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旭鹰灵帝传说

当乙天以自己生命执行了灵帝“就算放走了惊尘和紫薇，也绝不能放走天外人”旨意之时，第二灵帅绝对没有想到，在他魂归蓝天不久，由铁虎车、铁豹车、铁狮车所组成的混合机械化部队，便在第四灵帅丁策、第九灵帅壬鸣统率下，向北追杀而去。在赶尽杀绝这方面，天外人固然是空海首要目标，但他始终还是无法放过命中注定的宿敌——惊尘。
    各种铁兽车一路狂奔，扬起的烟雾尘土足以遮天蔽日，车体上赤月标志如同刽子手双手沾染的鲜血，在受尽侵略者欺辱**的大地上急速移动，大有所向无敌之意。
    丁策和壬鸣猛然发现，前方突然现出黑压压缓缓前进的人群。看起来无忧联军的行军速度比想像得还要缓慢，或许是因为伤员太多的缘故吧？
    “包围敌人，列阵射击。陛下有旨，斩草除根，一个不留！”随着丁策命令，机械化部队以闪电般的速度将惊尘、紫薇等人团团包围。不等残兵败将开口说话，铁豹军已纷纷毫不留情地发射出道道“破魂光”，誓将无忧将士尽数置于死地。
    幽紫破魂光似乎威力大增，所到之处目标立时荡然无存。但奇怪的是，无数紫芒虽然已消灭敌人，却既不爆炸，亦不消失，而是继续一往直前，仿佛兽性大发、失去控制的恶兽，杀气逼人地扑向圣灵军同僚们。
    躲闪不及的各种铁车接二连三地在爆炸声中四分五裂，只有三分之一的铁兽车反应及时，才避过此难。大难不死之后，与庚辰同样擅长“幻形灵法”的丁策才猛然醒悟，随“光”消散的无忧联军，只不过是群幻影而已。
    当壬鸣正庆幸自己的运气，忽然发觉眼前的任何外窥屏中都是迷雾茫茫，看不清丝毫外景。察觉异象者，不仅仅只有壬鸣和他车中部下而已，因为不知从何而来的迷雾，缓缓地将所有圣灵军揽入怀抱，无一例外。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铁兽车，为避免再度自相残杀，竟无一车再敢动弹半分，甚至让他们感觉自己仿佛已成为别人板上鱼肉，只等迷雾主人下刀。
    就在丁策、壬鸣束手无计之时，四周地面猛然如同锅盖般纷纷掀开，不知有多少无忧界高手从地下钻出，并将手持穿甲炮对准团团迷雾。虽然浓雾掩盖了铁兽车群的身影，却隐藏不住金属车身持续传出的高温，高温幻化出本体形状，显露在无忧战士眼前的瞄准器中，可谓敌不见我，我尽见敌！
    丁策、壬鸣隐隐察觉不妙，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随着爆破声和随之燃起的遍地烈火，除了两位灵帅和少数灵将及时脱身，大部分圣灵将士都与自己乘坐的新式战车四分五裂。
    “哈哈哈哈，说到底，圣灵军还是笨蛋！”南华小将地佐星蹦出隐蔽处尽情嘲笑敌人，刚才的“幻影无忧军”正是他的杰作。
    制造迷雾的南华小将地佑星也兴奋不已，同样跳出战壕，指着敌人狂笑：“哈哈哈，‘穷寇莫追’都不知道，也配当将军？！”
    地佐星在接着发出狂笑后，忽然察觉同伴所言不对劲，扭头问地佑星：“你说谁是穷寇？”
    “啊～，我，我的意思是……”地佑星结结巴巴地还没找到合适解释，骤然闪现的金光准确无误地向这年青人射来。与此同时，赤焰缠身的火麒麟，也疯狂咆哮着扑向转头分神的地佐星。周围来自无忧村、怀古阁和南华军的战士目睹此景，仓促之间，竟然无人可以援手。
    壬鸣的“摧坚金光”，威如其名，无坚不摧，眼看就可以将狂妄小子化为碎片。可是，地佑星面前的土壤忽然平地而起，迅速形成土墙。正是看似平淡无奇的土墙，让碎金断玉的灵法稍稍接触便无影无踪，如同被黑棕色的土壤吞没。
