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恋爱时代

第49章


惟此,激发出他的责任感和他对生活的热情。
次日,海潮去公司上班。虽因停职无事可做,仍坚持按时来去以保证调查组随叫随到。小可彻底放下心来,订了返回日本的机票。
这天晚饭惠涓包了饺子,小可明天走。饺子包好就等下了,海潮迟迟不来。小可不敢打电话催,之前他说过调查组要找他谈话。一家人坐客厅等,开始还能说说话,随着时间推移,都不想再说。在小可紧张得实在耐不住决定打电话时,海潮回来了,看神情非常平和。惠涓当即放心,张张罗罗去厨房下饺子,招呼邓文宣帮忙,给两个孩子腾空儿。
小可问:“怎么样?”
海潮说:“还行。一切在程序中。”说完,随意地问了句:“哎,你给刘旭刚打钱了?”
小可点头:“嗯。刘旭刚说他会按月还——”心猛地一咯噔,这事她好像没跟他说过,他怎么知道的?——忽然,她明白了!“怎么啦?”她问,声音很轻,仿佛气声。
下午,调查组向海潮出示了一份向飞某账号的支出单,他母亲的全部费用都由这个账号支付,其中最大的一笔支出二十一万打到了刘旭刚账上,他们问他和刘旭刚什么关系。
海潮对小可笑笑:“没事。想起来了,随便问问。”本不想问,但他需要求证。
小可盯住他不放:“你怎么知道的?”
海潮打哈哈:“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哎,山山他们什么时候搬?”给人感觉他是从山山那儿知道的。
小可根本不为所惑,轻声问了:“是调查组——说的吧?”
一直在厨房注意倾听的邓文宣、惠涓闻之一齐拥到厨房门口,尽管不明白具体怎么回事,但“调查组”三个字和小可的神情已告诉了他们关键的信息。
寂静中,小可自语般喃喃:“我怎么这么笨……还算是在投行干过的……怎么能想不到这个呢!”
海潮温和地道:“嗨,你接触的只是日常工作,这是件非常态的事情。”转脸对一直想问不敢问的邓文宣、惠涓解释:“我和向飞有无经济往来,是调查组调查的重点。”
……
小可决定再等段时间走,等海潮结果出来,学校那边她去协调。这次邓文宣没反对。小可留下来有什么作用他不清楚,但他清楚,如果她这样走了而海潮完了,她会把责任全揽自己身上,他太了解他女儿了,这孩子太易自责。
第十九章
小可对沈画苦口婆心说得唇干舌燥,中心意思,请沈画帮她查光瑞药业提供虚假信息一事。沈画是向飞前助理,熟悉光瑞业务;目前跟向飞私交好,方便深入。沈画十二万分理解小可,只不明白,她怎么就不理解她?耐心听小可说完那些天真到傻的蠢话,她告诉她,做不到。
小可有一会儿没吭气,为避免相对无言,扭着脑袋做环视四周状。此时她们在沈画西城区新家,昔日的主卧做了客厅,布艺沙发、现代派的画,靠阳台的窗前是一株巨大的针叶松盆景,树干弯如蟠龙,枝叶参差层叠像一大朵墨绿的云。沈画的艺术感觉、生活品位在向飞援助下,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得以充分展现。
其实小可非常理解沈画,只是她别无他法:“画姐,我不是让你去陷害谁,只想查明真相。如果查了真的没事,对大家都好——”
沈画对这种自我中心的冠冕堂皇忍无可忍,笑吟吟插问:“如果查了真的没事,对海潮好在哪里?”
小可张口结舌,沈画尖锐指出:“你希望以向飞的倒霉来换取海潮过关!我同情海潮,愿意他好,但如果让我在他和向飞二人里选,你说我选谁?”
小可辩解:“我希望公平……”
沈画说:“走正当渠道!”
小可指责:“你就是自私!”
沈画回敬:“彼此彼此!”
海潮被取消保荐人资格。尽管迄今为止尚未查出他有重大违规行为,但他的超失常发挥让人无法不怀疑有内幕交易:预先买断光瑞股票使之上市即获利,而后,光瑞通过各种方式将所获利益分配于他。中威基本上是不可能留海潮了,而金融圈就这么大,海潮跌的这一跤自然是尽人皆知,别人也不一定敢要他,即,海潮年届三十面临改行。
海潮从公司回家,小可正吸地,没想到他这时回来,还不到中午,这段日子他一直朝九晚五按时上下班。她蓦然驻足扭过脸来,明明想问却不问,瞪俩大眼死盯着他看,手中吸尘器在原地轰鸣不止……那副探究、担忧、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海潮反感、烦躁。陈佳看他看得很准,他只能被依靠做大树以光鲜示人,受了伤宁肯独处独自舔舐,一句话,小可的存在目前对他是一个负担。
他换拖鞋,面朝墙壁躲开她的目光,但轰轰作响的吸尘器表明她仍原姿势在原处窥视——海潮全身燥热几欲发作,忍住。换好拖鞋,转过脸去,迎着她的目光:“吸地呢?”她方如梦初醒伸手把吸尘器关了,他对她笑笑:“公司没事了我就回来了。噢,处理结果出来了,个人资产继续冻结,取消保荐人资格。”说得云淡风轻,设若小可不是业内人士,会认为那结果如同他的语气,轻淡得不值一提。小可瞪得大大的眼睛眯了眯,也许是眼肌抽搐,海潮不容她说紧接着说:“结果出来了,你回日本吧!”
