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汉化了

第2章


酒店新广告语我都给想好了:上档次’够气派’东方不败,舍我其谁!
待我和麦莉乘出租车风风火火赶到酒店,宴席已经开始了,酒店外停了一圈各种数不过来的豪车名车,麦莉不声不响地把我往后一扯,说:“早知道要来这里,我怎么也得买一套香奈儿,穿这身给劳斯莱斯当抹布都不够格。”
原来她一直以为她要参加的是农家乐宴席,有大花轿子敲锣打鼓的那种,客人们交杯时还得说“久仰久仰”之类的。她说不敢穿得太嚣张盖过新娘风头……可她是麦莉啊,几分钟后恢复面色,摆正我的双肩又问道:“绝对。”我比了邠的手势。
麦莉得意起来,已经毫不在意她身上的廉价礼服,说道:“没办法,人美穿什么都美。”
即使我们红红绿绿出现在婚礼上,像来主持山寨春晚的傻帽儿,麦莉也表现得好像是走戛纳红地毯一样昂首挺胸,像只好斗的母火鸡。我跟在她后面不敢抬头,所以我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母火鸡带领着一只鸵鸟,参加禽鸟类的星光大道。好在观众们的注意力全都在貌美年轻的新娘身上,根本没人注意我们的穿着。
婚礼的新郎是我爸的老同学,也是国内有名的企业家。五十多岁老男人的二婚,婚礼办得比年轻人初婚都矫情。放眼望去,满眼粉色的锻带,粉色的玫瑰,粉色的、层层叠叠的婚礼蛋糕。麦莉和我打赌新娘是个“90后”,她赢得妥妥的。宴会厅里挤满了人,音乐和人声交织,洋溢着一种属于婚礼的欢快气息。
老中青各种年龄阶段的人都有,界限明显。年轻的俊男美女聚在一起觥筹交错,谈论时尚潮流明星八卦;穿着考究的中青年和大叔阿姨们三五一群品红酒聊经济政治和育儿经,老头儿们则坐在桌子旁边喝茅台边话历史江山当年勇。
不消片刻,麦莉已经钻进一群中年大妈中推销起化妆品来。
我爸一眼在人群中看到我,他的目光落在穿着一身飘逸长裙的我身上,很满意地摸着下巴那撮胡楂。说实话我爸留胡子有点像中老年版的发福的方中信,我曾经在广东老家翻出一张他的青年军装照,不是我自夸,我爸年轻时确实很帅,长着一张很正经的脸。随后他把我拉到新郎官老大叔面前,敬了杯酒,当着众人的面把我介绍了一通,详细到把我吃了土豆会不停打嗝的毛病也抖搂出来,比婚介公司还热心,目的无非是想把我推荐给在座有儿单身的大妈大伯。一干人目光灼灼地向我投射过来,各自在肚里打量着我的外貌和衣着,有人点头有人摇头。噢,我最讨厌的情景剧开始了。
“娃长得挺俊。”
“瘦了点。”
“怎么穿这么糟糕的裙子?品位有待改善哦,我给你介绍设计师。”
“号码留一个,回头我孙子加你视频聊天。”
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我面红耳赤扭着头在人群中寻求麦莉的救援,关键时刻她不知所踪,我只能自救了。在被一群大妈大婶们摸遍全身器官前,趁着有人过来给新郎官敬酒的空当,我挣脱开我那啰唆得可以搭台唱戏的老爸,避开人群,迅速地向大厅外飘去。
我顺着左手边楼梯走上去,打开顶楼天台的安全门。嚯,这是市里最高的建筑物,视野极好,一览众山小,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远山掩映着别墅群,蓝天,白云,空气好极了,我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直至身心完全平静。
虽然我两眼近视二百五十度,但此时一点儿也不妨碍我看风景的心情。我趴在顶楼天台的安全围栏上,全身心欣赏美景,用五音不全的调子哼唱着歌儿,微风习习吹得人心情大好,我情不自禁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就在这时,悲剧性的事件发生了。只听啪的一声,毫无预兆地,我身上那件劣质礼服的右肩带崩断。啊,劣质礼服!我还慌张来不及整理,就听到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笑声。我不敢转过身,只是微微向右转了转头,顿时就石化在原地。
在我右侧的不远处,有个男生躺在那里,身体的一部分躺在一块石阶后面,他灰色的礼服几乎与顶层的水泥地融为一体,从进门的方向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他晓着修长的腿,一只手垫在石阶上,侧着脑袋,另一只手握拳在嘴上,哼哼地嘲笑着我。他的视线,完全落在了我身体的右侧……
啪的又一声,我还来不及愤怒,礼服裙左肩带也崩断了,礼服瞬间滑到腰际。
除了脏话我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
来婚礼之前,为了把礼服穿得好看,麦莉自作聪明,在我的****里面塞了很多东西,甚至把我的海绵宝宝袜子,也塞到我的****所以,当礼服裙两边的肩带崩断,礼服裙滑落腰际时,我那一马平川、塞着乱七八糟东西的****里,露出半截海绵宝宝袜子,并且它还垂直坠到地上……哦,老天,你让我死了吧!
“哈哈哈……”笑声排山倒海。
