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都哭了II:废墟

第19章


  蒋言说,不关大老板的事,这是上面的决定。
  我问,什么意思?公司最大的不就是大老板吗?上面是谁?
  蒋言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蒋言说的以后是多久以后,但很快公司风向已经差不多转明确了,虽然公司是蒋言一手创立的,但有部分人已经分清局势站队了。蒋言和唐琳琳各一半。
  我跟蒋言说这个事,蒋言笑了,他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中午的时候,我本想喊蒋言去吃饭,安慰下他受伤的心灵。
  但蒋言匆匆一人出去了,不会是找个地方哭去了吧?我怕蒋言一人难受,尾随着他出去了。
  蒋言一路去了街对面的咖啡馆,我刚准备跟进门,从玻璃门外看到安慕楚在里面卡座区向他招手。
  安慕楚为什么会在?蒋言竟然约了安慕楚?两个人看起来怎么一副颇熟络的样子,没听蒋言说过他跟安慕楚认识啊……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咖啡厅,鬼使神差地在他们旁边的那个卡座坐下。
  其实我不是偷听,我就是来这里吃饭,来这里吃饭。我安慰自己。
  我刚坐下,服务员上来问点单,我迅速地浏览了菜单,点了个简单的意粉,然后专注地听起了旁边的谈话。
  蒋言问安慕楚,昨天的事进行得顺利吗?
  安慕楚哼了声,你不去那帮子人拼命灌我酒。
  林洛施不是去了吗?蒋言说。
  那我也不能让一姑娘不停给我挡酒。
  终于懂得怜香惜玉了。
  你给我的那块是玉吗?
  蒋言笑了,他说,你无聊不无聊,总跟一姑娘较劲儿。
  安慕楚说,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姑娘你哪儿找来的,我觉得挺不简单的。
  怎么了?
  我看她周围除了你,给她鞍前马后的挺多。
  得了吧,蒋言说,林洛施在这座城市就没几个朋友,还鞍前马后……
  安慕楚说,光我亲眼看到的都有俩。
  蒋言说,有个是她哥,另一个我猜是她前男友。你别乱揣测了,林洛施不是一个随便的女生,她挺简单热忱的,没心眼儿。她从学校刚出来就在概念工作了。
  噢?安慕楚疑问,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蒋言说,前几年她遭遇了点事,当时我怕她在这里熬不住,把她派到了外面学习,这不刚回来。
  怪不得你就对她委以重任。安慕楚说,我说我跟你谈妥的两家合作这么好的事,怎么落她头上去了。
  不是好事落她头上,蒋言接口道,我是觉得这事只有她能办成,她是个做事特别认真的人,而且年轻有冲劲。
  嘁……有这么好吗?好得你一直在夸她。
  蒋言说,你跟她处处看就知道了,你们之间发生什么误会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她就是个横冲直撞的小女孩儿,做什么事都没什么坏心,我怕她身边没人护着会吃亏。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着。不是,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八卦了?
  安慕楚说,怕你被人骗。行了,昨晚那帮子人烦,我不得不报了我叔的名字,你算欠我一顿啊。
  蒋言笑道,这顿请你。
  我本来是来盯蒋言的,谁知道他们说了我一通。我牙痒痒地听着,恨不得扑上去给安慕楚一顿拳,他竟然无耻地在蒋言面前诋毁我。亏我还觉得他人其实也有优点。
  不过蒋言说的话让我觉得感动。
  我一直都知道蒋言对我好,那种好,不带有任何男女私情,就是那种哥哥对妹妹一样的温情。这让我觉得窝心。
  有时,上帝从你生命里夺走一些东西,必以相应的来馈赠。
  
