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阳回家,染坊热闹了一日,第二日他又分别拜访了韩知鱼、谢二叔、王先生等人,送下带回来的土仪等物。过了两日,谢重阳接到两份请帖,是韩知鱼和他四哥韩知琛打发人送来的,邀请他夫妇二人十二那天家去做客。
喜妹诧异道:“一家请客,为何两份帖子?”
谢重阳有点担心,“看样子韩家各位少爷都回来了,只怕韩少爷如今也难过起来。”
韩家老二和老四,一个深沉一个温润,却同样有头脑,两人掌管着韩家外地的绝大部分生意,据说自他们执掌开始,生意翻了几倍。到如今他们有多少钱,韩家自己也未必知道。韩家二少为人稍见孤僻,除了生意对其他都不感兴趣,对黄花镇的人事风物也不热心。而四少却是八面玲珑,人脉极广,几年在外一回到黄花镇依然如鱼得水,不见丝毫隔膜。
谢重阳在韩家陪读的日子,也听了不少事情。韩太太对二少四少很是戒备,都是找借口将他们打发出门的。韩二少似乎无所谓,而四少却总心有不甘,因为韩一短最喜欢自己的四儿子,大有要让他执掌家业的想法,为此韩太太没少和他争执,甚至一度到了夫妻两人暗暗清算资财,各自为政的地步。
他知韩知鱼本就是个不假辞色的人,如今四少宴请学子们吃酒,只怕他必然不给面子,是以又拉上自己。
听说韩知鱼自得了入泮资格,除开始几天去县学拜教谕等人之后便没呆一天,一直呆在家里。如今他中了秀才,在家里人前人后成熟稳重了很多,韩太太倒不再过分约束他。在谢重阳看来他倒是越发孩子气,没有半分长大的样子。
喜妹正学着给婴儿做肚兜,她翻来覆去将帖子看了几遍,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便道:“随便他们好了。大不了十二那日我们都去坐坐。来往都是客,我们也不能接了帖子不去。叫我说韩知鱼又犯脾气,估计是跟他四哥对着干呢。一家子狐狸,就他这么个直肠子愣头青,只怕少不得吃亏。你得敲打敲打他。”
谢重阳将请帖收起来,从她手里把针线接过去放下,帮她按摩肩膀,“这些也只能慢慢来。反正彩云有了身孕我们还未正式道喜,不如就那天去道贺吧。”
喜妹犹豫了一下,“能行吗?”孩子虽然是韩知鱼的,可他看起来半点也不开心,不仅如此,更没有露过任何要庆祝的苗头。相交这么久,她多少也能摸着他的脾气,总感觉涉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脸色有点吓人。
谢重阳安慰道:“权衡之下,这是个好办法。韩少爷毕竟是嫡出,又是第一胎,去也是应该的。届时四少那里由我去,你便不用露面。”
喜妹一听又开心,“我本就不想去。”
如今谢重阳回来,喜妹又让他帮着描花样子,画一些别家没有的花样,她指导孟永良调配了染料,染了一批肚兜和衬裙的花样。颜色俏丽大方,大家都很喜欢。喜妹给周管家看过,他赞不绝口,让人带去省府给几家大铺子的掌柜看了,都说好卖。于是两家商量了合作方式,准备投入生产。
如今喜妹跟周家的合作方式有两种,周家提供织房、染坊、原料、花样的,二八开,喜妹主要提供技术支持。如果是周家下给喜妹的订单,喜妹自然也给他比韩家李家更优惠的价格。她觉得他们值得相交,利益便不必那么斤斤计较,而且她从周家得到的好处,要远远超过自己让出的那一点利益。
生意上了规模,再无人捣乱,订单也越发规范大批量,产品也更上一个档次,高档产品的营业额远超过中低档的。
喜妹觉得染坊前途无量,便把韩知鱼、孟永良、孙秀财几个也吸收入股,把染坊的利润拿出固定一部分来分红。一共分成十份,大家一起商量,决定她拿四成,孟永良三成,孙秀财和韩知鱼各一成半。
韩知鱼只给过她钱,她再还他便不耐烦,分成的事情也没说与他知道。孙秀财因为自己没有出钱又没有孟永良那样出力,不肯要那么多。他总觉得自己就算是拿工钱,也是很客观的,若给自己那么大的分成,他怕走路都不会走。
喜妹不管,这样分好以后各自负责分内事情,以后每年冬至月底按照这样的分配来分红,其他任何人也没资格异议什么。原本孟永良怕谢婆子不高兴,喜妹说家庭是家庭,生意是生意,如果他们真的不高兴这个决定,到时候她退出,把生意全给他和孙秀财,他们又能说什么?