这历史性的时刻,将打破我多年来各种出糗的纪录,占据榜首。如果不是我的心智早已锻炼得金身不破,我也许早就跳楼寻死了。如果放在武侠小说中,那个躺在地板上的唯一目击者,估计早就被我九阴白骨爪挖出双眼,割下舌头,毁尸灭迹。不过我要是会逍遥派的凌波微步或者铁剑门的神行百变,现在一定脚下生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好吧,回到现实,镇定镇定。多亏我多年出糗的经验,我很快镇定住,慌忙把裙子提上来,一直提到脖子处,把两边断掉的肩带前半部分绕着脖子系好,背后却难免露了一点,成了露背装,我只好把盘着的头发解下来披在脑后。
我走到那名躺在地上已经笑得爬不起来的帅哥面前,怒发冲冠,一阵风从后面把我的头发吹得包裹住我的脸,那场面真是恐怖,我一边使劲儿把头发拨撩开,一边朝他走去。他还是没止住笑声,看着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我恨不能挖了他的双目再一脚踢飞他到九霄云外。最后气极的我一脚向他的小腿处用力踢去。
男生立马嗷嗷地从地上跳起来。他看着我,表情和肢体动作实在是“丰富多彩”,一会儿捂着肚子笑,一会儿捂着小腿号叫,一会儿又瞪我几眼。
我又一脚踢过去,这次他很聪明,及时地跳开。他站在离我两米远的距离,为了表现出他的风度,终于渐渐克制住了笑声。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他的嘴角依然浮现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笑中隐约含着不屑。
“你……”我一时之间怒火中烧,又渐渐地克制住,脑袋里闪过各种化解尴尬的方法。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尽量平静地望着那个男生,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问。
他皱了皱眉,脸上带着嘲笑附和地问:“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谢天谢地,听到这句话,我终于舒口气,对他假笑:“很好,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我是女鬼,以后千万别一个人走夜路。”说完,我卷起裙子转身拔腿飞快地推开天台的门,风一般跑下楼梯,跑入大厅婚礼的人群中,消失在他眼前。
多年出糗的经验告诉我,在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面前发生的糗事根本不算糗事。
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和这个讨人厌的男生有任何交集,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离开婚礼后,我们就会被无数人群分隔开,永不相见,想到这里,我又气定神闲地走在人群中,把自己想象成在动物园里漫步的天鹅。
转了一圈后,我在洗手间里找到麦莉,她正对着镜子淡定地描眉,把眉毛描得又细又长。麦莉从镜子里看到我的礼服,险些把自己描成一字眉。
她转过来张大嘴惊呼:“我的天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一副浪荡女的德行。”
为了不让麦莉继续损我而引起大规模的人群注意,我拉着她迅速逃离了婚礼现场。
这件事情对我造成的血的教训有:不要随便穿劣质的衣服到任何可以遇见帅哥的地方;不要随便伸懒腰,万一腋毛忘了剃,也一样完蛋。
婚礼结束一周后,连麦莉都快忘了那档子“狼藉”的事情,我在学习搏击术的教室里竟然见到了那个男生,那个在酒店天台见证我糗事的男生。我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他那种外表帅气很受欢迎的男生,应该记性都很烂,如果不是范冰冰那种级别的美女,他不会记得的。
我一向自认为不是什么美女,虽然从小学到高中我也收到过几封情书,但,我的情书和麦莉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最让我引以为傲的是其中有个男生给我写过一首颇有小清新风格的肉麻情诗:

是水中的月我
是看月亮的人我多想把水捧起连同你
一起端进心里
虽然不知道这首诗是那个男同学自创的还是去哪里抄袭来的,但我被他的才情感动了,为了表示感谢顺道拒绝他的爱意,我给他回了我人生中第一封书信,信的内容是麦莉替我想好的,信里写道:
我是水中的月
但是刚烧开的水
月亮可以看
但别随便捧
烫死你啊
所以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那个男生一定不会记得的,一定不会。
学搏击术这事说来话长,起先是麦莉看中了教搏击术的肌肉男教练,拖我一起报名,一个月三节课,一节课100元,这钱花得我肉疼,但想象影片《搏击俱乐部》中的热血场景,想象布拉德皮特和爱德华诺顿的肌肉画面,我咬咬牙也跟着去了,再不济好歹能看到教练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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