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自潇洒

第185章 明日启程


        鹅毛般的大雪随着寒风肆意舞蹈着,然而终究还是没能摆脱落地的宿命。夜,除了风雪压断枝桠的声音,万物都静悄悄的。
    阮梦欢不停的往前走,即便她不知道为何要往前,只因为冥冥中前方有什么牵动着她全部的心神。
    忽然,脚底打滑,阮梦欢没有站稳,身子开始急速的坠落。她惊恐的大叫,万分危急,她喊的,声声都是:“燕奉书!”
    “你终于醒了!”
    头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阮梦欢的惊恐稍稍退去,掀开沉重的眼皮,却见床前站着的正是燕奉书,她心中欢喜不已。费力扯出了一个笑脸,“还好!”
    还好,你在……
    然而那人见她醒了,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就走。
    阮梦欢想要追上去,可四肢百骸全无半点力气,就连坐起来,都很困难。她到底怎么了?
    “可算醒了!”寄柔喜不自胜,见榻上的阮梦欢挣扎着要坐起,连忙过去扶她。
    浑身软绵绵的,阮梦欢只好用目光打量着四下,依然是之前的宫室,屋内陈设没有丝毫变动,她激动的心没入平静。而手腕上火辣辣的烧灼感,似是在提醒着她,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如今的一切,才是真的。
    幻境中,她渴望燕奉书来寻她,于是,燕奉书来了。
    现实里,她渴望燕奉书来寻她,然而,燕奉书来了,却又走了。
    仅有的一丁点力气,也随着这个认识随风四散。阮梦欢割腕没能死去,于是再次生不如死。眼角干涩涩的,连泪水都成了奢侈品。
    “梦梦!梦梦!你终于醒了!”燕奉书破门而入,愣愣的看着床上的人,心中忐忑不敢再靠近一步。
    阮梦欢有些厌倦,她以为此刻又是幻境,这无休无止循环的梦幻现实,她已然失去了辨别的能力。目光痴痴的望着门口的人,没有喜悦,也没有哀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阮梦欢眨眼的功夫,门口忽然多了一个燕奉书。她眨眨眼睛,没错,还是两个人。
    “梦梦!再也不许离开我!”
    其中一个燕奉书把她拥入怀中,声泪俱下的在她耳边诉说着誓言。
    “陛下!”寄柔向门口的“燕奉书”施礼,随后推出门外。
    阮梦欢刹那间清醒不少,门口那人是燕熙帝!她甚至不得不怀疑从她之前生病开始,在她身边的就是这个男人,而非真实的燕奉书!
    “盯着他做什么?比我好看?”燕奉书双手捧着阮梦欢因病而发白的面颊,颇有些孩子气的说:“你再这么看下去,我可要吃醋了!”
    燕熙帝闻言一笑,出了房门。
    由于燕奉书的双手桎梏着,阮梦欢只能与燕奉书对视,她心有愧疚:“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差点连你都认不出来了!”
    “不,这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才让那人趁机钻了空子!”燕奉书恨恨道:“原本是想让他帮忙为你寻药治病,哪里想到他会存那样的心思!看来这个鬼地方,咱们一刻也不能待了!”
    阮梦欢忽然想起方才幻境中的事情,一些疑惑顿时袭上了心头,“你,是不是闯入了我的梦里?怎么做到的?”
    “就知道瞒不住你!”燕奉书抱着阮梦欢往床内移了移,随后自己也爬尚了床,与她并排坐着,解释道:“你生病之后,我才知道是中了奇毒,这毒名叫归乡,只有饮用出生地的水九十九日才能清除!加上桃智的那番言语,我便托了他来帮忙解毒,后来……也是我考虑不周,才会让那个男人有机可趁。”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阮梦欢眼角湿润,她彻彻底底的信了燕奉书,往后就算所谓的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会选择相信他!
    她一个眼神的示意,他了然,将她搂入怀里。
    两人细语不断,伴随着轻笑声,真真的只羡鸳鸯不羡仙。
    “此番中毒,是不是说我其实是燕国人,而非夏国人?”奇毒归乡,梦中兰娘的话语,这一切让阮梦欢纠结起来,如果她是燕国人,那往后……
    “现在的这些只能证明你曾经在燕国住过一段时日,并不能证明你就是燕国人。”燕奉书揉着她滑顺的发丝,依偎在她的耳侧,“退一万步讲,即便你是燕国人又如何?我的身体里同样流着一半燕国人的血。”
    阮梦欢自然会听从他的话,这世上如果还能有一个人令她唯命是从,那一定是燕奉书。
    *
    “你们要离开?”燕熙帝的眉宇间是一贯的严肃与沉重,放下奏折,问:“可想好要去哪里了?”
