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被我承包了!

天生丽质难自弃(八)(10000+)


    “看来是天要亡我了,既如此,这大夏的江山不能后继无人,需要早作打算。”
    对于他的话,杜淮山只说了四个字。
    “皇上英明。燔”
    从凤殿出来,慕千葵屁颠屁颠跟在杜淮山的后面。
    “刚才在殿里多谢杜大人了!窠”
    笑嘻嘻地搭讪了一句,她脸上的神色十分小心翼翼。
    杜淮山提着药箱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刚才在殿里他带的那碗药被夏侯曦不慎打翻了,慕千葵眼疾手快抢先喂了她的药,夏侯曦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回,结果杜淮山的药端上去再想灌就没那么容易,夏侯曦刚喝了一口就呕吐不止再也灌不下去,手更是抽搐胡乱挥起来撞飞药碗。
    杜淮山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朝惊慌钻进来的张宝太监淡淡解释了一句:“药打翻了,没什么事。”
    张宝太监瞅了瞅他,又扫了扫慕千葵,将信将疑地唤人进来清理碎渣。
    杜淮山和她借此退了出来,大概是脉象上和她所说无疑,杜淮山也没有再提那碗药。
    “没什么,咱们都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帮你等于帮我自己。”
    好一句绳子上的蚂蚱,真是道尽所有真谛啊!
    慕千葵点了点头,佩服这块老姜就是开门见山!
    犹豫了一下后,慕千葵忙赶上去,促狭地审视对方的脸色。
    “刚刚探脉的时候,杜大人有没有发现皇上的脉象有一丝异样,”她委婉地描述,也不知杜淮山是否听明白了,索性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皇上体内还有另外一种毒素!”
    杜淮山神色漠然,眼里没有一丝讶异,显然是知情的,但十分冷静,甚至没有和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意图。
    慕千葵呵呵一笑,自己把话又圆回来,“原来杜大人知道,那为什么没有明说出来?”
    杜淮山侧目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杜大人?”
    他不回答,倒是激起慕千葵心里一丝倔强,越加的蛮缠不休了!
    “横竖都要死了,这个如今还重要吗?”
    慕千葵怔了一怔,这话倒真是实在!
    “可是这毒不是一两天积累下来,应该早就被察觉了,太医署为什么没有人把这件事说出来呢?”
    她一时情急倏地抬高了音量,杜淮山不得不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重新斜视了一眼。
    然后,对方十分冷静地说了一句话。
    “宫里势力很多,你可以下毒,别人也可以下毒,这本来就没什么好稀奇的。”
    借口!
    敷衍!
    避而不谈!
    好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她忙不迭笑嘻嘻压低声嗓道:“杜大人,咱们小声点儿!”
    “你还要问?”
    慕千葵死皮赖脸地点了点脑袋,“对啊,我的好奇心太重了,要是想不出原因来,我就连觉也睡不着了!不如你就看在咱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助我脱离这苦海呗!”
    杜大人看着她似笑非笑,微微一哼。
    “这些年为什么没有人告诉皇上?”
    她硬着头皮追问了一句,拦在对方前面,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杜淮山似笑非笑地瞪着她:“前些日子你替皇上治头疼,亲自调药把脉,从不假手于人,想必你已经把实情告诉给皇上了吧?”
    慕千葵暗暗一惊,没想到对方会反过来将她一军!
    “你,你竟然知道——”
    背后一阵阴恻恻的凉风刮过去!
    杜淮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慢悠悠脱口道:“难怪你会得到皇上的信任。”
    心口一紧,她失神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人人都无法相信的时候,突然迸出来一个人说实话,也难怪他会如此信任你,已经无人可以倚靠了吧?”
    慕千葵咽了咽口水,连忙否认道:“我,我可不
    是皇上的人呢!”
    杜淮山笑了笑,讳莫如深道:“恐怕你是高看了自己,也低看了旁人。”
    “什么意思?”
    难道对方已经瞧出来了?
    “既然已经得到皇上的信任,为何还要给他下毒呢?”
    杜淮山摇了摇头,言辞犀利,让人无言以对。
    慕千葵撇了撇嘴角,不太高兴地解释道:“我撞见了贾昭仪的事情,他自然是留不得我的。”
    “那你既然瞧出来了,那你说皇上身上的这毒有多长时间了?”
