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书，美人痛

第十章：云破月来花弄影
    1]  千年寒冰，就算烈火也难以让其溶化。
    在冰寒的冰的世界，一片一片的白，透明着不透明，不透明着透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冰，还有那样冰封的冰棺材。
    墓地中的一口棺材是一条密道，直通这个冰的世界。如果没有人知道这个密道，想来到这里根本是不可能。
    此刻，慕容天卓和司徒奉剑却站在这里，从这里的布景看，很可能他们已经来到了秘境。就算未进，也已是关键入口。
    从危险最小的墓地来到这个冰的世界，他们二人所受的阻碍可以说是此次前行中的人间最小的。
    如此顺利，都是因为司徒奉剑对这里一切的熟悉。
    “这里就是秘境的入口了？”四下看过这冰洞，慕容天卓浅声问司徒。
    后者轻轻摇头，笑靥如花，偏偏还携着清透的柔和，“简单说，这里是秘境的一部分。其实我们走过的墓地，也是秘境的一部分。”
    “哦？传说秘境中有着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东西，在这里可真看不出来啊。”答应了不深究奉剑为何如此了解这里，慕容也就只关心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
    “我们经过的墓地，那里面有口棺材中有一张银票，那银票属于中原第一大银号，也就是柳莫竹的落柳银号。”
    “哦？”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柳莫竹是中原第一富人，他的财产究竟有多多却没人知道。可是如果有人能够得到那张银票，就可以得到柳莫竹的所有财产。包括落柳棺材铺。”说到棺材铺时，司徒奉剑特意看了下慕容的表情。
    “那张银票有如此威力……”敛眉，“奉剑，这样的事你刚才为何不说呢？”
    柔笑，“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天卓你关心的又不是区区一张银票。银子这个东西，以你在江湖的人脉，是怎么都不会缺的，又何需觊觎第一富人。”虽说奉剑的这个答案并不是最好，却显然令慕容天卓满意。
    而且通过这句话，慕容也明白了自己在江湖本无人知晓的一些不光彩的黑道生意，奉剑都清楚。看来果然是对他深刻调查过呢……
    不再追问银票的问题，伸出手，指尖点擦过墙的冰面，“那么，这里也该是有些什么吧？”仅从奉剑几句话，慕容就聪明的参透了秘境一个特点，看来是不想让一个人得到全部的东西，该是分开放了这些。
    “聪明！”微笑，奉剑抬手不经意的拨了下额前刘海，“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很聪明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最聪明的，所以才这么有野心。”
    顿了下，见慕容专心听自己说话，奉剑笑容更加美丽。
    “在江湖中，一个人如果只是有权有势，是不可能独霸武林的，只有自身有最傲人的武功，同一时代又没有可与之争锋的人才才行。”
    “最好在这个时候，他身边还有一个可以帮助他的绝色美女……”有些冰凉的指尖，挑起前方奉剑柔嫩的下巴，直视她美丽的脸庞。
    “这是求婚吗？”
    “奉剑，我做这个武林的神，你来做女神，如何？”眸光闪烁。
    冰，可以为之溶化么？
    迷雾一层一层，看不清前路。
    夏侯夜心中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自从三年前和云情刃来过秘境一次，她就没有忘记过这里的每一条道路，每一个机关，包括那次和万事通晨鬼的所谓巧遇。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难以忘记……
    “女神吗？”笑，好像带点讽刺，又好像带点怜悯。“慕容天卓，你真以为你可以统治这个武林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看到眼前女子态度的变化，慕容暂时敛下不悦，只问。
    轻盈的转身，在一片冰面上敲了敲，一个小巧的冰盒弹了出来。
    反转几下拧开，一本小册子似的东西落到司徒奉剑手中。对着慕容扬了扬手，奉剑冷然了笑脸，“这是一本练了就可以成为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应该就是你来此最想得到的东西吧。”
    没有否认，只是等着奉剑接下来的话。
    “现在只要你拿到它，你就等于完成了一半理想。它就在你的面前，你唾手可得的地方。可是，我保证你拿不到它！”
    “这就是你的意思吗？帮助我，却在最后一刻摧毁我的理想？”
    “只有从云端跌下谷底的痛，才是最深的痛！”
    衣袖飘然，冰洞中绝然掀起风尘……
    2]  落英缤纷，空气中怡然着烂漫樱花的气息。
    一夜缠绵终结，依旧是没有留下更多的温存，匆匆离开，就像几天来的每一个女人。
    古筝碎扬的乐色，庭院廊台角，洛烟辭像个空灵的精灵，似目送似无视那个从冷烙行房中离开的女人。
