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春闺图

第192章


皇上!”
    昭和帝睁开了眼,看了一眼眼前乌压压的人,又闭上眼,半天才又睁开,啊了半日才发出声音来:“朕知,时日无多……魏德贵……朕的诏书,在……”
    魏德贵含着泪:“老奴知道,老奴知道!”
    昭和帝点点头:“朕,还有一份遗诏…若是太子为君不明……群臣可换之……”
    此话一出,别说李炜了,就是薛皇后也忍不住叫了声:“皇上!”
    昭和帝看都不看她一眼:“让熠儿做个闲王,封号就是闲王……万氏随着他去蜀地,不得为难他们。”
    薛皇后脸色很难看,昭和帝又指着万贵妃:“你守着八儿好生过……八儿的名,就叫李炊,有一口饭吃也就罢了……”
    万贵妃曾有的雄心壮志如今都成了死灰,她只趴在床沿哭泣不止。
    然后昭和帝又看向了崔贵妃,隐约里想到另一个姓崔的女人,她怎么就不肯从他呢?他哪点比不上赵绍荣那根废柴!
    崔贵妃忙拖扯着李灿到了昭和帝跟前:“皇上……”
    昭和帝咧嘴笑笑,看到李灿,难得得舒畅了些:“你是个好的,只去帮父皇守着边陲可好?”
    李灿本哭丧着脸,听了这话十万个不乐意,年纪轻就露了痕迹。
    “不不适合做皇帝,皇帝啊……不好做……”昭和帝让魏德贵叫了大臣们进来。
    守在外头的人才忙进来了,昭和帝混浊的双眼逡巡了一圈,凝在了郑元驹身上。
    “三弟。”他喊宁王,宁王忙上前,昭和帝指着郑元驹:“孝贤来接我了?”宁王吓得不行,忙道:“皇上,那是臣的义子凤雏。”
    昭和帝混浊的老眼清明了些,叹息:“朕才六十岁不到,竟然衰败到了这样的地步!”
    宁王忙说昭和帝洪福齐天,不过一时身体违和。
    昭和帝面带笑意,很是坦然:“三弟,你就这样,一辈子说个奉承话都说不齐全,你该说朕还有九千多岁要活呢……”然后道:“你们都是国之栋梁,大燕肱骨!朕的太子就托付给诸位爱卿了!凤雏!”
    郑元驹出列,心中焦急如意,可是面上还是一片沉稳:“臣在。”
    “你只管好锦衣卫,监察百官,直接汇给新帝,朕再给你三千御林军加入锦衣卫,分守各地,务必要把大燕境内守得铁通一般!”
    郑元驹躬身领命,昭和帝看着他,神色颇为复杂:“你和你娘子,要好好儿的,好好儿的……”说完眼睛闭了闭,再睁开,就招手让李熠走近:“来,扶着父亲!”李熠真的就跑出来,眼圈红红的,搀扶着昭和帝起来,昭和帝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全身都僵住了,众人不明就里,只瞧见李熠扶着昭和帝起身,昭和帝说要走走,才跨出脚,就跌了下去,再也没起来。
    李熠噗通跪地,直喊爹,相比起其他皇子皇妃的嚎哭,李熠这几声爹,怕是其中最真心的那一句。
    ……
    钟鼓楼的云板声音传出了老远,不多久整个燕京都知道昭和帝驾崩了,寻常百姓也还罢了,只盼着新帝登基了能够大赦天下得到些好处。
    但是勋贵大臣合府都惊忙了起来,慌着取下过年时候的红灯笼、对联,换上了白灯笼、百步,把喧嚣的乐器都收了,该交代纨绔子弟的都交代了,是在不行,就绑起来丢在家里再不许出门,谁知道新帝上任的三把火会不会烧着了自己?
    而此时,如意吃了徐镜屏开的药,已经沉沉睡去了,徐镜屏守在她床前,看着她睡梦里都紧皱的眉头,想着她说的话,难道,真的是小郭氏下的毒手不成?
    那可是她亲孙子!
  ☆、17、不死不休
直到第二天天色熹微,郑元驹才匆匆府里,吩咐了柴、马两个管事把府里的红绸、灯笼都换了,才一头扎进了如意的院子,如意正在吃红糖荷包蛋,脸色白白的,不过一晚上不见,郑元驹就觉得如意的脸似乎小了一圈,下巴都是尖的了,他喉头发紧,如意见了他不过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接着吃蛋,一句话都没有,他让知画起来,自己接了碗去,喂如意,如意张口吃了一口,他趁着如意吃东西的时候,问道:“可好些了?”
