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惹梦鸳鸯锦

第17章


向暖不难猜出,这集雅楼的老板就是沉安这王八羔子!所以她就是打着帮东薄殁的旗号,带着他光明正大的走进来,将暗司局隶属于东薄殁的底儿爆在沉安面前,沉安定会在今日了解东薄殁的势力,逮住这个机会一报当日之仇,她便可趁乱逃走。
东薄殁是生是死?关她何事!
她可今日与你为盟,但让她不痛快之人,她也可以果断陷你于不顾!她不是个善角儿,也永不会是个善角儿!夏晓,她自己自会去救!
她有想过会被沉安的人抓住,也想过会被那面具男逮回去,但她已做好完全的准备,小毒攻身,大毒攻命,但她千算万算就没算到这猪崽会咬着包裹从草丛里跳出来搅局!
沉安摇着扇子,将向暖变化莫测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知谷主还记得在下的诊金吗?”
向暖简直就要冷笑出来了:“这诊金相爷怎么付得起。”
那语气与生谷里的他如出一辙。
沉安也不再意,笑如春风:“如若在下活着一天,便保生谷安好一天。”他一顿,看着向暖,“在下不是不知恩图报之辈,这诊金……在下甘付!”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着实晃到了人的心间里。
向暖心头一震,抬头去看他,面前的男子温润如玉,一把纸扇,风度翩翩。
如若这话是在生谷内说的,向暖该是有多欣慰。但此时的她已看清了沉安的心!
她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善心人,而这个男人的心无疑比她还黑!
向暖眯起眼,笑容刺眼:“不知丞相还可知道我生谷另一个规矩?”花非花,雾非雾,向暖的笑容冷千古,“负我生谷之人,我生谷永不救之,不助之,不攀之!”
沉安闻言,不急不怒,缓缓起身,月下白衣,翩然后衣袖间有一阵树的辛香:“在下十分愿意提点一下谷主。”说完看着向暖,眼睛闪过一丝光亮,“谷主心思聪慧,能想到集雅楼是在下的地儿,选择到在下的地盘跑路,自是满心认为在下必会先将那人斩草除根,你借机有逃跑的充分时间。但是你怎么知道在下一定会为了斩草除根而放弃与谷主花前月下的机会呢?谷主又有何自信认为,你能想明白的理儿,那人又怎么不会想到呢?”说着,嘴唇一勾,定定地看着向暖,纸扇在手中惊鸿!
向暖心里“咯噔”一声,脸瞬间白了!
这么说来,沉安并没有一网打尽东薄殁和暗司局?还有……想到沉安最后一句“那人又怎么不会想到呢”,她的脑袋一阵发蒙!
她倒是一时冲动糊涂,东薄殁是什么人!善于装傻装萌,心思却颇精的人,她能想到集雅楼是沉安的地儿,他东薄殁又怎么会想不到!
在他看到集雅楼时暗暗亮了一下的眼睛,在她口若悬河掰着诳语的时候,他淡淡地回应着的神色,在她说要去茅厕的时候,他云淡风轻地点头……他心思定然清明,他定然明白她的小心思,他也定然知道她故意陷他与危 险中……为何还如此纵容她?
这般想着,向暖的眉头深皱!
沉安将向暖的表情尽收眼底,细细咀嚼她的心思,淡淡地开口:“不知是怎样难言的缘由才会让生性淡然的谷主愿淌这朝中浑水,但在下已在此明言,在下愿护生谷所有人安好作为诊金,谷主乃是聪明之人,自是明白在下的意思。”
向暖心烦,很心烦:“相爷不觉已经太晚了吗?!”她转过头去看他,“相爷也是局中人!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朝廷是什么?江湖又是什么!自古文人堆在一起,就算挥尽了三千笔墨,也写不出朝廷暗斗的一角,江湖险恶的一面。人都是有私心,我救了你,自是有求与你,但我没有得到我的回报,反而被你牵连,现在相爷要我置身事外,请问怎么置?哪儿又算事外?”
言下之意,他妈的老娘拍你马屁的时候你不吝情,现在还要我继续拍你马屁?!
沉安看着她良久,表情猛然一转,笑容皆失,鹰一样的双眸陡然浮起一层戾气:“现在牵制你的东西在下都可以一一替你斩断,包括今晚你毅然摆脱这层关系,在下也定护你周全!”
他的意思向暖不是不明白,他替她救回夏晓,不受东薄殁之危,要让她不再为东薄殁做事儿,但是,真的是让她置身事外吗?恐怕不尽然,如她答应下来,最后他定会变着法子让她替他行事儿。
向暖啊向暖,一步错,步步错!你倒是可以利用的好棋子。
“这诊金,我生谷不要!”她昂着头,骄傲之姿。
身后起风的竹林,向西转移的月牙,繁星若隐若现,沉安竟有片刻愣神,觉得这个场景会打乱自己所有的计划!他敛住心神,眸一暗,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今日已把话说到这份上,谷主若彻底不趟这滩浑水,在下甚是欣慰,但如若一天我们剑锋相对,在下必不客气!”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人会想到有一天,俩人真执起长剑的时候,他是如此甘于受她一剑!