    无论是此刻离开的原冥，还是上一次的孔兰雪，亦或其他，来去匆匆，谁也没有能在那个房中多作停留……
    琴声委婉动中携静，静得就像流动的溪水散发着芬芳。
    在柳莫竹悠然的从竹门走进院子不久，一个人影也飞跃进来。落地时微妙的不协调感，昭示了他受了内伤这个事实。
    “进来的稍微晚了点，是在看我在不在么？”冷烙行柔和的听不出心思的声音，并未回身。反转着手中的长箫，漆黑的箫泛着闪亮的光泽。
    从无影跃进院子的前一刻，他就停止了配合洛烟辭的合音。
    原本的箫音撤去，古筝婉约悠扬的声音更为独特的突出，骤然失去的一音并没减少乐色的和谐，只是透出了方才不曾感觉的迷离。
    清秀的脸上有着身体不适的苍白和连续赶路的疲惫，无影依然在看到冷烙行之后冷漠着表情。像他这般温和惯了的人，此刻的样子，足以说明他和冷烙行之间有着不能忽视的问题。
    更甚者是仇恨……
    对于先进来的柳莫竹，冷烙行不曾多看上一眼，柳莫竹也并未正视他的存在。他们二人习惯的把对方忽略，即使双方明明都是不可能被忽视的人。
    “冷烙行，你掩藏的比我想象中要好，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但是既然今天被我找到了，就算拼了我的命，也要你为你做的事偿命！”言罢，不再多语，甚至无意让任何人知道是什么原因，无影已经欺近冷烙行，杀手无情。
    剑锋锋利，横扫间尘沙蔓扬，却如直立云间，径直的只在无影周身。
    无影确定自己是真心要杀了冷烙行，所以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可是那明明每一剑都是冲着致命处去的剑路，不知为何在靠近冷烙行时一一被化解。
    没看到冷烙行有过大的举动，简单说他只是不紧不慢的移着步子，身子几乎一动未动。但是无影的剑就是刺不到他身上。白色衣衫好像白云一般飘逸，轻轻飘扬的袖口看不出一丝一毫激战的紧张。
    本就有内伤在身的无影，无法持续长久的攻势，终于在一个不济时，半跪在地上，单手支剑杵入深深土里。
    “你的资质不错，就是武功不好。”清淡的言语，没有半分闪避后的乏意。
    “我不需要敌人的怜悯！”说话都有着牵强，内里被柳莫竹打伤的胸口激烈的痛着。无影不甘的是自己终究不能为奉剑做些什么。
    总记得那一刻，有着不能忽略的震撼，那个女子比外表更纤细的心灵却有着常人难及的坚强……那一刻，自己结束了杀手最迷惘的生涯有了决绝的目标……
    “你的心态有着欠缺，不然再有个三五年，你应该能伤我一剑。”好像含着可惜的音调，寻不到怜悯的踪迹。
    轻轻扬起手，平缓的落下并没有一丝停留的意思。
    琴声依然如故的悠扬，完全听不出少了一根主弦后的断错。
    古筝银色闪烁的琴弦，搭住冷烙行下落的手腕，没有伤到其分毫，也没有让其有机会接触到无影分毫。
    好像一段高难度的杂技，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须急在这一时。”言语轻，宁，淡。
    侧头，微微一笑，笑容中有着温柔的讥诮，“难得你为别人开口了。这几天不是都没有说话的心情么？”不着痕迹的撤手，冷烙行悠然的步回小憩的屋子，再不看这里的事情。
    好像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又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无影，也在柳莫竹不经意的一句言语后离开，那样焦急的背影，似乎是为了某样最重要的事物……
    “莫竹，冷烙行的武功和你比如何？”
    庭院中只剩下两个人许久，柳莫竹有离开的心思时，洛烟辭清样的声音柔柔的扬起，不大，却可以听清楚。
    “……他的武功不及我，但是我赢不了他。”似乎是考虑了好久，才决定说出这个并不满意但是是事实的答案。柳莫竹清逸的眉宇间有着莫名的不悦。
    “你早清楚这个事实不是么？还特地带无影过来试探他有意思么？”笑，浅浅淡淡。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优美的唇角有着上扬的孩子气，却敛下笑意。
    纤细的皓腕，晶莹剔透的白皙，斜斜的支住玉般的精致下腭，“你用说什么么？以无影和司徒奉剑的关系，只要看到你出现，就一定会跟着你，因为只有你知道当年害死司徒家的人是谁。”
    风，微微的起了一分，不大。
    “司徒奉剑一心想要报仇，却不敌你以致问不出任何线索，即使曾经有想过以接受你一掌而换答案的决心，你从不打女人的原则也让她没有丝毫办法。柳莫竹说出的话，就绝对不会更改，这点是不容怀疑的。”
    “所以你认为我在遇上无影时，接受了他的要求而打了他一掌？”挑眉，冷笑。
    “不，你是故意打了他一掌，然后带他来这里的。”柔和化解了冷漠，抬手间风神如诗如画，发丝在指尖顺过，“以你的轻功，怎么可能被人跟踪或者追到？若果柳莫竹不想做一件事，就绝对没人能强迫他做。”
    “……我早知道你会知道。”落寞还是喜悦？
    “冷烙行之所以会下手，也是算准了我的琴弦会断……”迷惘还是尖锐？
    叹气，轻且几不可闻，但是存在了就会被探知。
    柳莫竹清晰地看到洛烟辭被风吹扬的发丝下，白嫩的玉颈间那如白梅香气般深刻存在的梅花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