她不想把生意变成家族产业,反正赚不完的钱,只要有了钱她对公婆和兄嫂也不会吝啬,甚至把自己的分红又拿出一部分来在谢家分,这样大家都能受益,婆婆见了钱,自然也不会再有别的想法。
谢重阳只管给他们提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从不干涉他们如何经营分红,在染坊里他倒主内喜妹主外。
喜妹还怕他有意见,夜里找了时间跟他嘀咕。谢重阳揽着她半开玩笑地道:“我只要你是我媳妇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喜妹轻轻捣了他一拳,“不正经。人家是怕你不舒服,毕竟你是咱当家的么,你不在家,我们就定了分红份例,有点不大好。”
谢重阳笑了笑,若他是个小心眼的大男人倒真的会,可他恰好心眼不大不小,刚好装下她,那些身外之物的钱财,倒不肯上心半点。他热衷于描花样,提建议,说白了也不过是她喜欢而已,若没有她,他倒未必有这份心性。
喜妹确信他真的不在意,心里很开心,跟他商量以后生意越发上正轨,染坊里不需要她盯着,她便领着孩子去州里赁铺子给他做陪读。
十二那天一大早夫妇二人便起身梳洗,知道他们要去韩家做客,谢婆子等人来给他们打点行装礼物。谢大嫂端了半小锅红枣小米粥来,笑道:“出门做客,对孕妇最煎熬,我特意熬了小米粥,你们先吃得饱饱的,去了那里就算晌饭不怎么吃,也不打紧。”
谢二嫂因为这两天跟大家怄气,没怎么吃饭,看粥里红润润的金丝小枣,便觉得饿起来,拿了碗就去盛,跟大嫂道:“我也饿了,就着喝一碗吧。”
大嫂顺手将她挡开,不冷不热地道:“二嫂还是等大家一起吃吧,爹娘还没吃呢。”然后又笑着给喜妹他们盛粥喝,招呼谢婆子孟婆子等人去南院吃饭。
谢二嫂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去吐不出来,说不出的难受,看大家都围着喜妹和谢重阳说笑,根本没人理会她,顿时觉得更加没趣,气得一股子火就想摔盆子摔碗的发泄,大家都别安生。这时候大嫂扭头朝她看过来,笑道:“二嫂,你先去摆饭桌吧,别让娘去忙活了。”
谢二嫂想起自从喜妹开了染坊,家里有了钱发达起来,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如今谢重阳病好了,考了秀才,喜妹又怀了孕。婆婆一双眼根本看不得别处。再说这个大嫂,往日看着好像对自己很忌惮,如今巴上了老三两口子,倒似要跟自己较劲一样,处处给冷眼。
她气哼哼地摔帘子出去。
恰好喜妹送孟婆子和谢婆子进来,夹板帘子带着厚厚的门帘,“砰”的一下子砸在她额头上,登时蹭破了一块油皮,渗出细细的血丝。
二嫂愣了一下。喜妹疼得脑子嗡一声。谢二嫂忙扶着她,“三嫂,我不是故意的,没看着你。”谢大嫂立刻出来,扶着喜妹朝谢二嫂冷笑道:“二嫂这火气冲谁发呢,你要是真生气,朝我出好了。三嫂如今正怀着身孕,受了惊吓若是动了胎气算谁的?”