朝廷恨,宫墙斗,江山抛红豆,胭脂染长袖。
如若一天我们剑锋相对,在下必不客气!
向暖勾起一抹笑:“逆臣之路很艰辛,丞相闲了还是关心自己脚底儿的路为好。”说完这句,向暖已然不想再多说什么,蹲 一把抱住了猪崽,扬起眉毛看着沉安。
沉安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笑容不变:“在下期待与谷主再次相遇。”说完遣了人,将向暖送出府。
035
向暖抱着猪崽转身就走,狼牙月在她头顶成辉,沉安坐在藤椅上,目光流在向暖面前摆着的淡茶上。
有些东西会上瘾,浅尝不知其味,深品就愈久弥深。
魁鼎站在沉安身后,想了很久还是不甘心地问:“主上,为什么今日明明可将那人一网打尽,却还故意放走?”
沉安目光淡然,慢悠悠地咬着扇子,举过向暖的淡茶深品:“你知道世间最值得欣赏的是什么东西吗?”
魁鼎想了想摇头:“属下愚钝,不知。”
沉安半阖着眼笑:“莫过于一个人心死的表情。”他转头看着那抹消失不见的背影,复道,“你知道,生谷的人为何都会如此洒脱吗……”
魁鼎再摇头。
“因为他们都是没有曾经的人。”沉安阖上扇子,笑。
沉安便没说话,手上的扇子恍若扇过半壁春秋。
竹林夜,谁颠沛流离,谁放纵半世张狂!
向暖抱着猪崽走出了沉府。
夜已深,街两旁的商铺都已关门,紧闭的门板刻着开裂的缝隙,有人隔着一条街在打更,向暖抱着猪崽一个人走在街上,影子被拉得细细长长,唯有怀里猪崽的温度在告诉她至少她还活着。
江湖有传生谷谷主历来逍遥,她如今孤孤单单地漫步月下,倒还真是逍遥啊。
猪崽似乎能感受到向暖的情绪,从向暖的胳膊里抬起圆圆的猪脑袋,小嘴巴讨好地一裂,竟裂开了标准的露齿微笑。小白牙锃亮锃亮的。
向暖抬手就狠狠地敲了它的脑袋瓜:“不要仗着自己有张嫩猪脸就肆意 别人!”
猪崽委屈含泪。它脸本来就嫩,好吧?!
向暖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把它拎起来与自己面对面:“为什么会跟着他!”
猪崽(⊙_⊙)……装傻。
向暖挑眉:“人家可夸你是只忠心的猪呢,是不是联合他把我绑了啊!”
猪崽赶紧摇头!
天地良心!它也是被砍昏的好不好!这只能说明人猪有情,心有灵犀!它赶巧儿遇到向暖,这是它脱离了沉安的魔爪,它柳暗花明!这是命中注定!
向暖看到猪崽眼中冒出的熊熊大火,抽了抽嘴角,把猪崽放在地上,猪崽四个短蹄子一捻地,划着小碎步跟在了向暖身后。
向暖走了几步又猛然顿住,一个人立在街道中央发呆,猪崽也跟着停步,短尾巴摇啊摇啊,歪了歪脑袋看着向暖。
回生谷?想得她肠子都断了!但想到沉安的话,她又满心冰凉。
东薄殁明知她的诡计为何还淡然地往里跳?想到他瘦削苍白的脸,眯起的狐狸眼浮着看不透的雾,向暖竟会 觉得不忍。
不忍?不忍什么?
东薄殁毫无武功,纵使有暗司局的人护着,但在沉安的地盘上也不免身陷囹圄。沉安没有赶尽杀绝,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受伤!想来东薄殁从未为难过她,又想到东薄殁狠戾地捏着夏晓威胁于她……
等等?!狠戾?
……狠戾!
向暖的心绪猛然一顿,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她猛地抬头,眼中惊异非凡!她不再疑惑,提起袍子就往东薄帝都跑,身后的猪崽也紧跟而上。
清湿的街道,橙黄的宫灯,今夜的月亮格外清冷。
谁把青史叹,红颜江山,豪气柔情。
朱砂红的宫墙,墙内远处依依稀稀露出金銮凤殿。偏角处,立着一抹身影,两三个黑影带着白色的哭容面具,所有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东薄殁负着手,脸色苍白到透明。
一面具人实在不忍,按住受伤的腹部跪地:“让属下去把她带回来吧。”
东薄殁的声音碎在风里,几不可闻:“不用。”
他的目光一直定在宫墙与市井的链接处。
猛然,远处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似雨点似鼓鸣,再听,倒不过是东薄殁心脏 的声音!他眯起眼去望,望着那抹向自己奔来的身影,逐渐放大……放大……恍若灯火阑珊,在他如此不堪的年岁里,一朵牡丹,已毒深人心!
036
东薄殁负着手,脸色苍白到透明。
一面具人实在不忍,按住受伤的腹部跪地:“让属下去把她带回来吧。”
东薄殁的声音碎在风里,几不可闻:“不用。”
他的目光一直定在宫墙与市井的链接处。
猛然,远处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似雨点似鼓鸣,再听,倒不过是东薄殁心脏 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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