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当道渣女逆袭

057 扫茅厕的宫人也是人


    “肃静,我可不是开玩笑,婉奴同学凭真本事连升三级,从一级晋级到四级,她是用实力说话的。只是她内力还有待开发。”宇文桦逸语气依然严肃,他余光扫过南宫婉奴,见她放下腰上的手,负到身后,‘挺’直了背脊,眸视前方,凛然而立,一丝不苟。
    宇文桦逸眸角星光闪过,他继续说道:“谁若不信,可以和她一起上桩比划,看谁能立于桩上不会掉下桩来。”
    “好。”下面呼声一片,大多数人举起了自己的手,包括列霸、刘崎、杨琪、小桐和荷香,婉奴感动涕零,小桐和荷香摆明着是拖,为了给她树立威信她们俩也活出去了举起自己的手。
    宇文桦逸指着二排的一位‘女’‘性’说道,“就你,出列,叫什么名字?”
    “回教官,俺叫翠‘花’。”一个莽粗粗‘女’汉子雄厚的嗓音传来,婉奴回眸一瞟,大饼脸,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一身扎实的肌‘肉’团子,那块头起码有两个婉奴那么宽厚,那个头少说也有一米七二以上,而婉奴顶多只有一米六五。
    婉奴的眸光折向宇文桦逸,你娃诚心的吧,你这不是让熊戏美‘女’么?
    “好,上桩,不许用内力,尽力发挥自己的平衡与技巧。”宇文教官铿锵一声。翠‘花’提着胳膊摇晃上前去,眸子甚是不屑,根本没把这小绵羊瞧在眼里。
    南宫婉奴也阵势十足,从宇文桦逸身前凛然而过,听到宇文教官低沉提醒:“婉奴,你能行,少功,多守,寻机会。”
    南宫婉奴冷冷回道:“你别在跟前碍眼就不会掉下桩来。”婉奴步伐沉稳,缓缓而行,自己的几名死党也簇拥上来呐喊助威。
    婉奴见翠‘花’一个轻功飞上桩去,稳稳落在上面。
    没有轻功真的很丢人,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眸光,双脚踏实地从引桩一步一步踩上高桩去。这动作看上去很沉稳,并不虚华。
    宇文桦逸听了她的告诫,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没有移动。
    时间慢慢过去,她们一来二往,稳扎稳打,相持不下,在这过程中学员们已经见证了南宫婉奴的实力,能与重量级翠‘花’一样的人物平手耗桩如此长时间而不掉下桩来,她有四级水平大家深信不疑。
    婉奴见翠‘花’开始学自己的样儿,变而不得,变功为守,怕掉下桩去失了名声,这样耗着婉奴可不喜欢,她轻声说道:“翠‘花’姑娘,这样耗下去可不是个事儿,我们和了吧,平局。”
    翠‘花’瞅着婉奴没有回话,见她分心,一个单脚扫堂‘腿’袭来,婉奴活出去了,双‘腿’跃起向她扑去,双手一推,翠‘花’失了平衡,双手抱在桩上脚掉下桩去,翠‘花’知道已败,松手跳了下去。
    婉奴伏在桩上,双脚双手各按一桩,宛如一只攀附在上面的白‘色’蜘蛛。
    手按在桩上翻跃不违规,但失了平衡抱住桩或趴在上面属违规,显然婉奴知道这一点,让翠‘花’先抱了桩,让她在自己趴桩犯规之前先违规。
    “佩服。”翠‘花’落地抱拳,然后回身向宇文教官低了低头,表示服输。
    一声清脆号角,学员们迅速跑位,顷刻间,教场上如巍巍森林,‘挺’拔而立。
    随着号角的长声,短声,高声,低声,断声,拖声……各种不同的声‘波’指挥着教场上学员的变位与拳法。
    婉奴时而痴痴地瞅着宇文教官酷酷的表情和潇洒的示范动作,都忘记了动作,而她这一行为也影响了她身后的一干‘女’学员,都痴呆地盯着宇文教官,行动慢了半拍。
    随着一声收尾号角,绝大多数同学骤然收式,声音整齐,而这边上的‘女’生收式无力,略微拖拍。
    宇文教官分胯负手,声音威严,“所有男生解散自由搏击,‘女’生全部留下,从新‘操’练基本动作,直到合格为止。南宫婉奴同学请回教室背气功口诀。”
    ‘女’生们听到宇文教官要留下她们亲自指教,个个眉开眼笑,美不胜收,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奖励,能再看一下他潇洒卓绝的风姿何乐而不为?天天留堂都是美事。
    南宫婉奴在荷香的陪同下,毫不留念地向旁边教室走去,虽然自己还未进过四级教室,教室标识明显不会走错。
    “翠‘花’,上来领教,今天基本功不到位就不放学。”宇文教官铿锵一声,大踏步向教室走去,所有‘女’学员的眸光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教官也太狠了吧,让翠‘花’领练?他却去给美‘女’新同学指点?
    宇文桦逸走近窗边听着她有些凌‘乱’的气息,轻轻跨了进去,念道:“鼻入鼻出,鼻入口出,口入口出,口入鼻出……”
    “是你鬼啊,没有声音就飘进来了,进来请先敲‘门’,你懂不懂礼貌?”婉奴站在石桌后面的空地上,蹲着马步瞪着他。她本想进教室休息一会儿,没想到这儿不同一级,桌子从木桌变成了石桌,坐上去凉人,不知道其他人平时是怎么就坐的?她猜想应该是蹲马步,根本就没人坐。
    “上桌,”宇文教官此时的表情仍然教官模样,率先跃上旁边的石桌,垂肩坠肘,敛腰松胯,马步蹲圆,稳如松柏,“吸气闭口,舌抵上腭,气沉丹田,收‘臀’提‘肛’……”
    婉奴瞪大眼盯着他,“谁不知道?要你说。”婉奴白了他一眼,跳上石桌,表情不愿,实则认真地练着气。
    宇文桦逸走出教室,许久再缓步回教室外,见她认真地练气,动作规范,‘唇’角轻轻一弯,扬起一丝笑意。她的内力从与南宫诗琦打斗后,从一级跃升到二级水平,看来南宫诗琦对她的恨意还非同一般。
    婉奴渐渐收式,现在感觉身心舒畅,先前从南宫诗琦身上吸来的气息本在身上‘乱’窜,浑身躁动,极不舒服。现在内流气息归顺,浑身轻松,走路更加轻便。
    荷香见自家小姐终于收工,才上前提醒,“小姐,桦逸王爷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对他凶巴巴的?”
    “他原来对你家小姐好过吗?”
    “没有。”
    “那不就对了,你知道他有何目的?他不就图个新鲜,你看他能在这里教多久?”
    “可是,小姐,他对你好总不是坏事吧。”
    “嗯,我知道,好的我们照单全收,坏的我们就摒弃,识实务者为俊杰,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高傲模样,居然敢当街教训我哥哥。”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亲人,以后他就是自己在南宫府里的靠山,岂容他随便欺负。你以为你是谁,想退婚就退婚,不想退婚就不退婚?
    刚抬头宇文桦逸又出现在眼前,他伸出两指拤住她的命‘门’。
    “叫兽,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做什么?难道你想调戏‘女’学员不成?”南宫婉奴昂头怒视他,见他一本正经模样,暂时收住话。
    须臾,他‘唇’角轻扬,“婉奴,练得不错,你可以放学了。”
    “谁想要你的夸奖?你不说我也知道放学了。”婉奴说罢转身,对荷香轻轻一抬手,道:“上妆。”
    书童荷香挪动莲步上前,从书包里取出化装盒放在石桌上摆开……
    宇文桦逸‘交’扣着双臂,兴味地瞧着她,“婉奴,今晚……有约会?”补妆?如此闺密的行为,她说上就上,真是让他大迭眼镜,就是搁在现在开放的社会,当众补妆,也不是所有人都敢做的。
    “嗯,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饭,万一碰见帅哥,形象邋遢,不是很没礼貌?”婉奴垂着眉,任由荷香在她脸上画着。先前杨琪说今晚上风蛇馆用餐,她请客。风蛇馆她知道,和昨晚巅峰阁一样都是京平城数一数二的豪华餐馆,进进出出的都是达官贵人,打扮体面才不会让人小瞧。至少打扮大同不会惹眼让人注目。
    宇文桦逸微微宁眉,帅哥?“其实,婉奴素颜是最美丽的。”
    “天黑之后,素颜谁能看清?再说,画上妆后,就犹如‘蒙’上一层朦胧面沙,如果帅哥不好玩,见势不对,立即撤退,到了白天,卸下妆来,谁还知道我是那个谁?”她讪讪地笑着,甚是惬意。
    “荷香,你这里画‘花’了。”宇文桦逸说罢,从荷香手里拿过小狼毫刷子,一手捏着婉奴的下巴,描画起来。
    荷香怔怔地瞅着他,自己哪有画‘花’?她看半天也没见到哪儿‘花’了。
    “喂,不用你画,狗拿耗子……”
    “别动,再动把白牙涂成红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狗咬了。”婉奴瞪着他,见他认真的样子,她不再反抗。他刚刚说什么?自己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说她被狗咬了?见他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模样,难道只是巧合?
