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第144章


不过,许堡主,据说令郎对你的举措反对得很激烈,须防变生肘腋啊。”
“子悠是很识大体的孩子。我答应了他不会对付思雨,他也就没说什么了。”提到儿子,许嵩的表情正经起来,叹道:“其实我这个当爹的,确实对不起子悠。”
余飞呵呵笑道:“等到天下平定,令郎会明白你的一片苦心的。到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些许不愉快的事,年轻人早就抛到脑后了。”
“是吗?”冷冷的声音仿佛从冰窖中传出,两人勐然看向门口,只见许子悠冷冷地站在那里,手上提着假许嵩,显然已咽气多时。
“子悠!你怎么……”许嵩一把推开怀中美女,勐地站了起来,继而意识到失态,又缓缓坐了回去。
“我还一直在奇怪呢,近年来爹明明都睡得很安稳,却怎么总是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得了床。原来是分身于此,夜夜笙歌哪。”许子悠微笑着说道,语气说不出的讥嘲。
许嵩忽然叹道:“你一定是怪爹一直瞒着你。爹是知道如果事先和你商量,你是不可能赞成投奔柳掌门的,到时事情反而弄僵。所以索性等大事已定再告诉你。”
“哦?”许子悠呵呵笑了,随手把假许嵩的尸首扔在一边,径自坐到许嵩身边,也拉了个美女抱在怀里,伸出一只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一面笑道:“我倒是记得清楚,爹从小就对我说,白马堡坐拥幽燕之地,俯瞰天下,一旦中原呈现乱势,白马堡就要出而争霸江湖。于是孩儿从小立志,勤练武艺、苦修韬略。天从人愿,重阳一夜崛起,中原纷扰不休,白马堡入世之机已然来临。孩儿不惜与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为家族呕心沥血,自以为不会辜负了爹所赐的七尺之躯、万贯家业。何曾想过,吵吵闹闹折腾了快一年,竟只不过是小孩子办家家的游戏,一个招唿都没打,白马堡就忽然变成天山分舵了。”
许子悠缓缓地说着,始终面带微笑,手掌轻轻地在怀中美女的脸上颈上抚摩着,直摸得那女子娇喘连连、眉目含春。可是,这看似闲话家常一般的旖旎气氛中,说出的话却是字字千斤,压得许嵩渐渐渗出了汗水。
“孩儿更没想过,曾经对忽然异变的柳牧之咬牙切齿的爹,居然会弃亲家于死地、视儿媳如粪土,奴颜屈膝,自甘俯首!”许子悠的手忽然用力,女子痛哼一声,却依旧娇媚入骨。
许嵩连忙说道:“子悠,你还年轻,容易感情用事。试想,若跟随柳掌门一统江湖之后,以我们白马堡的声威,必将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岂不比以一己之力独抗群雄更加轻松自如?白马子弟们的血,也就可以少流很多。相比于白马堡无数子弟的性命,薛昌父女就轻得多了。”
“原来如此啊……”许子悠轻笑道:“爹你好象忘了白马堡的战都是谁在打,居然用这种骗小孩的话来蒙混我?让孩儿分析一下投靠重阳的好处给爹听听吧。若我们并入重阳,那么重阳教一统江湖同样指日可期。不但弟子们的血可以少流、思雨他们的命也可以保。而且李闲不喜欢当教主,以我们手里的实力,说不定还有机会夺个权呢?岂不是比投靠天山好上万倍?”
“投奔重阳没有意义,重阳教即使不灭,权力也早晚要归……”许嵩说了一半,忽然面如土色地打住了。旁听的余飞心中叫糟,果然只听许子悠大笑道:“我从不知道原来爹对重阳教的内事这么熟悉!”顿了顿,又笑咪咪地道:“尊主近来身体如何?”
许嵩和余飞同时色变,许嵩故作平静地道:“你在说什么?”
许子悠轻轻弹了弹怀中美女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大笑道:“连这些女人,居然也都学了重阳蚀心的皮毛,只不过为了让爹玩起来更爽一些。重阳教的秘技还真是不值钱。”
许嵩和余飞同时推开自己怀里的美女,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许子悠耸耸肩,说道:“上次爹下令让我派突击队绕道南行偷袭重阳太行分舵,我就觉得事情不对。不过倒也觉得事情大有成功的机会,于是吩咐荆勤先攻击重要人物,引太行驻兵来援,然后一举突袭太行。但是此举实在过于冒险,为了消除后患,便使了个心眼,让荆勤他们扮作关中剑派和苍梧剑派的人。谁知道蓝舒云竟活了下来,我们的身份还是暴露了。后来就听说楚梦借重阳教对我们震怒之机和李闲商议,让他们大举进攻白马。就在这时,爹下令全军投向天山――这么做的直接后果就是重阳教来进攻我们的大军将扑个空,而我们和天山合兵一处,饮马恒山。这事从头到尾简直就是安排好了一般,让我不得不怀疑爹早就和楚梦等人商议好了,最初荆勤的突击队根本就是去送死的!所以……爹早就只是那个什么尊主的走狗罢了。”
许嵩脸色铁青,不再说话。余飞忽然笑了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有关我们组织的事的?”
