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恨情仇

第118章


  “溯哥哥莫要灰心,若是真能找到‘泣血珍珠’,你的病便会有救了!不不不!溯哥哥吉人天相,即便没有珍珠,老天爷也舍不得带你走……”说到这里,丁天羽的眼眶又偷偷的湿润了。
  范溯看不见丁天羽表情与样貌,也并不知道她也已经同自己一样身中剧毒、危在旦夕。范溯自顾自的摇头笑叹道:“是了是了……‘斗转星移,晴阴难料,评说东山再起;风云变幻,岁月蹉跎,咏叹沧海桑田。三年爱恋心成木,十载情思雨夹风。’那诗画上的字,我背的对是不对?唉……天羽妹妹你有所不知,那羊皮纸毕竟是我生身父母的遗留之物,自从我第一眼看见它,其中内容便被我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了……那羊皮纸有或没有,对我都是一样。”
  “哦?”丁天羽脑中灵光一闪:“既然这样,溯哥哥可否能详细描述羊皮纸上具体内容,其中玄妙,也许我能帮你推测一番。”
  “刚刚我说的那四句,分别是布列在画上下左右四边的诗联。”范溯回忆道:“而中间则画了一扁舟之上端坐一老翁,两鹈鹕,水中四条小鱼,四条小鱼环绕着一个大贝壳,贝壳张开嘴,里面含着一个鲜红的珍珠。”范溯虽是瞎了,可那诗画上的每个细节,他都好似历历在目。
  丁天羽惊叹道:“那鲜红的珍珠,必然是代表‘泣血珍珠’了。”
  范溯颇有几许忧伤与无奈道:“世间巧合何其多,天羽妹妹勿需多猜了,若我是范家后裔,那我义弟夏威又是什么?如今阎罗王嫌我三月命也长,既是天要亡我,我便顺应天意吧……”
  丁天羽虽是老太躯体,却依旧还是少女脾气,听闻他这般绝望的言辞,不禁突然哭出声来:“溯哥哥你好自私,你只顾着自己,却没考虑到你若死了,我……”
  范溯猛然觉得自己失言,诚然,自己若是死了,丁天羽一定会伤心欲绝的,我又怎么能忍心留她一人痛苦难过呢?
  范溯忙宽慰道:“莫要哭,莫要哭,我是与你说笑咧,我确实是范家的传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家的珍珠落到歹人手中!”
  丁天羽渐渐收了哭声,毕竟眼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此时如何破解诗画谜题,才是要紧之事。
  “可叹我当真与这斗阴山有缘……”范溯自言自语道:“当年初入江湖,遭遇汤乘秦荣,便也是在这山中,我的丹田就是在那时碎的,一切奇幻的经历,也全都是从那时开始的。可惜万万没想到,事到如今,我却要葬身这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丁天羽若有所思,口中喃喃:“这山唤作斗阴山,斗阴山……斗……斗转星移!晴阴难料,评说东山再起……一翁两鸟四小鱼……一二四,斗阴山!”
  丁天羽兴奋的一跃而起,破涕为笑道:“溯哥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风云变幻,岁月蹉跎,咏叹沧海桑田……一二四,风月海!就在这里!就在这里!”丁天羽喜泪交融,有如溺水之人,无助的一面默默祈祷一面仰望苍穹,忽然老天开眼,某位过路的神仙怜悯,好心的向她伸出了援手。
  斗阴山!风月海!这风月海指的应该就是山中的风月湖!那另外两句“三年爱恋心成木,十载情思雨夹风”又应怎样破解呢?
  不期而遇的突破不免让二人兴奋的有些昏了头脑,对后面那两句,两人好似懵住了,一时间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不过,既然目标初步锁定风月湖,继续前行便是没错了。是故,他二人相互搀扶着,坚定信心沿澎水溯游而上。
  “溯游而上?溯……范溯?”彳亍着,范溯心中莫名有了些许想法,想来很有可能是生父母早就预料到某天自己的孩子最终能够意识到诗画上的暗示,继而沿着澎水逆流而上,去找他们,因此他们才会为儿子起名“溯”字的吧。
  范溯眼睛虽然瞎了,可心却仍旧雪亮,莫名的,心中好似另外一道封印着的大门被打开,无数细枝末节的记忆涌上心头,事情的脉络,好似在恍恍惚惚间,有了条理!
  曾记得在洪阳城时,说书人讲过,坊间传闻范师师并不是溺水身亡,而是受了夏智兄弟与夏澈正房的联手迫害而逃走的,那她的孩子也确实有可能遗落民间,那夏威义弟……夏智夏池视他犹若下人,难不成义弟他当真不是夏家亲骨肉?反而我自己……若是我母亲真的是范师师,为我起名“范溯”,倒也极其合理,难怪他夏智会不远万里来追杀我!想他夏智诡谲超群,并非俗人,他都如此认定的事情,恐怕绝非毫无根据!
  线索相互印证,愈发充分,自己是范礼外孙的想法逐渐站稳了脚跟,范溯也蓦的笃定,若是按照羊皮纸上的暗示,一定会找到“泣血珍珠”!若是有了“泣血珍珠”,自己也就能起死回生!孤注一掷之下,范溯、丁天羽更加快了脚步。
  斗阴山主峰,高高的耸入云巅,刚刚山下还是一派缤纷初夏,此时山上却是早春清新。风月湖好似宝玉一般,恰如其分的镶嵌在群山怀抱当中,好若是众星捧月一般。果然是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啊!即便说是风月海一点也不为过,如海一般博大,如海一般宽容,不言不语间,淡看天上天下。空中的云朵离湖面是这样的近,低低的垂着,轻轻的贴着,好似双唇马上就将亲吻到湖面一般,而那湖波微微,好似初懂人事的少女,欲说还羞间躲躲闪闪,却让人碰她不到。靛蓝的湖水当真是从天上来的吧,要不然为何会与蓝天同样颜色?
  天之湖,心之海,碧波涟漪,云影徘徊,神仙作画,凡人赞叹,天海作画,神仙也自愧不如。
  云雾缭绕,好似在湖面上翩翩起舞的仙女,衣衫随风飞舞,是怎样一般飘逸唯美,只可惜现在的范溯已然是看不见了……
  他当真什么都看不见了么?湖边清风起,推开心扉门。范溯虽然因为中毒而双目失明,可他那赤诚的心却在遇见风月湖的一瞬间,突然通透起来。他也许并未看见,可心却感觉到了,静谧的湖水,和他梦中所见竟是一模一样!唯独是缺了那两只海豚——不,那两只海豚依旧还在,只不过,此刻并不在水中,而是肩并肩站在岸边……
  可是,那只梦中的母鹿呢?母鹿早已在湖边盼着他呢,好像有几分期许,它静静的侧头看着他二人,眼神中透露出的怜爱之情,是那样的慈祥与和蔼。
  范溯不禁惊奇,种种景象,虽非目之所见,但却在心中照应的一清二楚,他宛如步进亦真亦幻的灵虚境地,好似受了感召,不由自主的,范溯竟向那母鹿走去。那母鹿也好像是在这里等他很久了的样子,无意间露出欣慰的笑容。
  “‘三年爱恋心成木,十载情思雨夹风’,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两句正是字谜!是字谜!”范溯豁然难抑欣喜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三年爱恋心成木’指的不正是‘滦’字么!而那‘十载情思雨夹风’就是‘澎水’的‘澎’啊!”
  “滦水与澎水交汇之处!”丁天羽脱口惊呼道:“原来诗画暗指的就是那里!”
  那母鹿笑着点了点头,却也不慌不忙,转身踽踽独行,范溯则静静的跟在后面,生怕自己的哪个举动会不小心惊扰了她。
  范溯作为一个双目失明之人,他此时此刻的行为举止在丁天羽眼中看起来格外怪异,一个盲人,好似重获光明一般,脱离了外物的帮助,竟然有如常人般自己走起路来!
  “溯哥哥……”丁天羽唯恐他摔倒,紧忙过来搀扶。
  范溯却把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收声的手势:“嘘——!莫要惊扰了白鹿……”
  丁天羽疑惑不解道:“鹿?哪里有鹿?”
  “她,在我心里!”
  
