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燃着地龙,厚厚的棉帘阻挡住呼啸而来的寒风,十分温暖。
皇后、沈格儿、彩宁,三个人就站在暖阁里。
或许是从一个极寒的地方忽然间来到温暖的地方身子不适应,沈格儿又开始咳嗽起来,背微微弓着有些许痉挛,稍微缓和之后也不等皇后开口她就走向南面的一个壁柜,打开柜子从里头拿出一样东西。
皇后暗喜,猜想这便是导致轩辕定庭呕吐昏迷的罪魁祸首,一个箭步上前劈手就像抢。
避开皇后伸过来的手,沈格儿粲然一笑,在壁柜投下的阴影中略显诡异。
她道:“娘娘急什么,还没弄清楚里头裹着的是什么,就这么着急着抢,就不怕抢到的是利器反伤了皇后吗?”
“怕!本宫怎么会不怕。”轻蔑是不需要遮挡的,皇后睨了沈格儿一眼转头怒喝到:“你还杵着做什么,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看着皇后生气,彩宁无动于衷,平日里卑微懦弱的样子淡然无存,反而带着一丝妖冶的光华无处不透出老练与睿智。
她缓步走到沈格儿身边,挑唇拉出一丝嘲讽似的弧。“娘娘,您没有听慧妃娘娘说吗?她手里头的东西很可能是利器会伤到您的,不好好看看就急着拿到身边,很容易伤到自个。”
“放肆,本宫让你拿你就得拿过来,否则本宫……”
“啧啧啧!”咂嘴的声音打断皇后的话,彩宁加深嘴角的弧,“娘娘是想告诉奴婢,奴婢的命是娘娘的,您要奴婢生奴婢便生,您若要奴婢死奴婢也不可能多活一刻,对吗?”
第320章 耻辱
诡异的气氛,站在一块相容相似的两个人,忽然让皇后想明白了什么,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彩宁也不介意她那种审视的眼神,接过沈格儿手里的东西,细细地将包裹在外头的手绢打开,露出一角金灿灿的轮廓。
“娘娘猜的没错,奴婢是慧妃的人,听命于慧妃,布下一个又一个的局,只等着您乖乖往里跳。”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带着甜甜的气息,落入皇后的鼓膜却让她几乎疯狂。
被背叛后的耻辱,被愚弄后的愤怒全数涌入她的眼睛,恨不得撕开彩宁的血肉,生生地将那颗心挖出来,仔细看一看背叛者的心究竟有什么不同。
这么多年来,皇后待彩宁难道不好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后早就怀疑朝凤宫里出了叛徒,所有人都在她的怀疑名册里却唯独少了彩宁。
因为皇后觉得即使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彩宁也不会。彩宁的命是皇后给的,如同再生父母,她也发过毒誓,永不背叛的呀!
“慧妃根本就不是太后的人,太后也并非要除掉本宫,是你们,是你们算计好的,挑拨本宫与太后,好让我们两虎相争,你们渔翁得利。”皇后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早已失去先前咄咄逼人,傲慢轻蔑的样子,“太后死了,你们也不会放过本宫对不对?就因为,就因为本宫夺去了你的一双儿女,你就怀恨在心对吗?”
说到最后皇后几乎嘶吼着,眼睛早已通红,身子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
太后只不过是帮了皇后一把,让沈格儿的一双儿女过继给皇后就被沈格儿狠心铲除掉。
那么自己,自己主导了一切,沈格儿必定恨她入骨,又会用什么方法对付她?杀了她吗?不可能,有哥哥做坚强的后盾有谁敢杀她?
慢慢冷静下来,皇后再次笑了,依旧傲慢轻蔑,依旧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就算你们两个联手也休想扳倒本宫,慧妃,你更别指望能够夺回你的孩子。我哥哥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功绩侯,掌管三路大军百万雄师,军功赫赫。我邓家根基颇深,皇上有岂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你开罪我哥哥呢?”
“说得好!”笑着,沈格儿拊掌大赞,只不过话锋一转颇为凌厉,“不过你忘了‘功高震主’这四个字,皇上是天下之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是不会容忍任何能够威胁他的人存在的,当初的郑家如此,如今你们邓家亦如此。难道皇后认为你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重过他母后吗?”