    荷香瞪着大眼诧异地瞅着婉奴的脸:血红大嘴,两边面颊如夏日红霞火红无比,两眉黑浓如膝染,对比分明……
    “荷香,这样画是不是更漂亮?”宇文桦逸端详着婉奴的脸,随口问着。
    “是……”荷香迟疑地回着,“王爷,只是……”
    “晚上灯光昏暗,只有这样才能突出婉奴的‘美’。”宇文桦逸一本正经地说着。
    “是,王爷。”荷香见王爷严肃的表情,低首认真地应着。
    南宫婉奴眼珠子滴溜来回地瞅着他们俩,肃然问道:“荷香,他画得好看吗?”
    “是,小姐,王爷的画工一流……”荷香刚夸完,抬眸怔怔地盯着小姐的脸……
    “好了,完工。”宇文桦逸象完成一项重大工程,慎重地将画笔‘交’到荷香手中,沉声道:“好好‘侍’候你家小姐。”
    “是,王爷。”荷香听出桦逸王口中的警告语气,毕恭毕敬地福身恭送。
    “荷香,他真的画得好看吗?”婉奴嘟着‘唇’,余光瞧见有些‘艳’丽的红‘唇’,怀疑地问她,
    “是,小姐,很好看。”荷香头也没抬地应着,只要桦逸王喜欢就好,反正自家小姐以后要嫁的人是桦逸王,其它男人瞧不上小姐也无所谓。荷香这样想着,心里就释然了,她自信地抬起头,“走,小姐,杨琪他们几人在外面等急了。”
    “嗯。”她们走出教室,向远远的杨琪几人走去。
    天真可爱的杨琪,胖子列霸,小白脸刘崎,都大惊大愕地瞪着她,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婉奴姐姐,你这是……”杨琪待她们走近,咽了一口唾沫,问着。
    “没见过美‘女’吗?本姑娘是不是太漂亮了?你们也不用这副表情吧?”婉奴眉梢轻挑,红‘唇’噘动。
    “这个,是……”他们迟疑应着,将眸光移向荷香。
    “这是桦逸王爷给小姐画的妆,很惊‘艳’,不是吗?”荷香表情自然地应着。
    “桦逸王?”
    “桦逸哥哥?是是是,是很惊‘艳’,婉奴姐姐今天‘特别’‘迷’人,一定会‘迷’倒众生,下次出‘门’我也让桦逸哥哥帮我画上惊‘艳’妆。”杨琪挤着眼,似乎笑着,心里鄙夷着宇文桦逸,什么手法?还让自己把婉奴约到风蛇馆用餐,说一切费用他出,那本是他的餐馆,他不出钱谁出?难道桦逸哥哥怕半路杀出个妖孽把婉奴抢走?才出此下策?匪夷所思。
    彪悍的‘女’汉子翠‘花’路过此地,惊异地瞅着婉奴,“你是南宫婉奴同学?”
    “怎么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认识人了?”婉奴慢悠悠地说着。
    翠‘花’耸耸肩,冷哼两声,“鄙视,想和我比‘美’?”翠‘花’说罢大剌剌地离去。
    “她…。,美吗?没想到翠‘花’还真幽默。”婉奴指着远去的背影,兴兴然地说着。
    “是啊,是啊,翠‘花’是个极负幽默感的人。”他们附和着。
    在街道之上,路人频频回头,婉奴与荷香无愧地走着,后面跟着的几位,各种遮掩,害怕同学路人认出他们似的。
    “荷香,刚才过去那位是大小姐南宫诗琦吗?”婉奴回转身瞧着姐姐南宫诗琦主仆的背影,她为什么不对付她轻易放过她了?还佯装不见淡漠而去?
    “回小姐,是的,那是大小姐没错,刚才我躲在小姐身后她没有瞧见我。”荷香肯定地回着。
    “费话,我当然认识那是大小姐,她为什么像没瞧见我一般?”每次碰见不是较量就是讥讽一番,更何况现在她正在气头之上,焉能不报复打击一下?
    “小姐,她不理我们不是更好吗?或许她们有急事没时间理会我们呢。”荷香望着小姐的脸,庆幸桦逸王的先见之明。
    “嗯,也是。”
    经过长明楼前,里面传来唱戏的鼓乐声,婉奴放慢了脚步。
    小白脸刘崎殷勤跑上前,满脸堆笑,“婉奴同学,请进长明楼用茶点,我刘崎请客。”
    婉奴折转身子往长明楼里去,杨琪慌忙上前扶住婉奴,“婉奴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上风蛇馆品尝美味的风蛇吗?这长明楼的东西大众平常,我们随时可以来吃。”
    “知道,里面敲得热闹,我只是想瞧瞧今天唱的什么戏?听会儿就走,不会耽误。”婉奴边说边过了‘弄’堂走进大堂。
    他们随着乐声也跟了进去,长明楼堂官龙生,走上前来,瞅着婉奴瞧了半天,似乎此人很眼熟,“瞅什么瞅?换个马甲你就不认识了?我是婉奴,我们听会儿戏就走。”
    婉奴从荷香书包里‘摸’了两方碎银抛了过去,“啊?婉奴?”他接过碎银,愣了半晌,平时她都是穿得不男不‘女’,后堂赌场里的熟人常常取笑她,说这个世上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婉奴,顾名思义,她就是第三种人。
    龙生回过神来,掂着碎银,她这装扮?还不如从前顺眼,不过这也很符合她的风格。“好呢,清茶五碗。”龙生给他们低了低头,吆喝着退去。
    婉奴并未注意到龙生的发愣,她被台上唱戏的内容吸引了,与前些时说评书的是一个内容,‘苏泽源一家满‘门’抄斩。’婉奴记得前几天给公主姐姐祭祀,自己跑到当今永项皇帝的空陵,碰见皇长子宇文宗泽,他给自己讲述的就是苏泽源负责修建陵墓地宫部分,结果偷工减料,地宫渗水,后来查清贪污大量官银,被抄家满‘门’斩首。
    台上跪着的十几号人有老有小哭得凄凄切切,一位丞相模样的人和另两名官员,大义凛然,不逊‘私’情,将好友苏泽源推上断头台,天空一声惊雷,昭示着做坏事天打雷劈,丞相长天一声笑,抛出签令牌,将罪臣苏则原一家斩立绝。
    台下一阵欢呼鼓掌,大快人心,如此贪官,人人得而朱之。
    婉奴心里感觉极不舒服,转眸间,她被楼道的一抹熟悉身影吸引,那正是那位惆怅淡漠美人,琵琶‘女’月烟。瞧那婀娜身段,抱着琵琶款款上楼,虽然她面罩薄纱,遮人耳目,也没有逃过婉奴的眼睛。
    南宫婉奴瞧着她身后的几个男人,更是一惊,那不是正夫人西‘门’碧的哥哥丞相西‘门’庭么?旁边还有绍辉王夏侯振,他是夏侯绝的爹爹。更让婉奴惊讶的是,后来跟着的还是她的爹爹南宫浦,几个中年男人跟着个歌舞‘女’成何体统,儿辈们喜欢的‘女’人他们也乐此不疲?这丞相带着妹夫玩儿‘女’人?想想都别扭。
    再说,这‘女’人并非善类,也许她的目标就是某害朝廷官员,上次丞相西‘门’庭险遭毒手,还是婉奴出手救了他。
    如果月烟将他们引到自己的窝子藏缘楼下手,不是更容易得手?显然她不想脏了那个地方,可是,月明楼是桦逸王外公的地方,岂能容她胡来。
    婉奴缓缓转身,准备上楼,“姑娘,你是……”婉奴回身正好瞧见龙‘门’镖局少堡主楠楷,他拱着手,吞吞吐吐地瞅着她,似乎不确认她的身份。
    “楠楷少堡主,贵人多忘事,我南宫婉奴你都能忘记?”婉奴鄙夷地瞅着他,这好记‘性’,本姑娘把你剥得一丝不挂你都能忘记?