    慕千葵都快被他绕晕了,虽然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医术方面对方是高手,她照实说就好了,太过遮遮掩掩反而让人觉得可疑。
    “至少有三年以上了,一点一点,在身体里慢慢积累成痼疾了。”
    杜淮山目光炯炯,“远远超出三年了,应该是从皇上登基不久后就应该开始了,经年累月才渐渐显现出来。”
    慕千葵怔了一怔,没想到居然有如此长的日子了!不对啊,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这个杜淮山怎么知道得清清楚楚呢!
    “难不成杜大人你——”
    杜淮山打断她的话,声音很冷,“皇上向来谨慎小心,身边的人都是跟随多年的亲信,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根本不可能。”
    慕千葵脱口道:“你是说亲信里有内——”
    最后的鬼字被杜淮山的眼神给瞪回去了,她乖乖闭上嘴巴。
    “向来疏不间亲,只凭咱们这些御医的话,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话锋一转,杜淮山故意问了她一句,“慕侍药可还记得我和何大人给你把脉的事情?”
    当然记得!
    明明她没有中毒,结果就被他们二人坐实,每天明目张胆地被逼着喝毒药!
    电光火石之间,慕千葵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心脏,慢慢收缩起来,一点点让人窒息!
    御医冒然开口有时候不能让夏侯曦真正信服,一旦面对抉择,天子也是凡人,往往也有恻隐之心,会不由自主偏向自己的亲信,一旦打草惊蛇,反而还会被咬一口。
    “就算如此,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实话吗?亲信又如何,能比皇上的性命还重要吗?”
    不知为何,一想到小寒夜河岸边那人安安静静写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八个字,灯火清冷,照亮他完美的侧脸轮廓,她就很生气,没来由的生气。
    杜淮山看着她失态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暗芒:“唉,美人何不相信我说的这句话,有时候别高看了自己,也低看了旁人。”
    “我可没有高看自己!”
    慕千葵就纳闷了,他老强调旁人,总觉得他嘴里这个旁人意有所指。
    “早些年皇上可能没察觉——”
    他话里有话,想了一下,欲言又止。
    慕千葵摇头叹气,“杜大人瞻前顾后是好事,不过说出来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向皇上说了实话,那我还不是没——”
    话说到一半,她倏地住嘴了,好像某些环节被扣上了,只是明明不该这样对号入座的,仿若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但细细回想推敲又抓不到任何确切的线索关键。
    她的确是九死一生,频频遭难了!
    只是那些都是贾昭仪报复她啊,绝对不是和这件事有关系,她宁愿相信这些巧合就是巧合,是她自己想错了,若不然的话,她根本就无法往下去想——
    因为一旦套上这件事,那就必须面对一个事实,不是贾昭仪,她就还是命悬一线,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
    她抬头望了望杜淮山,那他呢?
    他知道的分明比她预料的还要多很多,那他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双面间谍?
    想着想着,她眼里不由露出狐疑的光芒,倒是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不介意她各种迥异的揣测。
    “一切都要结束了。”
    杜淮山淡淡地开口说,“无论是谁下毒,关键是陛下
    这条命都握在你的手里,生或死都是你来决定。”
    说着,他还十分耐人寻味地轻扫过她纤细白皙的双手。
    慕千葵抽了抽嘴角,没错,这顶帽子扣大了。
    “我还不是听从王爷的安排。”
    说着,她顿时脸色一翻,挠了挠脑袋,满脸都是堆砌的殷勤笑容。
    杜淮山呵呵一笑,意犹未尽。
    难道是她刚才情绪太激动?
    所以露馅了?
    慕千葵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忙解释道:“不过杜大人的话言之有理,就是这下毒的人也太不省心了,既然下毒干嘛不爽快点,这样细水长流,还要让我多此一举呢!”
    杜淮山静静瞅着她,没有说话。
    这会不会就是说多错多?
    “这话是美人的真心话?”
    “千真万确!”
    杜淮山似是而非地点头,绕过她慢慢往前走,“看在家里的犬子曾经受过你的救命之恩,我今日好意提醒,不过美人以后行事还是不要太坦白的好,以免得不偿失,累人累己。”
    慕千葵怔了一怔,明显察觉到对方话里有话,脑海里没来由的闪现出杜苏文的样子。
    天气越来越冷,凤帝要册立储君一事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整个宫廷,每日来来往往沉雁阁的人也不知不觉,越来越多。
    “美人,皇上今天好些了没?”
