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木钟一踏进衍庆功,便觉着气氛很不对劲。虽然阖宫的宫女们见到自己仍是恭敬地跪下请安,然而娜木钟却感觉到了她们的不忿与不情愿。而萨哈达虽说皇太极在衍庆功等着自己,但是阖宫上下却没有半点声音,正殿的门倒是开着,但是因为是背光的关系,娜木钟完全看不见里头,只觉得那仿佛是一个黑洞,要把一切都给吞噬掉......瞧这气氛,倒好像这儿也死了人似的。
刚想到这儿,娜木钟的心猛地一跳:该不会是巴特玛腹中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正当她心中觉得有些不安时,萨哈达通报的声音在她耳边突然想起,倒把她吓了一大跳:“皇上,贵妃娘娘到了!”下一瞬她就听见了皇太极的声音:“让她进来吧。”这声音不似平日里皇太极戏弄自己之时带点宠溺的声音,也不似情事过后有些惑人的低沉沙哑声,皇太极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响亮,然而里面似乎透着无穷无尽的无奈和厚厚的疲倦。
萨哈达伸手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娜木钟稍一犹豫,便马上走了进去。里头的场景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巴特玛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地坐在殿中的正座上,说是“坐”、倒还不如说是虚弱地倒在座位上,更何况她腹部以下还盖了厚厚的毯子。听见娜木钟进来了的动静,她原本低垂着的头马上抬了起来,眼睛里头仿佛带了灼热的光、狠狠地看向了娜木钟,其中的恨意和绝望让娜木钟感到心惊,而她毫无血色、苍白无比的脸也让娜木钟十分惊讶。相反,皇太极倒是屈尊站在了她的身边,拿了稍许带了些失望和谴责的眼神看着娜木钟。最令娜木钟惊讶地要数跪在地上的那名宫女:那不是她宫里头的青黛么!
青黛的出现让娜木钟莫名地感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向皇太极请了个安。
皇太极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免去了娜木钟的礼。等到皇太极定下神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娜木钟,看到她身着一身肃穆的素服,稍稍有些讶异,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问娜木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个打扮。不过......他看了一眼身侧苍白无力的巴特玛,还是收起了自己的疑惑,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娜木钟,实则是在平复自己心中那股奇怪又陌生的感觉。真的是很奇怪,娜木钟似乎总有一种让他不知置身何地、只想看着她、关注她的魔力。
不论皇太极面上的表情如何凝重严肃,娜木钟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也没什么好怕的,过了今天,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其实当娜木钟看到跪在地上的青黛、以及巴特玛甚至是皇太极兴师问罪的架势,仔细一联想,便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宫里头的宫女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跪在衍庆功?再加上一路上萨哈达及衍庆功宫女们若有似无的责怪眼神以及看上去虚弱极了的巴特玛,恐怕是巴特玛掉了孩子,现在想要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吧。自己虽然不忿后宫女子和皇太极亲近、甚至怀了他的孩子,但是总还有自己的骄傲,不至于对无辜的生命下手。可叹皇太极与自己状似亲密无间,然而却根本不懂自己。
娜木钟看到两旁空着的花梨木椅,也不等皇太极赐座,便径自上前坐了。她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皇太极,虽然心中不忿,然而却也生出一丝心疼来。可惜他这皱眉,这是为了旁的女人,不是为了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却没想到有种感情已经深入骨髓,看见对方心烦,即使知道不是为了自己,也会跟着心疼。娜木钟在心中轻叹一声,抬眼直视皇太极:“不知皇上今日唤我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娜木钟这镇定自若的样子倒让皇太极有些不自然,仿佛做错的事情的是自己一样。然而之前巴特玛小产之后执意不躺在床上休息,在阿茹娜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到正座上坐下,想要为自己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必须得向娜木钟问个清楚。
皇太极强自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一丝心虚,努力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沉声道:“娜木钟,你可知道巴特玛流产了?据太医查验,是从你宫中新进送到衍庆宫的那批衣裳有问题,巴特玛日日穿着,这才掉了孩子。而且方才你宫里头的青黛也招认了,是你命她将绣线在红花与麝香药水中煮过,然后再在巴特玛的新衣裳上绣了花样,为的就是想要杀害巴特玛腹中的孩子!你...怎么说?”
“这话好没道理,这各宫该有的分例都是从内库里头分发出去的,何时成了从我宫里送出去的了?”娜木钟勾起了嘴角,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她毫不胆怯地看了一眼怒视着她却不说话的巴特玛,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皇太极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娜木钟明白,在这宫里头,无论身处怎样的逆境,都要笑。只有这样,才不能让对方看了笑话去,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力量,让自己有勇气面对眼前的一切!无论多糟糕!
皇太极仍旧是皱着眉。这桩事情看似是娜木钟的错,但是无论如何都透着古怪。然而就是为了巴特玛长眠地下的长姐,他也得给对方一个交代。今天他叫娜木钟过来,并不是就是认定是她的错,只是希望能够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其实皇太极此刻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他明明觉得自己的逆鳞就是自己的子嗣,而自己对巴特玛肚子里面的孩子有多么关心,大家也都知道,然而当巴特玛派人将他叫到衍庆宫,告诉他自己肚子里头的孩子被娜木钟弄没了的时候,他心里头想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对娜木钟的厌弃,而是直觉娜木钟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更加令他觉得可怕的是,他竟然隐隐觉得,若是真的是娜木钟做的......那她也太不小心了,竟然没有管好自己的下人,留下了这么明显的纰漏!然而却不是对她的责怪。
正当皇太极还不知要说什么的时候,一直侍立在巴特玛身边、为她掩上厚厚的毯子的阿茹娜突然发难:“贵妃娘娘,您宫里头的青黛都招认了,您就不要再狡辩了吧!咱们娘娘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您竟然如此狠心,就这么把小主子给杀害了!您也是有孩子的人,您就不怕报应在他身上么......”