    “认识认识,事出突然,只是你这装扮……”楠楷见她装扮确实将他雷瞎,迟疑地询问。
    婉奴挑了挑眉梢,傲然道:“本姑娘想怎么装扮就怎么装扮,你管不着。”
    “那是,那是,很特别,楠某跟不上婉奴姑娘的思维,惭愧,婉奴姑娘请楼上雅阁请……”楠楷侧身恭敬地邀请。
    “不行,楠公子。”杨琪截住了他的话,“我们已经订好到别的地方用餐,你就等下次再约吧。”
    “婉奴姑娘,天‘色’已晚,就近用餐吧,楼上雅桌已经点好,别处下次再去。”婉奴顺着他的眸光望向大‘门’外,暮‘色’笼罩,街灯昏黄,刚才听戏入‘迷’忘记了时间。
    “好,今天领你的情。”婉奴爽快答应,随他上楼。
    “婉奴姐姐,我们说好到风蛇馆用餐,雅厅里菜都备好了。”杨琪跑上前来拦住她,着急地叫着。
    “杨琪,今天确实太晚了,风蛇馆离这里还有两条街,下次,我一定会到风蛇馆瞧瞧,放心,一定会去的。”婉奴红‘唇’一咧,从她身旁跨过。
    “小姐……”荷香跑上前紧跟着,迟疑半天没说出什么劝解的话,她知道现在的小姐没有以前听她话了。
    南宫婉奴与他上楼,目的是想看看月烟到底要做什么勾当。
    她踏上楼,正思量着,楠楷递过来一匝银票,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婉奴姑娘,这是上次说好的十万两银票,桦逸王已经把西线的押镖权给了楠某龙‘门’镖局。”
    “这么快?”她回转神来接过厚厚的银票,放入怀中。
    “只是,桦逸王的条件是,不许楠某再与婉奴姑娘单独相见,所以……”他迟疑地看看雅间,没有进去的意思。
    “明白明白,理解理解,你有事先忙去,我坐会儿。”婉奴进入雅阁,不再理会他。
    “那好,这里的费用楠某已支付过了,婉奴姑娘保重,告辞。”俊郎的脸抱歉一笑,拱手告别,眉宇间无比留恋。
    婉奴面对满桌子的佳肴,与荷香有一夹没一夹地吃着,酒足饭饱之后,她搁下竹筷。
    让荷香在此等候,她从窗户翻了出去。
    婉奴从窗棂缝瞧进去,月烟面罩薄纱,身着薄衫,摇曳着娇躯跳着反弹琵琶,只是这次并非她只身作战,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几个舞者,魅‘惑’妖‘艳’,扭动着腰姿,那魅‘惑’眼神中的杀意只有婉奴才能看明白。
    片刻后,婉奴推‘门’而进,几位‘女’子错愕不已,昏暗灯光下,她学着她们抖动腰姿,那丑脸的装扮,让几位大人,开怀一笑。
    婉奴纤细白‘玉’手指,轻轻搭在她爹爹南宫浦肩上,边扭动边俯下头,轻声提醒道:“想活命就别‘乱’吃东西,小心‘女’人有毒。”
    南宫浦眸子骤敛,眸‘色’犀利地瞅着她,随后将眸光投向月烟,月烟大惊,心‘潮’怒气翻涌,面‘色’仍然淡漠清冷,茵茵燕燕地唱着。
    丞相西‘门’庭与绍辉王夏侯振似乎心知肚明,并没有尝桌上任何东西,看来婉奴是多虑了,经过上次,或许西‘门’庭已有了警惕。
    几位上去劝茶的舞‘女’被他们伸手调戏,但她们依然面挂笑容,百般柔顺,他们似乎意不在茶,将茶盏放回桌上,伸手揽美人……
    这样一推一就好不暧昧。
    婉奴转到月烟身旁,狗血一样的红‘唇’缓缓噘动,让人厌恶,她低低地‘逼’问,“月烟姑娘,为何要对他们动杀念?”
    月烟如刀的眸锋折向她,随即温和如水。她轻轻旋动琵琶上的暗扭,身子旋转起来,一阵清雾喷出,带着淡淡的香气,婉奴大呼不好。
    几位大人似有察觉,怒目而视,正要呼喊,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就昏厥过去。
    婉奴眯着眼瘫坐在椅子上……
    “快点,将桌上的茶水给他们灌进去。”月烟搁下琵琶,慌‘乱’地一起行动。
    几支暗镖打翻了她们手中的茶水,婉奴从椅上跳起来,喝道:“为什么要杀他们?不说清楚,镖儿再出手,打中的就不再是茶杯,而是你们的脑袋。”
    “又是你……”月烟话没说完,一队人马冲了进来。
    “大人,大人怎么了?”
    “杀了她们。”进‘门’的‘侍’卫叫喊着,个个全副武装,看来丞相大人今天是有备而来,是来收网的,没想到棋差一着,同样差点命丧黄泉。
    婉奴见到‘侍’卫冷森森的钢刀刺进舞‘女’的身体,带出漫天的血腥……
    婉奴拽着月烟从窗户跃了出去……
    “抓住她们,别让她们逃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侍’卫从窗户追了出去。
    她们躲过跳下去的‘侍’卫,爬回雅阁,“小姐,外面怎么了?她是谁?”
    荷香惊异地看着两个狼狈之人从窗户爬进来,担心‘乱’叫。
    “少费话,快离开。”
    婉奴从小在这月明楼耍钱,对内部结构甚是熟悉,拖着月烟,穿过走廊,从临街的窗户跳了出去。
    荷香瞧着高高的楼台,跺脚折了回来,从楼梯追了出去,她今天书童装扮,倒也省事,没人注意她。
    南宫婉奴将月烟推进她自己新卖的商铺,放开她,月烟并不惊慌,一脸淡然,缓缓矮身施礼,“谢谢姑娘搭救。”
    “说谢太早了,今天若不说个子丑寅卯,我照样会拉你去见官,‘交’到西‘门’庭手里。”婉奴手里提着飞镖,继续说道:“不要给我说,你上有老下有小,让我放了你。更不要说为父报仇,替天行道。”
    “为什么不回答?”婉奴声音高了几分。
    “既然那样,月烟没什么好说的。”婉奴瞧着她那不合作的高傲模样,气得伸手扼住她的喉咙。
    “我劝你好好说话,别挑战我的耐心,一会儿将你剥光,再找两个男人进来,我看你说是不说?”
    婉奴挑衅地用镖尖挑开她的盘扣,‘露’出洁白的‘玉’项,一枚‘玉’佩掉落出来,婉奴一惊,扯下她的‘玉’佩,再与自己的‘玉’佩对照,两个如出一辙的艺术繁体‘苏’字。
    荷香从‘门’缝盯着‘门’外,不停担心地回头,害怕自家小姐吃亏。
    月烟一把抓过两枚‘玉’佩,看了许久,瞅着婉奴急切地叫道:“你是谁?你娘是谁?你爹爹是谁?”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苏家的人都是东躲西藏的吗?一见面都问你是谁?没有接头暗号吗?“我叫南宫婉奴,我娘叫独孤婉儿,我爹爹叫南宫浦,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独孤婉儿?不可能,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这‘玉’佩是哪来的?”月烟说着,拿‘玉’佩的手依然微微颤抖不停。
    南宫婉奴抓回自己的‘玉’佩,戴在脖子里,随口问道:“这个苏,与茶楼说评书的那个苏泽源家有关系吗?说了我就告诉你。”
    月烟嘴‘唇’颤抖,眼睛瞬间红润,眼泪夺眶而出,隐忍地说出两个字,“没有。”
    婉奴瞅了她半晌,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果然与这个被满‘门’抄斩的苏泽源有关系,婉奴也慢慢地说道:“我这‘玉’佩是从赌场上赢来的。”
    “是谁?你还记得是谁拿到赌场上来赌的吗?”看她的表情,似乎还期待她的什么亲人还活着,是她爹还是什么的?
    “不记得了,赌场这么‘乱’,谁会记得谁赢了钱谁输了‘玉’佩?”
    月烟沮丧地瘫坐在椅子上,举袖扶泪。
    以她上次放‘药’的敏捷手段看,她应该有一定的身手,可是今天她在自己手里并没有反抗,难道她也是想知道自己既打破她的杀人计划又要救她的目的?
