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羽钗

  楼燕岚摇头。
  施云岫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翻着楼燕岚整理出来的消息。这次她不仅关注这件事，而是将整个武林近期发生的事情都细细看了一遍。这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谢别梦在她背后轻声道：“你该去休息了。”
  一直在整理消息的楼燕岚抬头望着这两个人，一脸的暧昧表情。
  施云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放下卷宗。“燕燕，早点休息。”说着和谢别梦一同离开了。
  楼燕岚握着手里的毛笔，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不知道后世会如何记述武林圣者的这段感情呢？”
  回到房间里的施云岫好容易将谢别梦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则坐在床上运功调息。她的内伤未愈，为了救阮烟罗又添心伤。可是现在的她不能出事，所以原本那种慢慢养伤的法子已经行不通了。这种运功调息虽然比较辛苦，却会让自己痊愈得快一点。施云岫已经预告到，武林中将有大事发生。
  第二天，曲红绫已经可以下地了。她身体一直很好，几番鸩羽战斗她因为是远程，一直在远处射箭也没受过什么伤，所以恢复起来要快很多。不过这次冰玉蛊对于她的身子损伤确实很大，而且阮烟罗受伤，她现在只能慢慢静养。
  阮烟罗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眼前一抹红色的影子晃动。“你伤还没好，就算要守着我，也不用这么来回乱动吧。”她有些好笑地说。
  曲红绫一见她睁眼，立刻重新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道：“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我去给你拿吃的。”
  “别这么紧张。我是大夫，如果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拿什么区就你们。”阮烟罗动了动，示意曲红绫扶她坐起来。
  曲红绫将她扶坐起来，又为她的后背垫了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一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我宁愿死也不想你出事的。”
  阮烟罗咬着下唇，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曲红绫。曲红绫说完这句话也发觉不对，她别扭地扭过脸去，“我们这几个人共同生活了这么久，你……你出事……我会觉得过意不去。”
  “你的脸红了。”阮烟罗提醒道。
  曲红绫急忙去摸自己的脸，感觉*辣的。“还不是……”
  “还不是什么？”阮烟罗的眼眸中满是好奇。
  曲红绫不去看阮烟罗，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房间里的气氛因为两个人的沉默有些尴尬。阮烟罗盯着曲红绫，看她此时连耳朵都红了。
  “红绫……”
  “什……什么？”曲红绫惊了一下。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忘了我？”阮烟罗幽幽道。
  曲红绫猛地转回头瞪着她，眼中神色复杂难明。
  阮烟罗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答。她叹了一口气，“算了，既然你不想答，就当我没问吧。”她的手从曲红绫的手里抽了出来。
  曲红绫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空空，又抬头去看阮烟罗，见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上满是落寞的表情。想起她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是满脸笑意，而此时……
  “烟儿……”曲红绫叫出口，看见阮烟罗的眸子瞬间明亮起来，似乎在等待什么答案。“我……我去给你拿吃的。”
  阮烟罗望着曲红绫逃也似的离去背影，脸上露出苦笑。抬手挽起自己的左臂，一道冰蓝色的细线自手腕处向上蜿蜒。“冰玉蛊果然名不虚传。”
  ☆、第一百零三章 谢家
  曲红绫出来吩咐下人准备阮烟罗的饭食。等候的时候看见厉蕖枝晃悠过来。
  “哟，红绫，能下地啦！恢复得挺快的嘛。”厉蕖枝过来拍拍曲红绫的肩。
  “没什么事了。听说是你舍命去夺血魂草才救了烟儿，多谢你了。”对于此事，曲红绫是心存感激的。
  厉蕖枝摆摆手，满不在乎道：“你别听她们胡说，哪来的舍命啊？我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力敌早死那了。我还是靠易容混进那个山谷，拔了血魂草就跑。没想到有人看着，早知道我就再谨慎一点了。不过说实话，要是没有别梦的话我就真回不来了。所以你要谢就去谢别梦好了。”厉蕖枝说到这顿了一下，“咦？要去谢就去谢别梦？谢别梦？哈哈。”说着再拍拍曲红绫的肩膀，就大笑着走了。
  曲红绫被厉蕖枝突然抽风一般的大笑弄得莫名其妙。端了饭食回到阮烟罗的房间，想到之前的话题，难免有些尴尬。
