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众人并不确定将燕城派全派灭门的凶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各门派掌门人也仅仅是出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各自返回本门派做好防范准备。
然几天后,接连不断的有门派被灭门的消息传遍江湖,江湖中人心惶惶,她们可以确定,灭门的凶手针对的是整个江湖!
迟蓉等人一人一匹马,快马加鞭朝燕城而去。
临近傍晚时分,她们便在途中的客栈和村人家借宿,若附近无人烟,她们就露宿野外。
一行人围着火堆坐下,吃过烤肉之后,迟蓉安排好了守夜的人员和秩序,让其他人先去休息。
队伍中并不只有郁临川一个男子,另有两个门派也派出了男弟子,所以他没觉得多尴尬。但迟蓉守夜时并未安排男子守夜,郁临川轻摇了摇头,他理解迟蓉的做法,径直去找了个地方坐下。
江鸢拎着包袱紧跟着他身后,郁临川坐下之后,江鸢也在他附近不远处坐下来,朝他“嘿嘿”笑道,“师兄你放心睡吧,我在这儿守着。”
郁临川假意蹙眉,轻声斥道,“别胡闹,明早上还要赶路呢,早点睡觉。”
江鸢吐了吐舌头。
郁临川从包袱里取出一件披风来,递给江鸢,江鸢往他包袱里看了一眼。郁临川好笑,“我带了两件,不用担心。”
那就放心了。江鸢接了过去,盖在自己身上,“师兄晚安。”
郁临川顺手取出另一件,盖在自己身上,眼角余光扫了眼四周,慢慢地合上了眼睑。
周围在悄悄看这边的几个女子见他开始睡觉了,目光也就不免放肆了些。
迟蓉是第一个守夜的,她手上握着剑,走到风口坐下,转过头来,“都早点睡觉吧,明早还要赶路。”
她的声音虽温和,但许是因为周身的气势令人不得不信服的缘故,几个女子听到后都没多说什么,只让她叫她们起来换班。
没过多久,众人纷纷入睡了,有人甚至打起呼来。
迟蓉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大家都累坏了。
她警惕地留意着周遭,以防有人或者兽类来偷袭。
眸光不经意间扫过郁临川时,变得柔和,迟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看向其他地方。
有人起身发出了轻微的动静,迟蓉迅速转头,对上了江鸢明亮的眼睛。她的眼中带着询问,江鸢举起右手,食指放在唇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江鸢轻手轻脚地走到火堆旁,捡起地上的木棒拨了拨火堆,又往里面加了些干柴。
迟蓉面露疑色,江鸢开口,唇瓣无声地动了动。
她说,我睡不着,先看着火。
迟蓉收回了目光,没再理会江鸢,只注意提防外围。
江鸢说睡不着,当然是骗迟蓉的。
她坐在火堆旁,手上的木棒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火堆,眼角余光始终不离郁临川。
在迟蓉未曾留意到,空气忽然变得紧张。
江鸢的眼眸倏地一眯,她站起身来。几乎就在她起身的同时,迟蓉又看向她,四目相交的瞬间,江鸢面上露出了略为羞涩的笑容,她的嘴唇微动:我去方便一下。
迟蓉轻点了下头。
江鸢放下那根木棒,悄无声息地朝外围走去。
距离众人休息的地方有几丈远后,她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双手迅速地结印,一道无形的屏障护在了众人周围。
江鸢歪了歪脑袋,嘴角边绽开了甜美的笑容,“出来吧,跟了那么久可真是辛苦你了。”
她在这个世界呆了五年,原本是没打算使用她身上与生俱来的异能,可惜那些东西自己没长眼,要找上她。
她双手反剪身后,指尖光芒闪烁着。
赤目的红光就在那一刹那射了过来,江鸢条件反射地凌空一跃,稳稳地落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少女的嘴角上扬,许久不曾执行任务了,这感觉,倒是不错。
身在结界之内的迟蓉对外面的情况半点也不知,江鸢说去方便,约摸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才回来。迟蓉想着兴许这小师妹是吃坏了肚子,便好心地丢了个药瓶过去。
江鸢接过对方抛过来的药瓶,疑惑地抬头。
迟蓉的嘴唇也无声地动了动。
看明白迟蓉的意思后,江鸢握着药瓶的手僵了僵,好吧,人家也是好心,以为你拉肚子了才给你药,不要不识好歹啊。她笑呵呵地跟人道了声谢,轻轻悄悄地回到郁临川附近,拉过披风盖在身上。
她在那里,就像是护在郁临川身前的一道屏障一样。
意外于自己的想法,迟蓉好笑地摇头。
不过是个未谙世事的小丫头,若真遇到危险,只怕还是要郁临川去保护她。
次日清晨,郁临川最先睁开眼睛,还未燃尽的火堆上冒着烟,一缕缕袭上高空,与林中的雾气交织在一起。
江鸢就在他身前不远处,她倚着树干坐着,披风搭在身上,眼睑微微合着。
郁临川揭开披风站起身来,走到江鸢身旁,将手上的披风也盖到她身上。就在披风盖上时,江鸢蓦地睁开了眼睛,眼前人影恍惚,她用力眨了眨眼睛,郁临川的脸清晰了起来,“……师兄?”她下意识地唤道。
郁临川低眉浅笑,“醒了?”