    “美人,皇上有没有透露什么话给你?”
    “美人,你瞧皇上这日子还有多久啊?”
    “美人,皇上有没有提过我们这些妃子啊?”
    诸如此类的问题,烦不胜烦,慕千葵脑袋都大了。
    “皇上今天吐血了。”
    “呃,皇上最近经常提起兰清王,好像要召他回来。”
    “这个问题有难度,不好回答。”
    “皇上说一个人睡在地下太孤单了,打算从侍寝过的妃嫔里挑选一两位如意的陪葬吧!”
    诸如此类的回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慕千葵唉声叹气地一一应付。
    不过日子一日日过去,众人渐渐对储君人选更加匪夷所思,兰清王夏侯晔手握重兵坚守在虎口关,有鞭长莫及的趋势,霜城里的目光则纷纷投向兰溪王府,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哪怕是兰溪王夏侯轩说话行事都是先仔细再斟酌了一番。
    只不过兰溪王府门前车水马龙,渐渐门庭若市,风头是想挡也挡不住了。
    哪知在这风头正劲的时候,兰溪王忽然骑马摔了,一条腿受伤了,随即在沸沸扬扬的传闻中躺在自己的府里闭门谢客。
    小年夜前夕,风雪大作。
    夜里一度传出凤帝病危的消息,慕千葵在殿内待了很久。
    期间太医署的其他御医只要有闯进去的意图,都会被皇上的亲军羽林军给拦在外面。
    一段漫漫的时间过去了。
    慕千葵一出来就见大臣们和众位妃嫔齐齐聚集在殿外,谢淑妃最先上前来,背对众人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
    “陛下他——”
    三个字,意犹未尽,意味深长。
    在慕千葵听来,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在问夏侯曦死了没有。
    慕千葵点了点头,很遗憾,还活着。
    谢淑妃撇了撇嘴角,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只是她背朝众人,也只有慕千葵看到她翻了一个白眼。
    自从她问了杜淮山那些胆大妄为的问题后,好几次都被谢淑妃笑话,杜淮山果然是对兰溪王知无不言,不过兰溪王那群人似乎也弄懂了夏侯曦信任一个小小美人的真正缘由。
    反而更加对她上心了。
    整个太医署里,只有她告诉夏侯曦他自己中毒的真相。
    大臣们随即也跟了过来,关心地问道:“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陛下还活着。”
    言简意
    赅,一句话,让众人惊愕。
    “明天是小年,陛下说恐怕时日不多,要趁小年夜和众人好好团聚一回,所以明晚设宴邀请文武百官,同时还会宣布储君的人选。”
    慕千葵低声说了一句,有气无力,但字字如鼓,狠狠震动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小年夜,雪花漫漫,张灯结彩,红光溶溶。
    皇上的病越来越重了。
    隔着月白色的轻纱幔帷,文武大臣和妃嫔们跪在地上稍稍抬头,便可窥见他额上细密的汗珠,以及被病痛折磨得扭曲的表情。
    曾几何时,他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君王呢。
    可惜,权势仿佛是一张网,将他紧紧地勒住,容颜英俊,在九五之尊的朝堂上,慢慢地变成了威严,皱纹,孤独和疾病。
    兰溪王心里有一刻的快意。
    但他极度隐忍着,没有流露出来。因为此刻,哪怕是眼角眉梢的一个细纹,都足以被有心之人拾去,翻手,掀起一场狂风骤雨。
    而站在帘外的女子,纤细曼妙,仿佛遗世而**,有着沉鱼落雁的容貌,他不经意的勾起嘴角,的确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夏侯曦没有力气说话,每一句话都是帘外的美人在传达。
    兰溪王不由欣喜,今晚以后全部都会属于他了。
    不只如此,这里的情况也全部在他的掌握当中,只有等夏侯曦饮下最后一杯毒药,慕千葵向他这边投递一个暗示,他就会传令下去,让早已埋伏在宫门外的兵马冲进来,占领整个宫廷。
    到时候,不管夏侯曦宣布谁是储君都没关系了,他可以主导局势,兰清王就算是秘密潜入也不可能进宫来。
    他已经稳操胜券了!
