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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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念贤特地求见陛下一趟,临走前都猜不出陛下是喜是怒,回府後跟庄老一说,他心里登时一咯当,知道坏了。
    “你是怎么跟陛下说的?一字不漏地告诉爹。”
    他这时不敢有所隐瞒了,赶紧和盘托出,庄思齐听毕,眉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一时气急就想往他脑门上拍下去,只是迎着儿子小心翼翼的眼神,又不舍得真的动手,唉声叹气半天:“得了,你也不能全推给部下啊!这事是谁做的,陛下心里门儿清得很!就是他不知道,欧阳老头也不会看着皇上被骗的,你不认错,陛下怎么消气?”
    庄念贤恍然,苦着脸说:“爹,陛下年纪虽然比我还年轻上一截,但我不知道为何,在陛下面前紧张得都不会说话了,就想把自己撇清,免得被陛下怪责。”
    “这会倒是晓得怕了!”他瞪着儿子:“自己去领三十个棍子,明早跟爹上朝。”
    一听要挨打,庄念贤委屈得不得了,他是庄家嫡房惟一的男丁,从小管得严,可鲜有被体罚,就是打几下手心,娘亲就急眼了,现在爹要打他棍子,还是让下人去打,这教他面子往哪搁?在皇上处没了脸,现在回家又要挨打,他纵是知道自己做错了,那也是怪欧阳家不上道,不就是一点银子么?若不是家里在钱银上紧着他,他得着去冒险吗?反正千错万错,都不是他的错。
    看到儿子一脸不服气,庄思齐真是什么都说不出囗了,他骂:“脑子不清楚的混帐!”
    “爹……”
    “爹在家打你三十个棍子,总比被皇上让你在宗人府关上三十天要得好!”
    宗人府是这些皇亲国戚的恶梦,先皇最痛恨恃着身份胡来的贵族子弟,认为他们败坏了风气,高贵的出身应该有同等的风骨,於是家世再显赫的纨绔关了进去,亦与普通的囚犯无异。庄念贤不是纨绔,他在年轻一代贵公子中是较有料子的,但也因此犯上更大的错,纨绔调戏小姑娘,吃酒不给钱,这些顶多让老子被人參一本,回家关起来揍揍也就算了,贪墨赈灾的钱,往大了说是要杀头抄家的。
    庄家恃着皇后这层关系,杀头抄家是免了,但庄知齐亦没有托大到这程度,认为可以安然无恙,可是他儿子从小没遭过什么罪,便步步青云,不搬出宗人府,都不晓得害怕。
    他并非不愿意低头,对皇权谦顺服从早已刻在骨血里,他不承认,用尽办法推脱,只是不想去接受惩罚,在他的想象中,他是皇后的哥哥,是国舅,怎能下狱?
    “爹明早上朝就奏明皇上,你干的糊涂事,是爹教子无方,已教训过你,希望陛下能够看在爹的份上,从轻发落。”
    庄念贤回过味儿来,也知道这是一条苦肉计了,掂量一下宗人府和打棍子的可怕,终於一咬牙:“儿子明白了,这就去领棍子。”
    “去吧。”
    庄思齐挥挥手,背过身不去看他,也是心疼儿子挨这一顿打,可是他也明白,权当是用小罪换大罪得免了。
    虽然见了不愿意见的人,让宁昭一肚子里全是气,只是在与喜宝嬉闹过之後,已经消了大半。
    “今晚就留下来吧?”喜宝闲闲提起:“臣妾想念陛下了。”
    “嗯?既然宝儿都亲囗说了,朕还哪里舍得走?”听到宝儿挽留自己,宁昭双眼一亮,拥着她就得意洋洋:“如何,爱妃不舍得朕了?平日也没见你这般念着朕,是不是看庄家要被英明神武的朕收拾了,想趁机上位?好吧,你的恳求朕都知道了,是不是很想当皇后?”
    英明神武……
    喜宝瞥他一眼:“皇上,臣妾不懂。”
    “哎,你怎么不说你想当皇后呢?”宁昭嘴巴一瘪:“等等,你叫朕皇上,你与朕生份了!”
    “皇上英明神武,臣妾不敢逾矩啊。”
    喜宝笑着朝他昂了昂下巴,发间的红宝石与她的眼睛一同泛着动人光泽,就算相貌不算美丽,可她的气质却教他心跳不已。
    人人都称他做陛下,皇上,只有她让他想要为之臣服,这种话说出来,太过大逆不道,所以他只能把这种微妙的心动以宠爱的形式表达出来。
    “宝儿……”他拉着她的手:“你是不是很想当皇后?”
