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在别家

    黎永新走后的当天晚上，黎初夏回到宿舍收拾了一些行李，把自己的手机给了许景竹。
    “小竹子，帮我个忙。”
    第二天一大早，黎初夏在所有人还在沉睡的时候，背着包离开宿舍。
    从市去红阳县，要先转道回h市，红阳县和h市一江之隔，她三年前住过的小区要乘坐专门的巴士才能到。
    黎初夏还记得三年前她离开这里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红阳县的汽车站还没有现在这样恢弘大气，车子出来的道路上兴许是因为施工，还有黄泥土地，下雨的时候稀泥烂浆，天晴的时候漫天黄尘。
    可是再次抵达这个车站的时候，黎初夏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修好了公路，从前需要坐沉闷颠簸的中巴车才能到的县城中心，如今已经有能抵达这里的公交车，因为路段不好，从前这里连计程车都不大愿意往里面跑，如今已经能随处可见。黎初夏拦下一辆车，报了地址，计程车司机并没有任何疑惑，踩了油门就朝着目的地开去。
    黎初夏以前住的小区离县城学校很近，一边就是修建好的教职工公寓，黎初夏原以为的“大变样子”，是整片地区都翻新重新规划重建，可等她真的找回来，才发现小区还是小区，公寓还是公寓，但是小区的房子刷新了外面一层，绿化也比以前做的更好。小区里面时不时会有推着婴儿车出来晒太阳的女人和身边跟着的老人，可是黎初夏却觉得一个个都有些眼生。
    她原来住过的家的位置已经变了样子，面前崭新的居民楼，让她对自己有些怀疑。楼梯不再如从前那样窄旧漆黑，楼梯间的声控灯也不再是一层亮一层坏。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楼层，可是她的家似乎已经有了新的住户进去。她转向另一边，另一边，是钟扬的家。
    一层铁门和一层木门已经换成了褐色的防盗门，门口还用地板砖堪的整整齐齐，铺了一块地毯。黎初夏隐隐觉得，这一户人家应当也已经换人了。
    装着胆子按响门铃，里面很快就有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却是个围着围裙的妇女站在里面：“你……你找谁啊？”
    黎初夏微微一笑：“您好，我以前就住在这对面，后来搬走了。您这里原先住着个老大爷，不知道……”
    “哦！你找钟老师他们是吧？”女人恍然大悟，旋即笑了起来：“你是不是钟老师的学生啊？”
    钟老师？
    黎初夏不知道钟爷爷是不是老师，可是她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钟扬的父亲。
    “是啊，不知道他们……”黎初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哦，是这样的，钟老师和他父亲现在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公寓那边，我们家是找的钟老师租的房子。”
    “那您方便告诉我一下钟老师他们现在的地址吗？”
    “行啊，没问题！”女人呵呵一笑，给了黎初夏新的地址。
    黎初夏拿了地址匆匆离开，可她只顾着看手里的地址，出小区楼道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撞上了来送水的送水工。
    “咚”的一声，黎初夏的脑门儿直接撞上男人扛在肩上的水桶，发出一声闷响。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道歉的声音接踵而至，“没事……黎初夏？”
    黎初夏揉着脑门儿，面前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已经放下水桶，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
    黎初夏放下手，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的人，然后略带不确定的吐出一个名字：“陈晟？”
    陈晟明显有点激动：“你……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当初她不是差点还被他在放学之后拦下来要打她嘛……
    “你回来了？”陈晟身上穿着的蓝色水工制服不知道在哪里蹭了些脏的，他一边拍着身上一边笑容尴尬的和她打招呼。
    黎初夏三年多以前离开红阳县回h市读书，她这一走走的很是轻松，却不知道她走后曾在学校掀起过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整个学校开始严肃整顿校内外的混乱，学校的安保措施接连加强，但凡有任何小混混出没的地方都被县城里给清理了，当时弄得大家都惊慌不已，像陈晟这样当初还在外面混的学生都被抓到好几次，校方联合了家长和警方，进行了一次很大的清扫。
    从前县城的学校因为硬件设施比不上县城，很多教师资源也不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学校校风学风放在整个省里都是首屈一指，能排的上名号的，可见当初校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来整顿。
