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锦还当这不过是女儿家之间闹的小别扭罢了,却未曾想到这一次的失察竟铸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而此时她还在苦恼着该怎么去和尤莲解释,尤莲毕竟是她来这小镇来的第一个朋友,秀锦是万万不想要因为这种无妄之灾而失去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友谊。因而秀锦一直都想要找机会和尤莲去亲近,但尤莲似乎是真的误会了她同那神秘之人的关系,竟是躲着她避而不见,让她连好好解释一番的机会都没有。
接连几天尤莲都未曾来见她,秀锦也是没了办法,心想着等她多观察几日,应该就能看出她同那神秘之人间其实是没有暧昧的,这样她或许就能够慢慢的消除心中的猜忌和怀疑了吧?秀锦心里如是想道。
日子仍是照常过着,除了同尤莲间的关系较好以外,其实这客栈里的其他客人都是晓得秀锦的存在的,毕竟那样水灵漂亮的一个姑娘来到这僻壤的小镇里头都是相当引人注目的,从前在这小镇里头,尤莲是受人追捧的,而如今这个光彩熠熠的人换成了秀锦,秀锦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同尤莲年纪相仿,话题又较为接近,两个人才因此走得比较近。
如今尤莲对她避而不见,其余人见到机会,也时常同她来攀谈,态度十分亲善友好,秀锦仍觉得生活过得十分自在舒畅。当然,若是能同尤莲解开这个子虚乌有的误会的话,那她的心里会舒服许多。
就在秀锦想方设法想要去化解和尤莲之间的这个误会时,却没想到误会的主角突然找上门来,秀锦那时候正梳洗完毕在用早膳,手里拈着软绵绵的热馒头,就着小菜慢慢地吃着,突然听到门弯响起一阵敲门声,显得有些急促,秀锦喊了一声,把手里的白馒头放回碗里,当即起身走到门外,当她开门看见眼前的人时,却一下怔住了。
眼前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目光深幽地盯着她,秀锦已是许多天未曾见过他了,这个警惕心极重的男人……怎么会找她?
秀锦满心疑惑,开口就道:“……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吗?”他一张嘴声音就冷冰冰的,还带着一种试探。
秀锦不太舒服他的这种口吻,实在是扎人的很,因此她皱了皱眉,平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面前的人发出一声很轻的冷笑,随后突然伸出手拽住她的腕子,秀锦被他这突然的举止给搞蒙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她当即用另一只手去推他,边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先放开我!”
之前尤莲就是因此而误会的,秀锦朝四周特特地看了两眼,并没有发现尤莲的身影,但她仍是担忧,不想和此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便用手使劲地推他,秀眉皱得死紧,起声呵斥:“你先放开——!”
他似乎察觉到她语气里的避讳,眸光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手,秀锦一脱离他的掌控便转身背对着他,轻轻喘气压抑住自己的怒意,慢腾腾地道:“你想说什么,就在这说便是。”
或许是她的抗拒意味太浓烈,他倒是没像适才那般放肆,那眸光盯着秀锦的背影看了一小会儿,在秀锦瞧不见的地方似带着些微的玩味笑意,直到秀锦忍耐不住身后人的沉默转过身后笑意才才眼底迅速消失,继续保持淡漠的样子,终于是开口道:“有些话,并不方便在这里说,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邀请我入内。”
听到他的话,秀锦当即眉头紧皱,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但转念她又想了想,这人并非是会特意来找茬的人,而此人之前说已经清楚她的身份,不管真假,他同皇室间的联系晦暗不明,这一点都让秀锦十分挂念。她最终并没拒绝,淡淡地道:“请进吧。”
尤莲这几日一直避见于她,所以秀锦觉得即便是邀请此人入内,总也比自己去他的房里要好。
谁知道此人刚一入内,就猛地倾身向前,一把拽过秀锦的手,整个人如猛虎一般将她扑倒在桌子上!
秀锦吓了一大跳,惊惶从心底里骤然升起,令她禁不住一声大叫:“你——”
“怎么?”那人银色面具下一双黑如浩海般的眼瞳里闪烁出邪恶的光芒,手紧紧扭住她的腕子不放,而另一只手也在不知不觉间袭上她的腰间,秀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弄得全然失了方寸,她看着眼前的人……恍惚间回到了某一刻,浑身僵硬不得动弹,好似被下了定身咒。
她抬起头,一双惶然不已的眼里俨然被逼出些许泪光,但秀锦强忍住未曾掉下,转而倔强又冷硬地回望她,即便身子被他压得抵在桌子面板上咯得生疼,可她再也不想重复当初的悲剧,她不会被这些冷酷的男人一步又一步的逼迫,逐而掌控,重获自由的她已经得到新生,不再是从前的兰秀锦了!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秀锦启唇,冷冰冰地说道,“看你的样子并不像是强取豪夺之人,你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秀锦如是说道,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眼前之人,态度丝毫不被他的强大气势所压迫,相反的,竟有一种反过来挑衅他的意味。
那银色面具下的乌黑瞳仁里似乎浮现出一丝轻微玩味的笑意,他的目光在秀锦倔强的脸庞上上上下下地扫了几下,那唯独露出的一双眼睛越发光耀熠熠,秀锦不知为何,看着这人总会产生出一种莫名的错觉,好似对上的人不是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而是那个她曾经所畏惧害怕后来却付了心的人……
秀锦的眼中快速划过一丝痛楚之意,她不应该想起那个人。
她如今义无反顾地遵循了自己的意味逃出皇宫,就应该在心底里同样把那个人的身影彻底刨除,可是为什么……她总会时常想起他,想起他的霸道,他的*,还有他偶尔露出的温柔,他总在耳边同自己轻语的暧昧神态,许多许多……秀锦陡然心里咯噔一响,眼神再度警觉起来。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见他沉默不语只拿眼瞧着自己打量观察,秀锦张嘴,十分生硬地说道:“放——开——”
“如果我不放开,你又有什么办法?”他说这话的时候身子渐渐往下倾,那种拿定她毫无招数对应的样子实在是可恶至极,像极了当初强迫她就范的殷丰荣,秀锦越想越气,她绝不能够让自己再次陷入到这种被迫的场景里,她绝对不想重温当初的事件!
