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仙履奇缘

第29章


   
  好不容易才踏实在地面上,我便朝宿舍最近的一具公用电话跑去,没想到学校内的夜猫族还不少,现在时候已不早,却仍有好几个人正在排队等著用电话。   
  我只得乖乖排在队伍的最後面,倒也不是故意想偷听别人谈话的内容,而是在这样夜深人静的夜里,任何声响都变得格外清晰;当然我也不否认,我是有些许的好奇心。   
  可是过不久便发现,这些人的对话根本没什麽重点,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举例而言,有一个人正在与女友交谈——“猜得出我是谁吗?”(故作神秘状,真够无聊!最好她是将你猜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这样你就高兴了?)   
  “你睡了吗?”(白痴!睡了还能和你讲话?就算本来是睡著的,现在也被你吵醒了。)   
  “你现在在做什麽?”(笨蛋!当然是在和你讲电话,能不能问点有意义的问题?)   
  “今天有没有想我?”(你是不是智障啊!她有可能说不想吗?)   
  “你爱我有多深?”(天啊!这该用什麽单位来表示呢?公分?公寸?还是公尺?)   
  “你那里看得见月亮吗?”(救救我吧!难不成她还能实况转播?)   
  ………   
  在最前端使用电话的人终於把手中所有的铜板用尽,本来还想向身後的人兑换,可惜大家都是无动於衷、冷漠以待,根本没人肯理他,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有死心的放下话筒离开。   
  没想到,再轮上去的人也是半斤八两,没什麽分别,翻来覆去、叨叨絮絮还是那几句言不及义,没什麽重点的对白,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实在是等不及了,只好想办法另外找别的电话。   
  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学校内的公共电话会有如此严重不足的现象,其中大部份都有人占用,另外的则是呈现“故障待修”的状态,我们这个校园虽小,我却也逛了好几圈,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最後才在一个偏远的角落里寻到一具没人使用的电话。   
  没想到仅是区区一具无人使用的公用电话,就可以令我感到欣喜若狂,我急急向前靠近,用颤抖的手掏出口袋里的铜板,注入投币孔,拨通佩娟学校的电话。不一会儿电话就接通,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他们学校的电话线路一向极为繁忙,平常能够拨通的机率并不算高。   
  我依照语音系统的指示,再按下女生宿舍的分机号码,正当得意之际,却映证了物极必反、乐极生悲的道理,只听到电话里不断重覆传来一句不带感情的声音,“现在已超过接听电话的时间,为不影响住宿同学的安宁,请您於早上七点之後再拨,谢谢!”   
  我是如遭晴天霹雳的打击,没想到耗了大半夜的时间,换得的竟是这样白忙一场的结果,但事已至此,万般无奈、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拖著沉重的步伐,颓然地走回宿舍。   
  沿著“逃生梯”,我又千辛万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回二楼寝室,没想到还有更凄惨的事在等著我。   
  就在我正要抬腿跨进屋内之际,一个不留神,竟将我原本摆放在窗台上的那盆万年青扫落地面。   
  “啊!”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然後便只能无能为力,眼睁睁看著佩娟送我的盆栽,“框啷”跌成无数碎片,我听见自己心中也传出一阵清脆的破裂声,与它相互呼应。   
  阿铭显然又被我再次惊醒,从床上弹跳而起,疾声叱喝:“什麽人!”   
  我难过到没空搭理他,呆若木鸡的蹲在地上,长久以来,一向视若珍宝,耗费无数心血,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盆栽,却如此轻易就被我碰碎。   
  阿铭认清是我的身影,问我:“你到底在搞什麽把戏?三更半夜干嘛这样做弄人?”   
  我默默的收拾满地的残局,下意识里居然异想天开,企图把这一片狼藉重新兜拢,恢复原貌,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因为一切早到了无力回天、无可挽回的地步。   
  “喂!你在发什麽呆?手都流血了!”   
  经他提点,我低头看著自己的手指,大概是被满地的碎片划破,绪红色的血仍不断自伤口渗出,伤势似乎不轻,但奇怪的是,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痛楚。   
  阿铭有意帮我,走下床来,取出急救的药品给我,“赶快包扎伤口,以免受到感染,剩下的工作就由我来帮你做吧!”   
  他拿起扫把将“尸横遍野”的盆栽残骸扫入畚箕,正准备要倒进垃圾桶里,我见状,心内一急,忽地冲近身,高喊:“不准丢掉!”一把从他手中抢回一切。   
  我这个动作来得太突然,阿铭完全没有防备,经我猛力碰触,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我们寝室内的空间本就狭隘,他头一仰竟“咚!”的撞在衣柜上。   
  阿铭纯粹是出於一片善意想帮我,却意外落到如此下场,自然怒急攻心,也反手朝我肩头推了一下,“你在干什麽?”   