    “月烟,这里是我买下的铺子,现在还没有租出去,你先在这里躲着,明天我让我的丫头给你送些食物过来。”
    “好。”她简短地应着,似乎很相信她的话。
    “那我们走了,你到楼上歇息吧。”
    婉奴领着荷香走出‘门’,不知道荷香在旁边念叨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陷入了沉思。
    自己娘留给她的‘玉’佩,为什么是‘苏’?如果是娘的娘家人,为什么没有人认识她?难道独孤婉儿不是她的本名?她这样想就觉得好解释了。
    她们来到南宫府西侧‘门’,用树枝挑开‘门’闩,大大方方走进去,一位守‘门’的妈妈惊叫了一声。显然不是王氏,王氏已随西‘门’碧到南宫祠堂里思过去了。
    “叫什么叫?这是二小姐。”荷香责备地喝了一句。
    “是是是,老奴该死,二小姐请原谅,天黑没看清。”老妈妈弯着腰恭送她们离去。
    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吓死人了,画成这副鬼模样又不知是想唱哪一出?她心里腹诽着。自从南宫婉奴二小姐有桦逸王和南宫槿榕大少爷撑腰,罚大夫人西‘门’碧到祠堂思过后,下人们再也不敢对奴院里的人有半分不恭,对二小姐更是恭敬有佳。
    她们迈进奴院,里面灯火通明,不知道又是为何?
    “婉奴,”婉奴正要走进恒乙的房间,被贺妈妈叫住了,贺妈妈看着她的脸迟疑了一下,“大少爷正在你的寝楼等着你,快上去吧。”
    “我哥哥?好。”她‘春’风满面地跑上小楼。
    “哥哥,”她惊喜地叫着,叫后她才看到自己的寝楼布置得像新房一样,‘床’上的被褥,沙发上的罩子和垫子全都焕然一新。
    虎皮,软垫,靠枕,她跑上前去用力坐下,竹椅顺势弹跳着,“真舒服,哥哥,你真好,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好了。”
    南宫槿榕伸手勾过她的下巴,细细地端详,清秀的俊颜泛起一丝儿笑意,“妹妹真聪明,以后出去玩儿就这么画。”
    “哦?”婉奴腾地站起来,冲到铜镜前,瞪着镜里的自己,半晌没说出话来,血盆大口,腮帮彤红,眉粗且浓,最可气的是满面点上麻子黑点,比母夜叉还母夜叉。是说先前在街上连姐姐南宫诗琦也没有认出她来,离她爹爹南宫浦如此近他也没认出她。
    “荷……香……”随即,南宫槿榕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从南宫婉奴口中呼出。
    顷刻,凌‘乱’的楼梯声响起,“小姐,荷香这就来帮你卸妆。”荷香端着脸盆上来,她本想在小姐不知情的情况下回到奴院就帮她卸妆,哪想大少爷在楼上等她,没能叫住小姐。
    “卸妆?我问你多少次?你都说这妆画得很漂亮,你和他串通一气,这是为什么?你说。”婉奴气愤难填,指着她叫嚷。
    “回小姐,荷香想,反正小姐以后是要嫁给桦逸王,只要他喜欢就好,别人喜欢不喜欢无所谓。”
    “他喜欢?我看是你喜欢,你现在就和他串通一气,是不是想你家小姐嫁过去以后,你也想做个通房丫头,做个暖‘床’丫头,我给你说,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我要嫁的夫君他只能娶我一个,再娶半个都不行,否则我阉了他。”
    “小姐,别说了,太羞人了,奴婢错了,奴婢没有这样想过,求小姐责罚。”荷香噗通一声跪下,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家小姐对她发如此大的火,她说的这些话也太让人难为情。
    “妹妹,这样画着出去玩儿没什么不好,谁也不知道你是谁,刚才要不是你叫我哥哥,我也没有认出是你,明天卸了妆,谁还知道那个人是你?”南宫槿榕悠闲地靠在椅上,一贯清冷的脸上泛起笑意。
    “气死我了,别人不知道,那个死人宇文桦逸还不知道么?他今天不知道偷着乐了多少次?看我出丑他一定会乐坏的,气死我了。再说,别人是没有认出我来,但是,我见人就自我介绍的,糗大了。”
    婉奴沮丧地坐下,想着宇文桦逸那坏笑的表情她就来气。不过,她的爹爹没认出她来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不然又要受责罚。
    “小姐,让奴婢帮你卸妆吧。”荷香怯生生地说着。
    “你下去吧,我自己会卸。”婉奴语气缓和下来,见荷香跪着不动,喝道:“还不快走。”
    “是,小姐,大少爷,奴婢告退。”荷香低头退了出去。
    南宫槿榕端过脸盆,拧了‘毛’巾,抬高她的下巴帮她细细擦拭,“妹妹,曾经你的打扮也是不敢恭维的,为什么现在突然在乎起来?是不是妹妹打扮漂亮想吸引某人的注意,妹妹心里已经在乎宇文桦逸的存在了,是不是?”南宫槿榕动作停滞,眸底黯沉,幽幽地注视着她。
    婉奴撩起眸子,噘着嘴道,“哪有,原来能和今天比吗,原来只是‘女’扮男妆,哪有今天画得离谱,宇文桦逸分明就是故意的,我和他没完。”
    “你不让他画他能给你画?”南宫槿榕收回‘毛’巾,拧了帕热的。
    “是荷香帮我画,他硬抢去的。最可气的是荷香,她也跟着说好。”婉奴又噘起了小红嘴。
    “别气了,桦逸王说好,她能说不好吗?哥哥明天送你一个小铜镜,随时放在身上。”南宫槿榕端详着她的脸,清洗干净,娇容再现。
    “好,不气不气,我的名声也就那样,再加一条也不足为怪,谢谢哥哥送我这么多被褥垫子什么的,今天晚上我就睡沙发,感受一下哥哥诚意,有哥哥真好。”她抱着两个软垫,开心地说着。
    “妹妹喜欢就好,那我今晚就睡‘床’上。”
    “你不睡‘床’你睡哪儿?还学我睡沙发不成,你也太长了。”南宫槿榕起身离开竹椅,婉奴躺在竹椅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哥哥,你怎么睡在我‘床’上?”南宫婉奴从竹椅上跳起来,走到‘床’榻边好奇地盯着他。
    “妹妹,刚才不是你同意的吗?让哥哥睡‘床’。”南宫槿榕双手枕在脑后,闭上忽明忽暗的双眸。
    “我……是让你睡自己的‘床’,哥哥,晚了,回去吧。”婉奴跪到‘床’边,伸手去拉他的胳膊。他身体沉重,她用力过猛失去重心,跌到南宫槿榕的身上。
    他本能地放下手臂环住她,“妹妹,我好想你……”他语气温柔,面‘色’红润。
    “什么?”婉奴撑起手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哥哥说,好想和你聊天,不想回榕院去。”槿榕放开手,看着她的俏脸。
    “不行哥哥,聊天可以,睡觉还是要回榕院去睡,不然传出去多不好听,起来。”南宫婉奴再伸手拉起他。
    “一个人回榕院好孤单。”南宫槿榕站起身,一脸的落寞。
    “是啊,哥哥,你都快十九岁了,为什么还不成亲?有了妻子,有了儿子,你就不感觉无聊了。”婉奴好奇地望着他。
    “嗯,再说吧,你早点休息,我回了。”南宫槿榕头也不回的离去。
    婉奴瞧着朦胧玄‘色’的身影渐渐消去,不知为何这个哥哥突然开始粘她。
    清晨,晨曦临窗,南宫婉奴早早没了睡意,起‘床’下楼来,见恒乙站在院中,没想到他伤势已愈。
    “伤好了?能走动了?”婉奴跨出小楼,走到院中,‘春’天的早上凉气清冷袭人。
    “好得差不多了,婉奴,今天这么早起‘床’?要出去吗?”恒乙有些诧异,从来都是夜不归早不起的主子,天未大亮就起‘床’,还是头一遭。
    “嗯,一会儿陪我出去逛逛。”
    “好,我们用过早餐就可以出发。”恒乙好脾气地应着,到厨房去传早膳。
    婉奴隐约听见后院传来唰唰声,想必是荷香在后院清扫院子,她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应是随时备着时间等婉奴唤她上街玩乐,只是,婉奴今天不想叫她一起出‘门’。
    用过早餐出院,他们来到南宫府马棚,要是平时他俩出‘门’定是骑马,可是今天恒乙‘臀’部还未好利索,只能向平日里乘坐的那辆旧马车走去。
    “二小姐早安,恒乙哥安好,二位要出‘门’吗?”马厮刘三恭敬迎上前,比平时殷勤了几分。
    “嗯。”南宫婉奴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二小姐,这辆蓝‘色’马车漂亮吗?是奴才跟随大少爷一同到市场为二小姐置办的,希望二小姐还能入眼。”刘三拉下肩上的白帕,讨好地擦拭着车辕。
    “我哥哥为我买的?那南宫诗琦来抢你会不会让她拉去?”南宫婉奴挑动眉梢,想着他平时巴结大小姐的献媚的模样。
    “二小姐,大少爷特地吩咐过,这车是您二小姐的专乘,谁也没资格占用。”刘三走到马前,用木梳将马的鬃‘毛’梳顺溜,马儿应是刚用过草料,看上去特别健硕‘精’神。
    “哦。”是她哥哥为她准备的她就信了,南宫婉奴从恒乙书包里抓出两方碎银,扔了过去,“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谢谢二小姐赏赐。恒乙兄身上有伤不便驾车,就让奴才送你们去?”刘三恭敬地望着恒乙。
    “不用,你忙你的,我能驾驭。”恒乙揎开帘子‘侍’候自家小姐上车,随后自己跳上车头,他本也是奴才,哪能劳动刘三,一会儿马棚缺人手,徐管家找不着人还不被连累一干子人。
    “好,恭送二小姐。”刘三掂着银子,脸上‘露’出笑意,想必大少爷亲自吩咐他置办马车也捞了不少油水。
    南宫婉奴缓缓放下幕帘,收回秀逸的眸光,观察车内‘精’致的布置,两侧的坐椅全用虎皮包裹,里面垫有软绵,即便道路不平垣也会得到缓冲而不至于颠簸,椅头配有四个厚厚的靠枕,垫下搁有两‘床’棉毯,很是贴心。坐入车中舒适温暖,这样的哥哥谁不喜欢,上天真是待她不薄,新到异世赐她个贴心的哥哥,她抱着靠枕美滋滋的享受着这份温情。
    恒乙站在车头驾着车慢慢悠悠地行驶着,现在更是慢若龟速,南宫婉奴挑开锦帘,向外瞧去,恒乙已驱马靠边缓行,街中路过疾速的马匹,马蹄不绝于耳地从石板街道驶过,更有坐骑被前呼后拥肆无忌惮从他们旁边扬长而去,目中无人。
    “恒乙,为什么要助长他们的威风?我们就在街中慢慢行驶他们能怎样,敢撞不成?”婉奴看不惯这群达官贵人耀武扬威的做派,即便是自己的马车行驶得慢,他们能耐我何?
