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惹梦鸳鸯锦

第56章


而此时那笛声越发加快,似是乘胜追击,竟化笛声为有形,逼得这群影卫节节后退。三个影卫联手,再次以笛声抗衡,十指横在笛孔弹鸣,比那阵笛声来的更加猛烈!但那不知何处飘来的笛声又一个峰回路转,变得软绵异常,像一只大手抓住了影卫急促的笛声,一拉一扯,以柔克刚!
就在影卫全力鸣笛之际,大盗得了空,喘息一阵,看了向暖一眼,一咬牙,拖着一条残腿快速地逃窜而去。影卫极骇,一边继续奏笛,一边抽剑相刺,同时刺向大盗的还有剩余的国卫兵!
大盗右腿经脉全断,身形不似之前灵敏,眼看就要被刺伤,只见旁边忽然又飞出一块巨石,拦在了剑锋与大盗之间,把剑身压完了边!
这巨石足有一人之高,竟是旁边花丛中假山的一角!
就是巨石的这么一拦,竟帮大盗巧妙地躲过了致命一击,大盗托着腿乘机翻身于树尖之上,再一点足,飞到房梁,逃窜之间,越行越远,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影卫赶紧狠狠地一握笛声,齐力奏出一个极其刺耳的音符,向暖似是能感受到这声笛音在空气中一弹,竟把那不知从何飘来的笛音剪断!那阵笛音便再没有响起过,影卫收笛朝着大盗消失的方向追去,一身肃杀!
而这头,空络皇帝极怒,看着横出来的巨石,看着扔出这块巨石的水妹,他冷笑道:“朕这宫里当真是热闹了!”
水妹在扔出这块巨石的时候已经被一群国卫兵团团围住,现在他们的剑全部架在水妹的脖子上,但水妹却毫不畏惧,恨恨地看着空络皇帝骂道:“狗皇帝!”
向暖站在空络皇帝身后,看着是最无辜的一个,但手指已然握在袖中颤抖。她最不愿意,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就是现在,就是……水妹!
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做。救水妹?暴露自己,连同暴露囚禁起来的东薄殁和吴穹?还是……还是就像现在一样,继续演下去,演一个无辜者?
空络皇帝却笑了,笑得极其恐怖,回头看了向暖一样,异常古怪地说道:“一向心思清明的谷主倒也是被这些人骗得团团转,谷主受累了。”
向暖心中警惕,暗暗低下头作欲泣之势:“我见皇上寻人以玉牌邀我出殿,不再多疑,又在途中碰到那假扮的皇上,不敢直视皇上面容,也没敢想到有人居然敢冒充皇上进宫,才一路被骗进了黎锦殿,假扮的皇上让我去看看东薄国的仙居虫草是否有损伤,现在想来,定是这贼子想利用我夺得这仙居虫草!”说着愤愤不平地抹眼泪,声音低哑,“都怪小女子愚钝,险些让陛下蒙受损失。”
空络皇帝闻言,似是不再意地抚了抚向暖的肩头,做出安抚的样子:“谷主在吾国受累,吾国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小贼的同伙已抓……”皇帝老儿回头看了水妹一眼,一笑,“那就还请谷主随朕移驾刑牢,随后朕会谴人请两位东薄使者前来,这假冒宫女的女子,是该好好审审了,以还吾国和贵国所受到的屈辱!”
说完,皇帝老儿看着水妹冷笑:“送去刑牢!”
向暖心头一紧,看着水妹心中绞疼!
079
等皇帝老儿带着向暖来到刑牢时,东薄殁和吴穹也已经被大喇喇地请了来。
阴暗潮湿的刑牢里放着一个硕大的铁锅,足有一人之宽,火光呈紫蓝色,异常恐怖。在铁锅旁边悬放着很多的铁架,上面挂着形形色色的刑具,这些刑具上还残留着发黑的血渍,泛着腥臭味。
铁锅里的火烧的正旺,火光跳跃,把人影投在斑驳的墙上,影子变形的厉害,如地狱闪烁的妖影。向暖刚进去,便听到一阵狗吠之声,循声望去,竟是在刑牢角落里拴着的两只獒犬!体格壮硕,撩着尖牙,眼睛发红,看到有生人进来就发疯似得想扑上来,挣得铁链哗哗作响!
向暖和皇帝进来后,坐在椅子上的东薄殁和吴穹立马起身相迎,齐齐向皇帝老儿行礼:“臣等拜见皇上。”
“啊,免礼了。”皇帝老儿随便摆手,眼睛扫过东薄殁又扫过吴穹,才缓缓地说着,“竟有小贼想盗贵国进献的仙居虫草,居然在朕的皇宫发生如此不齿之事,朕如何容忍!故特请两位使者和谷主来此,一同审审这贼人,而这胆大逆天的贼人也定交给贵国处置。”
东薄殁带着假人皮看不到他真实的脸色,想起之前的笛声,向暖就很是担心。
东薄殁假意担忧地问:“仙居虫草可有损失?”