江鸢抬手揉了揉眼睛,“嗯。”
她伸手握住郁临川伸过来的手,借力站起身来,身上的披风一顺手搭在了手臂上。
“师兄你睡得还好吗?”江鸢边折手上的披风,边轻声问郁临川。
郁临川也将手上披风折起,“我睡得很好,你呢?”
江鸢面不改色,“我也很好啊。”
修长的手指触上了她的脸,温暖的指腹在她下眼皮那儿点了点,郁临川的声音中带着笑意,“睡得很好会有黑眼圈么?”
江鸢面上一红,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其他人也都断断续续地起身,各自收拾了一番后,最先起的几人弄了吃的,众人吃过之后继续行程。
她们赶到下一个有人烟的镇子时临近午时,迟蓉便下令,让大家先休息休息再走。
她们没想到,在这个小镇上,听到了又有几个门派被灭门的消息!
三四个门派,有小门派,也有半大的门派。
迟蓉握着剑的手猛地一紧,手上青筋暴起,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其他人也与她差不多,她们都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可现在她们还未到达燕城,便又有门派遇害了。
毫无疑问,凶手的目的已经暴露了出来,对方明显是冲着整个江湖来的。
被灭门的几个门派如果说是被同一个仇家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迟蓉她们手上皆握有消息,这几个门派决计不可能得罪同一个人……或同一批人。
郁临川紧蹙着眉若有所思。
这时,有一个年岁较小的女子忽然开口,“会不会是寒月阁的人干的?”
众人皆望向她。
女子咬了下下唇,“寒月阁是魔教,素来与武林正派不对头,这次,会不会是她们有什么针对整个江湖的阴谋?”
没人回答她,众人都陷入沉思中。
但不得不说,她的想法很有可能。
寒月阁与正派人士不对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双方都对对方不屑一顾,却又都存了警惕之心。
若真是寒月阁意图征服整个江湖……
迟蓉表情严肃地开口,“等我们到了燕城,调查之后再说吧。现在在这里胡思乱想,也得不出正确结论。”
郁临川随后颔首,“迟蓉师姐说得没错,我们尽快去燕城吧,然后去其他被灭门的门派看一看。”
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众人很快用过了午饭,马匹都让店家给喂过了草料和清水,店家接过银子,只见那些人飞身上马,群马飞驰,马蹄扬起尘烟滚滚。店家摇摇头,喃喃道,“这是赶什么这么急啊?”
由于众人心急,原本还要一天一夜才能赶到燕城的,十几个时辰后,她们看到了燕城城门!
江鸢气喘吁吁地拍拍胸口,目光在第一时间看向郁临川,郁临川注意到她的目光,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迟蓉略略松了口气,她手上马鞭朝前一指,“走吧!”
十几匹马匹在官道上飞驰而过,进了燕城城门。
她们找了家客栈先将马匹交给店家帮忙照顾,也顾不上喝口水,便直接去了燕城派的地盘。
在出发之前,迟蓉让她四师妹去拜见当地的捕头说明一下情况,以防届时发生意外拎不清。能想到这个,众人也就对她更为敬佩了。
燕城派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大门派,但胜在落脚于燕城,这个城镇却是四通八达较为富裕,故燕城派在金钱上并不比某些大门派差。先前来过燕城派的人都感慨过其门派富丽恢弘。
可如今……
一行十四人先后走进燕城派的山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废墟。
断壁残垣,废砖碎瓦,破坑灰烬,原本修建得极为漂亮的建筑物,早看不出曾经的模样。
一阵风吹过,还未彻底烧尽的枯树迎风摇动,黑色的灰被吹向了空中,平白添了几分凄凉。
众人眼中都露出了不忍。
江鸢小心地伸手扯住了郁临川的袖子,郁临川低头以温柔的目光安抚她,江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尸体了,想必是被官府的人给带走了,否则……
光是想象一下大火燃烧之时这里会是怎样的场景,已没有人能够承受,更遑论是亲眼见到火焰熄灭后这片废墟之上尸横遍野的景象。
迟蓉闭上了眼睛,再睁开之时,眸中一片冷冽。
她绝对不能放过凶手!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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