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可爱活泼的四岁孩童,小不点,从总是要蹲下来和和气气的循循善诱,从教她一切礼仪道理开始,从一步一步教她练武开始,他们便是师徒了,就如影随形的。在溪泫没被赶出了生长世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丫头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从未……他也不曾想过这孩子日后会离开了生长世,自己以后又会不会离开……因此,当得知溪泫被哥哥赶出去的时候,根本接受不了。他想,溪泫也是这种感觉吧。敏感的小心思察觉到了自己对于槿澜那点隐藏的想法,所以一开始就不喜欢槿澜的吗?因为害怕自己为了槿澜分了对溪泫的照顾和宠溺……他确实曾经微妙的幻想过,尤其是在看见倾蘅和承寒很美好的时候,小小的幻想过,要是可以和那个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该多好啊……可惜每次都是一瞬,转而淡了下去。那个时候丝毫没有想起过溪泫……心里莫名多了一丝愧疚,如今更加明白了。
溪泫喜欢自己……这喜爱虽不是多么浓烈,可是存在了就不能忽视。不管溪泫是误将师徒之情视作男女之情,还是真的喜欢了自己,都不能轻易随随便便就拒绝,也许缓和些日子,解决了飘泠的事情之后,在慢慢和溪泫深入交流也不迟。这个想法总要被明确的,既不能害了溪泫,也不能任性妄为……
“好了,你是为师的爱徒,岂会不喜欢?为师如今没有男女私情,一心救你于水火之中,背叛了师哥,眼下牵扯着倾蘅和飘泠之间的纠葛,你要为师如何放心的下?为师答应你,倾蘅无碍,飘泠不再来扰,师父就带着你隐居山林,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也不去烦劳师哥他们。此生此世,师父只陪在你一个人身边可好?”此番话倾吐之时,反而轻松了,出自于真心的承诺,不是敷衍不是欺骗。
溪泫倾时笑颜怒放,伸手去握住溏陵法的手:“师父,当真?你不可能骗我的,溪泫有前辈作证人的!”激动的语气也轻快了,抬首看了一眼莫承寒。莫承寒挑了挑眉,看来这法子果然适合他们师徒啊,最好快点解决,期待溏的喜酒啊!莫承寒浮想联翩的,不太在意他们的神情了。
溏陵法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溪泫的手:“好了,如此便可安心了吧。回屋歇着去,我还要和你莫前辈商议别的事情呢。”莫承寒刚回过神就听到这个,可不爽了,好戏怎么才出来就没了?看着溪泫欢脱的蹦蹦跳跳的回去了,关好房门之后,戏谑:“你啊,这算什么承诺,不三不四的,既没说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也没表明你将来会娶她……”溏陵法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就你是好人!你知道我徒弟喜欢我,还和她一起胡闹,不是成心为难我吗?”
莫承寒把他扶着坐了下去:“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可我这才刚知道,她偷听就被你发现了,我能怎么样?要怪啊……就得怪你自己!”
“怪我?哎,莫承寒,怎么就怪我了?”
“要不是你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她一个丫头片子怎么会徒弟喜欢师父了?”
“这也怪我?我正正经经的教她武艺,教她读书识字,我哪里不对了?”
“哪都对,就是脸不对,心不对,人不对!”
“好你个莫承寒,有了倾蘅之后说话是越来越绕啊!小心我在兮兮面前数落你,看你怎么讨好那小小丫头!”
“哎~我说的可是句句在理~脸不对,是因为谁叫你生得一副好皮囊,惹得情债累累;心不对,怪你自己心高气傲,别的人又瞧不上,徒弟也是挑三拣四,害得溪泫以为自己是你心里的唯一;人不对,就是你哥哥,道貌岸然,得,我不说,你自己明白……”
溏陵法听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忽然就笑了:“承寒,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油腔滑调的了?句句带刺啊!得了,你就幸灾乐祸吧,以后有你自己好受的!”可心里却是极大的高兴,这种平易近人的语气,莫承寒居然也有了,看来和倾蘅待的越久,莫承寒被拉回正道的希望就越大。但愿有一天他能放弃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珍惜眼前人。暗暗决定要和倾蘅好好谈一谈了。
莫承寒毫不在乎,将落在肩上的头发往后一送,骄傲的说:“我莫承寒怕过什么?倾蘅左右是我的人,谁反对都没用!就算她不是浅瞳转世,她也是我认定的人!”挑了挑眉头,沾沾自喜着。溏陵法嘲笑了他一番,往日里黑面具遮盖的他,和现在判若两人,实在匪夷所思,却又是个好消息啊。
这一夜,溪泫最是兴奋,看见了钰蘅的时候也是高高兴兴的,满脸喜气,钰蘅被她这么个模样也是吓了一跳。这一夜,过得很快。
第二日午时,倾蘅和兮兮的马车就回到了百长门。停下时候,倾蘅略迟疑了一番,看了看兮兮还有包袱。兮兮却没有注意倾蘅,掀开帘子就被人抱了出去,是华绛:“兮兮,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们这些叔叔姨母啊?”兮兮搂着华绛的脖子,在他脸上小小啄了一口:“有,兮兮想华绛叔叔,想二叔公,想姨母,想八叔叔,想幻姨,白叔叔,晴木姨母,琴叔叔,襄姨,涵姨,上官叔叔,姨婆,溏叔叔和溪泫姐姐,还有还有承寒爹爹~”忽然小爪子一伸,朝向莫承寒的,莫承寒虽一惊却也欣喜,过去抱住了她。李居安一眼撇了过去,问:“兮兮啊,你脖子里戴了什么,以前怎么没见你有戴过东西?”