  阮烟罗却好像完全忘记之前的事情一样，一切如常。一边喝粥一边道：“你的身体还虚弱得很，不要不当回事。”说着手一指对面墙壁上的一排柜子道：“左起第三个柜子里是我之前给你配的药，你拿走吧，别忘了按时吃。”
  曲红绫想到阮烟罗自己都快没命了却还记挂着她的身体，心里沉甸甸的。刚要说什么，却听阮烟罗道：“如今鸩羽人手不足，缺了你就缺了一个战力。所以你要尽快好起来。”说完，阮烟罗不再抬头，低头认真地喝着粥。
  曲红绫取出柜子里的药材，回头看阮烟罗完全没有要理自己的样子，只好抱着药材出了门。刚一出门，就看到楼燕岚站在门外不远处的拐角处，看起来也是来看阮烟罗的。
  两人进了曲红绫的房间。楼燕岚看她将包好的一包包药材放到桌子上，忍不住叹气道：“从前我一直以为烟儿是我们几人中年纪最小的，必然是最让人照顾包容的。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她一直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无论外面谁受了伤，中了毒，她都在竭尽全力救治，为此不惜牺牲她自己。红绫，这已经超出一个大夫的职责了。”
  曲红绫是个极为冷静持重的人，她明白楼燕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她明白，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不是谁都能毫不犹豫地以命相护。平心而论，换做是我，我做不到。”楼燕岚说到这里站起身。“云岫和别梦爱得多么辛苦，却矢志不渝。这世间，最怕后悔二字。”说着已经离开了。
  曲红绫苦笑。竟然连燕燕都看出来了，果然那么明显了吗？
  “你要发圣者令？”楼燕岚刚回到房间，就听到施云岫这么说，感到十分震惊。
  “这次的事情也许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我打算向你们各家求援。”这决定是施云岫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话说到这，楼燕岚皱起了眉头。她是消息的搜集整理者，没理由施云岫知道的消息她不知道。可是她还看不出这件事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危险。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是武林秘辛？”
  “如今我只是猜测。毕竟我的阅历不够，很多事情我只是听说过，却没有经历过。我怕自己判断失误坏事。”施云岫站在窗边，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美得惊心。
  楼燕岚想了想，“可是圣者令一下，势必无法瞒过武林。这样我们就必须搬离燕楼。”如果让武林众人知道连同施云岫在内的这几位住在燕楼的话，那么她们鸩羽的身份势必要曝光。
  “这件事云岫已经和我说了，大家搬去沉烟山庄。”这次说话的是厉蕖枝。厉家名下的沉烟山庄虽然不大，但是距离燕楼很近，方便楼燕岚继续接收燕楼的消息。更方便的是沉烟山庄一直空置，大家搬进去也不会打扰到什么人。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施云岫即刻以武林圣者的名义发下圣者令，通知全武林她被人刺杀的消息。同时点明冰玉蛊现世。
  圣者令代表着武林的无上权威，各门派无论愿意与否，都必须遵令行使。一时间，武林震动。
  六日后，沉烟山庄来了一位客人。施云岫出门迎接，笑道：“越凌前辈远道而来，辛苦了。”
  马车上下来的柔弱女子正是有“武林活字典”之称的楼越凌。见到施云岫，楼越凌伸手拉住了她，“你这段时间出的情况也太多了。我在家里听着都担心死了。”她在楼家负责消息的整理，施云岫的情况自然瞒不住她。
  施云岫笑得平和，“我没事。”
  站在旁边的楼燕岚道：“小姑姑，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进了客厅，有人奉上香茗。楼越凌见除了阮烟罗外，五女皆在，心里安稳了一些。又见曲红绫的脸色依旧不好，忙问了她的病情。
  “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养着就行了。”曲红绫笑了笑。她虽然吃了阮烟罗配制的药，但到底不是几天就能痊愈的。
  楼越凌又询问了阮烟罗的情况，在得知情况稳定后，终于转入正题。她看着施云岫道：“楼家三天前夜里接到圣者令。家主连夜与我详谈，目前情况比较复杂，所以派我前来。”
  施云岫点头。“有赖楼家高义。”
  “莫说圣者令已下，就算是你云岫的一张字条，楼家上下自当全力帮忙。”这就是世家之间的交情。
  一旁的楼燕岚用肩膀撞了一下施云岫小声道：“这也就是你，连我这个楼家人可都没有这样的面子呢。”说着还调皮地朝着施云岫眨了眨眼。可见楼越凌的到来，让她放松了不少。无论她多么优秀，也不过是在同辈人之中。而楼越凌却是楼家人里最优秀的人才。
  “楼家施家皆属武林一脉，理当同气连枝。”楼越凌边说边示意楼燕岚坐到一旁的桌案上负责记录她们之后所说的话。这是楼家的规矩，每一次重要的谈话都要有所记录。对于自家人的情报，他们同样不会有所疏忽。
  楼燕岚这活是从小就会做的，因此熟门熟路地坐好，铺纸提笔，等待记录。
  “根据之前你提供的信息，和楼家这段时间收到的消息，我对比了之前二十年武林中出现过的事件，得出了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