    丁策召唤出的火麒麟运气比“摧坚金光”也好不了多少，不知哪里飞出无数蚕丝，转眼间在地佐星前形成奇特怪网。其行如风的火麒麟，无论是足以冲破数道铁墙的惯性，还是焚山燃林的烈焰，都对怪网毫无办法。不等丁策增强火麒麟威力，忍受着灵兽拼死冲撞的丝网突然借力打力运劲反弹，顿时将网中奇兽当作火球原路抛回，第四灵帅连同身边亲将随之遍身火起，转瞬化为灰烬。
    面对第四灵帅的惨死，壬鸣同幸存部下张口结舌，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尚未现身已轻松消灭圣灵军一大灵帅。惊魂未定的地佐星和地佑星身后，各自闪现出装束基本相似的中年人，如果说两者服饰有什么不同，无非是一为紫衣，一为青袍。壬鸣哪里知道，这两人正是第一代圣灵军的两位名将、原天灵门七大弟子中两大高手——“青灵贤”天纬和“紫灵贤”雷泽。蚕丝怪网，自然是木系灵法高手天纬所为，土墙则是雷泽杰作。
    随着两大灵贤现身，无忧伏兵纷纷爬出雷泽设置的“遁身洞”，他们的总人数至少在三千之上，足以将壬鸣和他那几名亲信围个水泄不通。壬鸣还想作困兽之斗，随着雷泽手指微动，被围者脚下泥浆沿着小腿飞速直上，将几位灵帅灵将大半身化为泥塑，只留下脑袋而已。此时，壬鸣才隐约感受到，被圣灵军无辜活埋的百姓临终前究竟是什么滋味。
    或许是出于对壬灵帅大人的“尊重”，不等壬鸣再有异动，又有数道青丝迅速从他鼻孔钻入。他的喷嚏还未打出，体内经脉要穴已全部被小小丝线封闭，除非他修为强如空海，否则绝对施展不出半点灵法。
    望着周围充满愤怒和仇恨的眼神，几员灵将默然无语，唯恐刚刚在南华城失去无数战友的无忧将士们，将他们这些“泥中之囚”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唯独壬鸣好像丝毫无惧，反而仰天大笑，仿佛他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在众将士要求对俘虏处以极刑的呼声和壬鸣狂笑中，天纬和雷泽面面相觑，隐隐感觉不妥。见两位指挥官示意大家静声，即使是嚷得最凶的伏击战功臣——地佐星和地佑星，也不得不乖乖闭上嘴巴。
    天纬冷冷问壬鸣：“小子，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才是笨蛋！”壬鸣用锐利目光扫视着周围众人，“你们以为我们才是真正追兵吗？你们错了，我们就是为了牵制这些残余无忧军精锐抛出来的鱼饵。赠送你们一句忠告：趁早滚回狗窝去吧，离惊尘那狗贼越远越好！我们神武无双的灵帝陛下，已率领影灵高手以‘空间灵法’堵住惊尘去路。现在我相信，来自周边城市的三百万圣灵大军，正跟随灵帝陛下将惊尘千刀万剐呐！哈哈哈哈……”
    壬鸣泄漏的灵帝动向，让每个伏击者面如土色。虽然他们尽数歼灭了圣灵军地面机械部队的主力，但无忧联军数十万伤兵残将，却陷入被三百万大军围歼的险境。此仗，到底谁才是真正赢家？
    冷汗涔涔的天纬和雷泽，此刻却不仅仅是为区区三百万大军忧愁，他们的内心顿起前所未有的恐惧：“空间灵法”？那不正是混沌灵法中用于移动大军的绝招吗？十五年前的三才山上，混沌界魔王霸灵帝，就是以此招率领霸灵军精锐，潜入乾坤坛，几乎将天灵门和灵武门高手全部歼灭。如果不是曾经偷偷修练过混沌灵法的惊尘及时赶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如今，空海竟然已会使用“空间灵法”，那么他究竟还偷偷掌握了什么霸灵门混沌灵法的绝技？难道说，昔日共同并肩作战的战友，真的已化为三界中最可怕的新一代魔王了吗？