“就算如你所说,哥哥一无过失,二无罪孽,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片丹心可昭日月,皇上是明君,若真对付哥哥不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吗?皇上不傻,不会被你这个狐媚子魅惑就失去了判断的能力。”皇后冷静地顶回去,许多事情她心里都有数。
‘功高震主’确实足以让轩辕定庭杀了邓晨武,只不过一个明君要流芳万世就不会做蠢事。
第321章 根基
邓晨武没有过错,没有反叛之心,在百姓之中深得爱戴,若是动了他天下百姓不依,轩辕定庭便会失去人心,从而动摇大成根基。
轩辕定庭爱沈格儿又如何,和江山社稷比起来永远都是后者重。
“好一个一无过错,二无罪孽。皇后娘娘,你还真敢说。”眯起眼睛,沈格儿像一只狡黠的狐狸让人防不胜防。
天下间没有不贪的人,尤其是这些位高权重的当朝大员,邓晨武虽然颇得人心,不过私底下那些私底下的恶心勾当若是公诸于世,皇帝不杀他,老天爷也会看不过去收了他。
当初击垮郑太后的时候,沈格儿就想一箭双雕连同皇后一并铲除,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边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战乱,邓晨武又是个莽夫武痴,硬让他打赢了这场战班师回朝,破坏了一系列的计划否则此时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上前半步狠狠地盯着沈格儿,皇后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我哥哥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天下百姓亦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慧妃,本宫告诉你,你最好死了这条心,你扳不倒哥哥同样也扳不倒本宫。前朝后宫本就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像你这种空有宠爱没有家族扶持的女人,能做到今天的位置已经到头了。你最好夹起尾巴做人,今天的事本宫可以睁一只打死那个贱婢让她顶罪了事,不然……”
“不然又如何?皇后啊!你太高估自己也太小觑本宫了。”笑吟吟地截断皇后的话,沈格儿与彩宁对视一眼,彩宁彻底将绣工精美的手绢打开,里头赫然是轩辕定庭赏赐的金卷小刀,百鸟朝凤的图腾雕刻在刀刃上。
看到东西的那一刻,皇后有某种预感却被此时的怒火冲散,忽略了一向引以为傲的感官,彻底地落入别人算计好的陷进里,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皇后怒:“皇上赏赐本宫的金卷小刀怎么会在这儿?你们是什么时候拿走的?真大胆。”
“娘娘别急,慧妃娘娘这不是正要还给您吗?”彩宁的脸上是讨好般的讪笑,只勾得起皇后一丝憎恶。
跟了自己快十年的人,今天皇后才彻底看清她的真面目。
记得小时候祖父给她说过一个故事,名为‘农夫与蛇’。好心的农夫在冰天雪地里看到一条冻僵的蛇,便好心将蛇揣在心口用自己的体温暖着这条蛇,可是当蛇苏醒过来的时候却一口咬在农夫心口上,农夫当场毒发身亡。
而此时皇后与彩宁的立场就像农夫与蛇,皇后救了彩宁百般信任她,却只换来背叛和欺骗。彩宁这条毒蛇回头咬了皇后这一口,真的很疼。
“贱人,你给本宫住嘴,当初真不该同情你,本宫真后悔居然会将你这个祸害留在身边,若是能重新选择本宫一定会亲手将你送下地狱。”
“可惜啦!天下间并不存在后悔之说。”有点惋惜也有一丝同情。
第322章 被刺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到近,时机已然成熟,拿起那把削铁如泥,斩金断玉的金卷小刀递到皇后手中,顺势巧妙地拉着皇后的手一起将那柄金刀送入自己的血肉中,直到没柄。
然而此时焦急赶来的人正好看到这一幕,算得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啊!娘娘,皇后娘娘,您要杀了慧妃吗?”彩宁的尖叫恰到好处打破了暖阁内的寂静,她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脸上恐惧的表情那么深刻,一点也不像是假的。
皇后已经彻底懵了,她不知道慧妃唱的是哪一出,也听不见彩宁做作的惊呼。
眼里只有一片血红,空气中是铁锈的腥味让人作呕。
身子被大力扯开,一阵剧痛从腹部开始蔓延,因为惯性随之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血红被撕裂皇后看到了怒目瞪圆恨不得将她撕碎的白衣男子。
“来人!宣太医,快宣太医。”逸出嘴角的声音急切尾音发颤,一把将沈格儿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靠窗的软榻。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上去,手一刻也不敢松开紧紧的按住她受伤的胸口,慌乱的连点穴止血都忘了。
忽然如梦方醒,皇后跌跌撞撞的爬向轩辕定庭试图去拉他的衣角,眼中是悲戚和绝望。“皇上,皇上,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臣妾什么都没有做,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是无辜的。”
“皇后,朕从来不知你居然是如此恶毒的女人,格儿那么脆弱善良,你怎么下得了手?”
滚烫的血液争先恐后地从自家指缝溢出,空气里蔓延开的血腥让轩辕定庭无比咆燥,盯着皇后的眼睛血红血红的。
像激怒的兽随时都可能将皇后撕碎,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清瘦俊美的脸颊带着一丝病态般的苍白,让人惧怕。
今天不知吃了什么身子不爽,小睡片刻皇后就惹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含章宫的小宫女杏儿及时找轩辕定庭求救,现在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赶到含章宫就在庭院里看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素梅,不安瞬间笼罩着心头,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轩辕定庭忽然有种窒息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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