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所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论那份感觉究竟从何而来,话已经出口的话,就这么办吧。
“祁恒,我相信你。”她又重复了一遍无意识说出口的话,看着眼前的青年震惊的目光,她苦笑,“不要问我为什么,既然说了相信就不会去怀疑什么。”就算她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后悔这一刻的选择。
祁恒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五年前,结束了任务的凌正逸做出了选择。
不是遗忘,不是封印,而是彻底的舍弃了穿越期间的全部记忆。
为了能够回归日常,她将那些记忆中在乎的、给过她感动的、爱她在乎她的人全部给抛弃!最初祁恒以为只是封印记忆,后来才得知凌正逸居然做得如此之绝,他或许还是不了解她的。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将一个生命中不存在的“他”的话给予了全部的信任,即使在最初她那样的茫然,却依旧没有收回那句话。
听到这样的话,那个青年叹了口气:“好吧,我也能够理解,毕竟你们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没有必要将自己给锁在军队里。”
祁恒不语,沉默的盯着某个人。
那人抓了抓头,认命似得点头:“是是!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麻烦你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了啊啊啊!”
得到了保证,祁恒习惯得对着凌正逸点了下头,而后者居然心领神会的给出了回答,不说一句话的跟着他一起走出了房间。
走了一段路,祁恒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道:“你没有要问的吗?”
“我们曾经认识。”想了想,凌正逸将心里的猜测给说了出来,至于为什么是肯定句,她只能用感觉来解释了。
祁恒不意外,这样的回答确实很符合眼前这个人的风格。
“你说得没错,不过——你并不是失忆或者忘记了。”犹豫了下,祁恒缓缓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后凌正逸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她笑了笑:“我想也是。”
“你真的明白你在说什么?”祁恒皱眉。
“我知道。”她走到了祁恒的旁边,像是在回忆什么,“身份、地位、金钱,这所有的一切固然好,可是我还是喜欢我的日常。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出乎意料的变故,为了能够回到起点,我必然会舍弃那些记忆。你说,我猜得对吗?”
祁恒无语凝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能够这么轻易的相信他的话而且坚持的理由了。不是什么错觉,那是一种打从心里的想法。
“也许问现在的你这个问题会比较奇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回答我,阿凌。”
凌正逸觉得讶异,明明是一样的称呼,从祁恒的嘴里说出来她完全不觉得有违和感。
一时间,心中隐隐有种“这个男人在心里的地位是不同”的错觉。
“你可以问,但我并不一定能够回答得了。”顿了顿,她勾起嘴角,“你也说了,我不是你所知道人。”
“呼——”祁恒深呼一口气,眼眸无比深沉,“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能够这么轻易的舍弃那些记忆。那些记忆中的人事物对你来说……就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出乎他意料的,女孩回答得是那样的迅速丝毫没有任何迟疑。
“如果真的重要的话在见到那一刻就会有种不同的感觉,唔……像你这样的应该算是吧。”歪着头想了想,她点点头,“你看,我对于相信你这种事完全没有任何怀疑,本身就很奇怪了。”
“真的这么重要的话,为什么能够轻易的舍弃这些记忆?”
“说打扰了日常只是一部分,人是有感情的,哪怕是我……多多少少也会想要去珍惜、去感激,生命中的感动弥足珍贵。”
“只是啊……当我无法承受太多的情感的那一刻到来,我想要维持自我的话,果然只剩下舍弃这一条路了。”
凌正逸觉得她很现实,什么舍弃之类的,说穿了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她是不知道她舍弃的那个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却明白——既然选择了舍弃,那必然是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才会这么做的。
祁恒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凌正逸这个角度看不到他什么神色,不过隐约可以感觉到他的悲伤和彷徨。
“抱歉,我的话很难懂?”
“不,很好懂。”祁恒抬眸,眼中仿若有光芒在闪烁,望向凌正逸的神情无比的温柔,他伸手轻轻拥抱住她低声道,“你是对的,你现在这样就好,很好。”
果然……
凌正逸轻轻闭眸,就算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也不会有不适和厌恶反感之类的情绪。
突然间,忍不住想要知道。
“祁恒,对我来说,你是怎样的存在?”
