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书，美人痛

第四章：西厢夜放吹暗尘
    1]  古道客栈，行往官道最好的客栈。住得大多是武林豪侠，每年的每一天，都会满客，今年也不例外。
    但是当东方兄妹一行人到来时，还是有武林人士自动让出了房屋。盟主虽然病重，但是余威仍在，更何况东方兄妹俱都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
    和他们一起来到这个客栈的还有另外三个人，在江湖都是生面孔。对于未有资格去武林大会的江湖人来说，是那么陌生。不过陌生是一回事，与东方兄妹一样受瞩目又是另一回事。
    “那么晚上就先住在这里吧。”俊美的面庞自从看到冷烙行后就总带着那么一份不协调的愁眉不展，东方心逸在与之对话时却是意外的客气平和。很难想象想他这般高作的人为何会有这样的态度。
    而对人一向冷漠的东方心怡就更加奇怪，不说方才听闻大家的目的地都是秘境后竟主动要求冷烙行与他们同行，单从一路上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其就可以感受这份过分在乎的不寻常。
    况且，同行的还有洛烟辭和简琦……
    烛火，人影。闪逝。
    瞬息间，无声无息。但是在古道客栈的房梁上，廊台间，后院里，已出现了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五个人。除了一人著高雅紫金色长衫，其他人俱都是夜行衣。
    这五个人这么清晰可见的站着，却又好像都没看到彼此。之后，除了紫衫男子他们俱都在瞬间消失，似乎朝着自己的目标而去。
    夜风微寒，月色暗淡。
    突然一声开门响，轻微，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一个修长的人影闪出房门，是东方心逸。只见他踮脚间三步滑做一步，轻轻来到了自己房间隔两间的房门前。在窗纸点开一细小空隙，借着那房中未熄的烛火，观看房中的人和情况。
    还未就寝。
    冷烙行独自坐在桌边，桌上是一壶暖暖的竹叶青和几盘清淡的素菜。菜并没有吃下多少，充其量只是每个品过一口。杯中还有少半杯未喝的酒水。
    但是这屋中，却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还有那样一个人，就站在他对面，仿佛已经站了很久很久。看着他的表情是那么复杂。
    终于，还是这个人先打破了屋中的沉默，声音不大。
    “……你还记得，十年以前，那次在东方山庄的花园中，扶起的那个小女孩吗？”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东方心怡才说出这样的话。一张佳颜因难掩的紧张而泛着迷人的红晕。“那时候，你说过要为她做一件她希望的事……”
    后面的话难以再继续，心怡的声音在冷烙行看向自己眼睛的瞬间而不自觉消失。那双她自从见了一面就再没忘记的眼睛，此刻一如当年的温柔淡薄。十年抱持的记忆，十年不曾变化的感怀又再度清晰的席卷而来。
    “我记得。”微笑不变的微笑，冷烙行的回答让心怡的表情更多了份美丽的期许。可是那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不过，那女孩已经死了。”
    “怎么会？！”不由失声问道，只因心怡深知自己就是当年那个女孩。“你还记得那女孩是谁吗？”
    “看姑娘这个反应，姑娘莫非认为那女孩是你？”淡淡的反问，笑容依然温柔，只是那份冷漠的疏离感让心怡一怔。而冷烙行的问话，更是让她始料不及。
    “……你果然不记得了……”指尖微微泛起凉意，抵不住心底的凉意。心怡突然转身推开门跑了出去。而她出门的时候，正是一个人错身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没有必要强求。她坚持说我不记得那就算我不记得好了。不过这毕竟只是她的认为，不能一定说是事实，对吧？”对后来出现在屋中的著夜行衣的女子一笑，口气是不愠不火的从容。
    “当然。”覆面之下，凡世念面容绝美的带着掩不住的娇艳……
    屋中人言语清浅，听不甚清晰对话。
    东方心逸只得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对话的人唇齿之间。
    读唇术是外来的一种本事，在中原会的人不多。他却曾在小时候从一个常来找他父亲的东瀛人那里学过，虽然那时自己就对这样的旁门左道不感兴趣，不过摄于父亲严厉要求还是学了。想不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场。
