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饶命

1 第一章


日头高高挂,荷尖微微露,正是六月底暖阳炽热的天儿,一处后院里,十五六的少女着一身淡黄裙装,和个七八来岁的梳俩包子头的女娃儿蹲在地上,手里各执一颗晶莹的弹珠子,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的弹珠,一副随时伺机而动的模样。
    高点的少女额上都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仔细用手指抵在弹珠上,噗——她标准对方的猛弹出去,一下将对方剔除局外,霎间人就蹦上了天,欢悦道:“赢了赢了!”
    七八岁的女娃娇哼一声,奶声奶气地叫道:“再来再来!”
    “二姑娘,三姑娘!哎哟喂,两位姑娘怎么弄得一身脏兮兮的,这叫老爷太太瞧见咯可怎么办哟!”远远的,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快步行来,她瞧见两位小祖宗竟在顽弹珠子,鼻子眼睛都要冒烟了,心道别家姑娘都挺守规矩的,怎么这两位就与众不同呢!三姑娘还小,顽皮些还能理解,二姑娘前俩月刚及笄,都是即将婚配的年纪,怎么还贪玩!
    “瞧见就瞧见!反正爹爹不舍得打我,要打就打二姐姐!弹珠是二姐姐拿来的!”小一些的叫嚷着,飞一般奔蹿出去,躲得老远,大一些刚伸手要拽她,就见小人已离她三米远,圆嘟嘟的脸不由鼓起,“兰蕊锦!这副弹珠分明是你从我房里偷出来的,还赖我!”
    “那你还不是一道顽了,你是罪魁祸首!”小小身量,大叫起来却是饱满高亮,直冲云霄。
    忽地一道笑声穿插而入,就见着浅粉罗裙,高长亭立,笑容恬静温婉的女子转过走廊弯角,现出身影。她一出现,兰蕊锦就甩动她两条小短腿,撒蹄狂奔而来,一下扑进女子怀中叫道:“大姐姐!”
    兰苏锦将人从身上扒拉下来,修长手指曲折,叩地一声敲打在蕊锦前额,蕊锦哎哟痛呼一声,就听长姐的声音已经响起来:“得了吧你这小泼猴,又欺负你二姐姐!”
    这时候站在树下阴影处的人慢腾腾地走了过来,大眼里浮现绵软的笑容,乖巧地道:“大姐姐回来了,秀锦叫人去做点甜心给大姐姐吃。”
    “不了,就是过来瞧瞧你们俩,顺便姐姐有话要同你说。待同你说罢了,还得过去和爹娘那。”
    秀锦见苏锦眉眼挑艳,妩媚动人的模样,很是奇怪,然她并未张嘴开问,而苏锦见此,知晓她这弟妹不善言辞,心中恐怕有诸多疑问,便转头先打发蕊锦:“三妹妹,大姐姐有话要和二姐姐说,让王妈妈带你下去顽去可好?”
    蕊锦不甘愿,表情忸怩:“什么事不能带我一起?”
    苏锦吃吃笑道:“是你这年纪还听不得的事。”
    蕊锦眼珠子直转溜,愣想不通是她这年纪听不得的事到底为何,然见大姐姐这般正经,便只好按住小性子,朝秀锦吐了吐舌头,大喊道:“待会儿再和你一战高下!”放下话后,小小的兰蕊锦就跟着王妈妈走了,望着蕊锦欢蹦的背影,苏锦失笑着摇头,侧眸看了眼秀锦,见她呆愣的模样,心底里渐渐升起一丝忧虑,起初的好喜头也有些被盖了过去。
    “秀锦,我们进房里去说。”
    苏锦刚拉秀锦进了屋,秀锦房里的几个打扫的丫头哄得散尽,伺候秀锦的张妈妈在后面叫骂没规矩,一边对苏锦道:“大姑娘回来了,我们二姑娘早晚都念着您呢。”
    苏锦微微拧眉:“这几个丫头真没规矩,张妈妈该好好管教一番了。做姑娘的时候娘家里的人迁就迁就算了,若待出嫁了做了人家媳妇,可就与日不同了。”
    张妈妈脸上微僵,她家这二姑娘木讷得很,伺候的丫鬟一拨换一拨,个个都懒散,让二姑娘管二姑娘又是个全没架子的,她平素怎么严厉,反倒叫二姑娘出面平息,张妈妈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好低头应了。打了珠帘,心里发了狠,趁着大姑娘回来这趟,合着是该好好整治这屋里一圈懒骨头了!没得到她姑娘出嫁时带到婆家丢了脸面!
    看着气势汹汹出去的张妈妈,秀锦有些不解:“张妈妈好像生气了,是秀锦的错吗?”