重要分很多种,眼前这个应该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吧?
抱住她的手僵硬了那么一下,许久才给出答案。
“对你来说,我不过是过客。”
“嗯,也对。”她轻轻推开对方,似笑非笑,“那么我们就没有拥抱的理由。”
“你说得没错。”收起脸上的各种情绪,青年的神色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漠然和平静,“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要守护你,阿凌。”
“……”
凌正逸略微睁大了眼睛,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
不太对劲啊。
艾琳咬着叉子,用胳膊中顶了顶沉默吃饭的未婚夫,后者疑惑的望向她,她指了指对面,悄声说:“小凌今天不对劲啊,吃饭都在走神。”
莱卡挑了挑眉:“她在想什么,我们不是一直都不知道?”
艾琳苦着一张脸,扁了扁嘴:“话是这么说啦,不过今天她特别不对劲,你都没有发现吗?难道说——”像是发现了什么惊讶的事情,她笑眯眯的问着旁边的人,“该不会找到喜欢的人了吧?”
莱卡险些将嘴里的饭菜给喷出来,狠狠瞪了眼古灵精怪的未婚妻,没好气道:“这个世间可没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艾琳,你别乱想了,说不定她在想上课教的东西?”
“啊,这倒是。”
莱卡显得很无力,他撑着额头:“我说你啊……真的有好好学习学校里的东西?”不,根本不用问,这个人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
“有啊,我很努力的学的!”艾琳愤怒的伸出手指,一项一项的举例,“像是烹饪啊、礼仪啊、社交对话啊……我都有认真学和记的。”
“嗯嗯。”莱卡吃了口饭,拍了拍桌子,这才唤醒了对面那个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迎上对方茫然的神色,莱卡十分无奈,“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吃完饭再想吧,饭快冷了。”
凌正逸这才清醒过来一样,“哦”了一声,快速的扫荡着眼前的饭。
莱卡和艾琳对视一眼,都觉得很奇怪。
吃晚饭回到了房间,凌正逸躺在床上,脑中回忆起了下午时候发生的事情,觉得头很疼。
面对着那个人的坚持和执着,她说了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守护,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然后……好像没有然后了。
拍了拍额头,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糟糕,明明知道对方不过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还是如此无情的拒绝了。
她想,其实并不是不稀罕那个人的守护。
只是不想作为任何人的替身而已,即使那个人是曾经的自己……也不可以。
“啊啊啊啊——!”烦躁的抓着头发,她在床上滚来滚去,觉得脸滚烫滚烫的,“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守护什么的……”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和她有关啊拜托!
不过……
“说出了那样的话,一定很伤人吧。”
纠结了好一会儿,凌正逸妥协了。
“算了,明天去道个歉吧。”
不管怎么说,那个人也是曾经的“她”心里很重要的人啊,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小凌!”
人未到,声先到,说的就是艾琳。
从床上爬起,无语的望着缩在门边关上门的女孩:“艾琳,你在搞什么?”
“有些事情很在意啊。”艾琳熟门熟路的爬到了凌正逸的床上,趴在她的旁边,“今天你走神很厉害,我猜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有点接近,不过又完全错误。
她是应该承认还是否认?她觉得这是个问题。
“果然吗?”
“不能说喜欢。”她显得有些苦恼。
“嗯?”
“只能说在乎。”她平静的回答。
艾琳一下子跳了起来:“那就是喜欢啊!”
都说了不是了!
☆、第69章 璀璨星河(12)
凌正逸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舍弃记忆这种玄乎的事情之所以相信,并非只是觉得那个叫做祁恒的人可以相信,更多的是——她既然都能够穿越到数千年后的世界,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即便如此,被艾琳询问了是否喜欢的时候,她的胸口微微的抽痛着,像是被什么人给触及了逆鳞一样当场将对方给赶出了房间,也不管一头雾水的艾琳是怎么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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