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那一身雪白色远远望去如盛开的百合,经过的行人不由自主地朝她看。
似乎有些冷,李绣子搓搓手哈了口热气,才发现不知不觉走到了广场……这不是回家的路。
“宝贝。”
李绣子强迫自己不去看前方那欣长的黑影,转身就走。
“我想你!”身体被带进一个沾满酒气烟气的怀抱,夹杂不同的香水味。李绣子差点呕出来。
“你滚,别碰我!”
这个身体不知道抱过多少女人,曾经她亲他,像他亲她一样她亲遍了他全身,无数个夜里,他们不休缠绵他要她,狠狠地要她,甚至不管她的乞求她的哭诉,他用身体用吻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她沦陷沉迷。
到头来换来的是他多年的欺骗,他对她做的不止对一个女人做过,对许许多多数不胜数的女人都做过,一个,两个,三个……当那些女人都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知道自己的爱有多可笑,她爱他的身体像爱自己的一样,到头来,却是脏的彻底,连带她自己也跟着脏了。
李绣子趴在路边吐起来,像以往那些企图不轨的男人碰她一样,她狠狠地搓手,搓的通红,刚刚他握了那儿。
刘羽奇一身黑色长风衣,脚下是黑色皮靴,风吹的他黑色风衣嗖嗖的响,站在那儿,冷峻杀气腾腾。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紧抿着唇,因为用力有些发青,黑眸紧紧看着她吐,差点把心给吐出来,她那是厌恶,对他毫不掩饰的厌恶,赤裸裸的厌恶。她恨他……至此吗?
不知过了多久,李绣子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甚至将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脑袋有些晕眩,她紧紧扶着树,恨恨地望着他。
“刘羽奇,我想起跟你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感觉到无比的恶心,甚至巴不得自己立刻死掉,你不要再来恶心我了!”
你不要再来恶心我了!
你不要再来恶心我了!
你不要再来恶心我了!
直到她雪白的背影匆匆离开,刘羽奇还没反应过来,曾经她充满爱意地吻他的身体,现在居然连牵个手都让她觉得恶心。
自从跟她在一起后,他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即使每次跟她吵架闹别扭,他试图找来那些女人来泄恨,可是尝过她身体的甜美,他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没了兴趣,这些日子跟形形色色的女人在一起,他变着样的玩弄她们,并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他看着她们的裸体,看着她们勾人的舞姿,心里想的都是她,都是她!
没有了她,他连欲望都没了,试图吸粉打兴奋剂消除对她的思念。
大街两侧的华灯,像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碎玉兰花,打在他寂寥的身影上,泪水,从眼眶流出,一滴一滴,风过,刺骨的凉。
宝贝儿,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
忆美阁。
李绣子脚步急促地赶回家,陈嫂一直在门口等她,见她回来匆忙迎上前。
“夫人,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苍白?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给刘先生打电话。”
“不要,我没事……路上遇到了一只……耗子,吓到了……我现在有点饿,你给我做点简单的饭吧。”慌张地擦去脸上的泪,李绣子走进屋里关上房门,泪水像开闸的洪水一流不止。
刚刚虽然是匆匆的一瞥,但李绣子还是看到他脸上病态的苍白,整张脸都消瘦了很多,眼窝深深凹下去,本来晶莹透测的眸子如一潭死水,还布满了血丝,甚至比几天前见到的他还要狼狈许多。
双手抚摸着腹部,李绣子泣不成声。刘羽奇,你要折磨我到什么地步才罢休,是,我忘不掉你,忘不了你,即使你那么深深的伤我,我还是忘不了你,甚至……连恨你都恨不起。你要这么折磨自己给我看吗?让我不安吗?刘羽奇,你太残忍了!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不要再来伤害我!
饭终究是没有吃上,哭累了,李绣子渐渐睡了,明亮的灯光照在她带着泪痕的小脸上,是那么孤独无助。
一连几天李绣子每次打开店门,都能见到店对面那颗树下注视她的身影,一身黑色长风衣,黑色皮靴,双手插进口袋里,利索的短发被风吹起,他僵直冷漠的身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即使相隔一条马路,李绣子也能感觉得到那目光的孤寂和柔情。紫夜和黑夜在他十步之外,出乎意外居然没有了那清一色的林肯车。
“绣子姐,那个男人好帅啊,好像泰国的mike,不,比mike还帅!”刘玲圆圆的脸泛起红晕,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
李绣子不知道mike是谁,也不想知道,却并没阻止她说下去。
“他在那儿站好几天了,好像从我们店开张第二天他就站在那儿了,好帅哦,你看他的发型,如果染上蓝色会更帅!”