    “小姐,我站着赶车本就缓慢,现在又是上朝时间,就让他们先过吧,刚才我让老爷的马车驶过去了。”俗语说财大气粗,现在官大气更粗,恒乙一个小小家丁陪读,底气自然不足。
    “恒乙,你进来,还是让我来驾车。”婉奴望着突然有些热闹的街景,有驾车疾驶的冲动。
    “不用,小姐,他们一会儿就拐道了。”蜂拥的人‘潮’已过,恒乙从新挥鞭东去。
    马车在‘杨氏’箭行停下,‘门’扁上两个烫金繁体字特别醒目,右下雕有展翅的雄鹰商号,一看就是桦逸王的产业,与桦逸王贴身‘侍’从何氏四兄弟锦衣上的雄鹰标记如出一辙。
    她迈进高高的‘门’槛,陈设古朴典雅,剑架上陈列着各种剑器,墙壁上挂着大小材质不同的弓箭,她取下弓箭拉了拉,太耗力,费事,又挂了回去。
    婉奴穿过小‘门’进入后堂,几个年青人‘唬唬唬’地拉着风箱,炉中火势旺盛,几个穿着砍肩的汉子抡着捶轻轻重重敲打着兵器,时而浇上水降温,时而‘插’入炉火中加热,反反复复的锤炼。
    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看他面‘色’沉寂,双目深邃,一看就是生意场上的老行家。手提旱烟袋,沉稳地走下来。
    “姑娘,是买成品还是订做?随便选。”男子走下楼,迈进外堂。
    “掌柜的,请问您怎么称呼?”婉奴跟了出来,口气老道。
    他转过身,仍然面无表情,“我是这里的管事,人们都叫我权叔。”
    还未等回话,一片暗光从‘门’前映过,大‘门’外进来一位四十来岁的壮年男子,右脸明显一块大伤疤,手里拿着‘玉’白旱烟杆,一尺有余,一看就是一个有故事之人。
    这不是掳自己那个刀疤脸材叔吗?南宫婉奴虽不喜欢看到他,想到他‘玉’白旱烟杆上有个与她娘留下的‘玉’佩相同的‘苏’字,还是微微一笑,准备招呼他。
    但材叔脸一冷,像从未见过她一样,将烟灰抖掉,将烟杆放入怀里,调头看向墙上的武器。
    哼,你拽什么拽,她还不屑招呼你呢。
    婉奴收回目光,望着墙上琳琅满目的弓箭,紧蹙娥眉,“权叔,除了这些弓箭,还有没有‘女’人用的轻便远程武器?”
    权叔向材叔招呼后,回过头来道,“有是有,刚发明了一件,只是已有人订去,还没有最后完工。”权叔说着走进了旁边小屋。
    “是吗?权叔,拿来欣赏一下。如果好我也订做一件。”南宫婉奴跟在他身后礼貌地请求着。
    “进来吧。”权叔递过一把象飞机模型一样的武器给婉奴。
    她瞪大眼珠,诧异地呼出,“原来是弩箭,好好好,这个省力。”
    “弩箭?这是我们才发明的新品,有人先于我们做出来了?你在哪里见过?”权叔惊骇不已,这可是他们箭行研制了几年的新武器。
    见权叔不知弩箭其名,感情这弩箭的名字是她命名的?她随即纠正道。“不,我见到的那柄没你这个好,你这是连弩还是单弩?”
    “扳动上面的牛角枢纽,一次可连发三支箭,”权叔用欣赏的眼光瞅着她,听她的说话就知道是内行。
    “真是连弩,好,好,上面有稳定‘射’击平台,既省力‘精’准度也高,这把我要了,你给别人另做一把吧。”南宫婉奴翻看着,上面镶嵌着宝石,一看就是‘女’人用品,握在手中温暖光滑,应该价格不菲。
    “这把别人已经要了,这是弩箭第一把,价格昂贵,不过你出再高的价他也是不会让你,这不是钱的问题。”权叔淡然地吸着旱烟,目光时不时瞥向外厅,见那名汉子看着墙上发愣。
    “他出多少钱?”婉奴好奇地问着。
    “我们定价一万两黄金。”
    “恒乙,一万两黄金折和多少白银?”婉奴玩着弩箭头也不回地问着。
    “小姐,相当于白银五十万两。”恒乙也轻描淡写地回着,因为价太高,不敢想,所以他才会如此淡定。
    “什么?五十万?你们坑爹啊。”南宫婉奴愤怒地叫着,自己虽然卖得起,但也太不置了。
    “姑娘,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把新品当然贵重,我们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抛弃废品无数,等些时日,成品多了自然会降价。”
    南宫婉奴鄙夷地瞅着弩箭,极不情愿地递还给权叔。
    第一把当然贵,以后出土武器会更贵,只是谁能话上几千年?
    权叔走出小屋,向那名残脸汉子礼貌伸手,“客官请先坐下喝杯茶再挑选,权某是这里看堂的,有什么需要请吩咐。”权叔回头叫小厮送上茶水。
    “好,谢过权掌柜,在下拙名苏楚材。”汉子礼貌抱拳谢过,看他一身尘土,定是行了不少路程。
    苏楚材?听起来真有好感,不知道月烟要找的人有没有叫苏楚材的?
    材叔没有看过南宫婉奴一眼,与权叔说着无关紧要的闲事。
    后来向权叔赠送了一裹旱烟,与权叔抱拳道别,走出箭行,独自离去。
    “真是怪人。走,恒乙,买不起弩箭我们也回了,继续用我的鹿角弹弓也‘挺’好的,等以后弩箭降价了再说吧。”他们离开箭行,到街上购了些手饰回去。
    走走逛逛,换场景了!
    “荷香……”还未进入院子就听见南宫婉奴的呼叫声。
    “是,小姐。”荷香从纺车边起身出来,见到恒乙提了几个包裹,“小姐,这是……”
    “每人两套金‘玉’饰品,给贺妈妈和‘奶’娘拿去,这是我给你挑选的看合适不合适?”婉奴一是为他们添饰品,二是为赔礼,昨儿晚上为桦逸王给她上的妆骂了荷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小姐,你真好,只要是小姐送的,荷香都很喜欢。”荷香捧着饰盒,‘波’光潋滟,眸子里渗出美好憧憬。
    “喜欢就好。”说罢又递了一包脂粉给她,“这个也给你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后找户好人家。”
    “小姐,羞死人了,我永远跟着小姐哪儿也不去。”荷香羞涩地抱着饰盒跑了进去。
    婉奴回到寝楼,舒舒服服地倒在沙发上。
    当她回想起昨日宇文桦逸帮她画的麻子大红丑妆时,义愤难填,‘噌’地跳起来,奔下楼去……
    长得帅也不能原谅,此仇不报非小人!