小可小心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海潮到客厅墙角,从搁那儿的塑料包里抽出瓶矿泉水,拧开,喝:“不知道。还没想。哎,中午咱们吃什么?”
小可拔掉吸尘器电源,收线,道:“西红柿鸡蛋面?”用了问号,但不等海潮回答又道:“不干投行,干别的也行,收入当然不如从前,生活肯定够了,只是——个人资产得冻结到什么时候?你这房子还还着贷——”
海潮沉声道:“小可,一定要在这时候说这些吗?”
小可愣了愣,马上垂下眼睑,道歉:“对不起。”
她这态度——健康人对绝症病人的克制、忍耐、逆来顺受——终于激怒了海潮:“小可,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走,越快越好,回日本去,上学去!你不必有什么顾虑,这段日子你做得很可以了,你的善良你的牺牲精神你的不离不弃大家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相信你也在其中得到了极大满足!……”
忽然他住了嘴,扭头环视,小可不在了,他甚至都没听到她开门关门的声音。打她手机,铃声在家里响起,他呆立片刻,换鞋追下楼去。
楼外只有秋阳、秋叶、往来的邻人,没有小可。海潮去了小区的花园、附近的咖啡厅、再远一些的超市,没有。他往邓文宣医院赶,路上分别给沈画、山山电话,说小可若去了她们那儿,马上通知他。
向飞吃完午饭回公司,远远地,看到了站在公司门口的小可,她同时也看到了他,旋即转身朝他笔直走来。她是来找他的,什么事?他加快脚步迎去。二人走近,站定,没容他问她便说了,直截了当开宗明义,问他在与中威合作过程中有没有提供虚假信息。
就算光瑞向中威提供了虚假信息,他能告诉她吗?向飞细细看小可脸,怀疑她是不是神经错乱。略一思忖,向飞问:“海潮怎么样了?”直觉海潮那边出了问题。
小可一摆手:“向总,请回答问题,Yes还是No?”理直气壮咄咄逼人。
向飞生气了:她凭什么?是,他们倒霉了不幸了,但,与他无关,他仍怀着友情、善意、道义尽可能给予了帮助,她不领情便也罢了,竟打上门来兴师问罪无理取闹胡搅蛮缠,那就——对不起!
向飞说:“光瑞跟中威的这次合作,对内,开诚布公;对外,光明正大,经得起任何调查——”
小可道:“好!有您这句话就成!向总,我学金融,在投行干过,请您允许我来调查!”
向飞难以置信,冷冷地道:“不可以!”
小可说:“你怕什么?”
向飞说:“怕你白费力气!”说罢径进公司,小可欲跟进,被保安拦住。
小可回家。到家门口想起没带钥匙,敲门没人,转身乘电梯下楼,坐楼门口的台阶上等。
一个少妇牵着个小男孩儿走来,到幼儿园放学时间了。男孩儿约三四岁,刚掌握了说话本领,正是最爱说的时候。老远就听到他在说,听不清说的什么,走近了,听他说:“……今天杨雪哭了,她把裤子穿反了!妈妈,女孩儿的裤子容易穿反,女孩儿的裤子没有证明……”少妇含笑听,不时点头,尽管她点不点头小男孩儿根本看不到也不在意。少妇生得很美,微有点胖,但身边的可爱男孩儿使她的那胖恰到好处,两人相映生辉,宛若圣母圣子。小可目送母子走过,走去,走远,生出羡慕。她曾对结婚、生子暗有抵触,不想当已婚妇女不想成婆婆妈妈,似乎这样就能把青春,把青春恋爱的激情、变幻、美妙留住。此时,望着远去的母子悠然神往,向往他们拥有的安宁、恬淡、温润。
“小可。”耳边有人在叫,她扭脸抬头,海潮站她身边。她慌得跳起:“我没带钥匙。”
海潮说:“我找你去了。”
小可说:“对不起。”
海潮说:“对不起!”……
向飞对沈画说了小可找他的事,沈画神情复杂听完,告诉他小可为这事也找过她。向飞奇怪:“她找你干什么?”
沈画简单概括:“当间谍吧。”
向飞手扶方向盘眼看前方:“为什么选你?”
沈画苦笑:“这还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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