“办法——肯定是有的!”她恶狠狠地咬着牙根说道,办法?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不要说她还是人!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极为锐利,头忽然往下,一张嘴那宛若陶瓷般的皙白牙齿就像是突然觉醒的狮子,一下咬在他的肩膀上,只听一声低呼,他骤然抬头,一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猛地将她的身子朝桌子上按去,但秀锦不甘示弱,同样伸出尖利的爪子紧紧攥住了他的衣服,不让他把自己从身上拽开,那牙齿咬得生疼,可秀锦的心底里却有一种发泄的快意!
她是人,不是兔子,她会反抗,会疼,会痛,这些人所有的感知她都有,她不想再被人所掌控于手掌心中,那一年的日子里或许有过快-活的时刻,但更多的却是带给她无边的寂冷与苦楚,她无法继续在那个囚牢里继续生活下去,她只想活得更像是一个人而已!重新来到这个小镇,眼前生活逐渐走上正轨,她不想,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她现在的生活!
那一口的劲道几乎是要咬下一块肉的架势,他大抵是看出她的决心,也不再同她胡闹,男人的力气终究是占了上风,把这只急了的兔子还是推开了。
秀锦气喘吁吁地咧着嘴笑了,冷冷地哼声,过了半晌,遂转身坐到椅子上,用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饮入,似乎才稍稍缓解了适才那一番举止过后的体力消耗,她到底是女子,若是比蛮力究竟是比不过人高马大的男子。但她也没能让他讨好,硬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衣服,咬得凹陷进去,想必里头一定也给她咬出个印子,怎么说,她也不算亏了。
“你这女人!”他嘶了一口气,许是真的被秀锦给咬得疼了,目光里的笑意全无,露出凶狠的暴躁之意。
秀锦笑得开怀,头一次用蛮力扳回一句的感觉还真是愉悦!
“你说这个办法怎么样?”秀锦很少有过这样的时候,却发现这样肆意竟是如此的令人激动,从前她被压迫到极致的时候也有过想要奋起反抗,那时候的她仍是带着一丝血性的,可谁能想到即便单纯天真如她,也会被这皇宫给慢慢耗尽,看得多了,做的多了,也无法逃脱被一层层剥去外衣只剩清冷孤寂的躯壳。
而现在,她终于寻回了最初的自由!
心里想说的话能够自由地从嘴里说出来,想要做的事情也不用再受到谁的约束,这就是她想要的!她不想勉强自己了!
秀锦很畅快,她看到眼前和那个人这样像,吃了瘪的样子就仿佛是在同那个她一直以来都不敢真正表达自己心意的人对峙,并且还胜利了,这种感觉可能别人是不会懂,但秀锦心头却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淋漓畅快!
也许……她很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在那个封闭的囚笼无法做到,可在这个宽敞明亮的新世界里,她又怎么可能还勉强自己委曲求全?秀锦想罢,眸光从男人气恼不已的面上挪开,一边轻轻笑着一边冷静地说道:“你要和我谈的事情就是这种事吗?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想不到……你竟这样牙尖嘴利,和传闻里的……”他似是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突然止住声音,但话语已经清晰地传到秀锦的耳中,她当即扭过头来看向他,眸光里神色复杂,像是在探视他心里边到底清楚了多少事情,男人见她这般,似是嘲讽般地冷哼了一声,才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和你一样,但是我比你再好一些的地方是我随时都可以从这个小镇里出去……而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想要换地方继续重新生活的话,确实十分艰难。”
秀锦眉头紧紧皱着,心里升起一丝隐隐的不安,他说的话正是秀锦如今所担忧的地方,她无处可去,或者说,即便有地方,依着她目前的状态也必须是万分小心,这运气万一不好遇到一些抢匪盗徒,那她就……
她轻吸一口气,淡淡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觉得……我真的会安心呆在这地方吗?与那里有关的人,哪里是那么好逃脱的?”他的目光里泛着一丝冷意和莫名的恨意,声音缓缓,“我一直派人在皇城打听消息,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汇报给我,堂堂的贵妃娘娘从宫里消失……这样重大的事件情,我怎么会不知道?”说到这,他似乎是故意停顿下来,露出来的那双深沉莫测的眼眸直勾勾地锁住秀锦。
而秀锦的模样,却像是早在预料之中,晓得他迟早有一日会说出来那般,脸色不变,眸光丝毫不畏惧他的步步紧逼,冷静作答:“知道了又如何?我早就说过,即便是你知晓我的身份,我也没什么好惧怕的。况且你而今,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她说罢,忽然嘴角轻轻扬起,好似一只狡黠的猫儿那般,眼神里带着定点讽刺的笑意,道:“人生不过一死罢了,我豁出这一切走到这一步心里早就有数了,倒是这位身份不明的公子,你似乎比我更忌惮被人发现。说起来,你的命……应该是比我值钱的多吧?”