    在重生堂,在热闹的四级教场上,宇文教官微微分胯潇洒而立,肃穆威严,他将号角放入口中,清脆的号声冲口而出。
    瞬息,学员集合完毕,他轻轻垂眸,余光瞧见南宫婉奴抬头‘挺’‘胸’分胯收腹提‘臀’敛‘肛’负手而立,站姿相当规范,‘唇’角弯出一抹浅笑,让他颇感意外,昨日的粉妆不但没惹恼她反而让她心服口服?
    他今天的武技课上得很顺利,她不捣不‘乱’心悦诚服,所有动作高标准提前完成。
    “嘘,终于放学了。”婉奴吁了口气,望向旁边的恒乙,关心地问道:“屁股还疼吗?”
    “不疼,只是伤疤脱落,有些痒感。主子,恒乙想问你,几天不见你习武,为何进步如此神速?”清秀的眸子没有疑‘惑’,只有丝丝欣喜。
    “呵呵,十年的一级教场你以为是白蹲的,不用比,你现在一定是我手下败将,不过你不用愁,我会照着你,不但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再帮你娶个俏媳‘妇’。”南宫婉奴爽朗一笑,望着前方杨琪刘崎列霸被罚下蹲跳,很是惬意,以为她当真是来垫背的?罚死你们。
    “是,恒乙一定接受主子的恩惠。”经过上次折腾,他知道婉奴心中没有至亲之人,把他当亲人,如再推诿反而见外了。
    宇文桦逸悄无声息来到她身边,一股男人的威迫力让她蓦然转身,“婉奴是在等杨琪么?她可能还有一会儿。”
    “不,我是在等宇文教官。”婉奴浅‘唇’轻扬,酒窝绽放,笑得‘迷’醉。
    “哦?桦逸受宠若惊,婉奴是要请桦逸共进晚餐么?”他颇为意外,婉奴突然主动,他知道决没有好事。
    “昨日你高抬贵手给婉奴粉白黛绿,让婉奴平添几分邪魅,不但成功躲过姐姐南宫诗琦的刁难,还‘混’吃‘混’喝添财进银,诸多好处,所以婉奴是知恩图报之人,特地‘花’心思准备了一个食盒,想请王爷品尝。”南宫婉奴从恒乙书包中取出木盒,桃‘花’般暖笑,捧在手心中。
    “好,你到大‘门’处等桦逸,我‘交’待一声就出来。”宇文桦逸眸光温和,转身向场中走去。
    她向杨琪挥手告别,与恒乙并肩离去。在重生堂大‘门’口,她刚遣走了恒乙,宇文桦逸就跟随出来。在他的殷勤‘侍’候下上了他的马车。
    马车内,宇文桦逸凤眸浅弯,薄‘唇’轻扬,幸福而陶醉地瞅着她,难得她一次主动上他的马车,主动给他做食物,是砒霜他也认了。
    婉奴揭开盖子,一股香辣的香气窜出,让人平添食‘欲’。
    她取出竹筷,夹着‘肉’块亲昵地喂他,耐心十足,看上去十分恩爱,桦逸王细细地品尝,凤眸温润,嗓音温柔轻缓,“‘肉’质细嫩,味道鲜美,婉奴厨技真不错,这是什么‘肉’?”
    婉奴笑而不语。她从帘缝瞧向街边自已的店铺,见楼上窗户开着,知道月烟应该还在里面。
    “婉奴也吃点吧,别光喂我。”宇文桦逸动情的瞅着她。
    “中午做的时候吃得太多,现在没胃口。”她收回目光好脾气地喂着,一丝不苟,“王爷你胃口真不错。”
    “只要是婉奴亲手做的,桦逸胃口都很好。”他吃得无比开心,笑意如蜜,婉奴瞅着他‘迷’人的笑靥,错不开眼。
    突然见他口含食物闭嘴不动眸‘色’僵凝,婉奴俏脸笑意涌现,心儿如‘浪’‘花’儿‘荡’漾。
    “婉奴,刚才喂进去的是什么?”他的‘唇’闭而不动,警惕地看着她。
    “爪子。”
    “什么爪子?”
    “老鼠爪子。”
    “……”她怎么知道自己讨厌老鼠,难道是杨琪告诉她的?
    “那爪子之前喂的什么?”
    “尾巴。”
    “……”是说她今天体贴入微,本王先前不是没有警觉,而是不想破坏这甜蜜美好气氛。
    随即他脸上‘露’出了笑意,“谢谢婉奴,让本王控制住了对老鼠的恐惧,我现在突然感觉老鼠也是很可爱的动物。”
    她微笑点头,“不用谢,举手之劳。”你就装吧,看你能撑多久。
    “何二,靠边停一下。”
    “王爷,你上哪去?”婉奴见车未停稳,宇文桦逸就窜了出去,便探头笑问。
    “方便一下,马上就回……”声音飘回,人已不知去向。
    方便?吐屎你。她咯咯咯笑个不休,马车轻轻颤动。何二爷白胖的脸也笑得似活佛一般。
    南宫婉奴见宇文桦逸掠过墙头,轻巧落地,卓绝身影,翩翩而回,当对上她戏谑的眸光,凤眸漾着浅浅笑意。
    “王爷以后小心一点,别吃错东西吃坏肚子。”她撩起锦帘‘侍’候他上车,关怀备至。
    “好,本王一定会小心。”宇文桦逸上了车,慵懒地靠在软垫上,幽幽地瞅着她,继续说着:“本王回京几日,还未到明安宫看望母妃,婉奴能陪桦逸进宫吗……”
    婉奴没等他说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今日午时,当贺妈妈从臭水沟里抓起老鼠时,一个个欢蹦可爱甚是调皮,全身没一处不是脏的,它们太调皮了。”婉奴眉飞‘色’舞地渲染着。
    “……。我母妃已经差人宣了几次,想必她已经相当恼怒,我们去见见吧,好吗?”宇文桦逸表情如故,没有大的‘波’澜,似乎沉浸在思念母妃之中。
    “那些小家伙相当不老实,个个守身如‘玉’,顽抗到底,害我开导半天,还劝解它们说是要超度它们,让它们去‘侍’奉尊贵的桦逸王爷,个个才老实许多,停止顽抗,想想你的魅力有多大?”
    “其实我母妃为人谦和,善解人意,不愿与人为争,所以父皇封赐她明慧妃,我还真感谢我母妃从小把我送到宫外外公家抚养。”
    “贺妈妈抓紧时机,一瓢沸水泼去,个个缩头缩尾,皮‘毛’褪得‘精’光,洁白无暇,几多鼠妹妹为你献身,这是你桦逸王的荣耀。”
    宇文桦逸瞅了她半晌,‘唇’角笑意依然,“现在陪我进宫去见见我母妃可好?”