    “你这傻丫头瞎想什么,她们是丫鬟,你是主子,你就是错了也是对的。从小就和你说,主仆之间要拎清,你倒还不如三妹妹清楚这道理!”说着说着苏锦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恼之意,然这个在她跟前打小温顺乖巧的二妹妹她一直疼爱有加,多了也舍不得说,便只好抚了抚她的发迹,轻声道:“你姐姐的亲事算是定下了,是陆府大太太的嫡长子,两家看了日子,左掂量右估算的,加上准备彩礼嫁妆等事宜,就把期限定好在年底了。”
    “年底,这不还剩半年么!”秀锦惊呼,忽地心里酸疼酸疼的,鼻子一下皱起来,“……秀锦,秀锦舍不得大姐姐……”说着说着就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了,一边扁着嘴说,“听人说嫁人后就会有人管,还会被恶婆婆欺负,相公也会向着恶婆婆,大姐姐可怎么办啊……”
    “哎哟小祖宗!这是谁跟你说的,一派胡言!陆家公子是极好的人,大太太亦是出了名的和善,大姐姐嫁过去不会吃苦的。”
    抽搭搭的二姑娘一边揩泪一边嘀咕:“……不是说姑娘家没出嫁前不能见相公么?”
    苏锦脸一红,清清嗓:“就算没见过,还没派人打听过呀,大姐姐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哎呀!差些都叫你这一哭给忘了!”
    “啊——?”
    “啊什么啊,你这呆丫头!大姐姐出嫁后就该轮到你了,你就一点不着急你的婚事?”苏锦望着两眼泪汪汪,没转过神的秀锦,再复述了一遍,“按年龄,爹娘也该筹划你的婚事了。一旦大姐姐的婚事妥了,可就到你了,傻丫头,还迷糊呢!”她伸手拍了下秀锦的脑门,秀锦啊地一声,响亮的不行,迷茫里带着一丝惊慌。
    “嫁、嫁人?”秀锦一脑袋疑惑加惊讶,她从没想过嫁人的事,爹娘虽总在耳旁唠叨,可大姐姐这不都还没嫁么,她自然就忘记,寻常人家到她这年纪,早就上贴对八字寻媒婆找亲家了。主要是二姑娘从小就是呆头鹅,对男女一事上更是懵懂,故此一听苏锦说要嫁人当媳妇,一下就懵住了。
    苏锦笑着打量她,还道她是害羞,便瞅着她问:“怎么,心里就没个底?大姐姐手上倒有几个人选,不如你听听看?”
    秀锦瞧着大姐姐温柔如水的笑容,心肝不知怎地微微一颤,她犹豫了半天,才瑟缩地咕哝一句:“我怎么觉着大姐姐像北街那一堆里媒婆子似的……”
    “你说什么!”苏锦柳眉倒竖,她自是听清楚她这二愣子妹妹说的话,怒意一下上涌至心口,她气急败坏地瞪着秀锦,手往她胳膊上扭了一把,“你这小混蛋!姐姐替你张罗婚事还不是为你好!你三妹妹尚小,自是不着急,你都十五了,别的姑娘帖子都漫天飞了,你却连个零星提亲的都没有!你这呆子样,你倒不急,我作为你的长姐,却是忧心得很!你这会子是觉着我居心不良,急着要给你拉郎配想害你不成?”越说越这怨气就上脑,她好心好意地巴巴过来,当事人却一副漫不经心,还嫌她多事的姿态,苏锦的心都碎了,作势抹起泪来,吓得本来就呆的秀锦愈加手足无措。
    秀锦咬了半天唇,唇皮都要咬破了,才低声地辩解了一句:“大姐姐误会了,秀锦没这么想……”
    苏锦气恼地哼了声,嗔道:“你说,你心底里怎么想的!若不愿,姐姐往后索性不与说你就是了!”
    秀锦一听,心里乐了,旋即反应过来这是不对的,忙收敛眼中的笑,埋头继续小媳妇委屈相:“大姐姐的主意都是好的,秀锦听就是了。”话刚说完,刚还哭得震天响的兰苏锦就将拭泪的绣帕丢开了,立马笑得花枝乱颤,手挽着秀锦的手腕笑道:“这就对了,姐姐同你说,这趟去外头姐姐已替你打听过了,这……”刚起了头,正要具体说到哪门哪户的时候,外头一阵熙熙攘攘的叫声此起彼伏,隔着扇门都清晰如许地传了进来。
    苏锦的话自是没法说下去了,她显然十分不悦,倏地从榻上起身,嘴里念叨着:“这出什么事喧嚷得这么厉害……”
    秀锦暗自庆幸,心头舒了口气,跟着苏锦的脚步,打了帘子往外头张望,突地门被一个婆子撞开了,来人是伺候秀锦的张妈妈,苏锦见张妈妈这幅火急火燎,跟震地似的模样,不由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张妈妈声音都抖索得发颤,她一张老脸惨白惊恐,道:“大姑娘……京都皇城里来了消息,说、说是皇上驾崩了!”