皇帝老儿摆着手:“啊啊啊啊,仙居虫草暂无损害,使者还请放心。”
东薄殁点点头随即再道:“仙居虫草本是珍贵,既然吾皇委托臣等护送此虫草前来,臣等定是不辱使命。但贼人一事是在陛下的皇宫内发生的,所以也还应由陛下裁决作主。”
东薄殁深知这打子事儿他们绝不可以插手,就算现在被抓住的是水妹,他们也不可以意气用事啊,只能见机行事!他复又暗自看了看向暖,发现她只有些憔悴并无其他的伤痕后,才落了一颗心。
皇帝老儿闻言便沉默了一阵,转头看了看已经被绑在了铁架上的水妹,忽然就笑起来,耷拉下的眼皮冒着老鼠一样的光:“不知各位使者有没有听说过吾国有一项只有皇族才能欣赏到的表演。”
东薄殁脸色稍冷,吴穹更是低下头掩饰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东薄殁一笑:“怎会不知,正是人屍。”说话间,连他都没有控制住,眸中的色彩越发寒意。
“哈哈哈哈,东薄使者见多识广啊!那朕今日就拿这贼人同伙来表演一回吧,也当吾国对贵国的赔礼了!”说着就要派人把水妹从铁架上脱下来。
向暖看着一言不发的水妹心中发紧,拳头已经在袖中攥紧。她怎么会不知道人屍!把人挂在火上烤,把肉烤成微烂,故意给人留着一口气和一丝神智,再把他们丢到獒犬中,看着这些獒犬咬他们的肉,啃他们的骨, 们的血。然后再捡起他们的残骨悬在城墙之上,让乌鸦和秃鹫来咬啄。
没有什么比这个称为表演的恶行更残忍了,真的。
向暖只感觉有团火在心里烧,她真的觉得……放弃计划吧,立刻放弃所有的计划吧!鹊兽角她以后再夺,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水妹受人屍之苦的!他们是人,跟这里的人不一样!
东薄殁和吴穹已然在对视一眼,似乎也打算采取什么行动。水妹这头,自打进刑牢之后,看到吴穹就忍不住红了眼,方才一只坚强不屈的脸色跟现在截然不同。
说到底,她终究是个姑娘,她也会怕啊……她更怕的是,如果她漏了底,她会不会连累吴穹他们,她最怕的还是这个。明明吴穹在她身旁,明明他们离得很近,但现在她也不能看他啊,明知或许是最后一面,可也不能看他啊……
她是个山里的姑娘,长得不好看,穿得也很土,说话带着乡音,但是她知道,有些东西是老天给你安排的,似乎真的只要一眼,便就能认定这个人会跟你有交际的。是的,她傻,真挺傻,总以为努力努力就可以花好月圆的,所以她不顾一切,所以她心甘情愿,所以她不屈不挠甚至厚着脸皮,但是……她还是会怕,怕最后最后终究是自己连累了他,他们。
“要杀就快点杀!”水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瞪大眼朝着皇帝老儿吼。
如果这时候水妹能看到,她一定能发现吴穹眼底的颤抖。
是啊,曾经在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也颤抖了自己的情绪。
话音刚落,还未等皇帝老儿开口,门口齐刷刷出现三个穿着白布麻衣的影卫,他们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朝着皇帝老儿作揖:“启禀皇上,属下无能,让那贼人乘机逃窜……但属下已布下眼下,加紧巡逻,定将贼人逮获。”
皇帝老儿似是不在意,也不知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不急不急,这不是还带着个小人吗?总会让她招的,不招的话,正好朕的獒犬也饿了。”说着,眉开眼笑地走到那两只獒犬身旁,苍老,布满青筋的手扶到獒犬的头上,这两只獒犬摇着尾巴,甚有讨好之意。
皇帝老儿逗弄着獒犬,心情颇佳,也没回头,对着东薄殁说:“不知东薄国审犯人时都有些什么手段。”
东薄殁恭敬地回答:“回皇上,微臣并不在刑司局任职,故而对刑罚之法并不了解。”
皇帝老儿一笑,又去摸獒犬的下巴,这些獒犬舒服地龇牙眯眼:“哦~还有一位使者,话甚少啊。不知对刑法可是了解啊~?”
吴穹身体早已紧绷,作揖而答:“鄙臣愚钝,在东薄国本就是文官一命,此次受皇上委任得以来到贵国,寡言少语自是严谨要求自己。”
“嗤。”皇帝老儿发出一声不知其味的笑声,拍了拍手转过身来,“使者言重,能出使到吾国的当自是豪杰般的人物。那么,各位使者都请入座吧,随朕一同审审这犯人,省不出也不伤各位使者的雅兴,自当还可有人屍之戏。”
说着就有人搬了四张椅子上来,向暖心乱如麻,怎么坐到椅子上的都不知道。
她去看东薄殁,东薄殁就坐在她旁边,椅子紧挨,他的袖子不经意间拂过,捏了向暖的手,似是让她放心,便很又迫不得已掠了过去。向暖低头,手指间还残留着一阵暖意。但是……她却怕啊,跟东薄殁被十二鬼影刺穿胸膛时的那一刻,一样的怕!
那么意外跳进这淌浑水里来的水妹,那么固执的水妹,那么傻里傻气的水妹,没有什么比无可奈何,比矛盾挣扎更加嗜心的了。
水妹被架在铁锅之上,锅里的火因为添了更多的煤炭而染得越来越旺,火焰跳得越来越高,水妹被整个横起来悬在铁锅上方,不断高蹿的火焰几乎能烧到水妹的衣角,烧到水妹垂下的头发,烧到水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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