男子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他忽地上前走过来,一把将秀锦饮茶的手攥住,她手中茶杯砰然落地摔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声响,而人被男人用蛮力狠狠地抓过来,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似是想到什么,人也不挣扎了,倒是呵呵地笑起来,眼神挑衅十足地斜睨着他,“怎么,果然是被说中了?”
他的气息急促,像是一头充满愤怒的蛮牛,目光里满是冷厉的光,就好似千万把尖锐的刀刃朝着秀锦娇弱脆薄的身子射过来,似要令她满身窟窿,但秀锦早就已经伤痕累累,怎么会在意这点威胁?曾经那个男人的可怕比眼前的人要来得剧烈恐怖的多,在尝试过那样的压迫力后,秀锦已不再惧怕任何的压力。
她冷静地等待着他的怒气喷发,但最终他的怒意还是被他给强自控住了,逐渐消退,目光里的怒色散去,留下一层辨不清的微微冷光,但他的眼仍是紧紧锁住秀锦的不放,那种压迫感从表面化作了心理上的压制,然而对于秀锦而言,她依旧嵬然不动,稳如泰山般让他居然寻不出一丝漏洞来反驳。
这个女人……果然传闻就是传闻,怎能当真,眼前的人哪里像骄纵跋扈的贵妃形象?男人心中想罢,不打算继续挑拨她,便将自己的来意直接开门见山地透露:“既然你晓得我已知你是当今贵妃,那么你应该也猜得出来……我今日特特地来找你的原因了。呵……我倒是不晓得你为何会从皇宫里头一个人逃出来,总之,如今皇上已经下达了通缉令,一定要把你捉回去。这个消息……算不算是好消息?”
他最后的那一句话仿佛是要反击她之前的挑衅,而秀锦在听到他的话后脸色陡然一白,但很快的,她就逐渐缓解过来。秀锦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门口背对着他,声音很轻很轻:“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即便你不说。”
身后的人传来一声冷笑,“这么说,还是我热脸贴了你的冷屁股?”
秀锦陡然听到他这宛若孩子般稚气的回答,不自禁地发出一声笑,随后慢慢转过身来,眸光带着些许忧伤同一丝浅微的谢意张嘴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还是很感谢你的。但既然连你都选择了这个小镇,听尤莲说她还未来的时候你就住在这里了,想必是有段时间了,那这样说来的话……这小镇应该还算安全。所以你不走,那么我也不会走。”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男子面具下的眼眸闪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他朝着秀锦走了几步来到她的身边,大大方方地瞧着她道:“你倒是镇定,同传闻里……差的真多。”
“劳您费心,毕竟传闻是从别人口里传出去的,怎么可能尽然真实?”她就像是过来人一般地说着话,若是换做从前秀锦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日就会像大姐姐那般这般的明事理。
秀锦突然就响起容嬷嬷曾经说过的那些话,皇宫……确实是个磨练人的地方,更会将人改变。而她,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许是之前见识了秀锦那泼辣倔强的一面,突然见到她这般模样,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才沉声道:“看来的确是我白操心了……”
秀锦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她不想同他多加解释,他此次来究竟是否好意秀锦也不想深究,甚至说秀锦此刻就想一个人单独地呆在小屋里头,谁都不想见。
其实之前心中就有数,不论他是不是在意她,自己贵妃的身份无从更改,出逃的代价她早就想过了,所以说当此人告知她被通缉的消息时,秀锦并不觉得慌张,只觉得一阵冷意从心底升上来,令她倍感孤凉。
她那一瞬间是有些怀疑自己的,怀疑她那样做究竟值不值得,若是她很快就被抓回去的话,那她之前的努力就会被即将到来的惩罚统统给淹没,那时候……她会后悔吗?秀锦眸光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但她知道,早就来不及了。
世间上……毕竟是没有后悔药可卖的。
她说罢,转过身不再直面他,声音冷淡地说道:“你走吧。”
这时候,她没必要继续和他耗着了,因此直接下了逐客令。
见她这般果断,他的面上显现出一丝难堪的窘色,怒意在眼中划过瞬间结成冰霜极为可怕的样子,然秀锦十分冷静,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人仿佛成了木桩子般死死地钉在原地。她都已经表现出这种模样来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从口中冷冷地哼了一声,便转身从秀锦的屋中欲要离开,但就在这个时刻,却有人在外头敲了敲门。
秀锦抬起头一看,那影子朦朦胧胧地印在门扉上,面前的人刚伸出手,秀锦当即出手拉住他,冲他急忙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幸好,他虽然对于她的冷漠很是气愤,却也没故意打开门要挑衅她的意思,倒是抽回手,站到一侧去。
“秀姑娘……”
秀锦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居然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门外唤着她名字的正是好几日都躲避她的尤莲了,秀锦不晓得为何尤莲会突然找她,但如今此人在她的屋中,若是开了门让尤莲瞧见,届时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秀锦万万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因此,佯装犯了风寒的样子,重重地咳嗽几声,道:“尤莲啊……我身子不适,你有什么话明儿再说成么?”
