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床弄青梅

第45章


  那丫鬟犹豫地看了张昊天一眼,道:“之前王妃说过,若是世子想叫大夫,就让奴婢告诉您尤姑娘的伤不碍事。”
  张昊天眼中阴晴不定,半晌才道:“叫婉官来。”
  须臾片刻,走进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子,画着明艳的亮妆,穿着轻薄的水红色纱衣。踏着细碎的小步,好像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
  婉官走到张昊天跟前,盈盈下拜:“婉官见过世子,不知世子有什么吩咐?”
  张昊天问道:“这丫鬟是你安排到我这的?”
  婉官看了一眼床边站着的丫鬟,笑道:“我见她手脚伶俐,模样长得也还算周正,所以就安排给世子您了。怎么,难道世子不满意?”
  张昊天笑:“婉官最是体贴我心,我自然是明白婉官的一片心意。只是这丫头张口闭口就是王妃,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不如送去给母妃吧。”
  那小丫鬟已在簌簌发抖,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放在我面前,碍眼。”
  “咚”的一声,那小丫鬟跪在地上,“世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张昊天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婉官会意,喊道:“来人,把她带下去。”
  门外进来两个侍卫,拖着小丫鬟下去了。尤泽澜吐吐舌头,道:“张昊天,你把她赶走了,待会连个指使的丫鬟都没有。”
  那婉官仔细瞅了尤泽澜,笑道:“妹妹可是说错了,要多少人想来伺候世子呢。“
  张昊天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请大夫,烧热水,再拿几件干净的衣服来。不要让我再说第四遍。”
  婉官一愣,随即又笑道:“前几日刚做了一件滚雪细纱的绿草百褶裙,正嫌颜色太亮穿不出去。妹妹若是不嫌弃就先拿去穿着,那鲜嫩亮丽的样色正衬妹妹天真烂漫的气质。”
  张昊天点头:“你下去张罗着吧。”
  见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尤泽澜才道:“张昊天,我们这是在哪?”
  “凡城。”
  凡城?平南王的起义军一路紧逼长安,在梁州城外被西王拦下。平南王攻下凡城,以此为据点,与西王军队对峙而立。
  张昊天看懂了尤泽澜脸上的表情,笑道:“不错,三十公里以外就是西王的军营。你想回去?”
  回去?可回去之前至少也得把堂哥救出来。尤泽澜开口问道:“关我的那个监牢里好像没有我堂哥,你们把他关在哪了?”
  这样说的意思是,她还是想回去的。张昊天的眸子暗了一分,“就跟我在一起,不行吗?”
  尤泽澜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若是以前,或许还可以;可是现在,怎么可能跟你在一起?
  张昊天拉过她的手,笑道:“不要想这些烦心事了,至少现在,留在我身边,嗯?”
  尤泽澜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夜入凡城
  不过多会儿,婉官就又来了,手里拿着一套衣服,笑道:“妹妹,大夫正在外面候着,热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也让人收拾了,就在世子隔壁。“
  隔壁?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好不好啊?尤泽澜在思量这个问题。
  “张公子。”
  无数……娇媚……的声音传来,一大群颜色各异的姑娘争先恐后地涌进,尤泽澜毫不留情地被挤了出来。
  穿红衫子的姑娘哭道:“张公子,我们千里迢迢从滇南跟到这里,在城外求了好多天,王妃才准我们进来。”
  穿黄衫子的姑娘哭道:“张公子,你一声不响地就走了,可害得我们好苦。”
  穿绿衫子的姑娘哭道:“张公子,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弹琴吗,我把琴带来了,以后每天都弹给你听。”
  ……
  尤泽澜看着眼前哭倒一片的姑娘,对婉官问道:“她们,都是张昊天的旧识?”
  婉官站在那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讪讪地点头:“世子性子好,姑娘们都喜欢。”
  而在门外,张宁君问道:“母妃,您不是一向都不喜欢哥哥跟那些莺莺燕燕来往的吗,怎么今日倒把她们放进来了?”
  王妃冷笑:“你哥哥不可能跟那丫头在一起,母妃自然要想办法应付。”
  真没意思。张宁君撇撇嘴,转身要走。
  “站住。”王妃喝道,“又要去看宇文新?母妃可听说,自从他被抓回来,你每日都要去看他。”
  “哪有。”张宁君小声辩解,“我只是随便去转转。”
  “没有就好。你哥哥跟尤泽澜不可能,你跟宇文新也不能在一起。”
  郊外的夜都特别黑,放眼望去,除了军营里的灯火,远处都是黑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李初项已经带回消息,张昊天确实已经不在那儿了,连尤泽澜都不见踪影。众人都怀疑她被一起带进凡城,但平南王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西王只得让长安城里的官兵加紧搜罗。
  初言坐在离军营不远的草地上,把头埋入膝盖间。因为她的疏忽,不但害了澜姐姐,还害了宇文哥哥。
  “言言,”尤离走进,在初言身边坐下,“怎么一个人在这?”
