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干戈

第226章


  董无奇冷笑道:“久闻天魁掌力天下无双,董某部无幸一见。”
  这一刻他已冷静了下来,只听那天魁冷笑道:“不要急,马上便可试试了。”
  董无奇淡淡道:“董某垂手接你三掌,你就放掉其心如何?”
  天魁突然之间大笑起来,他哈哈道:“董无奇,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要后悔――”
  董无奇冷笑道:“咱们并名天座三星数十年,这一点你可放心,董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天魁仰天狂笑道:“你倒坦白得很,老实说,你我如放手一战,还不知鹿死谁手,但你竟托大如此……”
  董无奇淡然一笑道:“天魁先生好说了。”
  忽然其心在天魁的掌握中挣动了一下,他狂呼道:“伯伯,伯伯,你不可如此,他……
  他的掌力……”
  董无奇双目之中陡然神光暴射,他轻轻放下昏迷的无公,上前走了三步,猛然吸了一口夏气。
  天魁嘴角突然抽搐起来,他右手一伸,口中大吼一声,好比平地焦雷,一掌结结实实打在无奇左胸!
  那千斤巨力打得无奇转了一个身,胸前衣衫粉碎,无奇微微一笑,再上前一步追:“好掌力!”
  天魁注视着他好一会,狂笑道:“董无奇,这是你自己找死路!”
  他右手一抬,猛然一股啸声随掌缘而发,竟然发出了他名震天下的“揭龙手”!
  董无奇的身形被生生打出五步之外,他面上神色依然如常,一步步又走了回来,而且再上前跨了一步!
  天魁怔了一怔,狂笑道:“董无奇,真有你的!”
  他右手再抬,刹时他满面赤红,显然是十成内力准备孤注一掷!
  他的掌势在胸前停一下,嘿地吐气开声,掌尚未推,忽然无奇身形仰天倒下,口中鲜血直流!
  天魁呆在当地,一股奇异的轻松感觉浮上心头,他仰天吐出吸满的真气,哈哈狂笑起来!
  他笑了一阵,突然收住声音,满面都是悲怆,口中哺哺地道:“老二,咱们总算赢了,这几十年的岁月,数代血仇都了结了,你,你都看到了吗……”
  忽然他流下泪来,泪水迷橡,望着那一地的鲜血,这几十年来,天魁满手血腥,那鲜红的颜色,这时候在他的脑际中却全好像是一幕幕的血案,他呆呆的沉默着,好像一切的思想都停顿了下来,突然他发觉倒在地上的天剑董无奇蠕动了一下。
  陡然他清静了过来,他抓着其心上前一步,伏下腰去,刹时间董无奇一张口,一口鲜血急喷而出,红光一闪,正喷得天魁满面,天魁吃了一惊,双目之间一阵迷茫,他本能地一松手向脸上擦去!
  董无奇陡然嘶吼一声:“其心――”
  刹时一声惨叫,卟地一声,平地上扬起满天黄沙,天魁的身子一阵摇晃,踉跄地一步步向后退去,退到第五步,砰地仰天倒在地上。
  其心挺直了半伏在地上的身形,那偷袭所发的震天三式余威犹自不息。
  在最后的一刹时,其心发出了生平最猛烈的一掌,端端正正击在天魁的小腹要害,这一场亘古未见的血战终于结束了,其心强抑止着即将爆发的感情,他跑到父亲和伯父的身边,这时天剑、地煞都已昏迷不醒。
  其心伏下身来,摸了摸父亲的心口,他也是内功的大行家,触手便知主脉已断其半。
  他忍不住泪珠港潜流下,再去摸伯父的脉道,天剑董无奇全身不可测的内力,生生抵抗了天魁的“擒龙手”,内脏虽遭巨震易位,但体脉却并无损伤,其心放心地吐了一口气,右手一伸,按在伯父的背心穴道之上,一口真气缓缓注入。
  大约一盏茶的时分,董无奇缓缓苏醒了过来,其心满面泪容地望着他,他张开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其心,嘴角一阵蠕动,微弱地道:“其心,你打死他了……”
  其心点点头道:“伯伯,这真是一场血战呀!”