第八十八章 白头偕老
  “不!怎么会这样!我错了!全错了!”丁天羽泪如决堤,无助的瘫软跪倒在地,痛彻心扉的掩面痛哭起来:“都怨我!都怨我自以为是!‘泣血珍珠’!你究竟在哪里?我求求你快现身救救我们吧!”如哀鸿般,声声悲鸣,却又于事无补。
  澎水滦水交汇之处,在这阴冷潮湿山洞之中,当真是空空荡荡,西风在洞里盘旋一圈,除了洞壁的冰冷,它什么也带不走。四面八方全都回响着丁天羽的涕泪哀求之声,却没有人应答。这里非但没有人,甚至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整个洞中,除去满壁冥绿的苔藓之外,只剩中央一方死寂的幽潭,哪里有可能藏得下泣血珍珠呢?想来这潭水地下应与风月湖相连接,其深不可测,其寒不可知,靛蓝玄冥,好似天眼。若是范家先人将泣血珍珠藏于如此冰冷又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中,那他们当真是不想让珍珠重新现世,吾等凡人也只能期待神仙出手来捞了。
  范溯浑身无力,骨头酥软,呼吸都变得衰弱了许多。倚着岩石,范溯瘫坐洞口,夕阳余晖倒映在他脸上,暮,将至矣……
  丁天羽跪在潭边,呜呜的哭诉着,好似祈求百遍就能成真一般:“寒潭,寒潭,我求求你了,若是‘泣血珍珠’当真藏在这里,你便示意我一下,只为得到珍珠救命,哪怕让我葬身这冰水之中,我也无怨无悔啊!”
  范溯双目失明,耳闻着丁天羽伤心欲绝,心中却要比她更加悲伤千倍万倍。范溯竭力抑住脸上的无尽苦楚,劝慰丁天羽道:“天羽妹妹莫要伤心,也许是他范家先人早已移走了珍珠也未可知。种种事端,皆是我命中注定,却也怨不得你。唉……叹可叹,我本就时日无多,却又几经劫难,耿忠想要杀我灭口;梁师兄想要杀我夺权;而那夏智夏池,更是要杀我以解心头之恨,他们这些人,难道连三个月也都等不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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