    当两位灵贤忧心忡忡之时，惊尘等人对空海阴谋尚且懵然不知，疲惫不堪的几十万人马互相扶持，缓缓向怀古阁大本营撤去。一路上，惊尘默然无语，虽然他早已派遣天纬、雷泽、地佐星、地佑星布下奇兵，定可大败圣灵军，挫挫敌人锐气。可是，无论这步棋能否走好，他身为联军总帅，都愧对惨死在无畏军刀下的各族兄弟，尤其是自己的好友罗萨莫。
    对于惊尘和紫薇的判断失误，行进途中不时传出怨言，天鬼族和黑魅族趁机发泄心中不满，唯恐天下不乱。无忧村、怀古阁两方高手与紫薇嫡系、天罡地煞军虽对这些“事后诸葛亮”心有不忿，却因总帅事先严令而暂忍怒气。即使是怀古四神，最多也只能安慰爱徒，却难掩悠悠之口的胡言乱语。
    最喜欢为义父抱打不平的腾霄，现在比任何人都更安静，他低头无语默默跟随在义父身后。南华之役，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腾霄，再次因为胆大妄为，让好友走上黄泉之路。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虽然被义父、哥哥及其他小将原谅和安慰，但良心和责任感却让自己永远无法谅解自己。
    深陷在自责中的父子，就这样默默前行，谁也不肯抬头说话。直到他们的脚底突生异样感觉，两人顿时蓦然醒悟，同时高声示警：“快闪开，地上有火弹！”
    惊尘与腾霄不仅仅是说，而且开始跑，但不是往后面安全地带跑，而是转瞬超越了前方所有同伴，迎着从地底飞驰而来的火弹方向跑去。虽然所有无忧将士已因震惊闻声驻步，虽然火弹尚未接近无忧联军的几十万人马，虽然这对父子已远离队伍中的所有同伴，虽然两代英豪没有交流过只言片语，但是，他们之间仿佛心有灵犀，行动出奇一致，依然不断奋力在前方平原上奔驰，不肯作丝毫停留。他们还时不时故意用脚底撞击着地面，身体温度也因为主人施展的灵法而持续升高。
    紫薇女帝、怀古四神、惊尘的其余四位义子，同时感应到地底连绵不断的震动，联想起狰狞恐怖的铁牛车。但此刻，本应冲向无忧联军本队的轻微震动，瞬间全部改变方向，与后方“同伴”直追惊尘父子而去。
    惊尘父子的果断行动绝不是激动而为。原来，在南华城中，惊尘在与各族勇士共同饮酒高歌后，便开始与五个儿子共同研究他们趁乱以冰系灵法“捕获”的“钻地弹”，弄清了此弹药“遇土则钻、遇震则出、感温则追、触物则爆”的特点。也正因如此，专注于研究弹药破解之法的惊尘父子，并未及时预测到空海阴谋，更未曾发觉无畏军、隔世结界封印的存在以及圣灵军的去而复来。可惜对策还未想出，示警号角声已然接连响起，随之便发生了连串惨剧。
    当惊尘和腾霄再次以他们的超级灵力，感知到“钻地弹”的接近，这对父子在电光火石之间便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绝对不能再让无忧战士受到伤害！
    钻地弹已纷纷破土而出，紧追惊尘和腾霄散发出的高温不放，只是穿空飞驰的火弹，却连对方衣襟都难以沾到。如此修为，恐怕今日三界之内，也只有惊尘、空海、腾霄方能拥有。
    漫无目的的奔跑，本来只是为引走所有“钻地弹”，但超级父子的嘴角竟然同时现出微笑，那神情仿佛是大神典籍中所记载的航海家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原因很简单，在他们的视线中，出现了排排严阵以待的铁牛车。