“不,染白色,我看他皮肤像是小麦色,染白色看起来不那么娘。”
“远远地看着就那么帅,不知道离近看会是什么样。”
两个女孩为了白色和蓝色争吵了一上午,还是李绣子的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把窗帘放下来。”
“哦。”孟菲蔫蔫地应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窗帘拉下来,算是止住了他们的谈话。
下午没什么人,除了几个小孩子在看漫画,轻音乐在书房回响,很安静。
窗帘拉下来没有了阳光照射整个书房都有些阴冷了,李绣子无聊地翻网页,找些宝宝喂养的资料。
另一边他们的谈话又飘到耳边。
“从早上到现在他居然没有喝水哎,他在等谁吗?看起来好可怜”
“外面好冷的,应该是等女朋友吧,那女孩真幸运。”
李绣子挑挑眉,幸运?她可没感觉自己有多幸运?抚摸着腹部,李绣子继续翻网页。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
“奇少,你吃点东西吧。”紫夜拿着从小店里买的简单的饼干和面包递给他,眼睛红红的。
“滚!我不是说别管我吗?”刘羽奇布满血丝的眼里充斥着怒火,一掌挥掉食物。
“奇少,那你喝点水吧。”黑夜拿出矿泉水拧开还没递到他面前就被他甩开。黑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奇少,你对我们兄妹三人恩重如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们都会至死追随,你既然放不下李小姐,就该把她抢回来,而不是在这里自暴自弃,你已经几天没有好好的吃饭了,这样下去你还用什么来爱李小姐。”黑夜平时话不多,此时却像个孩子一样,跪在他面前哭起来。
“她不理我,连碰她一下手她都当我是毒,我的爱她根本不屑,一文不值……”刘羽奇空洞的眸子望着落下的窗帘,现在连远远地看她都不能了,只是这样看着她都不行,她都不愿意。
紫夜鼻子一酸也跪下来“奇少,李小姐并不是对你毫无感情,要不然那天她也不会去见你。”
“是吗?她心里还有我?”刘羽奇眼里突然发出异彩,看到紫夜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突然笑了“我怎么能指望她爱我……他都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我爱了她几年她都没有为我生下孩子……短短的两个月不到她就怀了别人的孩子……真是可笑……可笑……”一拳捶到树上,手上鲜血流出,似乎不解恨他发了疯地捶打,足有一人怀抱那么粗的树微微颤动起来,一拳一拳仿佛不知道痛一般,树皮脱落,他的手血肉模糊。
紫夜突然扑上前“奇少,你理智一点,现在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二少爷已经回国了,三夫人和四夫人已经联手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大夫人想,现在大夫人危机重重,如果你再这样堕落下去,失去的不止是李小姐还有整个刘家啊。”
“算个屁!那都他妈的算个屁!那个老太婆,如果不是她六年前从中阻拦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女人我的孩子什么都没了,我要这身份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刘羽奇嘶声力竭地吼叫。
“奇少你曾经自己说的,夺了权什么都有了,把刘恋铲除你就可以跟李小姐在一起了,都忘了吗?”
“可是她不爱我,她已经不爱我了,我要她有什么用?我要一具躯壳有什么用?哪怕是一点点爱也行……可是……一点点都没有……”
“奇少,爱一个人容易,不爱一人……哪有那么容易……”紫夜深深垂下头,泪水滚落,似乎在对自己说又似乎是在对他说。只有她自己明白,爱一个人像吸了鸦片,明知不能却忍不住陷进去。
“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我现在……没有任何精力做任何事。”疲惫地靠到树上,刘羽奇闭上眸,现在他的生活没有一丝阳光,离了她,他没有任何动力。
“奇少,你这样子只会让李小姐离你越来越远。”紫夜含泪看着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食物重新开启一瓶水递给他。几天不吃不喝他的脸苍白的有些吓人,秋天本来就干燥,他的唇不但起了一层皮还裂开了,血丝干在唇上。紫夜将水滴他唇上,突然别过头泪水越流越多。
“奇少,你想通了就回去吧。”紫夜转身离开,抹去脸上的泪。
刘羽奇目光呆滞地望着落下的粉色纱窗,她说他恶心,连见一眼……都成了奢望。
**
刘家豪宅里。
男人脚步不稳地走进大厅,沙发上所有人都站起来看着男人地走进来,或嘲笑或窃喜。
男人黑色风衣布满灰尘,风衣的一角破烂不堪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右手血迹斑斑,发凌乱不堪很显然已经几天没洗了,左手拎着红酒瓶往嘴里灌,若不是看见他衣服上的金色纽扣,人们压根就认不出来居然是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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