虽然是最老套的法子,但尤莲这几日躲着她,这回会这么突然找她,还恰恰是此人在的时候,秀锦怀疑……是有人瞧见了他进她屋中的情景再告知了尤莲。可怀疑归怀疑,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总是要解决的。她不想和尤莲的姐妹情谊毁于一旦,能争取的情况下,秀锦会尽全力去维护。
尤莲听到秀锦的回答,她默默地站在门口半晌,才嘴角一扬,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嫉妒的冷意,使得她的面庞瞧上去就像是扭曲一般,但这样的尤莲秀锦自然是瞧不见,她还以为能和尤莲和好,却不明白不论是在皇宫还是在这乡村僻壤的地方,人性……是不可捉摸的。
而此刻的尤莲,心里对秀锦的嫉妒不断加深,她知道秀锦是在装病,这几日以来她本来都快要调节好心情,可想不到这时候却有人告诉她那个人居然呆在秀锦的屋中,是亲眼所见,这让她觉得自己蒙受了欺骗,她原来本就是许多人为前为后伺候的大家小姐,而今到了这小镇中许多人也是为她的美貌所着迷,日子过得有滋有润,但自从秀锦来了以后,她身上的光彩已经逐渐被她所取代,就连她心心念念想要说上一句话的男人居然也对秀锦的态度格外独特,尤莲怎么都觉得不甘心!
门外尤莲的心思转了又转,而屋内,秀锦和男子一直沉默的等待着。
他倒是很有耐心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十分的乖,只是在看她装病的时候眼神带着一点戏谑的笑意,一直斜睨着她,而秀锦自是敏锐地感觉到旁边人的注目,但她仍是十分镇静地装咳嗽,一直等到尤莲开口:“那算了,明儿再说吧。”
一听到尤莲这样说,秀锦先是松了一口气,但转而心中升起一丝愧疚感,她知道自己的欺骗若是被发现的话,那她同尤莲之间的误会将会变得更加无解,可若是让尤莲此刻进来,当尤莲亲眼看到此人和她孤男寡女一个屋里头,秀锦很怕尤莲当即就暴怒发火。
秀锦知道自己是最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情的,而且她贵妃的身份不好暴露,就算解释也没办法解释,如今也只好这样先暂且应付过去,隐瞒一下……
尤莲走后,秀锦这时候突然想起这个被她所冷漠的男人,她转过身来,见他那张似乎打算一辈子都不露面的脸朝着她,深黑色的瞳孔里好似有一些许别样的光,直勾勾地盯住自己,秀锦心跳了一下,随后很快平静下来,淡淡地道:“你暂时先等一会儿,我怕尤莲还在外头,瞧见了终归是不好。”
他没说话,只是眼睛在她脸上别有深意地转了两圈后转身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秀锦见他这般不拿自己当外人,好笑地撇了撇嘴,但毕竟自己如今有求于他,而且人家也十分配合,说实在的她总不好继续对他态度这般冷漠排斥,心里思忖了一番,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和他斟了一壶茶,倒了一杯后递到他面前道:“耽误了你的时辰,算是赔罪了,请用。”
他很自然地接过她的被子,眸光显得平静多了,淡淡道:“突然之间这么客气,倒是让人有些不习惯了。”
秀锦见他到这时候仍是说话带刺,眉眼里浮现出一丝无奈之意,道:“若不是有人总喜欢挑衅于人,和睦相处有何难呢?”
她来这里生活不是为了换个地儿来和人争辩吵架,秀锦也想要好好地过日子,可是总有那么几个人不想让她安心,而她更不想勉强认输,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僵局。但怎么说,这会儿她和他之间的气氛已经缓和下来,所以说秀锦此刻并不想与他争辩这些有的没的。
他笑了一下,很浅,道:“我今日来是好意,你难不成觉得我是来看你笑话?”
“我从未曾这样想过。”她如此说,眼神从他的脸上一掠而过,显得飘渺如浮云一般,静静地盯着地上一个角落像是在出神,又似在凝思。
见她态度仍是恬淡安静,男子忽然间张嘴道;“既然你的身份已经被我所得知,那么你就不想要知道……我的身份么?”
秀锦的魂在听到他的话后回到了身体里头,扭过头来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他在引诱自己,秀锦心里默默道,嘴角轻轻牵了牵,声音柔柔地说道:“若你这么想告诉我也无妨。”
这句话令男人当即笑出了声,秀锦倒是表情平静,没觉得自己的话幽默在哪里,其实她的心思早就已经不在和他的对话上了,既然尤莲已走,她心头的隐患稍微缓了缓,而对于眼前的男人,秀锦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际,因此同他的对话也显得十分漫不经心,敷衍地应对两句。
不知对面的人是否是看了出来,眸光在脸上转了几圈后声音也逐渐地冷了下来:“也罢,即便你无意知晓,我便不说也是。”
就这样,两个人虽然处在这窄小的房间之内,却是相对无言,一直等了好一段时辰,秀锦才出声道:“想来是差不多了。”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都下来了,他晓得继续留下去得到的也不过就是秀锦的冷漠态度罢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对这个出逃皇宫的贵妃娘娘很感兴趣,或许是他在这小镇里呆的久了,这里的人都愚钝单纯,成日里除了农活贩卖小摊货物之类的,都没什么娱乐可言。但同时这样独立的小镇确实是非常好藏身的地方,那人怎会想到他居然会躲在这里呢?
