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一座冰山

    又过了好久,许嫣再次惊醒。刺眼的阳光已经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进来,铺了满地。
    方醒抱着被子，半边脸埋在枕头里,依然在沉睡。许嫣半坐起身看他,两眼发黑，心狂跳。
    脑海里一些零散片段飘过，被她抓住慢慢拼凑起，昨晚酒醉后的一切隐约了有记忆。她醉得跟死了一样，他好心送她回家,她记得他似乎抱着她走了好久好久，还有他灌她喝解酒茶。
    越想越多,她浑身血液都冰冷。又给他添麻烦，并且是喝醉酒不省人事，麻烦了他一整晚。
    许嫣一动不动坐着，从极度震惊中缓过来后又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她真希望自己能把昨晚酒后失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好过现在想起了却无法改变事实，只能不停懊恼后悔。
    就不该喝酒的，他一定烦死她了。
    糟心。心里暗骂自己，她一边轻手轻脚掀了被子下床。
    身上套着一套咖啡色的棉睡衣，大概是他的，穿在身上很大很宽松。她挪到床边地板上坐着，先卷起两边袖子，又努力扯起长长的裤脚卷起到脚踝处。
    收拾妥当，手脚总算能自由活动。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和歪到一边的领口，想站起来悄悄出去。
    你在做什么？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从身后传来。
    她冷不防被吓得坐回地上。一回头，就见方醒窝在被窝里，侧着头正呆呆看着她。
    许嫣张了张嘴，没说话。
    总不能说她准备偷偷跑出去一走了之溜之大吉吧。
    酒醒了吗？她不说话，方醒又问。
    嗯。许嫣点点头，想了一下，终于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昨晚很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也很谢谢你的照顾。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哪怕她现在心里悔恨得想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哦。方醒定定看着她，像在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好一会，慢慢又闭上眼睛。
    然后他似乎睡着了。
    许嫣僵坐半晌，看着他呼吸渐渐平缓，松了口气。
    幸好他没起床，不然现在这种情况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不过他是有多累啊，这看着都中午了，阳光满屋，他随手扯过被子盖住头脸，仍能睡得天塌不惊。
    仔细看着他动静，她一边悄声站起来。一动，裤子开始往下滑，她后知后觉想起，忙揪住裤子上的松紧腰带绑好。
    一身穿得妥当，确定再无问题，她慢慢走到窗边轻轻拉上窗帘，才走出房间。
    无心留意其他，她凭着丁点记忆找到浴室，那里面的洗手台旁边果然扔着她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抗战侦察兵全文阅，全湿答答乱糟糟的，压根没法穿。
    她拿着衣服发呆，看着镜子里自己一身不合身的宽松睡衣，傻乎乎的有些可笑。
    这要怎么走啊。她皱着眉头疼得要死，再一想装着她手机钥匙的钱包也丢了，更加觉得绝望。
    客厅里隐隐有脚步声。许嫣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外看，方醒恰好走到门边。
    两人目光对上，他面无表情看她一眼，转身慢吞吞的走了。
    他大约是还没睡够，眯着眼一脸困意的，走到客厅里懒懒倚着沙发坐下。许嫣跟着走出来，在他身侧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你饿不饿？方醒忽然问道。
    她在想着要怎么开口，听到他说话，愣了几秒答道：不饿。宿醉让她头痛欲裂，胃也极不舒服，暂时还不想吃东西。
    好饿。他自言自语，喃喃抱怨。
    要不我煮点什么给你吃？未经细想，她脱口而出。
    方醒闻言转头看她，有些讶异。她想后悔已经太迟。
    不用。他摇摇头，倚回沙发上，而后不知从拿摸出一个手机按了几下放在耳边开始说话。
    送点吃的上来，清淡点的。
    他大概在叫外卖，简单几句说完挂了电话又看向她。
    里面第一层抽屉里应该有牙刷，柜子里有毛巾，你自己去找找。
    哦。她应了声，转身走向洗手间。
    走了几步她顿住，才想起来她是有事要找他。
    那个…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手机昨晚丢了，我想打个电话给朋友叫她过来接我 。她现在身无分文，连家里钥匙都没，不找人帮忙估计回不去。
    你钱包可能落在酒吧里，先去刷牙洗脸准备吃饭吧，我让人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方醒头也不抬，拿起手机直接按号码。
    哦，好。
    简单洗漱过后换他进去。许嫣在客厅里呆坐，万分的不自在。方醒说她的钱包是落在了酒吧里，等下会有人送过来，让她等着。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但她光是想象一下要继续在这里对着他，就觉得快要疯了。她始终不够淡定，不能像他那般若无其事。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告白、他拒绝，或是他带她回来两人同床共枕一晚上，第二天，他总能若无其事的，像那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真不想再见到他。她出神想着，一看到他出来，立刻移开视线。
    洗漱完毕过后他似乎彻底清醒了，神色又是一贯的淡漠，少了刚睡醒的慵懒迷茫，冷冰冰的让人难以接近。
    ，可以吗，很快的，还有你这里的地址是什么呀？她轻声问道，还是想叫朋友来一趟，因为她实在没有勇气穿着这套睡衣走到街上，还有我的钱包，等下我自己过去拿好了，不用他们送过来。
    许嫣。
    嗯？
    你还喜欢我吗？方醒看着她眼睛，淡淡问道特战。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
    原来没听错啊。许嫣低头，避开他目光，沉默半晌才回答，可以不喜欢。
    昨晚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心情有点差，所以见到你时反应过了点，其实与你无关的，你不要在意。她辩解，而且你也没必要带我回来，我说真的，就算你弟弟曾经开车撞伤我，但那也过去了。她其实讨厌他对她这点不冷不热的好。
    如果还喜欢，试一下在一起吧。
    啊？又听错了吧，她猛的抬头，一下看进他眼睛。方醒神色如常冷淡，看不出一丝情绪。
    为什么？她不解也不敢相信，他说的在一起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看起来很可怜。
    可怜。简直是一盆硫酸当头泼下，把她的人连同心里刚燃起的那点小火焰一起泼灭销毁了。
    许嫣笑了笑，但一想她现在再笑，只怕在他眼里看来更可怜，她又急忙敛起。
    除了喜欢上你，我不可怜啊。本想说她才不可怜的，但想起她在他面前各种小心翼翼死缠烂打还哭得一脸泪水确实有够可怜的，她只能认了。我也不需要你可怜，还是说只要够可怜的，你都可以牺牲自己和她在一起？
    我想通了的。不等他说话，她继续自言自语，我也没缠着你了，我在努力忘记你的你跑来添什么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烦，我喝醉了是我的事，没让你送我回家吧，难道是一乐让你送我的？她低着头，自顾说着，说到最后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便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方醒不说话，不知在做什么。
    她低着头心不在焉欣赏着地板，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极认真在思索等会要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才会显得冷酷坚强。
    她真的不需要他的可怜。
    气氛僵着，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方醒才开口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不一定的，没有几个人像你，追到游戏跟着玩了大半年，且一直不放弃。
    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许嫣。
    嗯。
    过来。
    干嘛啊。
    眨了眨眼睛，再应他一声，确定眼眶发热喉头发哽等症状已退去，她才抬起头。
    他定定看着她，在等她过去。
    她不敢笑也不敢哭，学着他面无表情的，三两步走到他身边坐下。
    不是谁都可以的。方醒看着她，低声说道，忽然伸手扶着她后脑勺，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旋即又放开。
    你考虑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篇文要纠结死了，我已经无数次想坑了＠￥＃＠％＃￥……其实是想说更得这么慢很对不起追文的妹子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