    日后若是夏侯晔带着几万人马回来,意图一搏,他还可以借住昭国的人马半路抵抗!
    一旦对方成为乱臣贼子,他就是天下的人心所向!
    自从虎口关的战事吃紧开始,宫里真的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舞姬妖媚,歌姬清丽,臣子间举杯换盏,觥筹交错。
    一片热闹的喧嚣声把月白纱幔后若有似无的痛苦呻吟也隐没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有穿着茜色宫装的宫女鱼贯而入,手中的托盘端着精美的瓷盅,一路款款向御台的方向走过去。
    西宫太后让宫人给夏侯曦送去的燕窝盅,张宝太监递上去,慕千葵接过来放在他的桌几上,一口也没有动过。
    东宫太后也不落于人后,赶紧送了一盅鱼翅粥过来,同样也被搁置在桌子上。
    月白色幔帷后面半晌没有动静,见状,东宫太后连忙关心地询问了一句。
    “皇上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连平日里最爱吃的鱼翅粥也不爱了?”
    “谢谢太后了。”
    一句话尾音未落,夏侯曦猛咳了两声,顿时红色的液体如雨点纷纷散散砸在桌面上,还有一滴落在盅内,慢慢洇开来,十分触目惊心。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让慕千葵把月白色帷幔给掀起来,自己缓缓仰起身子,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孤——没事——”
    他气喘吁吁地这样说,没有人相信。
    不过他毕竟是天之骄子,没有人出来反驳他的话,因为殿内忽然变得十分安静,连跳舞的舞姬也不知不觉退下去了。
    每个人几乎都猜测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个个脸色都有种隐忍的紧张。
    他也不负众望,接下来的话果然涉及到储君的内容。
    “孤自知时日不多,今日当着诸位臣子的面宣布夏侯晔为大夏国的储君,若是孤撑不到他凯旋而归,就由兰溪王夏侯轩暂代监国一职,西宫太后辅政。”
    话音一落,东宫太后脸色微变,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摔伤腿的夏侯轩静静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慢悠悠倒满一杯酒,浅笑盈盈地望向御台上憔悴得不像人形的帝王。
    “今日是小年,举家团圆的好日子,皇兄何必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臣弟相信皇兄会立马好起来的。”
    夏侯曦勉强笑了
    一笑,面如纸白。
    “来,我敬皇兄一杯!”
    慕千葵收到对方投递过来的深幽眼神,垂下脑袋拿起备好的酒壶,小心翼翼地给夏侯曦倒了一杯酒。
    递过去,夏侯曦艰难地接了。
    夏侯曦大概是真的没有力气,举起这杯酒时,手在微微的抖动,酒水洒了一半出来,被慕千葵及时握住才没有掉落,然后缓缓推到他的嘴边。
    夏侯轩看着夏侯曦慢慢喝下那杯酒,随后兀自将自己手中的酒仰头灌下肚去。
    身边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等他放下酒杯,御台上的人满口鲜血喷薄而出,尤其是夏侯曦今日穿着一件白底镶边缂丝金线龙袍,那大片大片的鲜艳红色更加刺眼。
    “皇上——”
    西宫太后惊恐地站起来,身子微微一晃,眼珠子翻白,差点儿栽倒下去。
    身后站着的张姑姑急忙扶住她。
    “御医——”
    “快传御医——”
    张宝太监忙不迭往殿门口唤人起来。
    夏侯轩朝林大学士使了个眼色,顿时有人把殿门给关上了。
    张宝太监一怔,顺着关门的宫人目光看过去,直接看到了林大学士和林侍郎那边。
    “你们干什么——”
    夏侯轩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出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慕侍药不就是皇上钦点的侍药吗?”
    慕千葵点了点头,连忙弯下腰来检查夏侯曦的身体状况。
    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十分惋惜地看着众人。
    “皇上没有气息了。”
    大概是怕她有诈,夏侯轩让杜淮山也上前去检查了一番,杜淮山果然也是赞同的。
    半晌才唉声叹气的说了一句:“皇上没了。”
    一句话刚说完,殿里倏地有人失声笑了。
    扑哧一声,低低细细的,在这片凝滞的静寂中十分刺耳。
    谢淑妃连忙掩了掩自己的嘴角,不再出声,只是眼睛里依旧神采奕奕,闪烁着雀跃的光芒。
    “兰溪王殿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把储君迎回来?”