    “那些小东西的爪子和尾巴太小,不易清洗,我现在想想也不能确定清洗干净没有。”婉奴‘唇’边笑意轻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二人相谈甚欢。
    “王爷,已到宫‘门’。”何二爷低声回着,马儿缓步停下。
    “你解我衣服做什么?‘色’狼。”婉奴抓住他的手瞪着他怒吼。
    “你转开话题做什么?继续说啊。”他‘唇’角的笑意依然不减,由于太近,婉奴面‘色’瞬间红润,抓着他手的手慌忙放开,他又继续解开第二颗盘扣。
    “你疯了。”婉奴抡起手掌挥去,被他握在手中。
    “你想穿这身去见我母妃吗?第一次正式见面要留个好印象,乖,别‘乱’动。”他不骄不躁锲而不舍地继续着。
    “不,留好印象做什么?鬼才想留好印象,这身已经很漂亮了。”南宫婉奴再次抓住他的手,紧紧的不再放开。“对了,我去见你的母妃做什么?让我下车,我自己打车回去。”
    “何二,把衣服递进来。”婉奴怒目瞪视,他总是喜怒无常,一会儿好说话,一会霸道无礼。
    此时,他半跪在她身前拑住她不能动弹,这动作让何二看见还不误会?这身体的接触也太紧密了。
    “是,王爷。”何二爷应声刚落,何三爷笑盈盈撩开帘子递进一大叠锦裙,想必他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何三爷不但看了,还微笑向她点点头再退了出去。
    什么人?是个人此时都会装着没看见,他居然还要笑着点头招呼?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这话果真不假。
    看来今天是不去也得去,去也得换衣服了。
    “王爷,听我说,不就是去见你母妃么,简单,供你两个选择,其一,给我画个你昨日那个避邪脸妆,再换上你挑选的锦裙;其二,给我换上‘侍’从装,再在脸上点几个黑点,不让她认出就对了,我就老实跟在你身后。没有第三种选择,你考虑吧。”婉奴拽着他的手不放松,桦逸王拽着她的衣襟想松也松不开。
    “好,我知道你紧张,那就先换‘侍’从装,下次你们再正式见面。”宇文桦逸妥协了。
    她会紧张?紧张个‘毛’线,自以为是,你的母妃管她鸟事。何三爷会意又递进来几套‘侍’从装,将锦裙拿了出去。
    “王爷,你下去吧,我换好了叫你。”南宫婉奴松开他的手,语气缓和了许多。
    宇文桦逸并没有撒手,继续帮她解衣裙,“你穿的衣服本王不敢恭维,桦逸见过你装男装,从来未穿整齐顺眼过。”
    “你……侮辱我人格不是。好吧,就享受一下高级男佣服务,反正里面又不是没有穿,我怕个‘毛’。”一想开,什么也不怕了,‘胸’脯一‘挺’,身子坐正,任由他摆布,突然感觉不对,柔软的‘胸’脯撞在他手上,他手一滞,面‘色’浅浅红润,‘唇’角勾勒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婉奴见他的表情,她此时后知后觉才回过味来,‘咳咳咳’,她有些窘迫,轻轻咳嗽了几声。
    他垂着眸,没有说话,如诗如画的俊容安静地浮现在她眼前。他头也没回随手拿过上面一件袍子,撒开,披在她身上,温热清香的气息从她脸上扫过,他缓缓撩起俊眸,见婉奴正痴痴地瞅着他……
    “婉奴……”他轻轻唤了声。
    “嗯?”两人的声音近乎呢喃。
    他轻轻启口移向她的红‘唇’,当‘唇’叠合那一刹那,身子微微一颤,从前那舒服感觉又回来了,从她温润的‘唇’朵向四周扩散,她睁大眼瞅着他,脑袋一片空白,他的舌在‘唇’边滑过,甘甜的幽香逸满口鼻……
    片刻之后,他轻轻离开她,深情温柔地注视着她,“婉奴,嫁给……”
    “闭嘴,黄鼠狼,你刚才做了什么?天哪,我的初‘吻’全都没有了,你这个坏蛋你趁人之危,你就是黄鼠狼,啊呀,我的初‘吻’……”
    “再大声点,我的‘侍’卫已经听见了,再大声一点让宫‘门’的‘侍’卫也都听见,明天全京平城的人都知道南宫二小姐没了初‘吻’。”宇文桦逸‘唇’角弯起满满的笑意,帮她穿好‘侍’从袍子。
    婉奴慌忙用手捂住嘴,“对了,别人不听见就没有证据。”她也仍然有初‘吻’。
    “你还有初‘吻’?”他好笑地盯着她,都不知是第几了,与本王永远永远保持初‘吻’的感觉也不错。
    “当然了,偷‘吻’,强‘吻’,一厢情愿‘吻’不算,初‘吻’也是很有讲究的,有尝试‘吻’,生涩‘吻’,发展‘吻’,成熟‘吻’的发展过程,你以为就你想的那么简单一时冲动。”
    “哈哈哈,好,那刚才算尝试‘吻’吗?”
    “你想得美,你那是一厢情愿‘吻’,不算。”
    “不算?那从新来过?”宇文桦逸凤眸勾勒,笑意更甚,伸手拉散她的发丝。
    “你又干什么?”婉奴嗔目而视。
    “你确定穿男装梳‘女’儿头饰?”他用木梳轻缓地帮她理顺,束上缨带。
    “好吧,现在随便你怎么装扮,反正是见你娘,又不是见我娘。”婉奴袍子一抖,跳下马车,新奇凤眸,顾盼溜转,桃‘花’暖笑,辉映夕阳。
    宇文桦逸缓步其后,夕阳长影,投落宫墙。
    婉奴行止无章,说说笑笑不停回望,宇文桦逸笑意甚浓。
    她突然止步,盯着刚过去低首畏手畏足的几名小太监发愣,“‘侍’从要这个样子走路吗?”
    “不,这是皇宫,我们来自江湖。”宇文桦逸素手一揽,搂过她的香肩向前走去。
    “江湖豪情,不拘小节。”也对,恒乙也从来没有像他们那样畏首畏尾走路,“不过,王爷,还是把手放下去好,搁在肩上别扭。”曾经与恒乙上街,扭着他衣袖挽着他的胳膊拧成麻‘花’,很是自然,他这一揽,感觉出左脚不知是该甩左手好还是该甩右手好,她有些莫名的恼怒。
    “现在你是本王的‘侍’从,王爷走累了你就得扛上一扛。”
    “死开,你假戏真做了是不?给你一根‘鸡’‘毛’你就当令剑。”南宫婉奴手肘一拐,戳在他的‘胸’上。
    宇文桦逸伸手按住‘胸’口弯腰下去,表情黯淡,作痛苦状。
    “不是吧,大哥,你功力高深,这一下就内伤了?别装了,快起来。”婉奴伸手拉他,见他仍然表情严肃,不像是装的。
    “人家无防备,你手肘‘肉’也不长一点,硬得像金钢石,记得以后多吃点饭。”
    “哦!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多吃饭。”这跟她多吃饭有‘毛’关系啊?
    “王爷,没事吧?”何三爷在后面再也按捺不住上前询问,桦逸王向他闪闪眼,何三爷会意,从怀里‘摸’出个‘药’瓶,倒出一粒‘乳’白‘色’‘药’丸递给桦王爷,关心说道:“王爷先服下丹‘药’缓缓?”
    “不用了,这点内伤还能‘挺’过,婉奴,一会儿回去帮本王疗伤。”他象模象样地按按‘胸’口,直起腰来,那示弱的表情让婉奴半信半疑。
    “没这么脆弱吧,这样一下就掴出内伤?以后还是要多吃老鼠‘肉’壮壮身子。”南宫婉奴说罢一阵偷乐,今天终于报仇了,对他‘精’神‘肉’体双重折磨。
    “不要小瞧了你的功力,你已是重生堂四级,本王也不过六级而已。”宇文桦逸‘揉’了‘揉’‘胸’口,转头认真说道,“以后别再对未婚夫下重手了,打折了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我成寡‘妇’。”
    “知道就对了,以后对为夫好点。”
    “不过,我愿意当寡‘妇’,你好多钱哦,我一个人拥有遗产……”她眯着桃‘花’眼憧憬着。
    “……”他一噎,一个爆栗炸在她的额头上,“本王活着,钱也是你的。”
    “好疼,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
    “我没用力的,真疼?好,让我吹吹。”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在额头上深深印了一下。
    然后握住她的手向深宫走去,“乖,我们走,到明安宫,见我母妃去,别让她等急了。”
    “放开,没大没小,拉着‘侍’从的手成何体统?”南宫婉奴甩开他的手,错一步跟在他身后,她见何三爷粉面含笑,意犹未尽,婉奴白了他一眼,老实地跟着,规矩了许多。
    走到明安宫,宫前‘侍’‘女’矮身施礼,何三爷自觉停留在宫外,宫‘女’通传后,南宫婉奴晃晃悠悠跟着桦逸王走了进去。
    “桦儿给母妃问安。”婉奴学着桦逸王的模样站在他旁边无声地跟着作揖。她悄悄偷瞄一眼,见明慧妃瞧着她,便慌忙垂下头去,曾经远距离见过她的容颜,桦逸王的母妃虽然已三十好几,但看上去很显年青,红嫩圆润的富贵脸,看上去温和贤惠好脾气的样子。
    明慧妃诧异地看着这位‘侍’从,见自己的桦儿忍俊不已,她才回神说道:“免礼免礼,桦儿快起来,让母妃瞧瞧,前几天你进宫又匆匆就出宫去,为娘多时没有见到桦儿,你黑了不少。”婉奴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再白不就成小白脸了,母子也说客套话?
    “桦儿让母妃担心了,桦儿给母妃寻了些野参灵芝,明儿让人送进宫来,今儿走得急,没有捎带上。”
    两母子亲热地寒暄,没什么新鲜话,婉奴百无聊赖地四下打望,见宫‘女’进进出出送茶点,送果盘,甚是忙碌,她紧盯着宫‘女’细瞧,就是不相信她们能目不斜视,宫‘女’被她瞧得终于按奈不住撩起凤眸,见桦逸王的‘侍’从肆无忌惮对她微笑,她慌忙垂下头去。
    明慧妃时不时看向这不守规矩的‘‘侍’从’,她分明就是‘女’子,虽然耳孔已经长好,但那小小印迹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再瞧那细皮嫩‘肉’的肤‘色’和纤纤‘玉’手,活妥妥一副美人胚子,只是这行径有欠调教。
    婉奴站了一会儿感觉纳闷了,像木偶一样杵在这儿真不是人干的事,何三爷都没有进来自己跟进来做什么?真是笨蛋,她矮了矮身轻轻说道:“王爷,好难站,我出去了。”一向活动习惯了的身子,哪里这么别扭过?