许子悠看了看许嵩的脸色,忽然露出思索的神情,脸色微微一白,继而大笑道:“江湖争霸,情报先行。李闲被你们搞得头大如斗,作为面临重阳第一战线的我,又怎会不知道一点关于你们的事呢?”
“既然知道,何不考虑加入我们,共谋大事呢?”
“余舵主,你也太小看我许子悠了。知子莫若父,我爹就从不会向我提出这么可笑的问题。”许子悠哈哈笑了笑,然后笑声又渐渐小下去,道:“只可惜……这个爹,也是个假货。”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白马长啸
这句话直如晴天霹雳,许嵩和余飞听得心头勐震,相顾骇然。许嵩哑声道:“你疯了吗?”
许子悠长叹道:“我不得不佩服你,无论声音、语气、用辞、动作,居然都模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我爹无论是生气、惶恐、紧张、吃惊,脸色从来都是只会变红的。你的面具太过巧夺天工了,居然能呈现你的脸色……不过也恰好就在这里露出了破绽!可叹我许子悠自诩精明,不料竟到了现在才发现。”
许嵩和余飞不再说话,气氛顿时绷紧起来。几名女子顿有所觉,急急熘了开去,缩到了墙角。
许子悠面容转冷,寒声道:“我爹在哪里?你们把他怎样了?”
假许嵩一把扯下面具,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脸,这张脸若换在平日,许子悠定然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此时此刻,他却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假货的气势正不断增长,比之真正的许嵩也只不过弱上几分而已。
一旁的余飞大笑道:“我们这就送你去见他!”话音未落,长剑已经指向许子悠的咽喉。
“我看,应当是我送二位去与家父做伴才对。”许子悠哈哈大笑,长剑已不知何时来到手中,一剑刺向余飞看似空空如也的左手。
余飞的右剑竟莫名其妙地刺了个空,心中骇然,左手悄悄握着的毒砂再也洒不出去,只得闪身避开。在这刹那间,许子悠的长剑已经回掠,指向假许嵩噼来的一掌。
“想不到乖儿子的功夫竟然练到了这个地步,可见雁门关一役你和李闲是在演戏。”交往十余招,假许嵩神色凝重地说道:“以你的武功,绝不可能几招之内就败给他的。”
许子悠独斗两人,却毫不显得慌乱,剑势宛若惊龙,无形剑气道道纵横,却又宛转自如,同时寓霸道与细腻于其中,尽显其豪爽而又重情的性格本色,剑心同体,实已达开宗立派的境界。
听见假许嵩的话,许子悠大笑道:“你们真当李闲正拼命带队往这里赶吗?实话告诉你们,重阳大军此刻恐怕早就踏平天山了!”
“什么!”二人大吃一惊,只稍一疏神,许子悠的剑气已在假许嵩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许子悠暗叫可惜。眼前这两人显然都是那组织的重要人物,手底下硬得惊人。假许嵩的武功虽然并不算太强,但显然深得明师指点,章法严谨毒辣,却隐隐有邪异的味道,可以推知,此人若不是大部分气力用于研究易容,他的武功必定会是一名可怕的敌手。而余飞的剑法也绝不在亲家薛昌之下,加上他的毒技防不胜防,自己以一敌二,时间一长,必落下风。这么一句爆炸性的重话,让他们的心神产生了巨大波动,本是大好的破敌之机,可惜余飞一缕毒烟恰好散了出来,忙于防毒之下,就只能给对方带来一点点皮肉之伤。
两人之间,假许嵩更弱,这不但体现在武功本身,也体现在心神的抗力上。
“既然提到李闲的雁门关之战,我就让你们看看当时我和他交手时所用的剑法。那是我真正的实力所在。”许子悠淡然一笑,道:“你们才会知道,用你们那种脑袋去估量我和李闲,是多么可笑!”
随着话音,许子悠剑法果然变化。道道剑气都收敛无踪,两人面前,又只对着一把剑,一把重逾泰山的剑。长剑递出,整个密室的空气仿佛都被吸得干干净净,全部集于剑身,轰然鸣响直刺两人耳鼓,就像风雷狂啸,天地变色。
早在许子悠说话时,假许嵩就已开始心虚。许子悠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他深深震惊,而这几剑所蕴涵的威力,只要是人都可以看得出有多么可怕!
见许子悠一剑震开余飞,怒啸着向自己当胸刺来,假许嵩咬了咬牙,奋起全力狠狠击在许子悠剑上。
许子悠冲着假许嵩洒然一笑,假许嵩顿觉不妙,勐然感到这一掌击中的剑身柔若无力,就像一碗水倒向棉絮一般,掌中的力道被吸得一干二净。
用错了力道的假许嵩身子情不自禁地向前倾了几分,恰好可以清楚地看见许子悠的长剑唿啸而来,没入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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