    这些家伙的外壳本来是用叫“寒冰铁”的阎浮界金属制成，无论内部产生多少热气，通常情况下，“寒冰铁”都可随时将热温散发在空气中。但这只是在通常情况下，而且无论金属散热的速度有多快，高温都必然要在金属表层保留哪怕眨眼时间。
    铁牛车的圣灵军战士们在布置妥当“钻地弹”撤到此处后，便开始在车内闭目养神，即使有人偶尔通过窥视屏察看外景，也难以发觉以风速前进、不见踪影的惊尘父子。
    刹那间，铁牛车中的圣灵将士察觉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居然感到“热”！虽然感觉不过一瞬，却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因为铁牛车的制材是绝不允许主人们有如此感觉的。如果是在布置“钻地弹”时发生此异状，那便足以让发射出去的“钻地弹”随即反击主车，造成惨绝人寰的军旅灾难。
    此顾虑无疑是正确的，因为在圣灵将士们感到热的同时，爆炸已经开始。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布设远方的“钻地弹”竟然自行全部飞回，并在发热铁牛车前爆炸，让措手不及的昔日五行灵法高手们转眼成为遭殃池鱼。在临终前的一刻，他们终于开始后悔加入机械化部队。本来以为这是比较舒服的工作，但他们却忘记了高度科技化的铁兽车，因为空间限制足以让他们在生死关头难以逃脱……
    俯视脚下阵阵爆炸，喘息不止的惊尘、腾霄驻步高处，不停擦拭着额头冷汗。如果不是他们恰巧奔往布置完“钻地弹”后的铁牛车集结处，就算不被“钻地弹”炸死，也会因为急速奔跃而活活累死。如今，他们外打正着，以“烈火灵法”引诱“钻地弹”将至少百辆铁牛车全部摧毁，真可算是阴差阳错、因祸得福。
    “好啊，好啊！真是精彩，除了当年霸灵帝急欲杀之而后快的惊尘，谁又能一举消灭我的铁牛队呢？哈哈哈哈，数十万两黄金加上几百人命，换得十五年前圣灵军总帅再展风采，值，绝对值！”如此残忍的调侃让惊尘不由心惊，因为他太熟悉这毫无人性者的声音，毕竟此声音的主人曾与自己共同开创圣灵王朝的基业，也正是他惊尘，将此人推上首代灵帝的宝座。
    惊尘、腾霄回首望去，灵帝空海与影灵军影王、影妃、“七情六欲”竟然在更高数米的山头上，俯望着刚刚摧毁圣灵铁牛军的父子高手。此时此景，让惊尘不由想到大神典籍上的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早料到我们会来？”惊尘冷冷问，脸上那招牌般的微笑此刻已荡然无存。
    空海在笑声中微微摇头：“哈哈哈，朕怎么能料中你惊尘的举动呢？你总是能出乎朕意料之外，为朕制造惊喜。比如你十五年前，为了逃避与朕的决斗，竟然胆怯到连唾手可得的灵帝之位都弃之不顾，这绝非常人所能做到。说起来，你还真是个空怀绝技、又值得朕发自内心尊重的胆小鬼啊！”
    “不准胡说，我义父不是胆小鬼！”怒不可遏的腾霄纵身跃起，冲到空海面前，挥拳便打。
    空海脚尖轻点，身体立时向后“飘”去，让五公子的拳头只能击打中无形空气和飞扬尘土。几乎与此同时，影灵六欲互有默契地转瞬将腾霄团团包围，无论腾霄是进是退，在地面鏖战，还是在空中搏击，他既不能接近狡猾狠毒的灵帝空海，也无法摆脱戴着古怪面具疯子的纠缠。
