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新娘

56日记里的时光


住院七天,沙沙的病康复了不少,但是她的头脑里却有一块很大的淤血,虽然没有造成失忆,但是医生说留下头痛后遗症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最常见的就是突发性头痛。而治疗这种病症最好的医生在英国。
    英国,正是丹尼尔的故乡,不,应该说是丹尼尔母亲的故乡。
    一个星期之后,三医会诊,定于秋后为季中动手术,因为那个时候秋高气爽,天气不炎热的情况下,病人和医生都会有一个好心情。
    此时的丹尼尔一方面已经完全接手了季氏董事长的位置,另一方面,他也正在托人寻找英国脑部最好的专家,准备将沙沙送到美国去,并且托付给英国皇家那边的亲戚照顾。
    其实对于丹尼尔身份,阙爱也知道一点,毕竟他那双碧色的瞳孔是很少见的,特别是有时那碧绿色会呈现出一种墨绿色。而且她以前也听到丹尼尔在电话里曾经提到他的母亲姓氏为:伊丽莎白。然而伊丽莎白这个姓氏在英国又是何其的尊贵?
    这一个星期,阙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她头脑昏昏沉沉。每天夜里一闭上眼睛都会看到雷墨决然离去的身影,就像是噩梦一样缠绕着她的神经,每每醒来的时候都是泪流满面。
    这个星期开始时,她的食欲就不是很正常,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原本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没有睡好,但是今天早上起床的去给外公买早饭的时候,居然在唐人街闻到油条味道的时候吐了,虽然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但是身为女人的直觉,阙爱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小姐,你是不怀孕了?”洗手间里,一个身穿中国古典小旗袍的漂亮女孩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并且将自己包里的面纸递给了她。
    阙爱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连打开水龙头的手都抖了一下。怀孕?阙爱意下识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的震惊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其它的情绪,吓得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谢。”半晌,阙爱才迟疑的接过女孩递来的面纸,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难得在美国这种地方还能看到这样漂亮的中国女孩,而且还穿着典型的素色旗袍,一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难堪:“你是美籍华人?”
    女孩微笑,也不避讳:“你看我用超市里最便宜的一款面纸就知道我在美国是穷人啦,我家住在唐人街,而且是所有华人里面最穷的……”女孩抿嘴笑了一下,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煞是可爱。她说的云淡风轻,就好象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一般。
    阙爱看了看她,低首笑了一下:“你真勇敢。”真是勇敢的女孩,在这个吃人的美国里,穷人更代表着要被嘲笑,被奴役,而她,却笑的那么自然,那么清新。
    在这个满是尘埃和肮脏的环境中,她竟然可以将自己像莲花一样圣洁,真的很难得。
    “女人本身就该勇敢不是吗?”女孩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并笑着说:“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它让我们失去一些东西的同时,也会弥补重量相当的东西给我们,所以我才要勇敢的等待,因为它欠我的实在太多了,呵呵……”
    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阙爱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什么了,她担心的在心中乞求着:千万不要是怀孕,千万不要……可是上天似乎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当她看到测孕棒上那两道红线时,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避孕药,她一直都在吃啊,怎么会?阙爱心里乱成一团麻。突然她想到了那次和雷墨分手之后就没有服用过避孕药,而这个孩子一定是他在准备收购季氏时有的。