    苏锦脸色唰的一变,“什么!”她的“什么”两字尚余音未退,就听她旁边一人一声大叫,整个人忽地倒了下去。
    张妈妈和苏锦愣住了,顷刻间,苏锦反应过来,蹲下身抱起秀锦朝张妈妈喝道:“快!快叫大夫过来!”
    张妈妈立刻醒过神来,跌跌撞撞跑出去,大喊:“不好了!二姑娘晕过去了!”
    ***
    皇帝驾崩,外头乱成一锅粥,当今圣上享年四十,正直中年鼎盛时期,却突然一命呜呼,简直匪夷所思。然而这场动乱不过是起了一个头,真正的重头戏只露出根苗头来,朝野上下已一片震惊,追悼之事来不及商讨,立新皇帝的事却提前放到了明面上来。
    圣上膝下共育有三子二女,两位公主都是老来得子,而前头三子,大皇子时年二十有一,自小风流不羁,喜好吟诗作乐,对风花雪月之事拥有独特爱好,故而早早领了个亲王封号,去了偏远地区作自立为王的派头,享乐为主。二皇子在众人眼中敦实孝顺,无功无过,就是个不讨喜也不挨骂的鸡肋头衔,而最小的幼子不过三岁大,全然不用考虑进去。
    而唯一有望争夺新皇封号的二位皇子,一个远水救不了近火,一个资历尚浅难堪大任,朝中众臣忧心忡忡。
    而秀锦,正好晕在这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俱全的点上,皇帝驾崩,戴孝三年,苏锦的婚事就在年底,这样一来,哪还敢凑上去当枪头鸟,因而整日里拉长了脸,哭丧得不行,烂家上下亦如蒙上一层灰色阴翳,惨淡黯沉。
    可偏偏,秀锦却不这么想。
    她对皇上驾崩这种事没什么详细概念,总觉得她们离京都远的很,这些皇城里发生的祸事怎会波延到这里来?反倒是这一遭事落下来,她惊惧的婚事不会再来叨搅她,秀锦忍着笑,没人的时候照样过日子,毫无区别。
    就这样,生活在消息蔽塞的京外闺阁里的兰秀锦似乎是鲜少未曾受到影响的其中之一,直到最初动荡的一月车轱辘般顺势滚过去,新皇确认,将在一周后登基,全国上下再度燃起生机,庄稼地里的农民干活勤恳了,摊贩走卒也活络开了,朝廷内外一番换血,新的格局产生了。
    兰秀锦依旧过着她得一天是一天的欢快生活。
    直到新皇登基,宣布了第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
    那时兰秀锦还在慢腾腾地绣她的一对红鸳鸯,她近来闲得无趣,想着大姐姐这婚事被耽搁了,她本赶不及绣上的鸳鸯总算能折腾起来了。大姐姐自小待她极好,她想要大姐姐的嫁妆里有自己的一份出力。
    绣得正认真的秀锦被突然撞破门的来人吓了一大跳,秀锦抬头,就见张妈妈喘气如牛,发出哼哧哼哧的声响,一双眼眸瞪得同牛眼般的大,里头不知是惊还是喜……秀锦仔细想了,心中比较偏向前者。
    张妈妈几个跨步就来到秀锦面前,见她还摆弄着刺期期艾艾绣,哎哟一声拍腿道:“我的二姑娘呀,你倒是还有心思整这些个东西!出大事了!你快些跟老奴去前堂吧!老爷太太还有大姑娘都候着您呢!”
    “张妈妈,怎么了……”秀锦懵懵懂懂的问。
    张妈妈拉起她碎碎念:“还怎么了,二姑娘也别问老奴了,跟老奴赶紧去前堂吧!”
    秀锦被张妈妈一路火急火燎地给带到前堂,宽敞的大厅里头,大姑娘兰苏锦正来回渡步,眼里满是忧心,当家做主的兰父和掌管后院的兰母秦氏,脸上同样都是焦躁不已。三人一见兰秀锦到场,秦氏首先就掩帕轻泣起来。
    “哎,这苦命的孩子……”
    “这是作什么,叫孩子瞧了不丢脸呢!”兰父大概是受不得这哭啼啼的气氛,朝秦氏呵斥了一声,秦氏这才作罢,用帕子将泪花抹净,目光却哀哀切切地凝望着秀锦。
    秦氏这般幽怨的目光瞧得秀锦浑身一震,她最怕她娘哭了,因为她哭起来是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简直就是这世间上最痛苦的事情!
    苏锦对她娘大抵是习惯了,只是微微摇头,便上前来至秀锦身边,看着秀锦木讷惘然的模样,叹了声气,道:“……秀锦,你还记得先前大姐姐问过你的话么?”
