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巢的诱惑

    “那是个畜生，杂种，狗娘养的”。牛板筋一拳打在土墙上，墙面立即陷下去一个窝洞，血从他手背渗出来，他把头顶在土墙上，像一头要撕咬人的狮子，一头长发斜散下来，盖住了半边脸。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当我没说，好吗？”我不知道该怎么收拾眼前的局面，傻呆呆的站在那里。
    “给”，我递了支烟给他，他一只手撑在墙上，头依然顶在上面摆了摆，没有接。
    四周农民还没有拆的房子，破破烂烂，东一间，西一间，中间夹杂着些菜地，大大小小的石块划分了这些土地的归宿。尽管这一带划入了开发区，土地已被征用，但真正的小城镇建设还没有开始。所以仍然看起来是农村的景象。
    不过，让人感到城里气息的是土房子后面那堆成山的垃圾，各种颜色的塑料袋、废气的饮料瓶子、丢弃的小杂物张扬着不远处集镇的繁华。
    几个老太婆在垃圾堆里扒来扒去，捡拾着可以卖钱的东西，风带来一股恶臭。
    “要是那天让老子撞上，老子非杀了他不可。”牛板筋把头向后仰起，用手狠狠的摸了一下脸，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一个披着帅哥外衣的异地流氓，远隔几千里，又如何能碰到呢？
    我看见他的眼红红的，一丝泪光一闪即逝。他就那么望着天，像要在在那无边的天空把恨和苦化作一团云，让一阵风吹散。
    我知道，这是一种最深沉的悲哀。李白诗云“拔剑四顾心茫然”就是这种独特心境的最佳写照。
    一个人，只要对手还在，就不会感到寂寞。
    拼了身家性命放手一博，哪怕横尸当场，也算不虚此生。
    最大的悲哀和不幸是有满腔的仇恨，却找不到对手，就像李白写的那样，剑已出鞘，却四顾茫然，连个厮杀的对手都没有。
    这就像武侠写的那样，一个人，身负灭门之仇，遁入深山，苦修数十载，练就一身绝世武功，下山寻仇，岂知仇人已化作一抔黄土，于是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瞬间消失殆尽，寻仇者有的不是闻之仇人已死的快意，而是无边的寂寞与悲凉。
    于是，手中的剑调转方向，刀光过处，喷射的鲜血凝固了一个极度孤独与悲凉的灵魂。
    男人，绝世好男人，原始的厮杀兽性始终潜伏在理智的栅栏里。有的人，能够一生把守，有的人，却防范乏术。善与恶，只在一瞬之间。班主任马老师有一次在做思想工作时，对男人做了如此精辟论断。
    烟雾在两个男孩的指尖袅袅，饭后的散步竟让思绪作了痛苦的回眸。
    帅帅的坏小子，坏坏的帅小子。简单的几个汉字组合，辐射出多少诱惑的气息，引无数少女为之失声尖叫，为之弱智装嫩，用大把的青春换来瓷器碎片划过心尖的疼痛。
    那些所谓的韩式网络纯爱及国内跟屁之作如此的描绘不知误导了多少涉世未深的女孩。
    小翠——网友——出走——又酷又拽的帅哥——帅帅的坏小子——坏坏的帅小子——涉世未深的女孩——破旧的私人旅馆——露出本来面目的狞笑——惊恐的眼神——凌乱的衣物……破碎的记忆如蒙太奇般在指尖的烟雾里肆意闪现。
    堕胎的疼痛，冰凉的手术器械，邻里的指指点点，母亲响亮耳光之后的失声痛哭，远走他乡沦为小姐的屈辱，封沉了韦庄的《思帝乡》：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轻掩了乐府诗《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个是从小饱受家庭暴力之苦、过早失却母爱、父亲出走的空巢儿，一个是因为在少女最危险的年龄缺少呵护而误入歧途的留守女孩，两个同病相怜的孩子演绎的一段凄苦情，又能在青春的路上前行多久呢？我不知道。
    此时，我唯有借用一首流行歌曲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
    缘分五月
    就算前世没有过约定
    今生我们都曾痴痴等
    茫茫人海走到一起
    算不算缘分
    何不把往事看淡在风尘
    只为相遇那一个眼神
    彼此敞开那一扇心门
    风雨走过千山万水
    依然那样真
    只因有你陪我这一程
    多少旅途多少牵挂的人
    多少爱会感动这一生
    只有相爱相知
    相依相偎的两个人
    才能相伴走过风雨里程
    多少故事多少想念的人
    多少情会牵伴这一生
    才能搀扶走过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