然而时日一长,生活也实在是无聊得紧,越发的叫人觉着烦闷。前段日子来的这个尤莲,他是知道她一直在观察自己,但他对于这种花痴爱慕他容貌的女人一点都不感兴趣,之前他不晓得秀锦身份的时候也曾以为不过就是个同尤莲那般好奇心旺盛的庸俗女人罢了,但是现在……
她很有意思。
秀锦见他眼神意味深长,她并不清楚他此刻究竟心里是何作想,说实话,秀锦也一点都不想知道。
看着人离开的背影,秀锦心里舒了一口气,不论怎样,他走了后至少让她能舒服的呼吸空气了,而不是总要警惕提防,因为秀锦总觉得此人一直在有意的撩拨自己,仿佛想要从她的失态中捉摸出一些什么来,而秀锦着实讨厌他这种测探不休的举动,当然想要他尽快离开最好。
秀锦伸了伸腰肢,之前和此人对峙时他的蛮力着实让她头疼不已,腕子被男人抓了几次,腰肢也是略感到酸疼,不由地心中暗道此人果真是野蛮,和这种野蛮之人是没什么好说的。想罢,秀锦揉着腰肢走到床边坐下,正想要躺一会儿想想该怎么去防范于未然之际,门外又有人敲响了门。
咚咚咚——
秀锦从床上起身来,揉着额头,一脸的无奈,她刚解决两个人,这时候又是谁过来了?
一边想着一边朝着外头喊道:“谁——?”
“是我,秀姑娘。”尤莲的声音唐突地在秀锦的脑袋里冒出来。
床上的人先是一怔,随后像是猛然回过神来一般从榻上起身来,快步来到门口时却骤然停住脚步,她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准备了一小会儿后才打开门来,而开门的瞬间,秀锦确定自己从尤莲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满怀愤怒的嫉恨之意,但这表情又好似昙花一现般宛若错觉,一下就消失在那满盈的笑容之间。
“秀姑娘……”
秀锦心里叹了一口气,尤莲明明是知道她在装病的,想来之前她所猜想的确实没错,定然是有人把他来到房中的事情告知了尤莲,因此尤莲才会误会于她,而现在尤莲恐怕对她的误会已经加深到无法解开的地步,因此秀锦心中此刻是十分无奈的,她不知道要和尤莲说些什么好,毕竟她和尤莲之间从前的姐妹情谊是有的,秀锦不想因为一个如此简单的误会而失去一个知交好友。
如此一想,秀锦还是决定同尤莲好好说一说,若是能解开误会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尤莲实在是听不得劝告的话,那秀锦也着实没有办法,她在皇宫里生活那么久,尤莲算是她见过的女人之中十分单纯的了,只是女儿家心思难猜测,秀锦也是不明白为何女人总是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把所有其他的感情置于其次。
难道说女人没了一个男人,还真的就是活不成了吗?
秀锦无奈地在心中想罢,随后脸上扬起笑,道:“尤莲,你进来吧。”
“不了。”她道,脸上虽仍是挂着笑容的,但这笑容却伪装的极其虚假,“既然秀姑娘还病着,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就在门口说吧。”
秀锦觉得恐怕她刚才所想的都是白费了,尤莲此刻的样子绝对不是因为她简单几句解释就能够化解的,因而秀锦也不想继续勉强自己,如今她实在是有些心力交瘁,也渐渐淡了笑容,
“尤莲,不管你心中怎么想,我对你所倾慕之人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你若是怀疑,大可直接去问他。”说到这,秀锦眼见着尤莲的笑容逐渐地无法绷住,一丝怒容从她羞恼的表情里越发明显,秀锦感到格外疲惫,她好不容易躲过了后宫嫔妃的勾心斗角,没想到重新开始又碰上这种令她倍感吃力的事情,她不想多加解释,其实有些人她心中早就打定主意的,嘴上说着商议,内心其实根本没想过要妥协。秀锦是看透了,因此态度也显得十分冷淡了起来,“即便你问我,我回答了你,你恐怕也觉得我是在骗你的,因此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是真的倦了,厌了,烦了,不想为了维持一份虚无缥缈的情谊而不断耗费心力。
尤莲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这般态度,她何曾受过这种耻辱,因此脸色当即一变,笑容完全从脸上消失干净,嘴角冷冷地勾起显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生硬地说道:“秀姑娘还真是快人快语,难道说刚才秀姑娘就不是在期满我吗?”