谢二嫂何曾受过这份气,如今谢家也发达起来,一个个不再是围着锅台灰头土脸的庄户人儿,这个从前得靠巴结自己过日子的大嫂竟然朝自己指手画脚,真是气死人。
她那双三角眼一眯缝,薄唇哆嗦着,“这还没发达呢,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人儿了?还真当自己是高门大户的大少奶奶,磕不得碰不得?你也不要得意,指着舔腚可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啪”的一声,惊住了在场的人。
谢重阳原本在屋里跟孟永良说话,两人听得声响忙出来看,恰好看到大嫂扬手给了二嫂一巴掌。谢重阳生怕女人吵架碰了喜妹,忙上前将她拉进屋里,看她额头高高的肿起一块乌青,既心疼又愤怒,忙去找了消肿散瘀的药膏来给她擦。
喜妹听外面二嫂嗷嗷叫,好像在跟人撕打,夹杂着孟永良劝架的声音。她忙道:“你快去找娘来吧,嫂子们吵架,我们真不好办。”
谢重阳却不动,仔细地给她擦了药膏,慢慢道:“如今我去劝,她们必定拉我做同盟,回头又要指责我帮着另一个。从前家里缺衣少食,二嫂虽然强梁,却也没见她二人动手打过,如今倒是富贵滋生脾气了。”
喜妹叹了口气,轻声道:“只愿我们一如既往就好。”
谢重阳笑了笑,对着她肿起的额头吹了吹气,“我已经很满意,再不会要求什么。”
没一会儿谢婆子回转,压着嗓子将二嫂和大嫂骂了两句,最后又忍不住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让人家笑话。不就是一碗粥,你要是想喝,回头自己去熬,家里米缸满满的,随便你熬什么红枣粥海参鲍鱼的,也管得你吃个够,这会儿在这里丢人现眼。”
谢二嫂哼道:“哪里是一碗粥的事儿?”
谢婆子见她顶嘴,气道:“那你说是什么,不是一碗粥,还是一碗毒药?”
谢二嫂大声道:“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各自心理清楚,无非是我没生孩子,如今家里有了钱,不靠着我什么了,我娘家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自然不入你们的眼。你们哪里还当我是正经人儿?”
谢婆子越发愤怒,“老二家的,你可把话说囫囵咯。我们以前穷的时候,就靠着你们郑家过一天日子了?老三两口子挣下了一份家业,让我们一家人跟着享福,你还待怎的?你没生孩子,我们也没怪你,你倒是三不着两地找事就闹,你说你是为的什么?”
谢二嫂气得说不出话,从前的那般气焰如今竟然发不出来,只觉得大家虎视眈眈的都等着看自己笑话儿,自己若是再像以前那样,说不得婆婆就要给自己几巴掌,还要将她休掉的架势。
她哇得放声大哭,捂着脸便跑了。
谢婆子又看了大嫂一眼,道:“大嫂,你也消停的,二嫂以前是有不对,可你们是妯娌,你们男人是亲兄弟,爹娘还在着,打断骨头也连着筋。”
谢大嫂忙认错,说去找二嫂和解。
谢婆子回头又看喜妹脑门鼓着,看起来也没法尔再去做客,便道:“三嫂就在家歇着吧,真是的,走路自己也不注意着点儿,这幸亏是打在脑门上,要是一下子戳着肚子,可是个好受的?”
喜妹见她火头上也不顶嘴,只顺着她说以后注意。
谢婆子叹道:“真是不省心。”原还想着如今自己家顺风顺水,看孟婆子的热闹,谁知道这才没两天,又反被孟婆子看了去。
谢重阳又劝了母亲一会儿,然后让喜妹在家歇着,他自己去做客。孙秀财便打发了铺子里两个小伙计,一个捧请帖拜匣一个拎礼物陪谢重阳同去。
谢重阳因为喜妹不舒服也不多呆,先去拜会了韩知鱼,请他有空来家里喝茶,又去四少那里略坐,便告辞回家。喜妹虽然涂了药,后来还是肿得厉害,大家怕她受冻发炎,就让她在屋里呆着,孟婆子无事就拿针线来陪她。
谢重阳不曾在韩家用饭,晌午未到便返回,喜妹用一块浅绿色染木槿花的细棉布包着额头,看起来有点痛苦。谢重阳既心疼她害喜难受,又怕她再累着,便主动接手她的一些事情。他对颜色的敏感竟比喜妹还要强些,再由喜妹指点着配色规则,做起来事情来反比喜妹更有效率,她乐得享清闲,时不时地皱皱眉头哎哟两声,便连口都不用动他基本都做好了。
如此过了几日,喜妹心情甚好。这日谢重阳扶着她踏雪赏梅,回来孙秀财说刘妍玉在铺子里等她。喜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些日子刘妍玉都不怎么来,她还乐得不必虚伪呢,不知道今日又吹得什么风。
谢重阳看她不快,习惯性地开口道:“你若不舒服,我替你走一趟。”
喜妹瞪了他一眼,哼道:“相公不要读书吗?”
谢重阳随即意识到什么,笑了笑,“我有事儿要跟秀财商量,送你过去可好?”
喜妹笑起来,“不知道刘狐狸打什么主意呢,大冷天来串门。”
谢重阳想说人家可能是听说她生病来探望并无恶意,却没敢说出来,笑了笑,小心扶着她去西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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