    秀锦不知苏锦话为何意,她歪头仔细地回想大姐姐同她说过的话,想着她前些时日来天天说得最多的就是她这被无妄之灾而搁置的婚事,何时问过她什么……突然,秀锦眼睛一动,目光不由地避开了苏锦沉凝的眼。
    她虽愚笨,记性却不差,秀锦想起来了,大姐姐问她的……是她的婚事。
    难道今日全家都聚在一块,是要商讨她的婚事?!
    秀锦又想晕了。
    奈何此次没人给她台阶铺路,她没法晕,就只好低头装无知,心里想着若大姐姐再提起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不料苏锦张嘴却是:“太后下旨,要为新皇选妃拓充后宫,凡正五品并以上官阶及笄女子都要上报户名,择画师作像,入秀女册以供皇上选择……”
    秀锦小声嘀咕:“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声音忽地戛然而止。
    她忽然想到,她爹貌似就是正五品的官阶,而大姐姐婚事将近,三妹妹尚七岁不足龄,她则是那个刚好及笄,待嫁闺中,没人提亲的,样样都附和标准的人选。
    她、她好想晕过去!
    秀锦身子一晃,苏锦在旁瞧见,眼睛亮光骤然闪过,眼疾手快地立刻搀住秀锦,顺势在秀锦胳膊上狠劲拧了一把,秀锦便是昏过去也被痛醒了。
    苏锦低低切切地哀声道:“爹娘都已同我商量过了……这次新皇登基,避无可避,二妹妹……”
    “大姐姐,爹,娘,这是要送秀锦入宫么?”秀锦泪眼泡泡,不知是叫苏锦那一手拧的,还是叫这消息给刺激的。
    秦氏嘤嘤地哭起来,兰父头疼不已,看着他这从小最是容易满足的二女儿,心里也是不舍,奈何当他得知此消息时,周边众人早已闻风而动,将如意郎君们统统第一时间抢了个干净,他这二女儿本来就是个性子木楞无人知晓的,而今上哪儿临时找个女婿来?难道他这五品官级的同知要沦为招入赘女婿的程度了不成?那他往后里在官场上不成众人耻笑的笑柄了?
    兰父心焦虑不已,别过头去,不敢去看二女儿殷切期盼的泪眸,而秦氏在一旁哭得越来越响,兰苏锦见父亲脸色愈加差,心中暗叹,她这母亲其他都好说,就是太爱哭了些,幸而父亲是个忠厚秉性的老实人,不像其他的一堆美妾娇丫鬟,不过苏锦觉着,极可能是母亲这爱哭的性子让父亲不忍心吧……不然家里就得水淹成灾了。
    “父亲和母亲不必如此忧心,虽说这新皇的性子咱们还不知晓,但不一定二妹妹入了宫就会受欺负,万一二妹妹叫皇上瞧中了,岂不比那些个不学无术,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要强。”
    秀锦幽怨地听着,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气大姐姐说她只能配个纨绔子弟好,还是入宫去那个话本子里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好……
    “这……”秦氏听了苏锦的话,哭声歇止,犹豫迟疑了半晌才肿着一双眸子问苏锦,“真个入了宫能被皇上瞧中?”
    秦氏话中流露出的意味让秀锦心都凉了,她只想说母亲您叛变的未免也太快了?
    苏锦笑了笑,已不似众人那般消极悲观,低头打量着秀锦,越瞧越满意的模样,曼声道:“二妹妹的模样其实并不差,虽愚钝了些,趁着入宫前好生找人调-教一番也是个小美人儿……指不定皇上瞧见,真个就中了呢?”
    大姐姐你这般昧着良心夸她是个小美人儿她都快心梗死了……还有她难道是个绣球么,抛着抛着就中了?秀锦心里头想着,越想越觉得命运坎坷,她不觉着她能中,她倒是觉着自个一进去就会像话本里头说的,被吃干抹净,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秦氏却一副被苏锦说动了心的模样,目光在秀锦脸上转圈,看着自个生得二女儿,也觉得越看越满意,不住地点头附和:“苏儿说得是,咱们家的秀锦装扮一番,也称得上是个小美人儿啊……老爷,妾身觉得此事如苏儿所言,并非就是坏事,咱们且看开些吧。”
    兰父很无辜,他一直都是无可奈何表示的赞同好么……
    不过兰父依旧十分惆怅,他看着双眼散空,丢了魂死的秀锦,叹气道:“……只能如此了。”
    短暂的商讨后,三人聚在一块开始讨论请个教养嬷嬷提前先教导一番她,就怕她性子木讷,入宫后不知规矩,还有那些个险恶人心,都得与她说了才是。
    秀锦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椅子上,耳边嘈杂的絮语像蚊子般嗡嗡围绕,她的心拔凉拔凉的,蔫头蔫脑的完全提不起精神,她悲恸麻木地想,这一生怕都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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