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书，美人痛

第二章：淡烟流水回风坠
    1]  比武并没有如愿的开始。
    只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突然被打断，是突然间的。
    此刻已近傍晚时分，天却还因为在春近夏而大亮着。东方山庄中三个比武场地间突然多了一样东西，一样让江湖任何人看到都不得不动容的东西。
    一口棺材。
    是用上好的红木打造的棺材，无比精致，而且还散发着一种只有天山雪莲才带有的香气。这样的棺材，在中原只有一个棺材铺可以打造，就是中原第一富人柳莫竹旗下的落柳棺材铺。
    收到这个棺材铺的棺材的人，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收到时周围必定都是活人不需要用这口棺材，二是收到后一个时辰内必有人死，且死去之人躺进这口棺材正合适，好似就为此人定做的一般。
    这在江湖已是定律，没有人可以说穿为什么，但是却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就像柳莫竹是中原第一富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年纪轻轻会那么富有，但是他的富有却绝非任何人或者任何世家山庄可敌。
    因为这个定律，柳莫竹还被武林中人称为“棺材人”。
    所以看到这口突然出现的棺材，所有人都感到不可言喻的恐慌，究竟是谁将要死去？是比武的人？还是看比武的人？
    所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下意识寻找棺材人。
    有棺材的地方，必有棺材人。这也已是一个常识般的定律。
    果然，在东方山庄的大门前，有一个著华丽锦衣的年轻男子不慌不忙地踱步进来。每走一步都那么轻松愉悦，似乎走路对他来说是件有趣的事。
    这年轻男子，正是柳莫竹。
    太多的事情出乎自己的预料，东方磊沉稳的面上也不禁有了惶色。
    特别是当他目光侧转时，看到了一直安静的站在非上位武林名侠所坐的地方外人群中的那样一个人后，脸色更是大变。额头、鼻尖，只在这瞬间开始沁出冷汗，手脚也不由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身体一个踉跄，还来不及摔倒时，一匹明显是良驹的白色宝马奔驰而入山庄。从柳莫竹身边堪堪擦过。竟没有一丝在乎是否会撞到人的犹豫。
    马在东方磊面前才被拉停，跳下马的是个俊美的仿佛神的点睛之笔落其身的年轻男子，仔细一看，和柳莫竹年纪相仿。
    一身不输给中原第一富人柳莫竹的奢侈华丽的金色锦衣，东方心逸清高的未曾多看山庄中任何人一眼。但是这样傲慢的举动，却丝毫不曾折损他分毫的吸引力。在容貌上，东方盟主的公子东方心逸在武林中是公认的第一俊美。不知道有多少佳丽为争他的注意而不惜倒追，只是东方公子的挑剔程度在武林中也是有名的。
    目前，能够得他正眼去看的女子只有江湖第一美女凡世念。可惜的是凡世念年龄大过他，有违他的完美主义。
    所以东方心逸和妹妹东方心怡一样，都没有成婚，甚至都没有婚配的人选。虽然一个是眼高于顶，一个是心有所属。
    今天这样的大日子，东方心逸之所以先前不在山庄，是为了父命去请一个人来参加武林大会。可是本已出门的东方心逸却觉得以自己的身份竟要亲自去请一个人，实在有违他的原则。更何况那个人从未在武林上露过面，上一届武林大会就没有出席，他父亲亲自去请都不曾给过面子，他为何还要去碰钉子呢？
    所以他实际上并未真的前去神医谷请那天下第一神医，而是随便兜了一圈玩了一番，就折了回来。
    看到是自己的爱子，东方磊勉强镇静心神。但看到他是独自一人回来，又不禁失望的叹了口气。
    “怎么，洛神医还是不肯出席武林大会吗？还是，你没有进去神医谷？”
    自从三年前的群侠失踪事件后，天下第一神医就没有再在武林出现过。唯一知道他消息的途径，只有从神医谷求医出来的人口中。可是近一年，连进去神医谷的人都没有。本来这天下第一神医为人治病就挑病人，能进神医谷的人更是甚少。但是武林中却没有任何人敢硬闯神医谷，一方面因为神医谷地势险要机关重重，二是因为这天下没有神医救不了的病人，只要他肯救，就算死人都可以复活。谁都难保自己哪一天不需要他的救治，所以没有人会特意与他为敌。
    “我怎么可能没有进去！只是那个神医老头子怎么说都不肯来，真是的害我白跑了一趟！”
    洛神医在武林成名二十年，想必现在已是花甲之年，所以东方心逸想都没想就按自己的理解编纂说出事先想好的说词。
    岂料他说完之后，同时有三个人摇了下头。
    “老头子？！”东方磊很明显因为儿子的这个说法大为光火。“你真的见到了洛神医吗？”
    “我……”不理解父亲为何发火，刚要解释，却有一个清脆好听的男子声音比他更早出口。
    “这个公子当然见过了我们，他从我们身边往返了三次，不过可惜的是他的宝贝马比他跟烟辭有了更深刻的接触！”
    山庄外的声音，并非特别大但是人人都可以听清楚……
    2]  抬脚走上最后一节台阶，向前迈一步就可以跨过门栅进到东方山庄。
    此刻走路的两个人中，刚才说话的绿衣男子身后的人却停下了脚步。
    柳莫竹就站在她停下的地方。
    “时间刚好。”柳莫竹微笑，俊秀的面庞上浮现的竟是一丝在江湖中难见的纯真。目光接触到这雪衣飘然仿佛久已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也是如见亲人般的温和。
