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之后:美人如鸩

第203章


阴影里寒光闪了一下,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抹去长剑上的一丝灰尘,“不怕我杀了你?”
“哈哈哈!”狼奴仰天大笑,帐门口的灰尘簌簌而落:“怕还娶你么?!有本事你就尽情的杀,本王拭目以待!”
“好!”怀沙道,“我也不给你绕弯子。我们打个赌,三天后,葭南山清水潭见。你若能打败我,我随你走;跟你过一辈子。你若是被我打败了,留下定海鼓。”
“呵呵,那我不是很亏!你杀了我就能拿到鼓,我杀了你却没有任何好处!”
怀沙高高举起宝剑,淡淡的说:“娶老婆那么容易么?”
诺郎和孔伯面面相觑,站在大帐后面不敢说话。直到怀沙传膳的声音传来,两人才诺诺的应了。
下午怀沙去校场练兵。诺郎打着扇子和孔伯站在树荫下乘凉。虽然已经是秋天了,秋老虎的余威兀自还在。细细的汗珠从诺郎白净的额头上挤出来,沿着修建整齐的鬓线滑入丝织的手帕上,“这鬼天气,前两天还冷的冻死人,现在就要热死人了。”
孔伯笑呵呵的坐在地上,看着远处怀沙策马奔驰的身影,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吗?诺郎,我说你是不是应该也去练练?瞧你这身子骨,风一吹就倒了,哈!”孔伯突然大笑,原来诺郎被柳枝拂了一下脸,眯眼后退的时候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当真像是被风吹倒一般。
诺郎扶着柳树,平稳了一下呼吸,才说:“练有什么用!左大人可比范大人强壮多了,结果呢?我看这年月,有多大的本事不重要,关键是靠什么人。我啊,只要把小姐伺候好了,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是吗?”孔伯笑眯了眼,“若是……若是小姐有一天不在了呢?”
诺郎好像听见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睁大原本就很美丽的杏眼,长长的睫毛高高的翻起来,说道:“孔伯,您说笑呢吧?小姐?怎么可能!除了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人能伤害小姐呢?您可别说什么殉情之类的,咱们小姐可不是那种庸脂俗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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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赌约1
孔伯无奈的摇摇头,有些人眼泪是只能落在肚子里的。说这些,恐怕不是从十四就长在府里的诺郎能懂的。小姐把他保护的太好了。想到这里,孔伯想起小姐吩咐他务必返回大海的嘱咐,突然有些犹豫。自己走了,眼前这个傻孩子怎么办呢?他此生无儿无女,早就把小姐,即墨和诺郎当成自己的孩子。小姐和即墨的无奈是他无法干涉的,但是连诺郎也要亏欠吗?
心事摇动,连诺郎说什么也不知道。直到诺郎拉了拉他的衣袖才反应过来。诺郎不高兴的向辕门方向努了努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孔伯眯了眼看去,远远的,一乘紫色的小轿从辕门抬进来,上面隐约可见范府特有的金线织就的天罗藤花纹。勾折连环,细密成串,在阳光下烁烁生辉。诺郎摆摆手中的扇子,说道:“我要回去给小姐准备澡水了。”孔伯点点头,心里却是叹气。希望他自己能早些明白,小姐就是小姐,不要存什么想法了。
那边范粱已经落轿,孔伯赶紧迎了上去。
客气寒暄后,范粱徐徐的问,“孔伯,听说狼奴来找小姐了?”
“诶……是,是来找过了。”孔伯边想边说,看范粱询问的挑高了眉头,心里却是深深的一叹。
“听说是为了求亲的事。小姐……小姐也不算答应,就是定了一个赌约。”
“赌约?”
“诶,就是……”孔伯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范梁听完后,转头看向校场。
怀沙站在点将台上,银色的铠甲,顶上是红色的缨穗。左边是捧着令旗的亲兵,右边是手拿指挥旗的副将。黄龙黑豹领着各自的队伍在阵列中穿行,时不时的能听到怀沙略带嘶哑的呼喝,和黄龙黑豹粗鲁的叫骂声。马队和步兵穿杂交错,荡起遮天的尘土;以色彩区分的不同队列的颜色都变得模糊不清。下午骄阳似火,偶尔可以看见抬出来的晕厥士兵,却看不到阵型的一丝紊乱。
范梁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有她在,蟒军一定会成为南阳的另一支精锐!”说完眉头紧蹙,微微躬身捂胸。孔伯关切的问:“大人,没事吧?”
范粱摆摆手,抬起头却看见一双了然的眼睛,还有一闪而逝的不忍。是了,他捡回了怀沙,这里面的关节应该也清楚吧?苦笑着,眼里的清明渐渐消退,留下一片冷漠的傲气。孔伯收敛了眉眼,恭敬的退在一边。
“孔伯,公主不会去的。”
“啊?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让怀沙死,如果三样宝物齐全,怀沙就一定要死了!现在还不行,还没到时候!”