  董无奇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我们终于战胜了。”
  其心无言地点头,董无奇哺南道:“其心你扶我站起来……”
  他撑着其心的肩头,直立了起来,四周都是鲜血,武林几十年的奇才,神仙一般的人物在这一刹那都成死尸,他缓缓移动足步。其心抱起父亲。无奇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充满了喘息。其心惊骇地望着他,只见伯父清矍的面孔上被凄厉笑容布满了,那英雄的气质,游洒的丰采,似乎都随着滚滚流下的泪水越离越远,越离越远……
  青山绿水,流水人家,一座新造的小木屋背山立着,木屋之前不远便是一条小小的清溪,天上白云悠悠,山风微拂,好一处清幽的所在地!木屋之内坐着三个人,二个都是六旬的老人,一个是甘多的英挺少年,正是名震天下的天剑、地煞董氏兄弟以及董其心。
  董氏兄弟的面容上都露出老迈的神色,不过都是满面笑意。董无公喝了一口茶,道:
  “其心,如今举目武林,唯你独尊,你可得好好为江湖上做几件好事。”
  其心答道:“爸爸,我实在不想再离开你们,而且我时江湖上的事都感到厌倦不堪了!”
  董无奇叹了一口道:“可怪你这么年轻就有这种感觉了。”
  其心摇摇头道:“伯伯,那一日您以本门的最高功力,废尽全身修为,将爹爹主脉打通,如今你们两人虽都无碍,但是……但是……”
  无公微微一笑道:“但是功力全废了,其心.你不明白,此时父亲有一种感觉,失去武功反倒是一件美事。”
  其心茫然点首。董无公又道:“能够如此终老,的确是父亲以前所不敢想象的,你知父亲的天性,如有技在身,的确很难完全作到退隐山林――”
  无奇也微微一笑道:“其心,你父亲说得十分有理,也许你现在年纪甚轻,到你五十多岁后,你也就会有这种感受了!”
  无公笑道:“尤其是父亲已有过一次失去功力的经验了,那时大事未了。如今几十年的心债也―一解除,你想父亲怎会不痛快?”
  其心也逐渐开朗起来。无奇又值:“其心,你明天便上路吧,到江湖上去打听天心的下落,告诉他一切――”
  其心只觉“天心”两字一人耳,就好像尖刀在心中扎了一下,脸色都变了。
  无公哈哈一笑道:“那次听说天心这孩子近来和一位红粉佳人并辔同行,其心你找着他时千万别忘了问问他……”
  其心沉默着,他只感到阴影在心头不住地扩大着,心绪为之不宁。
  第三天,其心告别了父亲和伯伯,满怀着痛苦、怅然、矛盾的心情又重新踏入了江湖。
  自从那次误会之后,其心被天魁所擒,和天心分手以来,一连串的巨变,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记挂着这件事,这时一个人穿于而行,思想自然都落在这件事上,他只觉心情越来越乱,越来越沉重。
  他一路打听,天心此时名震大江南北,不久便打听出下落,其心立刻赶了过去。
  终于,两人狭路相逢了,其心只觉满腔的矛盾却顺畅得多了,事情总得解决的,天心仍然是疯狂般地愤怒,他望着其心,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咬牙切齿的:“咱们又碰头了,董其心你干的好事。”
  其心望着盛怒如疯的董天心,心中隐隐然感到不幸的降临。天心冷冷地道:“董其心,你真是好兄弟啊!”
  其心问心无机他冷静地道:“大哥,你冷静下来再说好吗?”
  天心冷笑着道:“冷静?我已经够冷静了,我真想不到你他说到这里,气得口结,其心是个有城府的人,他只是道:“大哥,你太冲动了。”
  天心喝道:“你明知庄玲是我的人了,你竟――”
  其心听他终于说出庄玲两个字来,他心中猛然一震,千万种说不出的滋味汹涌到心中,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天心是直性子,他按捺不住地喝道:“庄玲和我是江湖上大家都知道的事了,你竟在这个时候打主意,你……你太卑鄙了!”
  其心祝声道:“卑鄙?这是你对你兄弟说话该用的字吗?”
  天心指着他骂道:“亏你还说兄弟二字,是我先认识庄玲的,你干吗还要来插入?”
  其心冷冷地道:“你说认识么?那倒是我先认识她的!”
  天心呆了一呆,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他才道:“你先认识她?你在骗谁?”
  其心道:“我要骗你干么?我认识庄玲时,她才十三四岁。”
  天心愣然,一股无名的妒火突然由心中升上来,他捏着拳头喃喃道:“原来玲儿早就认识了他,原来玲儿早就认识了他,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知怎的,其心瞧见他那痛苦的模样,心中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感。
  忽然之间,天心怒喝道:“董其心,你骗人,你一定是骗人!”
  其心冷笑道:“你不必吼,我知道你心中晓得我没有骗你。”
  天心忽然之间泄气了,他捏紧了双拳怒骂道:“可恶,其心,你太可恶了。”
  其心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对庄玲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情意,但是他看到天心这意怒的样子,他觉得有说不出的满足,只是陡然之间,他觉悟到这种思想的可怕,他暗暗对自己说:
  “其心啊,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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