“尤莲……”秀锦忽然轻轻出声,眸光里饱含的那种失望情绪让尤莲不知为何莫名的感到一阵心虚,她的眼神立马闪躲开去,却仍然觉得秀锦那似乎能够看透人心的视线凝视着自己,把她内心丑恶卑鄙的一面统统给照射出来。
秀锦见尤莲这般模样,眼底里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之意,而她的声音也宛若泉水般轻轻流过。
“之前我同你解释,你并没有信我,适才我还存着想要与你和好的心思,但现在……我也觉着没有必要了。尤莲,我之所以不能和你详细说明是因为这其中牵扯到许多你不能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你知道并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无法告知于你。若你和我之间的相处是真心实意的话,你就不想想……我会是那种才见了一面的男人变随便就扑上去的人么?”秀锦淡淡地说罢,眼里的失望越发浓烈,“所以说……其实你从未曾真的拿我当做朋友看过,你不过是瞧不上这里的人而已。”
秀锦一直都心里清楚,尤莲并不坏,她没什么坏心眼,但女人很多时候为了感情是会丧失理智的。秀锦十分明白这种滋味,但她天性纯善,没想过要去伤害别人来以此换得,然而她不愿这样做不代表其他的人不会那样做。
“好……好……真好!”尤莲说这话时恨意十足,她果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善良纯洁!秀锦的话让尤莲此刻妒火燃烧,确实,她本性并不坏,但在这个小镇里闷了些许日子,其实尤莲早就后悔了,可是没办法,她如今若是回去的话,家里的人恐怕是不可能再接受她了,而如秀锦所言,她的的确确是看不上这些乡村里的穷苦之人,那些没一点文化教养,穿着土气,言行举止粗俗无比之人,又怎么配得上她呢?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却被别人捷足先登,还是她觉得可以交好的朋友,这如何让她的自尊心受得了?她不能忍受!绝不能忍受这种事情发生!
尤莲心里已经着了魔了,她觉得就是因为秀锦的到来才会令她的生活产生这般大的变化,是她毁了她的幸福!而看到尤莲脸孔扭曲的模样,秀锦心底里却猛然升起一阵说不出的难过,这世间之人……为什么就如此执着于虚无缥缈的感情呢?
秀锦看着尤莲带着恨意的眸光一言不发,听到她那几个满是愤懑的字眼,心里刺痛,原来不论是男女之情还是同性之间的友谊,都显得那般脆薄,不堪一击。
此刻的她,是真的什么话都不想说了,秀锦只想躺在床上,休整自己的心态,她隐约觉得……这个小镇,似乎是真的无法继续呆下去了。
“算是我看错了人!”尤莲朝着秀锦大喊着抛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跑走了。
秀锦眼望着尤莲远离的背影,心里升起一丝难受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即将永远失去这个朋友了。
暗暗叹了一口气,秀锦转过身去,关上门回到屋中,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头靠着床柱眼睛盯着地上某一点出神。
依着尤莲的个性,秀锦觉得此事恐怕还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她比她先来到这个小镇里,比她更熟悉小镇中人,而适才尤莲的眼神令秀锦感到十分不安,她看上去明显是不愿意就此了事,怕是未来还会因为这个误会而生出更多无端端的灾祸来,她虽然只住了短短一些时日,但是心中已经对小镇生了一丝的情感,并不想离开,再加上诸多因素,秀锦自然更不愿换个地方。但现在想想,看来这个小镇……也是危机重重。
突然,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来,若是此刻他们已经开始在鄞州寻找她的踪迹,那么过一段时辰发现始终寻不到她的身影,或许有可能就会放弃鄞州这个地段,那时候她再回到鄞州……秀锦心里筹划着,隐约已经是想要这样去做了,但是秀锦仍是考虑到万一鄞州那边的人还未曾撤离干净的话,届时她回去……极可能就是自投罗网。秀锦心中实在是犹豫不决,不晓得该不该下决定,但转念一想,既然这蛮人说鄞州那边有他的人在到处监视探查消息,那么问他的话鄞州的情况他应该是了解的很清楚了。
原先秀锦是不想同此人有过多接触的,毕竟他这人脾性古怪,又喜欢挑衅,言辞刺耳,因此秀锦实在是不想同这种人有过多的交际,但是如今同尤莲之间是没再可能和好,且秀锦并不确定尤莲会不会做出一些令人吃惊的事情,她现在要比从前警觉多了,因此她不想有太多让她觉得会影响到自己生活的因素存在。
秀锦想到这,眸光微微一变,似乎已经下了决定。
翌日,一清早秀锦就起来了,她出了门要去叫早点,走下楼时却察觉到四周瞧着她的眼神十分奇怪,秀锦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神色确实十分镇定,可心底里却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同时更下定了决心,果然……没想到尤莲居然真的就这么嫉恨她,尤莲到底来的时间比她长,又同她相处的时间较长,而秀锦同其他人不过是寻常打招呼的交情,因而尤莲的话应该是比她的要令人信服。
秀锦不知道尤莲说了些什么,但按着这些人瞧着自己时闪避猜测的眼神,肯定不是好坏就是。
这个小镇,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叫了早点后秀锦就转身上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出尘模样走回房中,而人刚到门口,就看到不远处只隔了几个房间的那人打开了房门,面上仍是带着银制的器具,留一双眼睛,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