    一位臣子提议问道。
    夏侯轩缓缓站起来,眉毛轻轻一挑,大言不惭的问道:“储君就在这里,你还要去哪里迎呢?”
    众人愣了一愣。
    “这话是什么意思?”
    首辅大人吏部尚书官洛清板着脸问道,鼻孔一出气,胡子就竖起来。
    “官大人是不是老糊涂了?”
    林大学士冷冷一嗤,“咱们的新帝就在这里,哪儿还有什么储君啊?”
    官洛清是西宫太后的叔叔,向来德高望重,一听这话顿时怒了,“你们想篡位造反不成?”
    “官老这话言重了,都是大夏的江山,夏侯家的血脉何来造反一说?况且轩儿是我的孩子,正统嫡出,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继承这个皇位。”
    东宫太后忽然冷冰冰地插了一句进来。
    “荒谬!”
    官洛清气得拍桌子,猛咳了好几下,“皇位是先帝亲口下旨,自然是兰清王来继承。”
    东宫太后隐忍多时,终于忍不住一下子爆发出来,“这笔帐恐怕算不清,若不是那位害死我的孩子,现在应该是我的儿子当皇帝,是你们官氏卑鄙无耻做了手脚!”
    “母后莫急,皇儿登基后一定好好查清此事,为太子皇兄讨回公道!”
    夏侯轩得意洋洋地说道。
    西宫太后这时悠悠转醒过来,听到这番话,不敢相信的指着夏侯轩问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
    她看了一眼倒在龙椅上的夏侯曦,痛心疾首起来,“他是你皇兄,一向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够下得了如此毒手?”
    听到这话,夏侯轩似乎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恨,“抢我的女人是待我不薄吗?是他拆散我和青青,也是他
    害死了青青。”
    “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害死你的兄弟?”
    西宫太后伤心地落下泪来,“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不应该变成这样!”
    夏侯轩冷声低吼出来:“这个皇位本来就不属于他!”
    说着,他目光一冷,变得十分诡异起来。
    “西太后娘娘,他是先帝的孩子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姜氏一脉是如何满门获罪的?”
    他越往下说,西宫太后的脸色就越来越惨白。
    他依然不见收敛起来,嘴里一哂,颇有深意地嘲讽道:“谁叫西宫太后娘娘曾经是咱们大夏国最美丽的女子呢!父皇和废太子都——”
    声音倏地断了,他猛地捏住自己的胸口,脸上涨得通红起来。
    “怎么回事?”
    身边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低呼声,谢淑妃看到夏侯轩嘴角流出来的血丝,泛起不寻常的青黑色,顿时也吓傻了。
    慕千葵从御台后的桌子下面偷偷摸摸举起一只纤细的手来,刚才争执的时候她早就躲起来生怕有乱军冲进来乱杀无辜。
    “对不起,是我换了酒。”
    “你——”
    谢淑妃一看她,顿时怒目圆睁,恍然间似乎全明白过来了。
    转头立马想要吩咐自己身边的仆人出去。
    “迟了!”
    后面传来慕千葵唉声叹气的两个字,向她摊了摊手,“您在宫门口的几个昭国小毛贼早就被制伏了。”
    “这下证据确凿,你也逃不掉了!”
    谢淑妃恼羞成怒,不看渐渐跌坐在地上的夏侯轩,冷冰冰地质问道:“你究竟是谁的人?”
    夏侯曦歪倒在龙椅上一动不动,而夏侯轩也中招了。
    她忽然想起之前听闻过夏侯曦打赌把慕千葵赏给兰清王了,口气里有一丝怀疑,忙问道:“难道你是夏侯晔的人?”
    慕千葵呵呵一笑,没有作声。
    谢淑妃眼里一深,脸色骤变,很快有恢复了镇定,脸上甚至露出一丝莞尔的笑意:“良禽择木而栖,本宫不过是为了寻一条更好的出路,既然兰清王智谋更胜一筹,那本宫也愿意带着咱们昭国的诚意投诚的。”
    “你——”
    夏侯轩坐在一旁冷冷瞅着她,果然是过河拆桥,狼心狗肺的女人!