“还没到时候?”孔伯疑惑地喃喃,范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怀沙已经有身孕了吧。”
“啊!”孔伯惊讶地望着他。
很快,怀沙鸣金收兵。早有亲兵报与她,向这边看来,点点头示意一下,便径直回帐。范粱知道她有沐浴的习惯,也不着急,在后面慢慢的踱着。孔伯跟在他身边,仿佛一个苍老的影子,阳光扭曲了它的身姿,却抹不去它的存在,固执的蜿蜒在身后。
第578章 赌约2
“听说你和狼奴约好了?”
怀沙回身,范梁立在营帐的灯影中看不清情绪。
“孔伯跟你说的?”
范梁点头,从阴影出走出一步,怀沙看着他的肩部起了微微的抖动。打理的纹丝不乱的发丝,如一匹油亮的黑缎平铺在宽阔的肩背上,此时,随着几不可见的颤抖慢慢的裂开一道道细缝,露出银色便袍上一丝丝缠绕盘结的细紫掐丝天罗藤图案。
不知为何他这样看着她让她起了一丝迷离的熟悉感,仿佛曾经在烛火下对她对视的左世都,可范梁就是范梁,是她太思念那个人了吗?怀沙沉默着,屋里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突然,范梁问道:“那南阳的事怎么办?”
“嗯?”怀沙还没从上一个话题反应过来,范梁接着又是一问:“那即墨怎么办?”
“即墨?”
“你打算把南阳拱手让给简穆塍吗?”
“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现在就好好想想!”
范梁话里有话,怀沙知道他明白了什么。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清水潭返乡,即墨的处境和南阳的未来,她……真的没有想过。
三天几乎是眨眼而过,在这三天里。怀沙谢绝见客,一门心思的准备比武。而狼奴却四处豪饮宴客,很快,整个南阳的亲贵几乎都知道节族的王要娶易怀沙了。当然,在美女珍宝和佳肴美酒面前,这些贵族似乎也很难记起这个节族的“王”,曾经是右相府里的一名奴隶,被国主当作货物赏给了当年的千乘候。
胜者王侯败者寇,万俟延家族土崩瓦解后,当年被他踩在脚下的人,不管是否参与过那场艰难的战争,都变得扬眉吐气。而真正捐躯的人,已经化入高山沧海中,无意计较人世的是非。
怀沙把手中的沧浪花结成一个漂亮精致的小花环,放在墓碑前。黑色的“敕封齐国公大元帅蟒军大都督左公世都墓”十八个字带着高深莫测沉默回望着怀沙。
“安息吧,你们的心意我谢了。只是人各有命,强求不得。只有我消失了,活着才能放开;死了的才能安息;解脱的才能解脱,留下的才能真正留下。这是--命!”
不远处是一团如烟似雾的紫色身影,抄手静默的站立着。青松拱卫,碧水呜咽,响应她的只有无解的天籁。
一道黎明的阳光穿过树缝投射在墓地,画出斑驳的影子。踩着点点光斑,易怀沙静静的走进葭南山。
从日出等到日落,狼奴却没有来,怀沙在夕阳中静静往回走,此刻心中不知的喜、是悲、是庆幸还是失望……
蟒军在南阳城外向东十里,而千乘军则是南阳环城守军。今日是护国太子回城,听闻王后要亲自出迎。
“小姐,您不去见见吗?”
“不去了,看着简穆塍有些闹心!”随着时间的流逝,怀沙的肚子一天比一天明显,南阳的近况也好了很多,一切都恢复到战前的样子,只是狼奴不知去向。
怀沙想过去问范梁,但自觉问不出什么结果,怀沙知道,所有关心他的人都希望她把孩子生出来。
第579章 修生养息1
从山岗向下俯瞰,黑色的墨骑如天边飘来的乌云,即使非战时刻,也带着绝杀的戾气。当先的主帅,一身黑甲的少年将军,正是护国太子即墨。和即墨正对着的,是王后的宝马香车。轻纱绸衣,如天空最轻柔漂亮的云彩,反射出阳光最华美的瞬间,就连乌黑的墨骑,也因她的出现,镀上一层绚烂的金边。
怀沙运及目力,远观眺望,即使看不清他脸部的轮廓,却可以感觉到那两人目光解除的刹那,空气中微妙的变动。闭上眼睛,怀沙深深的吸了口气。胸腔中充满高处独有的清新空气,好像自己曾经是个疲惫的登山者,而今终于爬上山顶,一阔胸中的浊气。远处的景色固然壮观,怀沙却很喜欢自己这个角度--远远的看着,欣赏着,不关己事。
“王后真的很美!”看了一会儿,怀沙轻轻的说,然后看看天上的白云,歪头看着诺郎笑了,“你觉得呢?”
诺郎无所谓的撇撇嘴:“诺郎见过的美人太多了,何况我自己也很美。小姐觉得美就是美的。”说完,白皙修长的手指绕着自己长发,摆出最柔美的姿势,轻轻的问道:“诺郎这样不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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