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坟墓

这种寂寞与他无关，只是当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忘记另一张脸。当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耳边的音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只有那张脸一直在眼前晃动。他今天晚上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因为就算他打电话过来我的话也不会超过五句：“嗯”，“在公司”，“好的”，“拜拜”。
  把茶几上的电脑抱了过来，开机打开MSN想找王小虎聊天，但他处于离线状态，却看到耿伯的头像亮着。正犹豫着要不要向他打个招呼，他主动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还在公司吗？”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人都会变得脆弱，我高筑的心理防线被这五个字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于是我老实回答到：“在家。”
  “最近是不是很累？”
  “还好。”
  他以前每每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还会附加一句“公司的事需要我帮忙吗？”，某次我没好气地回答道：“你说这话是故意的吗？公司的事我自有分寸。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只接受你的关心，但不接受你的施舍。”自这次之后，他就不再提帮忙二字了。
  “天天的暑假作业全部完成了。”
  “哦。”我眯着眼睛想了想，又打了一行字：“我想，迪士尼可能去不成了。”
  “嗯，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他也能理解。”
  “我看这个星期天我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还欠着候佩的结婚礼物。另外，天天过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是时候送他回去了。”
  他没有及时回复，但是我看到他一直在输入状态中。他大概是想说反正还没开学不如让他再多玩一段时间，但又知道我对天天的归属问题，向来十分敏感，于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只是回复了一个笑脸。
  因为那个勉强的笑脸，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于是合上了电脑，关了音响，关了灯，和衣而睡。
  两天以后，我们在机场见面了，我戴着墨镜，一直没有取下来，因为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车子向候佩家开去，我从上车开始就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假寐。车上很安静，我可以听到他的鼻息，我也轻轻的呼吸着，生怕被他识破。或许他是知道的，所以在车子开到候佩家楼下的时候，他把车子熄了火，看了我好一会儿。当然，我没有睁开眼睛，却能感觉到他在看我，我甚至能感觉他的目光热烈又柔和。我不敢睁开眼看他，我怕自己又忍不住，近来的眼泪很不值钱。
  “阿艳。”他轻轻地喊我的名字，声音在我的心里低低的回荡着。
  “嗯。”我还是闭着眼睛。
  “我们到了。”
  “嗯。”我只好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穿过茶色的镜片，想在我的眼里寻找些什么。但我显然让他失望了，因为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受伤的神色。
  我挤了一个生涩的笑容：“你先去车尾厢拿东西吧。”
  他点了点头，开门下车，我才跟着下了车，把他一个人丢在后面，低着头向候佩家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天天的声音就从楼上飘了下来：“我看到我爸爸的车停在下面了，肯定是我妈妈到了，我下去接他们。”然后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他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妈妈，我就知道你来了。”他兴奋地牵住了我手，又往我身后瞅了瞅：“爸爸呢？”
  “他在后面，我们先上去吧。”
  候佩叉着手在门口等我，一见到我便恨恨地说到：“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坏女人。”
  我心里大惊，候佩怎么知道我没来参加她的婚礼是因为和前夫搞在一起？就算我喝得再醉也不会跟她说这个呀。于是我讨好地挽着她的手道：“没来参加你的婚礼是我的错，但是我那段时间确实是太忙了。”没错，我忙着重新去穿上那件华丽的战衣。
  “哼，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又是为的哪一出？”
  “你问他。”她伸手一指，正在这个时候裴南抱着个箱子走了上来，我才明白她说的大概是我们“私定终生”那件已经不会再兑现的事。
  于是，我干笑了起来，指着裴南手中的箱子：“你看了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之后，你就不会生气了。”
  裴南抱着箱子进了客厅，我们也走了过去，天天和浩浩也围了过来，嚷着拆礼物喽。
  纸箱里的礼物不止一件，都是上次我在法国上机之前随便扫的，一套全系列的护肤品，一个绝版的手袋，还有一樽精致的镶钻的水晶雕像—被梦幻化的白羊座，也是候佩的星座。
  “看我对你多好，你总说你的星座是幸运星座，那你现在可以每天把幸运摆在床头了。”
  候佩喜出望外，一件一件地拿在手上然后乐滋滋看着我说：“先说好啊，到时候你们俩人结婚了，我可是送不起这么名贵的礼物的。”
  她这话一出口，另外三双眼睛都望着我，天天和浩浩大概是在参加完候佩的婚礼之后，觉得结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稚嫩的眼里竟也满是期待。至于耿伯，更不用说了，眼神里除了有期望，那抹受伤的神色还在。
  八只眼睛让我心里发慌，我便转过脸去对着候佩笑道：“你知道最好的礼物是什么吗?”