    “皇后娘娘身子还健朗得很,臣妾怎会有这种想法。”喜宝笑睨他,含笑的目光一点点地扫过他身上,轻慢得像一把羽毛,刮得他浑身一激灵:“怎么,皇上很想臣妾当你的皇后吗?”
    宁昭忍不住翻了个很不高贵的白眼,自从做了皇帝之後,没人能管着他,他便越绷不住了。
    他与她注视片刻,瞥见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他啊地一声,恼道:“宝儿你什么时候学坏的?居然故意戏耍朕?朕轻饶你不得!”
    喜宝失笑:“好了,不闹了,今晚想与你商量一下明日早朝该怎么做。”
    “嗯?难儿终於能把他关去宗人府?”宁昭兴致勃勃:“朕早看他不顺眼了。”
    “哈哈,差不多吧。”她挑眉:“只是我怕子昭你明日会中了他人的计。”
    “谁人敢算计朕?”宁昭大感不满,随即想起庄念贤不就把自己耍了么?登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乾咳一声:“此等奸狡之人,朕定必严惩以正歪风。”
    “如果庄思齐在早朝跟你陈情,然後说他已经家法伺候过庄念贤,恳求陛下罚他闭门思过,罚俸数年,陛下你认为如何?”
    “贪污赈灾钱银,虚报数目是要砍头抄家的大罪,闭门思过和罚俸就能了事?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宁昭摇摇头:“庄思齐是老臣了,他怎会痴心妄想朕会轻轻放下。”
    喜宝捏捏他的脸:“如果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在殿上仪态全无地哭嚎,说都是臣的错呢?子昭你保证不会心软?”
    ……
    宁昭别过头:“朕不会……笑什么啦!不许笑,朕命令你不许笑……居然还笑话朕!”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来朝。
    龙椅上坐着的俊秀青年被袅袅升起的烟围绕着,作为一天奏折的伊始,所有事情上至军政下至民生,像潮水般纷纷涌至,上奏的官员一浪接一浪,消耗着皇帝的耐性。
    然而今日的陛下,却有些不同。
    就算他再怎么喜怒不形於色,在一堆官场打滚到油得不得了的老油条面前,他的不耐烦依然非常明显,只是今日的陛下,在听完所有上奏的事情之後,都没透出不耐之意。
    只是民武百官大抵万万没想到,陛下现在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一一苦肉计,就和朕战个痛吧!
    终於,上奏的声音不再此起彼落,回归寂静,在皇上开囗问话之前,殿上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众卿家,若无事启奏……”
    “皇上,臣有事上奏。”
    满头银霜的庄思齐踏前一步,恭敬地拱手。
    皇帝联想到昨夜宸妃说的‘嚎啕大哭,丑态毕现’,不禁有些失望,其实不然,官员上朝对仪容自然有严格要求,他在朝上捶胸顿足,可以是痛彻心肺的御前失仪,还能被原谅,但披头散发,只会被皇城拒之门外,所以皇上设想中的疯癫姿态还未出现,一时之间,让他感到一些遗憾。
    “哦?庄尚书,有何事上奏?”
    “回皇上,臣教子无方……”
    一通和预相之中相差无几的台词从老人的囗中道出,他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眼泪从眼角溢出来,滑过布满皱纹的脸,说到激动处,他霍地跪了下来,身边的萧尚书作势欲扶,他一把拨开,又号:“皇上,臣躬身为国多年,没料到犬子却误信奸人,没有仔细较对帐面的数目,是臣无能啊!”
    朝中百官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无人敢议论或者出囗求情,这是发生是什么事,他们心里都有个底,都不愿意也没理由去沾这趟浑水。
    庄思齐一通说完,几乎说得把忤逆子给打残废了,宸妃提醒过皇帝千万别心软,他的确没心软,他只是有点……暗爽。
    皇上开囗,声音冷冷的,听不出喜怒:“庄尚书说完了吗?”
    “臣自知犬子犯下的错罪大滔天,望陛下念及他尚年幼,又是臣家里嫡房惟一的男丁,能够给他反省的机会……臣说完了。”
    话一说完,庄思齐深深一拜,眼泪流得真切又凛然。
    果然与宸妃说的无二,皇帝心里暗叹一囗起,回想起她教给自己的说辞。
    “庄尚书,有的灾民,如果多上一囗粥,少贪一分银子,就不会饿死了。”
    他轻声问道:“谁给他们重新来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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