“住口!”阿茹娜说到这儿,娜木钟本能地站起了身,呵斥了对方的话!之前任凭她说什么,娜木钟只当是看戏了,然而牵扯到自己的孩子,娜木钟却是无法容忍她继续说下去。不仅如此,娜木钟还想冲上前去狠狠地给她两个耳光,让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谁尊、谁卑!
然而还没来得及等到娜木钟亲自动手,殿内已想起了清脆的“啪、啪”两声耳光声。众人一看,却是站在另一侧的皇太极黑着一张脸、亲自赏了阿茹娜两耳光。机灵的下人们看到大汗的脸色变得更黑了,心中暗叫不妙。
皇太极乃是一国之君,除了上战场和在演武场练布库之外,还没有亲自对谁动过手,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女人。然而他最不能容忍的是阿茹娜竟然诅咒他和娜木钟的孩子!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皇太极低头对巴特玛道:“你这个侍女好生没有规矩,想来也无法好好伺候你。我觉着还是将她送到北苑去比较妥当。”他的语气虽然轻柔,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巴特玛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皇太极一个眼色,萨哈达已经将阿茹娜拖了下去,还顺便捂住了她的嘴,以免她再说什么大不敬的糊涂话出来。
从阿茹娜站在上首、堂堂地质问娜木钟,到她被萨哈达堵了嘴巴拖出去,这变故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而因着皇太极的态度,殿中的形势似乎也逆转了。殿中原先拿了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娜木钟、以为她要倒霉的侍女们马上变了脸色,看来皇上对这位贵妃娘娘的宠爱程度还是超出她们的想象啊!今日这场问罪,最终也不知是何结果。得,咱做下人的啊,还是老老实实在一边儿站着吧!
就连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的青黛心中也是直打鼓。本以为只要听了淑妃娘娘的话,说是贵妃娘娘指使自己在这批衣裳里头动了手脚,便能将功抵过,甚至搭上淑妃娘娘这条船,也好过自己在麟趾宫总遭人训斥!要知道,自打淑妃娘娘怀了身孕,皇上对她可是宠爱的很!甚至一度都很少到麟趾宫了呢!然而现下这情况......可是不妙啊!
其实急的又何止青黛一人?原先倚在椅子上、披着毯子不语的巴特玛见阿茹娜因为说了一句不恰当的话,就被拖走了,心里也是十分不平:这掉了孩子的可是自己,为何偏是自己的下人收到了责罚?!
因此巴特玛也终于开口了:“皇上,阿茹娜纵然不该说那些不吉的话,然而贵妃出手害了我腹中孩儿可是不争的事实!”您可不能太偏心了!
皇太极听闻此言,不得已地问娜木钟:“贵妃,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娜木钟冷笑了一下,果然这个男人最看重的还是孩子吧!至于他孩子的母亲究竟是不是会做那些龌龊事的人,他可是一点都不关心呢!事已至此,娜木钟觉得对皇太极真是失望透顶。她抬头坦然地看着皇太极的眼睛,轻轻道:“若是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呢?”
此言虽轻,却仿佛在正殿中投下了一颗惊雷。大家俱拿了惊讶的眼光去瞧娜木钟,就连一直低头跪在地上的青黛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看着娜木钟。自娜木钟走进殿以来,不管是带着嘲讽的笑容还是嘴角的冷笑,她一直是笑着的。然而现在她的脸上却没了笑意,肃穆着一张脸,在她穿着的木兰青旗袍和青灰色的银鼠皮披风的映衬下,整个人淡定出尘得不似凡人。看着她这样子,众人心中俱是一震。
娜木钟复又缓缓开口:“这衣裳是我打点的,这上面动过的手脚也是我宫里的侍女亲口承认,是我交代她这么做的的。这么一来,这件事情若不是我做的,恐怕也没旁人了吧!哦!对了,或许是淑妃自己做的呢?”
巴特玛见娜木钟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将疑点扔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大声反驳:“贵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然而底气却是不足。
娜木钟却是不理,也不再看皇太极或是巴特玛,只淡淡道:“今儿个事情还真多。方才十四贝勒府传信进宫,说是小玉儿去了。我这做姑姑的没本事好好护她周全,然而却一定是要去送送她的。若是皇上与淑妃还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以后再说吧。”
她这自然的语气却是噎得皇太极与巴特玛说不出话来。皇太极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娜木钟今日打扮地与平日不同,原是小玉儿去了。一想到刚才娜木钟可能是忍者极大的悲痛在听着自己的质问,皇太极的心上不由泛起了浓浓的内疚与自责。方才她的态度,也是因为自己而受伤了吧!
皇太极有心弥补,甚至相陪娜木钟前去,然而此时娜木钟却已不再看他,只草草行了个礼,便径自出了衍庆宫的大门。
然而皇太极却不知道娜木钟这一去,却是抱了再也不要见到他的决心!
是日晚上,娜木钟迟迟未归,而皇太极心中亦是难得烦乱,便去寻了问心阁内前些日子刚受召到盛京的老喇嘛说话。哪知刚至问心阁,还没有与老喇嘛说上几句话,宫外十四贝勒府便遣人急急送了消息进宫:贵妃娘娘在已故的嫡福晋的灵堂上因伤心过度而昏厥,虽已被安置在贝勒府的客房内,然而再遣人去看时,贵妃娘娘已气若游丝、至今未醒!
皇太极听到此讯,马上急红了一双眼。他急急与老喇嘛告别,连夜快马加鞭去了十四贝勒府。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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