他的这种眸光,秀锦心里已经知道他定然是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秀锦朝着他微微颔首,眸光就从容地自他面上挪开,随后回到自己的房中,等待小二把早点送上来。
过了一会儿,小二把早点拿了上来,秀锦用完早膳后刚起身准备去外头卖一些用品,却感到肚子猛然涌上一阵刺痛,她捂着肚子,眼睛却一下朝那剩下的早点上看去,她早已不是当初把全然不知事的人,瞬间就明白这早点上被人动了手脚。而这个人,秀锦几乎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但即便如此,她的眼里还是浮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秀锦怎么都不想到……尤莲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她放的究竟是什么,秀锦疼得不行,整个人跌倒在地,而这时候门突然被人给踹开了,秀锦捂着肚子艰难地喘气,抬起头来时眸光里朦朦胧胧地现出一个人影来,那影子朝她飞快地冲过来,秀锦迷糊间就觉着冰凉疼痛的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恍惚间仿佛又产生了错觉,好像自己仍然还在宫里,殷封容仍然对她关切宠爱有加。一想到这,秀锦却是自嘲地勾起嘴唇,想要笑一声讽刺却发现连笑的力气都失去了,一下就陷入了浓郁的大雾里什么都瞧不见,什么感知不到。
秀锦晕厥过去。
男人抱着她,拧着一双眉,眸光冷厉冰凉,像是有一股子攒动的熊熊怒火随时都准备爆发出来。但是他这怒火又隐藏极深,在外人瞧来,他的表情恐怕是淡漠到冷峻,他抱着秀锦来到自己的屋中,把住她的脉络……
不知过去多久,秀锦只感觉从自己昏厥的那一刻起就处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但这黑暗之中却猛然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些时日过去了,她居然又梦到了那个人,而且她仿佛还感受那个人的体温,一阵冰凉又接着一阵的火热,令秀锦的身体处于冰火交杂之间甚为难熬,终于,秀锦实在难以忍受这种痛苦,好似破茧的蝶一般冲破封闭的蚕蛹,终于是清醒过来。
而她一醒来,就看见自个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当即秀眉一皱,眸子抬起瞧见抱着她的人居然是他时,秀锦的神情恍惚了一下,怔怔片刻后才强撑着起身想要从他怀里出来。
“不要动……”男人的声音显得柔和多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眉眼里带着一丝冷峻的颜色,仿佛山川那般棱角分明,秀锦看着他的眼一时间愣住了,她从未曾看到过此人眼中出现过这种神色,而这种神情,让秀锦心底里生出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那个人。
秀锦不愿回忆起来,不想自己产生幻觉,适才那梦中的情景依旧令她万分难堪,现在她更不想继续领自己的心被这些往事所搅乱。她秀眉轻皱,强撑着直起身来,眸光里因为先前疼痛而残留的雾气令她此刻的脸庞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叫人怜爱。
“谢了……”她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虽然此刻躺在他的怀里令她的境地显得十分窘迫,可秀锦并非是忘恩负义之人,他能及时来救她,秀锦很是感激。因而当男人这样说时,秀锦很配合地没有继续挣扎,她心里有种感知,他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况且她着实觉着全身酸疼不已,眸光淡淡地望向男人的眼,看到他的视线正好往下移对上了自己,秀锦的心不禁地跳动了一下,连忙闪避开眸光。
一时间气氛里浮上些许暧昧之色,秀锦的心不由地砰砰跳动,这种被温暖所包融的滋味……曾几何时,她在那个囚牢般的皇宫里也感受过,而她始终认为,不过是昙花一现的错觉,如今这错觉又显现在这个男人身上,这让秀锦的心都不觉彷徨起来。
许是察觉到她的窘迫与不自在,他最终还是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轻轻地摆在靠枕上,人坐在床边,眸光柔柔地瞧了秀锦半晌,才面色一转显得严谨起来,张嘴就道:“你知道……这毒是谁下的?”
他的话令秀锦的心猛然一紧,还未开口去回答,眼底里的忧伤与满满失望已是先蔓延开来,说实话,秀锦实在不想提此事,可是这件事若是不解决的话,届时会有更多的麻烦追随着自己,而这一事的发生,让秀锦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小镇。
“我会离开这里。”她突然的一句话让他的面色一变,眼神里一阵涌动的暗流,而秀锦却没有去注意,而是自顾自地淡淡说道:“所以有些事想要拜托你……”
“你说,我尽量。”
他突然这般慷慨解囊,着实令秀锦吃惊不少,她抬起一张略显苍白的娇弱脸庞,眼里满是感谢,一点雾气笼罩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人时就好似一个宝珠镶嵌其中,这样的秀锦是十分令人心动的,而她似乎自己并没有这个认知,仍是轻轻柔柔地说着话,“我想拜托你在鄞州调查皇室那边的追查过程,那边的人什么时候全数撤离了,我就会起身回鄞州。”
“回鄞州?”他的口气里充满疑惑与不可置信,“你可知道你这个打算是冒着怎样的危险?”
秀锦听得他的问话,嘴角却牵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淡淡道:“难道现在就很安全吗?”