  我一时间没有站稳,便跌坐在地上,手中的东西重又散落开来,我将身躯倚靠在墙边,冷冷看著阿铭,也不打算站起来。   
  反倒是阿铭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伸手要拉我,“别呆坐在那里了,快起来吧!”   
  我心中满是愁苦,正无处发泄,捡起扫把、畚箕朝阿铭丢去,“你不要管我!”   
  这次他的反应倒也不慢,竟有所警觉,侧身避过我的攻击,不过就算阿铭的脾气再好,个性再温和,这下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再也无法纵容我的嚣张跋扈与蛮横无理。   
  阿铭扯住我的衣领,厉声的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有意挑衅,拨开他的手,“走开!少来惹我!”   
  “你想打架吗?”   
  “打就打,谁怕谁?”我是存心要引他出手,而且打定主意,如果遭到他的攻击时,无论如何绝不会还手,其实是想藉他的手来严惩自己,为这一晚从接到佩娟电话开始到现在为止,所犯下种种不可饶恕的罪行付出代价。   
  只是我与阿铭的情谊甚笃,尽管吵得再凶、骂得再厉害,却也仅止於怒目相视,张牙舞爪的隔空叫阵,纯属虚张声势,事实上谁也不肯先出手。   
  最後还是因为发出太大的声响,吵醒隔壁寝室的同学,一边敲门抗议,一边充当和事佬,好说歹说,才化解僵局。   
  折腾老半天,终於达成协议,大家都同意当前以睡觉为第一要务,有天大的事也要等明天再说。   
  隔壁寝室的同学回房,阿铭熄灯上床,我把碎裂的瓦盆及植栽用的土壤倒进垃圾桶,那株万年青的主要叶片几乎都被捣烂,我却怎样也舍不得丢弃,只好暂时用塑胶袋装起来,等明天再做打算。   
  阿铭的愤怒来得急,去得也快,不一会又酣然入梦,而我虽是躺在床上,却是思绪澎湃,起伏不定,在暗夜里瞪大双眼,无法成眠,直到东方天色渐成鱼肚翻白,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待我再醒来之际,整个寝室已是阳光普照,我搓揉著双眼,定神看著腕上的手表,才知将近中午时分了,阿铭不在,房内仅留我一人,回想起昨日之事,对我而言恍如隔世。   
  我简略的梳洗一番,穿戴整齐後正打算开门出去,碰巧阿铭刚好下课回来,我与他一见面,不觉有些尴尬,不知如何面对他;没想到他心中毫无芥蒂,极为坦荡、自然,依旧热络如常的和我招呼,彷佛把夜里的不愉快全部抛诸脑後,忘得一乾二净。   
  他亲切的问候:“睡醒了?吃过饭没有?”看来他的气度远非我所能比拟。   
  “还没!”想起自己曾对他所做的那些无礼取闹的行为,不禁有些羞愧,低著头不敢直视他。   
  他建议:“待会儿一起去吃饭好吗?”除了他的约会时间之外,我们在学校中经常是形影不离。   
  我摇著头,“不行,我还有事。”   
  他眼中透露出一股失望的神色。   
  我岂能如此拒绝他的好意,连忙补上一句:“我中午没空,晚餐时再聚。”   
  “那就一言为定喔!”   
  我挥手向他告别,匆匆忙忙地离开宿舍,找了一具公共电话,想要与佩娟连络,电话被她的室友接到。   
  “请问你是哪一位?”她的室友问。   
  我告知她我的身份。   
  “原来就是你!”她的室友本是轻声细语,极为客气的与我对谈,知道我是谁後却突然变成严厉的语气,态度甚差的说:“就是你害佩娟伤心一整夜的!”然後便足足开骂了近二十分钟,我连回话的机会也没有,就只能像个听训的小孩,闷不吭气,任由她疾言叱责我的薄情寡义,数落我的种种不是。   
  我的硬币如吃角子老虎般,逐一被公共电话所吞没,眼见掌中的硬币所剩无几,即将用毕,却还没有和佩娟说上半句话,後来实在是忍不住,却又怕冒犯她,所以特别小心谨慎的说:“对不起,同学……我……”可能因为顾虑太多,说起话来有些结结巴巴。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截断,“谁是你的同学?不要随便沾亲带故的!”没想到我虽刻意讨好,却碰了一鼻子灰,她并不吃这一套,我是自讨没趣。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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