    谢淑妃看也不看她,一味笑盈盈瞅着御台后面的慕千葵。
    左右环顾了一下,她促狭地笑着问道:“既然已经控制局面了,不知道兰清王人在哪里呢?”
    “你又想勾。引王爷?”
    慕千葵冷哼了一声,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这女人太会钻空子了!
    摇了摇头,她才没那么傻,引狼入室。
    “恐怕不行!”
    谢淑妃倒是不以为然,“这话恐怕你说了不算,还是让王爷自己亲自拒绝我。”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时龙椅上的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满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有些胆小的妃嫔还以为诈尸了,嘴里大呼小叫。
    “鬼啊!”
    慕千葵满头黑线地看着大惊小怪的徐宝林,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谢淑妃脸色瞬间一白,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皇,皇上——”
    “是孤。”
    夏侯曦缓缓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虽然身形十分消瘦,但是面色已经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
    “你没死——”
    “孤到鬼门关兜了一圈,阎罗王说孤阳寿未尽,还有恶人没有收拾,只好又把孤给赶回来了。”
    说着,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下嘴角抽搐的慕千葵,心里忽然觉得好笑。
    俊美的脸颊上慢慢浮上来一抹艳丽的笑容。
    “很
    抱歉,孤让你和皇弟失望了。”
    说着,他一手拎起慕千葵脖子后面的衣领,像拎起小鸡一样把人从桌几后面捞起来,夹在自己的臂弯里。
    慕千葵原本有些生气,可是无意中瞥见殿下一角的慕老爷吓得血色尽失的脸色,心里倏地觉得爽快不已。
    “乖,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摸了摸慕千葵的脑袋,好像她是一条十分乖巧的小狗。
    听到这句话,夏侯轩几乎已经猜到了,自己策划了一个局,不料却早已成了别人局中的局。
    只是他仍然不甘心,做着垂死挣扎。
    “哈哈,就算没有昭国的人马,我也早就在殿四周安排了弓箭手,若是我活不了,他们就会立马射火箭,哈哈,你们谁也别想走出去。”
    他也不是傻瓜,既然要篡位,自然也要做好失败的打算。
    众人一惊,立马就有人想要逃出去,哪知殿门刚被拉开,一支火箭就贯穿胸膛,只见开门那人全身燃烧起来,痛苦地上跳下窜然后倒地。
    那火箭却没有停止一直不断地射进来,靠近殿门的人已经几人遭殃,情急之下,殿门又连忙被关上了。
    夏侯轩狰狞的笑声再度扩散,果然如此,他没有使诈。
    殿内顿时有些乱起来,东宫太后花容失色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随后也冷笑起来。
    “做得好,轩儿做得好!既然不成功,咱们就一起同归于尽!”
    说着她的目光狠狠直逼对面的西宫太后。
    慕千葵侧目瞪着脸边的男人,眉间藏着一抹忧色,小声嘀咕道:“出不去了,这下要怎么办啊?”
    这下倒是便宜夏侯晔了,可惜她还没当上兰清王妃呢,恐怕就要魂归与此了!
    “和孤一起死,不是你的荣幸吗?”
    夏侯曦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不以为然地笑起来。
    慕千葵愣了一愣,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嘀咕道:“真的要死吗?一起活成不成?我连男人都还没碰过,就这么死了有点冤......”
    等她说完,夏侯曦眼里已经是幽幽灼灼了。
    “是男人重要还是和孤合葬来的荣耀重要?”
    他冷不丁地提问了一句,似乎完全不理会殿下乱糟糟厮打成一片的两派人。
    慕千葵僵滞了一下,她这么脑袋灵光的人,居然一下子没领会对方的话意!
    和他合葬?
    和大夏国的凤帝合葬?
    真的——
    “我想好了,我愿意和陛下一起合葬。”
    夏侯曦嘴角抽了一下,倏地低下头来亲了下她的嘴唇,最后才头疼万分地给她一句定论:“你不是个女人。”
    脸色倏地就变了,不等她再回味,夏侯曦目光已经望向殿中央,俊脸沉寂,过了一会儿,殿门哐啷一下被猛地撞开,只见一名全身甲胄的将士浑身浴血地站在门口,然后隔着众人迎上御座上犀利的目光,单腿跪下去。
    “回禀皇上,乱党已经全部被围剿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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