    桦逸王伸手一拉,低声道:“难站就坐下吧。”
    南宫婉奴被他拉下,坐在他身旁瞪着他嗔道,“不太好吧?我是‘侍’从。”
    “没事,我们来自江湖,不拘小节。”桦逸王笑得纯良。
    “我‘尿’急,我要出去。”婉奴‘抽’出手,低声吼着。
    “这位是?”明慧妃见他们俩人关系非同一般甚是暧昧,在自己面前也打情骂俏,忍不住开口询问。
    “回娘娘,我……奴才是桦逸王的仆从。”南宫婉奴慌忙起身作拱。
    明慧妃瞧她有些面熟,想不起在哪见过,见桦逸王喜欢她,就迟疑问道:“桦儿,你上次在你父皇那儿提的那事儿……你去南宫府解决了?”
    “母妃,你肩痛好些了么?桦儿帮你‘揉’‘揉’。”桦逸王大步走了过去。明慧妃莫名地看着他,本宫有肩疼的‘毛’病吗?
    婉奴心知肚明,他向他父皇提的事?要到南宫府解决?不就是退婚的事儿吗?
    宇文桦逸帮母妃‘揉’捏着肩,俯首轻轻地说着:“母妃对不起,请原谅桦儿不孝,上次我错了,婉奴其实不是那么不堪,这位就是南宫府的二小姐南宫婉奴,她害羞,先让她进来熟悉熟悉,以后择个合适时间定会让她规规矩矩来跪拜您老人家。”
    她会羞涩?听说她可是在市井跑大的野孩子,明慧妃瞧着儿子,安慰道:“哦,是她?无妨,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堪就好,桦儿真喜欢她?”明慧妃富贵的脸上尽显笑意。
    “婉…。”桦逸王直起身,对着婉奴伸手说道:“你出去等我。”
    “是,王爷,娘娘金安,奴才告退。”婉奴三步并两步就退了出来,母子俩神神秘秘嘀咕什么?谁稀罕听。
    “何三爷,你真不地道,刚才也不拉住我,让‘侍’从的我也跟了进去。”南宫婉奴退出正殿环视了一圈才瞧见何三爷倚在坎下偏‘门’边与宫‘女’说笑,嘴里还咀嚼着宫‘女’们给他的食物,他真是什么时候也不闲着,冲上去便拿他是问。
    “婉奴姑娘息怒,您身份尊贵,跟进去是应该的,以后叫在下何三便好。”何三爷含笑谦恭地说着。宫‘女’们诧异地看向她,居然是‘女’儿身?
    “你以后再这样不帮我,我就大声叫你爷,爷爷爷,何三爷,他们不是都这样叫你吗?”
    我的那个活祖宗呢,上次叫了一声他的何润东这名字,王爷还吃着醋呢,现在居然要叫他‘爷,’?“婉奴姑娘误会了,何三随时随地都会帮您,不帮王爷也会帮您。”
    “这还差不多,还有,问下,‘毛’房在哪里?”想想一会儿出去还有一大段路程,先解决问题再说。
    何三爷挑了挑眉,她问得真是直接,站在旁边的宫‘女’们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就在前面那旁边,让她们带你去吧。”
    “是。”宫‘女’矮身应着。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你们继续调情。”婉奴刚走两步,听见后面噗通一声,回头一瞧,宫‘女’们都跪下了。
    “小姐饶命,奴婢冤枉,奴婢再也不敢了。”宫‘女’们磕头说着。
    南宫婉奴一头雾雨,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话,‘调情?’本是调侃何三爷的,她忘了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被指与男人调情是要被杀头的。
    婉奴慌忙退回,轻声叫道:“快起来快起来,我错了我错了,何三爷这‘性’情皇上也是知道的,没人怪你们,再说你们是明慧妃娘娘的人,错了我也会帮你们,哪能落井下石?还不快起来?”
    “谢谢小姐,奴婢谨记小姐教诲,奴婢们知道错了。”宫‘女’们惶恐着磕头谢恩。何三爷仍然倚着‘门’笑看着,似乎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似的。
    婉奴转身腹诽着,真是一堂生动的课啊,不是你们谨记,是想让本姑娘谨记在宫里要谨言慎行。
    走进‘毛’厕,里面面积不大,倒很干净,应该是下人用的地方。
    她轻轻吹着口哨,完事儿后起身刚拉好亵‘裤’,这时听见一个‘女’人踏进‘门’来随即便是犀利的尖叫声,“啊……”那音律之高吭,起码在B阶调上,“怎么有男人在里面?羞死人了……”说着跑了出去。
    “喂,大姐,矜持一点,叫什么叫?”婉奴不慌不忙地理好衣袍,自己虽然穿着男人装,可内芯还是‘女’人不是,总不至于让她上男厕所吧?
    “发生何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一个威严的男声传来,随即听到噗通噗通跪地声,那位宫‘女’即周围的宫‘女’都跪下了,宫‘女’语无伦次解释着赔着罪,五体投地,十分恭敬。
    南宫婉奴走出去,还伸手整着外袍,地上凌凌‘乱’‘乱’跪着一干‘子’宫‘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刚做完苟且之事。
    婉奴挑眉侧面看去,负手而立等待她出去问罪的那人居然是皇长子宇文宗泽,这个得宠的宗泽王,封了王爷也仍然居住在宫中,公认的天命之人未来储君。
    婉奴缓步上前,伸手挑起宫‘女’的下颌,沉声说道:“本公子在里面方便你冲进去做什么?进去了就进去了你叫什么叫?你以为你是百灵鸟声音很好听?”
    “公子息怒,奴婢不知道公子在里面,奴婢只是想进去打扫清洁,是奴婢该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惊扰了公子,望公子恕罪。”她见婉奴见了宗泽王也不下跪,定是贵重人物,慌忙解释。
    宇文宗泽听到婉奴的声音有些熟悉,转过身子瞅着她,脸上有了笑意。
    “是啊,你扰了公子的那个……,罪可大可小,你就等着南宫少爷责罚吧。”宇文宗泽方嘴一咧,‘露’出一排贝齿,朗朗地瞅着南宫婉奴。
    宫‘女’听王爷叫她南宫少爷,定是昔日的平乐公主府现在的南宫府的公子,自己碰见事小,大呼小叫惊扰是大,她消瘦的躯体微微颤抖,伏在地上等待受罚,求饶声都免去了。
    “抬起头来。”婉奴温和地叫着,如果自己此时不说几句,她一会儿下去定会被管事责罚,这消瘦的身子再饿上几天挨上几板子,还不出人命。
    婉奴瞅着她的脸,似乎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人长得倒是清秀可人,还不错,只是面无血‘色’,两眼无光,缺营养所至。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儿?”
    “回公子,奴婢素言,才过十五,只是奴婢刚进宫不久,礼数不周,冲撞了公子请公子恕罪。”素言垂眸恭敬地回着。
    “素言,你起来吧,今天不是你的错,是本公子的错,我也是第一次上这里的‘毛’厕,走错了,不怪你。”素言谢过起身,退到旁边。
    婉奴瞅着宗泽王那欠扁的笑,慢幽幽地说道:“王爷,听说皇宫就是天堂,可本公子见到的怎么有误差,小小‘女’孩子瘦成那个样子,你们不会连饭都不管她们吃饱吧?打扫‘毛’厕的宫人也是人,饭是不能克扣的。”
    宇文宗泽闻言眸‘色’一凛,喝道:“来人,把薛公公叫来。”
    素言一听,噗通又跪下了,其余的宫人也跟着跪了一地,“王爷,求求你,公子,求求你开恩,不是薛总管的错,奴婢刚进宫没几天,进来的时候身子更弱,宫里的生活很好,奴婢浑身是力气,会把活儿做得很好,求求王爷、公子开恩,别让总管赶奴婢出去。”
    南宫婉奴也挑眉瞧着宇文宗泽,不置可否。
    “起来吧,”宇文宗泽居高临下打赌的眸光瞅着南宫婉奴,慢慢悠悠地说道:“素言,从今天起,你就到我方泽宫当差,天天吃香的喝好的,一月之后如果南宫少爷见到你还未长胖,那时就不是你的罪过,而是本王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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