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巢的诱惑

    走在学校外边那条破旧的村街上，村民家里昏黄的灯光把我和梅的影子拖得老长。歪歪斜斜的石板路像一首山民喊出的山歌，随意和散漫，一直延伸到河坝。
    桌球室里传来球撞击的声音，村民家里的电视播放着耳朵都听起了茧子的狗皮膏药。
    一股鸡屎混合着下雨前的泥腥气让人反胃。远处的天黑的像一块墨。
    周围的走读生都回家去了，放星期了在学校的大都是一些民工的子女，父母大都在外打工，回去了也是一个人在家，对着空荡荡的老屋，感觉没劲，还要自己做饭，所以没有特殊事情，一般是不回去的。
    甚至有的同学常年都住在学校，包括寒暑假。
    在我们学校，最高纪录保持者是一位高三的老兄。那小子高中三年几乎都是在学校度过的。
    据那位同学讲，在他五岁的的时候，父母就出了门，中途一次都没有回来，他从小由外婆带着。
    后来外婆死了就在亲戚家流浪，读高中后，他不愿再过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就长期住在学校。
    他说，他与父母的联系仅靠电话，现在他都有1.76米了。父母肯定不认识自己了。他也不记得父母的样子了。
    他的胃很不好，经常胃痛，我想与他小时长期在亲戚家流浪饮食不规律有关。
    还有一类是父母一方在外打工，家里经济不宽裕的同学，为了节约车费，他们大都选择一个月回去一趟。
    所以，尽管放了星期天，学校并没有显得冷清，相反，比平时上课热闹多了。
    学生是感觉热闹多了，可学校和老师就感觉麻烦多了。
    因为平时大家关在校园里，管理起来比较方便。可是星期天就不同了，学生散在校内校外，各种问题都可能出现。
    虽然规定了晚上10点锁校大门，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关了一个星期的高中生来说，这个规定往往等于没有定。大家都有自己的最佳去处。
    往往这个时候，到河阳镇网吧、游戏厅玩通宵，在校外打桌球是一部分人的首选。
    与社会上的人打麻将、扯金花。企图赢两个烟钱和生活费，结果输了欠了一屁股债的大有人在。
    这些人即使进不了校大门也没有关系，在校外都有自己的据点。外面租房的同学多的是，大家彼此很熟，随便找一家，猫进去困一觉比回自己家都容易。。
    也还有极少数老兄善于就地开发资源，邀约几个人，用被子挡住寝室门上面的户窗玻璃，或者是几个躲在厕所里，像搞地下工作一样，用生活费做赌注，扯起了金花。
    赢了的笑呵呵，输了的就只好到食堂老板“黄世仁”那里去赊起吃，反正帐多不愁，一学期下来，有欠了几千元的。
    那些黄世仁是挺愿意赊的，因为外面有老龟儿子在挣，钱反正是挣来用的，这是那帮小子的原话，挺有超前消费观念的，班主任马老师评价这帮小子如是说。
    梅不喜欢那些热闹场合，我也就只好有机会多当几次老师的好儿童了，虽然那些什么网吧、桌球、金花对我充满了诱惑。
    梅不大爱讲话，与她散步就像是条听话的小狗，挺善解人意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我挺佩服她的，走了这么久，竟然未开口说一句话。真沉得住气。我们班有些女生天天麻雀闹革命，把个教室当树林，生物钟还紊乱，分不清上课和下课。
    语文老师陈夫子说，将来他退休了，去开一个废话公司，保证聘请我们班上的女生，而且还是高新。
    那些女生说，那我要当总经理，一个男生接嘴，总经理免了，当个小蜜还差不多。全班哄堂大笑。
    陈夫子说，得了，你这帮小子那点儿歪主意别往我头上扣，我这碗稀饭还得继续喝下去，老婆、孩子还指望这俩破钱买早饭米。
    走出那条充满鸡屎和泥腥味儿的石板路，一股清新的河风迎面而来。
    梅的长发在风中乱舞，瘦削的身子有一种骨感的美，像极了漫画中那些唯美的女孩，我在后面看得惊呆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灵深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