    如意一句话都懒得说,知画忙道:“徐先生瞧了的,说已经无碍了,如今是补养身子的时候。”
    “徐先生呢?”郑元驹自进来就没看到徐镜屏。
    “徐先生熬了一夜,确认了奶奶无事,才去躺下了。”知画解释,郑元驹更觉歉意:“刚出了门就被叫去宫里了,先帝病危……”
    才将将咽气,罗则仕就窜出来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亟不可待就拜了李炜,自然有人跟风,礼部的就说要挑选出登记的日子来,还是夏太傅看不上眼,道先帝尸骨未寒,死者为大,孝顺第一,哪里有老子还没入土,儿子就忙着接管家业的?所以一来二往的,定了昭和帝的葬礼仪制,就耽搁了一宿。
    大皇子李熠抱着昭和帝不撒手,薛皇后先还劝着,后来索性让了身强体健的内侍拖走了他,让万信昭好生把他守着,他哭嚎得声嘶力竭,一口一口的爹,让人动容,万贵妃是当场就晕过去了,崔贵妃则是低眉顺眼只顾跟着薛皇后。再不敢张牙舞爪。
    “我知道了。”如意吃了几口蛋,心口才略略有些回暖,淡淡的回了他一句。响彻燕京的云板声,如今燕京还有谁不知道昭和帝已经去了?
    “太太可以来过?”找不到话说的郑元驹只得再问。
    如意冷冷一笑:“怎么。还要来瞧瞧我有没有一尸两命么?你去告诉她,我命大着呢!我的孩子不会白白就没了……你让她睡觉的时候眼睛也瞪得大些,我的孩子要去找她这个亲祖母呢!”
    郑元驹听了这话,端碗的手一紧:“宁顺,是我不好……”
    “你很好……只是有个歹毒阴狠的亲娘罢了。”如意死死得瞪着他,他本就心急火燎的,昭和帝去得太突然,许多事情都来不及准备的。他也是好容易才挤出时间回来瞧一遭,如意却是这样口口声声只骂小郭氏,他就有些心浮气躁:“和太太什么关系!宁顺,孩子没了……”
    “是她!”如意突然吼出来:“就是她!她逼着我喝药……”吼完了就捂着脸哭得伤伤心心的:“却是和她没关系,是我自己太软弱了,以为顺着她能求得家和万事兴……”
    郑元驹听了这话愣在当场,砰得放下碗:“逼你喝什么药!”
    如意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死活要我喝……还拿了话来勒住我,说不喝就是怀疑她下了药……”
    郑元驹咬咬牙:“别哭了。乖啊……小月子哭不得……你且好生休息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起身就去了,如意只顾埋头哭泣。知画瞧见了郑元驹的手捏得死紧,忙拉住了如意:“奶奶快别哭了,刚才我就想叫住您……”
    “难道还哭不得了?!”如意也是伤心得走进了似乎通过里头,对小郭氏是恨之入骨。
    “太太是世子爷的亲娘!您这样,世子爷多为难啊!”知画给如意擦着眼,苦口婆心的劝道:“也不防世子爷回来的早,我本想等您用了饭就告诉您,这事儿千万烂在肚子里头,媳妇对上婆婆。就算是真的,世子爷也不能对太太怎么样!”本就没抓住现行。说出去都是不孝!
    如意颓唐得往后一趟:“难道就没有法子了么……知画,我心里不舒服。一股气堵着……”如意不是心思狭隘的人,多少事情能躲过了,也就罢了,可是小郭氏……郑元驹是独子,绝没有抛了老母外任的!也没有分家把老娘一个人分出去的……难道就这样死守着,看着小郭氏耀武扬威不成!
    “奶奶!您咽不下也要咽下去,这事儿不管世子爷怎么处置,您都别开口了,以后照旧对太太跟原来一样,咱们只要防着她……”
    如意不乐意用这些阴微的心思,这样过日子太累了!
    “不行,我要和她分开住,如今想着她的模样我都恶心!”如意突然起身,坐正了,只觉得小腹处又是一阵暖流,悲伤又上来:“我已经折了一个孩子进去了……”
    知画也想掉眼泪,但还只能强忍着安慰如意。
    主仆两人在屋里里头困顿愁城,想不到出路。
    郑元驹先是问了芍药,知道金盏据说该在小郭氏屋子里,他眯着眼,思忖了许久,终于有了定论。
    郑元驹去了老太太屋子里,把事情挑挑拣拣的对老太太说了:“宁顺如今正在病中,求老太太帮衬着些……”
    郑元驹说着磕了头,老太太愣住了,“这事儿,怕是有误会吧?”
    “老太太!”郑元驹又磕头:“她是太太,我如今事忙,府外事情也多,实在分身乏术,本想着亲自去和太太说一说求她多体恤宁顺,可是孙儿怕去说了,太太反而多心……”
    老太太扶着他起来:“真是冤孽啊!你家太太的事儿,我知道了,你只让宁顺好生养着,我把她们婆媳隔得远远儿的就是了。”
    郑元驹再三谢过了,才又提步去了小郭氏的院子里头。
    小郭氏见了他就喜气洋洋的:“皇上没了?”面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郑元驹喊了一声:“太太!”
    小郭氏才觉察这样喜形于色未免太过于明显了,这才收敛了笑意,道:“你去瞧过你媳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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