    后来学校有很多个版本，最后不知道是哪个小灵通，把矛头指向了初三一班转走的黎初夏。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陈晟再次看到黎初夏回来这里，会这么惊讶。
    “你……你回来有什么事吗？”陈晟记得，黎初夏离开之后不久，他们就举家搬迁了，她现在回来，不可能是小住。
    黎初夏愣了一愣，立马摇头：“不是……我……我是回来看长辈的……我现在有点事……”
    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少年，陈晟听出了黎初夏的离意，赶紧让开了一些：“你去忙吧，不耽误你了。”
    黎初夏点点头，越过陈晟就直奔教职工公寓。
    和学校连着建在一起的公寓很新很漂亮，黎初夏按照妇人给的地址找到了钟爷爷家。刚刚高考后的学生已经如同脱缰野马般离开学校，可是留在学校的教师却继续迎来了最新一批的高三生，最迟也就是明年的今天，他们也会迎来这一重要的时刻。
    黎初夏站在钟家家门口，深呼吸三次后，按响了门铃。
    “来啦，谁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黎初夏感觉到防盗门的小孔暗了一下，应当是里面的人正从猫眼往外看。
    咔嗒一声，门被打开，老人明显带着疑惑探出了头。
    黎初夏比之三年前，自然是更漂亮了，加上上初中的时候，她更多的是穿着学校的校服，所以现在这样披着微卷的长发，一身淡雅的裙子，上了年纪的钟大爷一时间没认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钟爷爷，你不认识我啦？”黎初夏笑了笑，旋出一个梨涡。
    “你是……夏夏啊！”钟爷爷从前身子骨就十分利索，三年没见，钟爷爷终究还是迟缓了一些，开门的动作都不像从前那样，只有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慈祥。
    “快进来快进来！”钟爷爷把黎初夏迎了进来，又是拿拖鞋又是倒水：“你这孩子，怎么说来就来啦？招呼也不打一个，我得赶紧去买点菜……”
    “钟爷爷，不要麻烦了！”黎初夏赶紧拦着他。
    钟爷爷看到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也是开心的不得了。黎初夏从小到大吃过不少钟爷爷的好吃的，三年没见，她那无知无觉了三年的不舍和想念在这一刻忽然就变得浓重起来，她挨着笑得像个开心佛一样的钟爷爷，想了一会儿，说：“钟爷爷……我……我和钟扬在一起啦。”
    钟爷爷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双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消息似的，一脸吃惊：“你……你和钟扬在一起啦！？搞对象啦！？”
    黎初夏笑着点点头：“钟爷爷，夏夏给你做孙媳妇好嘛？”
    “好啊！”钟爷爷一拍大腿：“敢情这么多年的饭菜没白喂哈，还是喂到咱们家里来了。”
    因为这个惊天消息，钟爷爷当即决定一定要出去买菜，留她吃一顿饭。黎初夏心里记挂着事情，再次拦住钟爷爷，问道：“钟爷爷，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钟爷爷眉头一皱：“怎么就要回去了？”然后他这才想起来刚才那句一直要问的：“对了夏夏，你怎么没和钟扬一起回来啊？”
    黎初夏低着头闷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明显有些委屈：“钟爷爷，我和钟扬吵架了。”
    钟爷爷这下子乐不出来了：“啊？怎么吵架啦？”
    黎初夏撇撇嘴：“他这个人好坏的！一忙起来都顾不上我，我觉得他一点都不重视我，可是和他吵架，我都没什么道理可占。原本我们是商量好一起回来看您的，不过我一气之下就先跑回来看您啦，钟爷爷您快跟我说说钟扬以前有什么丑事，下次我和他吵架，就拿这个糗他！”
    啧啧，原来就是为了这么大点事儿。钟爷爷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你找对人”了的表情来。
    “钟扬这孩子，其实也遭了很多罪。他从小没了妈妈，你钟叔叔一说还是学校的老师，那么多的学生都用了心，偏偏这一个儿子管不了。你别以为我是个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你们现在搞对象了，那爷爷就跟你说了啊！”钟爷爷含着笑爆着料。
    黎初夏越发的认真起来，好像一字一句都不想漏掉。
    “钟扬这孩子啊，老早就开始喜欢你啦！这可不是因为我是他爷爷我才说这种话啊！这小崽子看着冷冰冰的，心里头可都清楚着呢！你不知道吧，他因为你还跟外面的人打架啦！那天回来一身的伤，最后还被学校处分了，他爸爸那天差点打死他，你可别再说他不理你不看重你！这种话说多了，寒心！”
    很……很早以前就喜欢了！？
    为了她……打架！？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