兮兮把颈脖间的玉拿了出来,看了看摇摇头:“不知道,娘给我戴上的。”此时车内的倾蘅这才下来了,落徵去扶着她。倾蘅向他一笑,便去了兮兮那里:“不是什么稀罕物,平安玉罢了。”抬手就把玉重新放好,看着兮兮和莫承寒有些出了神:
“姑娘和他有前宿情缘未了,他今生会有大难需要姑娘不离不弃方能解脱。在下来迟一步,他们夫妇竟双双命丧黄泉,还累及他们的女儿,实在过意不去。如今这阙百月瓶就交给姑娘了,还望姑娘能及时救宁公子于危难之中。”
“此瓶用法简单,姑娘掌握之后定能很快让宁公子了解前世情分,而舍弃今生不必要的执念。可你们之间的缘分有限,也来之不易,须得将此信物妥善安置,此玉是你们命运的见证,也是唯一的羁绊,若有损坏,你们也就……”
以前她不信前世今生,什么宿命的,可如今为了大叔二叔,她竟信了,信得如此彻底,如此可悲。断了思绪,回到兮兮身上:“先进去吧……”话没说完,钰蘅就扑了过来:“姐姐好想你啊!”倾蘅笑了笑,这姐姐甚是好笑,弄得跟自己才是姐姐一样:“好啦,姐姐,他们又该笑话你了~”
钰蘅朝她吐吐舌头:“那我以后就叫你姐姐好了,反正我也无所谓的。”倾蘅深吸一口气,看向李居安:“二叔,你是长辈,你管教她吧。我这个做妹妹的实在无能为力啊!挽救不了这姐姐了。”虽是一本正经,却是满满讽刺啊!然后全都笑了起来,钰蘅也不恼怒,反而笑的最欢。
倾蘅看了看莫承寒,把兮兮抱给了钰蘅,拉着莫承寒说道:“大家进去吧。我和大叔有事,待会就到大堂找你们。”包袱一起背着就走了,完全无视了其他来接倾蘅的人,流幻摇摇头,哀叹一声就跑去逗兮兮去了。其他人只好一个个去了大堂。
“倾蘅,可是要和我说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吗?”莫承寒被她拉着,可倾蘅有一句话也不说,心里就没底了。倾蘅却还在考虑如何开口去说他父母之事,直说会不会太伤人,毕竟那个人叫他一定要先用了瓶子才能再去解释。那……那……真的有用吗?
“先去你房间,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倾蘅打算按照那个人的安排去做,便没有先说出当年被赶出家门的实情了。莫承寒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倾蘅到底要干嘛,可既然是倾蘅这么主动,当然不好拒绝啦。任由倾蘅拉着自己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房间。
进去之后,倾蘅又小心翼翼的关紧门窗,表情甚是严肃。莫承寒一看这架势,还以为倾蘅要和自己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却又突然萌生了几个不怎么好的想法,直直的看着倾蘅,笑了笑。倾蘅一看见他的这种笑容就知道莫承寒心里又有不好的打算了,还没解释呢,就被他一把拉进怀中,在耳边柔柔问了一句:“很想我吗?”倾蘅没来得及挣开,炽热的唇又覆上来了……略微皱起眉头,趁着莫承寒还在分心的时候,用力推开了:“大叔,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别玩了……”
“我没有玩,我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
“我知道……”还没来得及说呢,就又被拉入充满温度的怀中,陷入无限柔情里不能自拔。
大概……这就叫小别胜新婚吧……莫承寒这样想的,他居然是这么想的!倾蘅无法摆脱他,只好一起沉浸在这相思的甜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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