    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阙爱感觉自己的世界似乎都要倒塌了……
    总裁不见了,这是MING在一个星期没有见到雷墨之后才总结出的结论。
    手机打通了,但是却扔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银行存款和信用卡一张都没有带走,但是那辆他专用的宾士却不见了。雷家别墅、公司、美国季家和致电给雷云天老董事长都没有见到他。
    MING真正担心的事情,在瞥见总裁办公室里那一张撕碎又拼凑完整的照片时,发生了。
    那是一张阙爱寄给雷家别墅应聘新娘时的照片,那张照片上有着明显撕裂的痕迹,但是却又被小心的用胶水重新粘好了,翻开照片的后面,四个刺眼而沉重的字迹呈现在眼前:情断,缘灭。住是雷墨的字,MING认识,只是这几个字写的太沉重,不如以往的潇洒。
    照片下面是一张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理由一栏中只写着:无感情,三个字,也是雷墨的笔记,但是这三个字看得MING直觉得讽刺。
    另外一张小字条是留给他的,但是那上面的文字却让MING不相信,因为上面只写着:MING,我出去散散心,过段时间回来,公司交给你……简明的文字是他一向的风格,但是MING却感觉他这一走,会比度假旅游的时间更长。
    MING为他处理了一切事物,因为MING知道,总裁自所以将这些东西都放在办公桌上就是要他帮他做这些他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情。于是,他将那份协议书寄给了阙爱,包括那张照片。
    季中在三个星期之后出院了,而沙沙也在丹尼尔的安排下去了英国,林逸辞职去作陪,原因很简单,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已经醒悟,总之在离开之前,他跟吴芊芊大吵了一架之后小时的无影无踪,但是吴芊芊却似依旧不肯放弃雷墨,并且请了长假,住在美国监视着阙爱的一举一动。
    知道自己怀孕之后,阙爱的心绪一直都很乱,她除了要照顾季中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想着究竟该把这个孩子怎么办。她曾无数次的拿起电话想打给雷墨,可是又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
    “大小姐,这里有一封您的快递。”女佣走进房间里将一封牛皮袋递到阙爱的面前,然后恭敬了走了出去。
    阙爱无精打采的看着这个牛皮袋,但是在眼角触及那‘LEI氏’几个大字的时候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打开牛皮袋,阙爱屏住呼吸抽出了里面几张文件,最上面的一张‘离婚协议’书飘落在了地上,醒目的‘雷墨’两个潇洒的大字安静的躺在白色的纸上。
    他,真的走了,MING大电话来告诉她,原来一个星期前他就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去了那里,听说,他一件衣服都没有带走,而且没带走一分钱,就这么像空气一样消失了,哪里都找不到。
    她哭了,在挂完电话的时候,她手中捏着那张被撕碎又缝合的照片时彻底绝望了:“情断,缘灭,墨,可是我现在有了孩子,怎么办?怎么办……”
    老天爷真的跟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居然在她怀了他的孩子之后,他彻底对她死了心。她不想打掉这个孩子,真的不想……
    雷墨走了,无论阙爱用什么方式都找不到他,MING也尽力了,但是他就像是在人海中消失了一样,了无痕迹。各个机场、码头都查过了,没有他出境的记录,而台湾就那么大的地方,他能藏在哪里?
    季中的手术延时之后丹尼尔特地让律师找了一个专职女佣来服侍季中的生活,于是,那个阙爱在唐人街上遇见的旗袍小女孩便住进了季家别墅。而阙爱则找了一个决口回到了台湾,回到了陆家别墅。
    秋至,树叶耗尽了它最后一丝力气,被狂风卷得满地飞扬,然后静静的落在了枯黄的草地上,结束了它短暂却繁华的生命。花园里的菊花开了,整个花园都是满满的金黄色,只是这个丰收的季节,却显得那么颓废。
    天空中漂浮着几朵雪白的云朵,随着风慢慢的飘向了远方……
    三个月了,阙爱抚着自己的小腹,虽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但是她却依旧穿着宽松的衣服,就连走路都那么的小心翼翼。
    因为MING昨天来看过她,并带了很多的礼物给她,其中有有一本浅蓝色的笔记本,他说,那是雷墨的日记。