【5】唐琳琳这人阴险的很,你小心点。
  蒋言这人什么话都喜欢埋心里。
  坐在迷失,我跟米楚感慨着公司最近一堆破事。米楚挺意外,她说,你们大老板以前都没管过公司,只管坐那儿收钱就行了,现在怎么突然出现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对这个大老板挺失望。开始我以为蒋言尊重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现在看来,我觉得收留蒋言应该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光宗耀祖的事。
  米楚笑了,她说,怎么一逮着蒋言的事你就这么刻薄。
  我说,不是我刻薄,你没见最近唐琳琳在公司作威作福的样儿,以前开会她都站蒋言身后,特别低眉顺眼。现在开会就听她一人在那儿挥斥方遒呢。而且她给自己配了仨助理,她当自己是女王啊。
  你们大老板跟唐琳琳以前认识吗?
  不知道。
  那为什么回来就升了她?虽然她是副总,但你不是说你们老板没管过公司吗,怎么你说得好像他们很熟的样子。
  对噢。我被米楚说得也瞬间警觉起来,回想大老板从回来到现在对唐琳琳的态度,哪儿像对待一个陌生的新员工,我怎么就没注意呢?
  米楚说,唐琳琳这人阴险得很,你小心点儿。
  我说,我倒还好。一无名小卒,她不会太为难我。最可怜的是蒋言,要是苏冽在就好了。蒋言不高兴时,苏冽还能套套他的话。
  说完,我愣了下,我又无知觉地提起了苏冽。忽然发现自己顺嘴跟米楚提起了苏冽,我挺少跟米楚提苏冽,因为我知道苏冽走后米楚也哭了很久,虽然之前她因为苏冽跟自己爸爸在一起,狠狠给了苏冽一巴掌。但我知道,她后来其实挺后悔的,苏冽那时也伤透了心,走得很决绝,到现在都不回来,所以我一直挺怕给米楚心里增加愧疚感。
  米楚也愣了下,她说,你很想苏冽?
  我想了想,诚恳地点了点头。我说,米楚,我一直都觉得我俩像两朵相依为命的花,自以为很牛逼,不怕风吹雨打,不怕电闪雷鸣,张牙舞爪地生存着。可后来有一天我一抬头,我发现,我们之所以能自由自在地横行霸道,免受外界伤害,那是因为头上罩着玻璃花房呢。苏冽就是那个玻璃花房。以前她在时我不觉得,后来她走了我才发现,其实这些年,我们两个看着跟小钢炮似的无惧无畏,那是因为我们有什么事,一去找苏冽她就会替我们摆平。不管大事小事鸡毛蒜皮的事,苏冽从来二话不说,把我们放首位。我觉得感动。
  米楚没有说话,我问她,你想苏冽吗?
  米楚点头,抽了一口烟说,我很想很想以前的她。
  那时,我只以为,米楚说的不过是对以往时光的缅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时她便料到了后来长长时光里,我们的沧海桑田。
  我跟米楚正坐着悲春伤秋呢,苏扬跟虞美人走了进来。
  他俩近来经常出双入对,不过今天跨时代的,苏扬牵着虞美人的手。
  米楚说,这么快就背着我们暗度陈仓了?
  我也跟虞美人开玩笑道,我以后是不是得换个称呼了,嫂子?
  虞美人羞涩地低下头,伸手掐了我一把。苏扬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他说,给你们宣布件喜事,今天起,我有女朋友了。
  嘁。米楚鄙视苏扬,宣布众所周知的事算什么,有本事你宣布点儿我们不知道的。
  我看着苏扬跟虞美人的脸觉得特别开心,我觉得这是我回来第一次感觉到幸福。虽然是别人的幸福,不,不是别人,是我亲生哥哥的幸福。
  我正感动呢,米楚突然问,对了蠢货,过几天到你生日了,二十四岁,准备怎么过呢?
  啊?我愣了下,上次米楚提起我生日我也没放心上,现在又被提上日程。
  这几年,我对时光的认知很模糊,而且我基本上没再过过生日。
  但当二十四岁这个年龄突然醒目地摆在我面前时,我内心突然跟受到重创一样,一阵钝重的酸涩。
  我跟个傻瓜一样不甘心地问,我这就二十四了?
  米楚跟苏扬、虞美人都笑了起来,她说,你以为你跟本少女一样才十七吗?
  苏扬也颇感慨,他说,一转眼妹妹已经长大了,二十四,最适合嫁人的年龄啊。
  二十四岁嫁人。这几个字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一样,在我脑海炸开了花。
  以前,我经常追问陆齐铭,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陆齐铭开始只是笑笑,后来他被我追问次数多了,他就认真算了算说,二十四岁吧。
  当时我不过才十七岁,所以一算还得等七年我不高兴了。为什么还要等这么多年,你难道就没点儿把我迫切娶回家的念头吗?
  陆齐铭解释,我们明年十八岁,高中毕业。然后念四年大学,二十二岁。
  我说,法律规定,二十二岁就可以结婚了。
  陆齐铭笑了,他揉乱我的头发,特温柔地说,傻瓜,你总得给我两年时间让我攒钱买房买车给你买聘礼啊。
  我嘁了一声特不屑,我说,我又不是要嫁给房和车,为什么一定要买了房和车才娶我。
  陆齐铭那时挺纵容地看着我在那里噘嘴发脾气,平时他对我什么都妥协,但唯有这件事,他说,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表达爱情的,但我爱你,我希望能娶你,我也希望娶你时,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为你遮风挡雨。
  看陆齐铭这么认真,我也就同意了。
  那时我没事就看日历,算一下离我结婚还有多少天。
  那时我无数次幻想,等我们结婚那天,我一定要向所有人宣布,我嫁给了我十七岁最爱的那个人。我要请我十七岁时所有同学,见证我们的幸福。
  又想什么呢?米楚拍了下我,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我看着她笑了笑说,我只是瞬间觉得自己老了。以前我觉得二十二岁都是大龄,转眼我都二十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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