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床

第61章


等待爱情的时刻是多么令人快乐!
这天早晨,方地像往常一样,来到了他们每天见面的地方,却没见到凌晨雨。往常基本上都是凌晨雨先到。方地心想,会不会他在跟她开玩笑,故意躲起来了?她沿着附近找了一遍,没有。过了一会儿,仍不见他的影子。她有些着急了。会不会生病了?或者,出差了?她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晨练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她还在向远处看着。给他打个电话吧,她想。直到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她和凌晨雨彼此根本没问过对方的电话号码。她开始懊悔,懊悔自己怎么会这么粗心?怎么事先就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她不断地安慰自己,或许他今天是临时有事,明天就能来了。于是,她开始寄希望于明天。终于盼来了早晨,可还是没见到凌晨雨。她在怅然若失中度过了三天。内心的那种失落和焦灼使她突然产生一种恐惧感:刚刚认识这么几天,我就如此眷恋他,是不是有些不正常?更何况,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没影子了,我干吗一个人在这儿自作多情地等他念他的?仔细想想,她和他之间,也真就是那种完全可以不事先打声招呼突然就没影子的那种关系。她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跟有家的男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好不容易才从情网里挣脱出来,不能再钻进去。人不能没有记性。难道衣子逊给自己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吗?于是,她每天跑步时就换了一个方向。
这天下午,蓝青儿约方地逛街。方地总是拉着青儿看男士用品。领带、腰带、公文包以及西装。她突然间对这一切都非常感兴趣。每看一样东西,她都会偷偷地把这样东西跟凌晨雨联系在一起。这个颜色的领带一定很适合凌晨雨,或者,这套西装穿在凌晨雨身上一定会更漂亮。蓝青儿因此开她玩笑说,是不是心里有男人了?还说,像她这样突然喜欢上男士用品的女人十有八九是要恋爱了。又警告她说,千万不能再爱上像衣子逊那样的男人。方地只是笑而不答。两人一直逛到晚上。然后又去快餐店吃饭。等方地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她从出租车上下来,又多给司机五元钱,请他送她上楼。这时,停在她家那个单元门口的一辆车的车门打开了。
“方地,你回来了?”
方地一看,说话的人是凌晨雨。她怔怔地站在那儿,不知说什么才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凌晨雨说,他出差了,去了四天,回来就找不到她了。没办法,只好到她家来找她。为了对他的不辞而别表示歉意,他请她喝咖啡。方地开心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十分顺从地上了他的车。
她想,有些缘分是逃不掉的。像上天设定的劫数,必须穿过你的生命。给你留下一段记忆,让你在以后的岁月里快乐着并伤感着。
方地上车后,凌晨雨接着说道:“我正愁怎么找你呢。”
方地知道他的意思是,不知道她具体住哪家。因为上次他送她的时候,她只是让他送到二楼。到了二楼,她就不让他送了。所以,他应该只知道她大概住几层,并不清楚是哪一家。于是,她说她住四楼东侧。
方地看着凌晨雨,有点委屈地说道:
“你知道吗,你一下子失踪了,我很惦记你。不知道你怎么了。我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如此赤裸裸地表白自己,连方地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声音柔和,带着淡淡的伤感。她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没来由地喜欢着一个人。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就是觉得自己委屈。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这是我的名片。你也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这几天,我一直在自责,怎么事先就没想到要你的电话号码呢?突然有事联系不上的时候,都快急死人了。又不好意思朝别人要你的电话。”
凌晨雨的这句话给了方地很大的安慰。她想,原来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着急。也就是说,她不是在自作多情。他对她也有好感?她不能完全确定。
回来的时候,凌晨雨仍是把方地送到二楼。每天早晨他们仍然在跑步的时候见面,仍然一起吃早餐。之后没几天,方地就开学了。她再没有早晨去跑步的机会了。因为她得给儿子做饭,邱上上不喜欢吃外面的早餐。方地跟凌晨雨之间又断了联系,尽管彼此都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但似乎又都在等着对方先打过来。每天下了班回到家里,方地首先要查一下来电号码。她明明知道,在她上班的这个时间段,凌晨雨根本不可能打电话来。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查一下。许多次,当方地在终于忙完了家务,忙完了儿子,可以一个人坐下来的时候,她常常来到电话旁边,她真的很想给凌晨雨打个电话。只是为了听听他的声音。每一次抓起话筒,慢慢地拨上他的号码,又在振铃响起的瞬间放下。许多次,在电话铃声响起的片刻被自己吓坏,抓起话筒,声音发颤。但接踵而来的就是无边无际的失落。像潮水淹没了身体。她觉得像她这样的单身女人不可以随便给男人打电话,以免造成误会。万一凌晨雨因此被她吓跑了,那以后,她不又连个可以想念的人都没有了吗?她不想再过那种平淡无聊的日子。既然如此,她就只能忍着,忍着不给他打电话,忍着对他的思念,忍着由于对他的思念而带来的种种心灵的震撼以及澎湃的激情。