    日记?他会写日记么?想起以前,她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他的一切,甚至连他的生活习惯都不曾了解,他爱吃什么?喜欢什么?她一无所知。
    午后的阳光格外的明媚,秋季的阳光不冷也不热,正好让阙爱可以懒洋洋的坐在阳台上,她捧着那本浅蓝色的日记看着,看着他记载的一切关于他和她的事情。
    十二岁,这是日记开端的第一章,他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寂寞的人,因为父母常年在外旅游,将他一个人丢在这个诺大的房子里,没有人关心他,照顾他,一切都要靠自己。
    有的时候他总是觉得,是不是他们不爱他,是不是他们不欢迎他的出生,否则为什么对他如此的淡漠,如此的殊离,一年,他的父母一年只回来看他一次,而且只是说几句话就离开。
    父亲从来没有拥抱过他,母亲从来没有亲过他,他,活得真的很孤独,他真的好希望有一个能陪他过这样无聊的日子。
    这是一个十二岁男孩的寂寞。
    有一天,有个女孩走进了他的生命里,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在希望有谁能走进他的生活里,但是那个女孩却硬是闯了进去,而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做:陆乐乐。
    她很顽皮,她很古怪,她很懒散,她什么都不会做。但是却有那么可爱,那么有趣,那么让他情不自禁的想靠近。
    她什么都不会,即使是最简单的煮咖啡,上好的意大利咖啡豆可以被她磨成面粉,然后煮成糨糊,但是她却理直气壮的说,这样的水准已经可以了。
    她喜欢吃冰淇淋,但是又不肯自己去买,总是懒散的走到他身边,宁愿以帮他捶背和捏腿做报酬,要他帮她去买很多回来,然后像储存过冻粮食的松鼠一样放在冰箱里,慢慢吃。
    她的身材很糟糕,平胸平臀,没有一点女人味,但是整天却以为自己很有风韵一般的换好几套衣裳,然后站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可是那些衣服明明不适合她。
    她很没头脑,连最简单的数学题都不做,但是却强制性的威胁他帮她做,虽然那些威胁的话听起来那么可笑、荒唐,但是他却愿意接受她的威胁,愿意帮她将暑假作业完成。但是她却只知道看猫和老鼠。
    有的时候他会怀疑,在她的世界里,是不是除了猫和老鼠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她喜欢夸张的大笑,那笑倒在沙发上的姿势没品而又低俗,有的时候他真的想将她的小内内扒下来,狠狠的抽她的屁股一顿,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喜欢睡懒觉,常常会在迟到前二十分钟起床,穿衣服、洗脸刷牙在五分钟内搞定,而她的头发一直都是他来搞定的。
    她上学前,他必须将早饭做好包在油纸内给她边上学边啃着吃,而他每次给她的分量都是在到学校门口绝对能吃的完,而又在午饭前不会饿。
    阙爱一张一张的翻着,看着那些有的她都几乎不记得的事,原来她小的时候喜欢穿上那些漂亮的衣服照镜子他也知道,可是她明明记得她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的。
    原来那段岁月里,她并不是最孤独的人,原来他一直都关心着她,可是年幼的她却一直都以为他喜欢欺负她,喜欢看她的笑话,所以在当时幼小的心灵里,她便开始讨厌这个男人。
    后面的一段日记写的让她吃了一惊,那是一段她被他捆绑起来的情节:他说,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最害怕和最期待的都是夏季的雷雨夜,因为胆小的她总是会抱着枕头走进他的房间,向只摇尾乞怜的小猫一般钻进他的被窝里,跟他一起睡。
    他说,他期待那样的夜晚,因为她就睡在他的旁边,他总是会在夜里偷偷的亲吻她,每每欲望被挑起的时候他总是狼狈的去冲凉水,因为那时的她才十五岁。
    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一段时间他总是有特别深的罪恶感,因为他染上了亲吻她的瘾,喜欢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吻她,但是每每都被自己的一厢情愿弄得狼狈不堪。
    原来她小时侯的那场梦不是假的,而是真的,原来他真的在梦里吻过她。
    合上日记,阙爱的心头突然变得乱糟糟的,原来他早就喜欢上了自己了,只是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来表达,而她,却一直视他如魔鬼一般的躲藏着,做尽了所有伤害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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