尤莲不过是开头罢了,只要她仍是别人嫉恨的对象,就极容易出事,因此秀锦决定回到鄞州,回到那对老夫妻身边,或许终有一日他们的儿女会回来,但在鄞州,却不会出现这种乡镇小村落里容易起风声的陋习。正因为这里的民风淳朴,才会更加在意名声这些须于表面的东西,而经过尤莲的挑拨离间,秀锦如今已经格外招人眼球,即便到时把事情解决清楚,谁知道未来还会不会来一个逃到这里避风头的尤莲呢?
再者,尤莲的出逃早已导致她不可能回去,尤莲一定清楚自己回去还不如继续呆在这个小镇,而秀锦不想添惹麻烦,她不过想安安稳稳的过她的小日子而已,因此同尤莲之间的牵扯与纠葛她索性就不打算去计较去了。
“那个女人……你还念及情分?”他的声音冷冷的,仿佛在自责她的妇人之仁。
这句话一出,秀锦就晓得此人已经是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秀锦嘴角不由地露出一抹苦笑,谁能想得到呢?女人的嫉妒之心如此可怕,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居然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安在她的头顶上,在以前皇宫里的时候是这样,好不容易到了这小镇里竟还会遇到这种哭笑不得的事情。秀锦也觉得自个的运气实在是比别人要倒霉上几分,好像做什么事都会招致一些没有来的麻烦。
她轻轻叹口气,声音幽幽地回道:“既然我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了,就不想再滋生出更多的事情来。这一次你特地来帮我,想必她应该……也是心里清楚了,不会再折腾出这种事情了。我现在就等你那边的消息,走之前不去招惹麻烦便是了。”
“你这样的心肠……怨不得在那呆不下去。”他目光深深地盯住秀锦,秀锦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涩然一笑,而他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可你这种胆子……怎么就敢冒这么大的风险逃出来?”
秀锦听到他后半句话的时候,听出他的话外之音,那一点嘲讽与戏谑让秀锦忍俊不禁,起了开玩笑的兴致,眉眼里带着笑意,反驳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我怎么就不能急了去翻墙?”
男人的嘴角忍不住也露出一丝浅笑,他自来到这小镇起就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日会搀和到这种腌臜事中来,可是他发现知道这个女人中毒的消息时竟是心中猛然升起一阵莫名刺痛,这种感觉令他浑身情绪爆裂,愤怒难当,立即就赶到她的房内将人给抱起来,随后传了暗地里一直专门服侍他的暗卫迅速找来大夫为她纠正,幸好这毒并不深,而且不是致命的,若不然的话……他不晓得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可更令他想不到的事是这小女人居然心地如此之好,明明那个恶毒的女人毒害她,她居然只是苦笑就放过了那女人,这让他内心气愤不已的同时却也是不自禁地心疼她的善良,如今再瞧见她玩笑开朗的一面,心底里似乎沾染上一丝丝喜悦,让他略先无奈的同时也感觉到同她之间的逐步亲近。
他摇摇头,皱着眉嘴角却是含着一丝纵容宠溺的笑意,道:“你还真是奇怪的女人。”
“奇怪吗?”秀锦倒不觉得自己哪里奇怪,离经叛道的事情她就只做过这么一件,在皇宫里的时候她不晓得有多乖巧,犹如一只被贵胄子弟所饲养的金丝鸟儿,仿佛永远都看不到自由,只能一日复一日地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即便是成为尊贵无上的贵妃娘娘,到了后头还不是别人眼底里失宠的怨妇。
秀锦眉眼里染上一丝涩意,轻声道:“不过是真的熬不下去了,所以就冲昏了头干出这种事情来了。”
“冲昏头……”他嘴里咀嚼着她话中几个字眼,摇头笑道,“你还说你不奇怪,哪个女人会冲昏头干出这种事来?”
秀锦笑道:“比如我啊……”
“……”
原先窒闷僵滞的气氛在两人间一来一回的调侃中轰然散去,到最后,秀锦感到一阵困意逐渐入侵,身子本就虚弱,很容易就觉出困乏感来,她揉着额头,小声地说道:“我有些困了,你能不能让人扶我先回自己的房内?”
“你先在我房里睡一会儿吧……不用那么急着回去,我知道你是想要撇清与我的干系,但现在所有人都晓得了……”他说到这里,眼神似乎有意地观察着秀锦,见秀锦神色怔怔的没有反应,他又加重了语气,“你知道我的意思。”
原本调笑的气氛骤然消失,她的神色又变得沉重起来,秀锦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道:“无所谓了……”
“真的无所谓?”他不太相信之前还性情刚烈的人一下子竟就真的放了开了,他觉得她应该是十分不愿意同自己牵扯上这种关系的,但现在……她说无所谓。心里低声笑了笑,暗道,不是无所谓吧……是想着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个小镇,因此这种闲言碎语她都可以视若无睹的对待。
确实,她的心态要比自己好得多。若换做他,绝不会轻饶这些嚼舌根的小人!
秀锦靠着柔软的枕头,他的话就像是一阵风般飘入她的耳中,秀锦听罢,不过是露出一丝浅笑,宛若一块淡淡的水渍,很快就被消除了。
“我不会当真。”她说出这么一句话,随后就合上眼睛,转过头去。
他见她这般,便紧紧抿着嘴,一时间什么话都没说。
她确实是与众不同,但他的傲气也不允许自己不断去接受她的淡漠,就这样吧……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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