    燕奉书与阮梦欢对视一笑,他答道:“先回夏国取点东西,然后我们便四海逍遥,不问世事。”
    “当真?”燕熙帝玩味一笑,颇有几分讽刺意味,目光回落在那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我的侍卫告诉我,你来燕国时,曾有一大批死士追杀,你不担心自己,也不担心她吗?”
    燕熙帝注意着阮梦欢的神情,笑问:“你不害怕?说不准那些死士正是来自夏国宫廷!”
    “我当然怕死,但是倘若能跟他死在一起,倒也是人生一幸事!”阮梦欢随即一笑,“更何况,眼下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退一步讲,既然那些死士可能是来自夏国宫廷,为何就不能是来自你燕国宫廷呢?”
    燕熙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多少年来,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的也就眼前这两人了。有时候有些难以捉摸,这两人究竟是不懂,还是看的太透彻,才会把那些不应该放在台面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梦梦说的没错!”对于阮梦欢方才所言,燕奉书相当满意,甚至隐隐约约还有几分自豪的意味。食指顽皮的挠了挠阮梦欢的手心,又在她目光回落之前,对上燕熙帝,和和气气的说:“这段日子以来,感谢陛下对我妻子的照顾,从今往后,咱们永不相见!”
    这份“照顾”,差点让他再也见不到阮梦欢!如果燕熙帝是个聪明人,就不该再找他们两人的麻烦!否则,他必定会千百倍的奉还!
    “保重!”燕熙帝将燕奉书的警告收下来,他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就埋头在书案上的奏折中。
    马车颠簸了一个时辰,已经到了燕国的皇城郊外。
    “你真的打算逍遥四海?”阮梦欢念叨着当时燕奉书对燕熙帝说的话,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其实她真的有些懒,她真的不想每日每夜都在马车上度过,她想要床,想要一个家,不需要多豪奢,只要一间简简单单的房屋,然后每天都与他一起就够了。
    燕奉书哪能不了解她的那点小心思,揉着她的眉心,宠溺的笑道:“你哟!方才那话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糊弄皇帝的,怎么能当真呢!算啦!本来准备给你个惊喜的,我现在就透露一点给你好了!”
    一听到有惊喜,阮梦欢的眼睛都亮了,催促着他快点说。
    “离开夏国时候,我遣人去把萍音阁重新翻修了一遍,里里外外都是我按着你喜欢的命人重新做了一遍,你一定会满意!”燕奉书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的盯着阮梦欢,像个答对了谜题的孩子,等待着糖果的奖赏。
    阮梦欢心中感动不已,眼睛很快就湿润了,她吸吸鼻子,双手捧住燕奉书的脸颊,左看看、有看看,自个儿感叹道:“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老天爷才让我今生遇到了你!”
    燕奉书一愣,反应过来后,又是大喜,拉着她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脖子,与她的嘴唇尽在咫尺,“这话该我说才对!”
    说话间,两人吻在一处缠绵尚不自知。
    “啊!”
    外头传来一声尖叫,情动的两人瞬间被现实拉回。
    燕奉书将阮梦欢护在怀中,掀开帘子,只见车夫脖子上鲜血汩汩,已然没了气息。而四周一切如常,丝毫没有第三人的样子。
    “来者何人?在下燕奉书,若是个英雄,还请报上名来。”燕奉书对着帘外喊了一声。
    阮梦欢不小心看到车夫皮肉翻开,鲜血淋漓,腹中一阵翻滚,险些吐出来。她捂着嘴,只求不妨碍到燕奉书。
    然而,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应话。
    燕奉书的神色凝重,他心中转了一圈,也没能猜到会是谁这么迫切的想要除掉自己。
    阮梦欢想起了燕熙帝说起的那些死士,从她醒后,燕奉书就没在她跟前提起过夏国如今的情形,难道当真不怎么乐观?项倾煜登上皇位了吗?要对他动手了吗?
    这一系列的疑问一直伴随着阮梦欢,直到他们踏出夏国境内。
    一路上,除了车夫横死,他们没再遇到丁点的危险,一路十分顺利。顺利的让阮梦欢怀疑车夫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遇难。
    进入一家客栈,迎面就看见了容蘅以及跟在他身边的十几名扮作常人的侍卫。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容蘅满面急色,“太子殿下命我等在此等候,一有您的消息,即刻迎您入宫。”
    燕奉书若有所思,把阮梦欢安置妥当,方才说:“她累了,我们明日再启程!”
    “可是……”容蘅急切不已,想要劝阻。
    “没有可是!”燕奉书的言语中是不容任何质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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