    惊尘正要上前救助爱子，包围圈中传来腾霄声音：“义父，空海这家伙绝对不会只有一个圈套，您快赶回去啊！这里交给我就够了！”
    腾霄提醒让惊尘猛然醒悟，没错，以空海个性，绝不可能只是布置“钻地弹”，让部下们在这里睡大觉就此罢休。他虽然不知“老朋友”是以什么方法包抄到无忧联军前路，但有一就有二，他能把如此庞大的铁牛车队转移到这里，就绝对有能力再移动更多部队过来。
    望着惊尘心悸惊怒的表情，空海实在感觉有趣，有意吓唬宿命对手：“喂，我说惊尘，你也不用回去了。如果没有意外情况，你的那些朋友、部下早已被我的‘无畏军’，也就是昨晚你们遇到的那些勇士斩杀殆尽。你现在如果还肯归顺于朕，朕会赏你个一字并肩王做做。
    至于你这小儿子，朕跟你说句推心置腹的实话：朕和雪枫实在是对他喜欢得要命，他的脾气简直跟朕是一个模子刻出，他看起来不像你的儿子，倒像是朕的儿子。只要你肯归降，朕就把这孩子招为驸马，等我们携手收服三界，百年之后朕会传位于他，圣灵王朝的大好江山将由我们的孩子共同继承下去！”
    “我才不当你的‘破马’！义父，快去救人呐！”
    面对腾霄声声提醒，惊尘反而冷静下来，他手指空海，厉声驳斥：“先让你的部下住手，用不着对我们威避利诱！空海，无畏军围攻我无忧联军之说，恐怕是你的谎言吧？我与这些古怪家伙接触过两次，但你似乎根本不敢把他们当作主力部队使用，只能让他们在深夜执行奇袭屠杀任务。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屠夫部队，有两个致命弱点，一是不能在白天行动，二是由于他们头脑受损，无法进行缜密思考，所以只能在特定时间、特定范围内使用。因此，你才会将他们隐藏，成为你圣灵军最神秘诡异的秘密部队。我说的对吗？空海！”
    空海笑声愈加猛烈，口中连连夸赞：“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惊尘啊惊尘，放眼三界，能与朕匹敌者，还真是舍你其谁？南华城之战，看似是你这总帅指挥有误，但朕心中很清楚，这不是你的错。统率几乎半数是蛮族组成的临时杂牌军，你需要消耗太多精力，去将他们整合为钢铁之师，对那些蛮人你是既不能太接近，又不能太疏远，既要赏罚公平分明，又必须照顾好他们的各族情绪，这种劳累在我随你领导圣灵军时，就已深深体会。再说，你的谋士、大将全部缺乏沙场历练，没有为你分忧的经验和智谋，又如何窥破我‘反客为主’妙计？所以这并不是你一人之过。
    然而，你惊尘毕竟是惊尘，南华城之战何等重要，你竟然可以不出动飞龙军，便破我甲英部机械化部队和圣灵骑兵。天外人的北方援助之所以如此及时，我猜也是因为你叮嘱之故，所以能力有限的空中部队，才能将你们大部分人迅速救出围城，这不是巧合，而是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你唯一漏算的不过是我的‘无畏军’，下三滥的招数你这君子难免疏忽，但并不影响你身为总帅的功绩。还有，我刚才得到情报，负责在后追击的丁策部队，中了你精心部署的埋伏，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你在大败之后，还不忘设下圈套，歼灭我追击之师，真是难得啊，难得！你真不愧是我今生最引以为豪的好友与对手！”