方地在日记中写道:
矜持雨:
我竟然忘了你的模样。我那么努力地想要记住你,却偏偏只记得你的唇和牙齿。我无数次地想起你的唇。一遍遍地懊悔,懊悔你送我上楼时,我为什么没有跟你吻别。奇$%^书*(网!&*$收集整理哪怕只是轻轻一吻。我学了那么多年的西方文化,为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放纵自己浪漫一次、只是在精神上浪漫一次?可是,我却真的不能。我连给你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我只能就这样默默地等待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许有那么一天,当我再也等不了的时候,我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你。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矜持雨,我好担心,担心以后再没有可以吻你的机会。
请你告诉我,我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一天早晨,当方地正在厨房忙着做饭的时候,她听见了中央电视台播音员康辉的声音。她想,如果康辉今天穿的是深色上衣,就说明凌晨雨也喜欢她。这么跟自己打完赌之后,她怀着复杂的心情一点点挪进客厅。她突然大喊一声:“康辉,你好可爱!”因为康辉穿着一件藏蓝色西装(后来她才发现,康辉经常穿深色服装)。邱上上正在卫生间刷牙,听见妈妈莫名其妙地这么一嗓子,就赶忙问道:
“妈,你不会是中了大奖了吧?”
“比中五百万更令人激动!”方地兴奋地说。
邱上上不解地看着妈妈,心想,还有比中五百万更令人激动的事?那会是什么呢?
又是一个周末,晚上邱上上照例去了奶奶家。方地洗了几件衣服,之后准备上网。儿子说,语文老师留了一个作业,让学生查一下关于作家朱自清的资料。这个作业只能由她来完成了。方地刚把电脑打开,电话就响了。一看见是凌晨雨的电话号码,方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多亏没上去,这要是早了那么一小会儿,他的电话就进不来了(为了避免再发生这种情况,第二天她就去邮局办理了宽带业务)。她激动地拿起电话,她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在“喂”了一声之后,她把话筒换到另一只手上,这才觉得平静些。凌晨雨说,这段时间他在忙一个案子,每天忙完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想给方地打电话,又觉得时间太晚,不好意思打扰。现在案子总算了结了,所以终于有时间跟她联系了。他问方地有没有吃晚饭,方地立刻告诉他还没有。她不想放弃可以跟他在一起的这个机会。凌晨雨说,那太好了,他这就去接她。
在等待凌晨雨的过程中,方地对着镜子开始精心打扮。实际上,她通常不用化妆。眉毛本来就够好看的,描都描不了这样。化妆品也只是用点保湿的,她皮肤白嫩,从不用增白类产品。对她来说,所谓化妆,也不过是用睫毛液往眼睫毛上刷几下,使之向上翘起来。或者涂点唇膏,也是淡淡地涂上一点。所以,方地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清爽、靓丽。
凌晨雨和方地来到一个叫千惠子的酒店。服务生把他们带到地下室的一个房间。这里环境雅致,安静。可以容纳四个人的餐桌上,摆放着一只漂亮的竹制果盘。里面是各种水果。花瓶里插着的一朵红玫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墙上挂着一幅油画,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含情脉脉地遥望远方。方地心想,她是不是在等待她的爱人?她好久都没见到他了吧?就像她,好久没见到矜持雨了。“爱人?矜持雨是我的爱人吗?”她被自己的这一比喻震惊了。她回过头来,深情地看着凌晨雨。
“这个人,是我的爱人吗?”她问自己。或许,真的是爱跟不爱一样,没有理由。
他们要了两菜一汤,一瓶葡萄酒。开始边吃边聊。凌晨雨说:
“方地,想听我介绍一下我自己吗?”
方地点点头。她立刻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她曾经告诫自己,不能再跟有家的男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所以,如果凌晨雨明确告诉她,他有妻子孩子,那她就马上离开他。决不再跟他继续来往,把感情扼杀在萌芽状态。其实,方地也知道她这是在自欺欺人。即使凌晨雨不明确说出他是有妇之夫的话,如果他有家,那他的家不也依然存在吗?一个人如果在感情上想找借口“进”或者“退”的话,总是能找到的。即便这个借口十分牵强,他也会以掩耳盗铃的心态来保卫自己的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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