    颔首，清浅笑意，秋波微转，“你做的棺材，总是那么漂亮呢~”一道凝柔的声音，带着沁入骨髓的美，既温暖又冰冷。
    话不接话话不解话的对话，之后，停下的纤细身子随着恰巧吹来的微风飘入庄内。
    雪白的绸衣袍子之下，窈窕的身子更显弱不禁风。
    在庄中每走一步，都似被风吹协，飘飘而来用不到自身半分力气。这样柔弱无骨的滟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散播。
    好像商量好一般，任何人在注意洛烟辭的第一瞬间，都是先被她的风神所吸引，然后才是被那张美绝尘俗的容颜惊艳。
    容貌再美，也是因人而异会产生偏差，但是风神气质却永远都代替不了，那是一个人最独有的标志。
    看到洛烟辭出现到慢慢飘进来，除了人群中那个刚刚似乎是吓倒东方盟主的男子清逸一笑，大部分人都怔住，还有人因为那似有似无寻转的清澈眼波而低头审视此刻的自己是否为最美好的一面。
    在同一天，又几乎是同一时刻，一个接一个的见到平生都未见到过的美丽，群侠难以成言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洛姑娘！”从正座上专程迎下来，堂堂武林盟主对一个年轻女子居然如此恭敬，实在令人费解。
    议论和关注，兴趣和敌视，目不转睛和刻意的展示，四周的动中带静和静不止。
    对这一切都没有分毫在意，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受瞩目，洛烟辭香寒的眼神中隐约加入了一丝嘲讽，若有若无，唇畔的一抹绝美微笑馨柔的让人不禁寒栗。
    “我和烟辭算是不请自来的，盟主别这么客气了。”微微迈步，刚才先走进山庄的清秀少年看似不经意的挡在了洛烟辭面前，不让东方磊靠近。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和洛烟辭的关系，但是看他很明显不是一般人。
    “你是谁？说的这是什么话！”此时，东方心逸也一个闪身来到了绿衣少年的跟前。清秀少年的话唤起了他的记忆，早上在赶路时，自己似乎确实与一辆马车擦身而过，并且好像真的撞到了那辆马车，但是他没有留心因而也没有停下马的奔驰。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东方公子当然不会认识我。”绿衣少年微笑，笑容中有着难解的玩味，“公子你的马不错，美中不足就是跟错了主人。”清朗语音下话带调侃。
    “你……”东方心逸脸色一变。
    “不浪费时间了。”少年却在此刻止住了话题。
    看向上等座位处，“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了，哪位自觉一些，不累得后面站会去，让个舒适的位子给我们歇会？”在和武林前辈或者是武林中较为尊贵的人士说话时，少年态度依然如故，仿佛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又仿佛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要知道在武林中，尊卑意识虽没有刻意被提出，却是人人都不自觉遵循的。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即使有心也不便起身，毕竟谁若是让出座位，岂不就是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地位不如人。所以少年话落后，没有谁人有明显的动作。
    恬淡的声音浮现，“既然这样，简琦，我们去和大家站着好了。”洛烟辭面上没有半分不开心，相反是让甜意的笑容在唇边展开，眼波扫过人群，就像面对意中人的少女。
    “洛姑娘要是不介意……”几乎同时有多个声音从多处传来，然后在上位处多个方位站起了彼此不相关的多个人。洛烟辭那样的笑容，在他们每一个人看来都是对着自己而笑，面对佳人这样的笑意，坚持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轻蔑的冷哼了一声，好像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我们不必站着了。”被称为简琦的清秀少年拉住洛烟辭的手就近来到了一个座位前。
    座位边上站起来的是个女子，并且是个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的女子。
    在武林人的记忆中，孔兰雪并不是一个喜欢对男人微笑的女子，因为她心水宫是只属于女人的教派。传说，没有男人可以进入心水宫，也就更没有男人可以活着从心水宫出来。不过，心水宫不是什么要求女弟子清心寡欲的教派，心水宫中的女子可以婚配，也可以与男子接触。但是只限于宫外。没人知道心水宫里有什么秘密。孔兰雪对待男人也远不及对待女人的友好。
    但此刻，孔兰雪竟在对简琦微笑，实在是非常奇怪。这少年难道有什么特别？
    娇美的眼帘，带笑的佳颜。
    简琦上下打量了孔兰雪一番，微微一笑。“你有意思，应该可以多活几年吧。”坐下。
    听了他这样的话，孔兰雪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走离座位去到站着的人群中。没有任何不愉快。
    属于心水宫的座位旁边，是天山的位置。
    所以洛烟辭所坐下的位子，正好挨着仇奉恕。
    白梅香气没有任何杂质的丝丝扣入感觉系统，清新的不得不倾心。
    仇奉恕高傲的面庞上，不知为何，突然更多了一份冰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