得知,他的尸体,亲手勒死了自己的儿子,九泉之下,只怕也不能瞑目啊!”
“你……”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早就应该想到,我教你的医术,和普通医术大相径庭,绝对不是正途。”师父再次说道。
“我家围墙里面的小棺材……”我再次问道。
“那不是我!”师父摇头道。
“不是你,还有谁?”我问道。
“你埋了以后,确实是我挖出来,趁着你送二丫回去,我打开你家的门,把东西放进去,同时带走了二丫的面皮。至于你家房屋上的风水煞局,绝对不是我做的手脚!”师父冷哼了一声道,“我这辈子做的恶事多了,倒也不在乎在多个一件两件,是我做的我都会承认。我都快要死了,也没有必要骗你……”
“那你为什么后来又要把牛老头子的人头放我房里去?”我急切地问。
“我想要把你吓走,让你从此以后别在多管我的闲事!”师父低声说道。
我愣然,师父不是撬锁的高手,但我家的门钥匙他本来就有,牛家老宅的,估计他也早就想法子偷偷的配置了,难怪可以轻易的开门进去,而我事先却一点也没有发现。而且,师父也没有想要害我什么,可是他为着自己的一些私欲和仇怨,愣是害死了这么多人……
我呆呆地想着这一切,茫然不知所措。
“逸然……逸然……”师父低声叫我。
“我在!”我忙着扶着师父,低声道,“您老歇歇吧!”
师父使劲的握住我的手,把一卷残缺的经书送到我手中,然后费力的指着老叫花子的尸体道:“据说,神农不死方和青囊经补术上,记载着不死奇方……我倒是无所谓的,但是你还年轻……你的尸毒,我实在……束手无策,所以,我要不死奇方……”
师父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渐不可闻,我抱着师父的尸体,失声哭了出来。原来,他拼死也要老叫花子手中的神农不死方,竟然是为着我……
那卷残缺的经书上,真的有解除尸毒的神农奇方吗?墓室里面的光线,越来越暗,我的手电筒里面,快要没电了。我站了起来,伸手摸向老叫花子的尸体,上下搜遍,却是什么都没有。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举着手电筒,一抬头,却突然全身寒毛倒竖,甬道的一边,胡大有面目扭曲狰狞,苍白一片,两只眼睛凸出眼眶,死死地盯着我……
这个曾经勇猛的猎户,被牛老头子颈部嫁接的触手卷入墓室下面,有没有死我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实在太过危急了,我也根本无暇查看,但是现在他怎么看都不像个活人了……
“大有?”我感觉嗓子沙哑,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胡大有一声不吭,在盯着我片刻,居然倒转过身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一步步地向着甬道里面走去。
甬道、半人半鬼的胡大有,前途一片黑暗——我该怎么办?心中想着,我却身不由己的跟着胡大有,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甬道不长,不过十来步远而已,前方再次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墓室,在墓室的中央,静静地站在一个蓝影人。这墓室里面居然还有人?我顿时大惊,而走在前面的胡大有,挡住了我大半的视线,加上我手中的手电筒已经快要没电了,昏暗得紧。我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诡异的墓室中,但是,就冲着那身上那层诡异的蓝光,似乎也不像什么正常人……
蓝光?我突然心中一动,想起小树林子里面那个鬼髓妖花?难道说,这地方竟然有着另外一株鬼髓妖花?这么一想,我也顾不上胡大有,举着手电筒,仔细打量着对面那诡异的人影……
果然在手电筒不堪明亮的光柱下,蓝影人身上一条条藤萝交错纠缠而成,并非是真人,而是一株鬼髓妖花。
但是,这东西比鬼更可怖。我就这么一愣神的当儿,胡大有竟然已经走到了鬼髓妖花的跟前——
“大有,不要!”我急叫道,同时伸手就去拉胡大有,但是胡大有僵硬的扭着脖子,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狠狠地盯着我……
尽管我心中极端害怕,但我还是死命地拉住他,想要把他拉开,离得那鬼髓妖花远远的,才算安全。
胡大有用力的一甩手,力气大得出乎我的意料,我被他摔得一个趔趄,顿时倒退了几步,站立不稳,一屁股就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而胡大有已经张开双臂,对着鬼髓妖花抱了过去,宛如是顽皮的孩子,投进母亲的怀抱,又向是飞蛾扑火,明明知道必死,却甘之如饴……
鬼髓妖花奇毒无比,根据古书上记载,如果不能够吸取月阴精华,只要有活人血滋养,一样可以生长。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内,我见证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胡大有平日里健壮的身体,迅速的被鬼髓妖花分泌出的液体腐蚀——鬼髓妖花一根根的藤萝宛如是手臂一般,死死地将他缠住,腐蚀、吞噬……
我跌坐在墓室阴冷的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切,我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
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跌落在鬼髓妖花的根部,我拿着手电筒照了照,隐约看到上面有着几个鸟篆古文,难道说,老叫花子刚才竟然把这东西藏在了胡大有的身上?我定了定神,取出药铲,把那张陈旧的羊皮纸捡到面前,就用药铲在地上小心的铺开,羊皮纸被鬼髓妖花的液体腐蚀了一些,但大部分还可以辨别。
果然,正如我所料,老叫花子把神农不死方的配方,偷偷地藏在了胡大有的身上——这沾过鬼髓妖花的羊皮纸,我是不敢碰了,只能够迅速的背诵下来,但等着我看完,我叹了口气,此生休矣!
上古玉髓、女娲血……这样的东西,我上什么地方去找?
手电筒已经只剩下朦胧的一点黄光,羊皮纸也已经腐烂,渐渐的变成一滩黄水,我的出路,却在何方?
一道冰冷的光柱,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漆黑的墓室中,直直地照在鬼髓妖花上——月华之光?
我盯着那道光柱,有光,就意味着绝对有通向外面的道路,我用药铲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义无反顾地对着月华之光跑去……
只要我出去了,把出路封死,鬼髓妖花不得月华雨露,自然不得弥漫毒障害人——我一念未了,突然看到无数的蓝色藤萝,带着死亡的气息,在月华之光的滋养下,向着我飞快地卷了过来……
跑!我一定要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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