    “想不到……秘境……盟主这次……果然是背叛……要是得到那个……武侯要是……死活都不定……”
    努力串联着那对话的含义，差不多了解大意后，东方心逸心底不由一沉。
    也就在此刻，疾风一啸，他感到脖颈间一麻……
    “把人带走！”
    2]  月华如练，两两无语。
    屋中隐隐的筝笛合奏，似沉静似鸣吟。
    当一阵浓烈的杀气窜入时，门窗同时开启。皎洁的月光洒进来，隐隐照亮了一屋子芳华绝尘。
    白梅香气影影绰绰的弥散。
    四下却看不到人影，那一筝一笛也不在屋中。除了闯入的黑衣人自己，这屋中再感受不到生气，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不存在。
    “难道……”心念方转，还来不及回身或离开，肩膀已轻轻搭上一根精细竹笛。
    “这么晚还来拜访，不觉好没礼貌吗？”
    清冷的男声，却格外悦耳，然那话中含着的讽刺，更是毫不留情。在简琦的生命里，高作是如影相随的。
    “洛神医不在这里吗？”事已至此，黑衣人似乎放弃了挣扎。而是变被动为主动的问话。他的声音相当温柔，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
    “烟辭和你那朋友在一起呢，想必很快你们就可以见面了。不过死活就……”
    听到简琦前半句话的时候，黑衣人就突然像变了个人，原本的无意变为突然的抵抗，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肩部的穴道被轻点下就可能会废了的结果。
    错身一闪，好在简琦并没有真的使力。但他手中的竹笛却也紧贴在黑衣人肩上不肯离开一点。随着感受到黑衣人杀气时，突然冷冷言语，“我知道你是谁了！”
    摊开雪玉凝脂的纤手，一朵芳香的白梅安静的歇息着。
    比白梅花鲜艳柔软的唇边是那样嫣然的笑容，浅浅的，净净的，却让人分不出温柔还是冰冷。洛烟辭远比任何女子都更适合雪色的轻纱裙袍，因着那过分沉浸的飘渺气息。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月光清浅，和着那双含着若有若无笑意的美目流转，单薄窈窕的身子半倚在墙瓦旁，全身上下似没有半分力气。
    夜行衣在身的人安静的看了半晌，却无法从对面的女神医身上找到半分破绽。只因她看上去全身都是破绽，却偏偏没有一处能被及时捕捉的破绽。
    终于，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黑衣人拉下了覆面，露出了那张娇美绝艳的容颜。
    司徒奉剑。
    此刻著夜行衣的她，虽然不及那日蓝衣翩翩的柔雅，却多了一份属于夜的神秘。
    看到司徒奉剑，洛烟辭没有一点奇怪的意思，似乎是在对方摘下那覆面时她已然知道其身份，又似乎是对方是谁对她而言都不重要。
    “洛姑娘，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有印象么？”指尖上滑挑过自己的发丝，先开口并非完全为了掩饰不安，也有着那么一份试探。
    “孝封山那次，你身边还没有无影跟着吧，不足三年，有这样的成就，也算不错了。能想出出钱刺杀自己的办法，在江湖并非唯一，但能让无影这样一个杀手如此相随……倒也不负当时莫竹那口棺材躺不进你。”唇畔不经意的展开绝美弧度，笑容带着一丝丝赞赏的甜意。“不过小心两个男人争风吃醋的事件上演比较好哦~”
    “……跟我想的一样，还是没有事瞒得过你。”瞬间寒冷的表情。
    “别拔剑的好，莫竹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带着棺材，适合你的那口在你躺进去前都不会丢弃。”月色下银光闪过时，洛烟辭安然的态度依旧。
    剑尖点在距其颈间不足一毫之处，司徒奉剑并没有马上多使半分力。
    “三年前我就说过，你的仇我无意干涉，你是聪明人，今天实在不该来找我。”
    “……简琦也会袖手旁观？”迟疑了一下，司徒奉剑纤纤手中的精巧短剑已悄无声息的收回。
    “那是他的事，你该去问他而不是我。”笑意突然多了分含着并非刻意讽刺的宁柔，洛烟辭绝美掩着萧索的眼神中出现了属于另一个人的身影。
    “我要是杀了他，洛姑娘也不会管？”发现了洛烟辭心不在焉的真实，奉剑却并没有回转身去看。有着完全可不被注意出现的轻功的人，除了柳莫竹据她所知江湖不作第二人选。
    但是当洛烟辭那样清晰的话语随着淡淡白梅香气出口之时，证实了有些事是不可凭既定的想象认知的。
    “冷公子好雅兴啊，这么早就起来了？”
    冷——？！听闻另一人的姓氏，司徒奉剑一个撤身离开二人中间，三个人形成三角形状站立。
    夜色下，月光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