    一路受尽埋怨的惊尘，没想到真正知己，反而正是与自己明争暗斗半生的空海。此刻，他双眼不由闪现泪花，两唇嚅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空海望见昔日好友略为激动的神情，心知一代英雄在陌生无忧界中，不知受尽多少委屈，却几乎无人能与他分担心中忧愁？同为圣灵王朝的开创者，他空海执掌阎浮命运，万民敬仰，外有赵刚和十灵帅精心辅佐，内有贤妻爱女相伴，君令一出，莫敢不从，享尽人间权贵。而当年声名远在他空海之上的惊尘，又在荒芜险恶的无忧界得到了什么呢？
    根据空海进入无忧界后得到的情报，惊尘这些年来含辛茹苦守护无忧村，实际上为了率领村民养育十五年前的战争遗孤，并协助怀古四神继续完成孟景大神的遗愿，守卫怀古阁，等待天外人取走神族遗言。而如今，惊尘十五年来打造的隐世乐园，已被战神无情摧毁，一腔心血付之东流，如今还不得不临危受命，为不知好歹的蛮族和南华国奋战，自己却依然一无所有。命运，对当年的阎浮界英雄是何等不公啊？！
    想到这里，空海难免顿起兔死狐悲之感，从少年时便暗藏心底的挑战惊尘斗志，刹那间消退全无。这两位说不清恩怨情仇的灵帝级高手，就这样一上一下，以含泪目光对视，此地此时虽是无声，却更胜有声。
    “义父，你中什么魔了，快去救人啊！”
    腾霄狂吼再次唤醒惊尘，他连忙再度厉声呵问：“空海，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你跟我说句实话，究竟你有没有设置其他伏兵？”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在意那些无情之辈。好吧，惊尘，朕实话告诉你。在你们撤出南华城之间，朕已下旨给周边来自阎浮界各诸侯国的守将，调集三百万大军，以逸待劳，伏击在你们撤军要道——也就是南华军和天鬼军曾联手围攻你们之处。我已事先下令，凡是与我圣灵军有关的将领，如怀古四神、辰灵将、亢金龙、青灵贤、紫灵贤，都会被有意放走，你大可放心。但是不知好歹的蛮族人和南华人，朕绝对一个不留！”
    “你……”被空海残暴本性激怒的惊尘，顿然将方才感激之情抛诸九天云外，他望着依然奋力搏杀的爱子高声嘱咐：“腾霄，无论如何活下去，义父会回来救你的！还有你，空海，无论你我之间有任何恩怨，这孩子的祖先实际上与我与你都有渊源，你绝对不可以伤他！”
    话音未落，惊尘转身已拔足狂奔，他就算自己与那三百万大军同归于尽，也定要将大部分无忧军战友送离险境。
    影王、影妃和影灵“七情”正打算飞身追赶，却被空海伸手制止：“不用去追了，以他这种玩命速度，就算能赶到伏击圈中，也是筋疲力尽，无损大局。但我想，身为惊尘，他再不济，自保应该还是可以的。放心吧，有这孩子在，还怕他惊尘不乖乖来找朕吗？”
    望向已经只能以近身搏击术自卫的五公子腾霄，空海再次发出不知是意味欣赏还是代表嘲弄的狂笑。猛然间，五彩光芒自灵帝陛下手中发出，不偏不倚击中身在半空的腾霄，让对方如断线风筝般无力坠下。
    “风筝”并没有撞到山崖或者坠落倒地，因为影灵“七情”首领“影笑”早已揣测到天帝陛下的心意，以鬼魅速度及时接住昏迷孩子，并恭恭敬敬送到空海怀中。
    望着怀里的昏睡少年，空海如同端详着亲生儿子，他满面慈祥地说：“好孩子，跟朕走吧，朕的小雪枫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随着十几道身影闪动，高耸山坡上便再无人影，此处方圆数十里只剩下一百多辆依然散发着浓烈硝烟的铁牛车残骸，仿佛还在控诉着侵略战争的无情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