  “娘,”初言抬起头,大大的眸子里滚动着晶莹的泪珠,“我担心澜姐姐和宇文哥哥。”
  尤离安慰道:“大舅舅派去凡城的密探正在全力打探新儿被关在什么地方,只要把地方找出来,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至于你澜姐姐,的确是极有可能被带去了凡城,但按你所说,平南王世子应该是会护着她的。”
  “可是……如果不是我一时大意,澜姐姐就不会被带走,宇文哥哥也能救出来。”
  尤离笑道:“你才多大啊,怎么会懂得战场上的阴谋权术。再说,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
  “嗯。”初言点头,“我听说今天又抓了几个战俘。”
  “对,古侍卫正在审问呢,也不知他们中间有没有人知道新儿被关在哪里。”
  夜阑人静,一个帐篷里关着几个士兵。从他们的军服和手脚捆绑的粗绳,不难看出就是今日抓来的战俘。
  一个黑布蒙面的黑衣人闪进帐篷,亮闪闪的匕首架在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把衣服脱下来。”
  声音很清脆,一听就是女子。
  “大哥,”那战俘苦着脸道,“我的手和脚都被绑着,你让我怎么脱?”
  女子四处看了一圈,在角落寻得一根大木头,干脆利落地把那战俘敲晕,脱下他的衣服又重新把他绑牢。
  凡城城门外,巡逻的士兵来来回回,城墙上站满身穿铠甲的将士。
  一对巡逻士兵走过,从石头后面冒出一个跟他们穿得一模一样的小兵,悄无声息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前面的士兵察觉出来,转过头笑道:“你小子倒是会躲,要交班了才知道回来。”
  那人神情一愣,继而支支吾吾地应着。月光映着他的侧脸,明眸皓齿,赫然就是李初言。
  两队巡逻的士兵交班,初言趁机溜进城内。她在爹爹手中看过凡城的地形图,知道平南王住的别院在什么地方。
  她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目。虽然城内尤重兵把守,但一向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出来的都是巡逻的守卫,各自都有任务也没精力管别人,况且有身上这套一模一样的军服作掩护。
  有惊无险地溜进平南王所居住的别院,这里的守卫更加森严,所以初言专挑有石头有树木的地方瞄着腰走。
  “你走快点,厨房的汤都做好半天了。郡主这几天的心情特别不好,你若是把汤晾冷了,她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姐姐,不是我不想快,是我这肚子不争气。哎呦哎呦,我又要拉了。”
  “那你快点,婉官姐姐让我去给今天那位姑娘准备胭脂水粉。你解决好了就赶快去厨房,要跑着去,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一个丫鬟捂着肚子飞快地向初言的方向跑来,初言慌忙向旁边躲。
  “哎呦,不行了,跑不去茅房了,就在这里解决……”
  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倒在地上。初言扔了手中拿着的棍子,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
  月光流转,叶子在风中低语,刚好掩盖了石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身丫鬟打扮的初言从石头后面钻出来,低着头跑去厨房。穿大红衫子的大娘嗓门特别大:“现在才来,待会郡主怪罪下来,还以为是我们伙房干活不利索。端了汤,快去。”
  初言唯唯诺诺地道歉,端着汤敲开张宁君的房门。
  张宁君正坐在桌边,呆呆地看着手中白色的披风,她的声音也显得格外忧伤:“把汤放在桌上吧。”
  初言把汤碗轻轻地放上桌。
  袖子里滑出匕首,寒光一闪,抵上张宁君白净的脖颈,“宇文新在哪?”
  张宁君听出声音,冷笑着把手里的披风放到桌上,“是你。”
  初言又把匕首逼近了半寸:“快说,宇文新在哪?”
  “他不在这里。”宁君没有丝毫惧怕,仿若是与好友在谈笑风生,“他已经走了。”
  走了?怎么会?
  “你不要妄想骗我,再不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张宁君冷哼一声:“以前见你弱不禁风的模样,还以为你真是个柔弱的大家闺秀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我看宇文新是爱错人了。”
  “没时间跟你废话。”初言道,“快说,平南王把宇文新关在哪。”
  “我已经说过了,宇文新已经走了。现在你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还能拿我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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