  她见我这样回答，立即兴奋了起来：“是什么？”
  “Holdyourtongue!”
  
 
一百三十九、放手
更新时间：2011-9-14 11:52:17 字数:2479
  从拆礼物之后到吃饭再到他送我和天天去机场，我们之间的感觉一直是微妙的，又或者说是痛苦的。他大概已经感觉到我改变心意了，所以时不时地用审视的目光看我，只是我装作视而不见。
  天天对于即将要离开浩浩哥哥，候佩阿姨，还有他的爸爸有些不舍和难过，上车以后就一直红着双眼抠指甲。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于是也默不做声。而耿伯看上去也有点心情不佳，于是三个人都沉默着。
  开了一半的路程，耿伯才艰难地开了口：“天天，爸爸下次带浩浩哥哥去看你。”
  他还是低头不语，继续抠指甲。
  “天天，你知道吗？机场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玩具店，呆会儿你可以去挑你喜欢的玩具，都带回去。”
  “真的吗？”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并不是感情浅薄，而是玩具所能带给他们更大的欢乐。
  “真的，只要你喜欢，全部买下都行。”
  “谢谢爸爸，我还要送给我的好朋友：大宝，王子敬，陈玉晨，还有胖龙。”他高兴不到三秒钟又忧心忡忡起来：“但是，那么多玩具，等一下我和妈妈怎么拿啊？”
  我正想回答，他又自问自答起来：“哦，我们可以让付叔叔来接我们呀，我好久没看到他了，我想他了。”
  天天提起付建平，我心里的痛苦又增加了几分：上次回去接天天时一秒种也没停留就是怕撞到他，这次回去看样子是免不了要见面的。真是一步走错步步兼错，如果不是那个糊涂的吻，我和他也不至于弄到如此尴尬的局面。
  正想得出神，耿伯突然问我：“阿艳，打算在家里呆几天？”
  “呆不了多久，明天或是后天就要回公司。”
  刚说完，手机短信的铃声响了起来，我掏出一看，是裴南：“老婆，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啊。”自从我搬去别墅以后，他就开始以“老婆”相称了，我并不在意，他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心底一夫多妻制的大男人主义精神欲望而已。
  我正想回信息，猛一抬头却发现耿伯正通过后视镜在看我，我撞上他的眼神时，心中的感觉就像被捉奸在床一样慌乱，于是连忙放下了手机，把头扭向了窗外。
  车内紧张又压抑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机场，直到陪着天天进了玩具店，天天几乎是跳着奔向那些琳琅满目的玩具的，我和耿伯走在后面。这个时候短信的铃声又响了起来，不用说一定又是裴南。耿伯就走在我后面，我便装作没有听见，但转念又想，如果无动于衷，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于是，我掏出手机瞄了一眼：“老婆，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啊？”
  “开会中。”我迅速回了过去，然后把手机丢到了包里。再抬头一看，耿伯已经上前走进了玩具店了，只留给我一个生气的背影。
  我没有跟着进去，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听着机场的广播发呆。我没想到自己的负罪感会如此强烈，怪不得总是有人在说，爱情，是个累人的玩艺儿。
  裴南大概此时闷得要发霉了，所以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今天晚上赶回来吧，我们去山上看夜景。”
  “回不来呢，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我暂时也不确定，到时候再告诉你。”
  刚发完这条信息，就见耿伯推着推车出来了，堆满了玩具，天天眉飞色舞地走在推车旁边，我站了起来走过去，对着天天说道：“看样子，你可以一年不用买玩具了。”
  “我也是这样跟爸爸说的。”
  天天冲我扮了一个鬼脸，把我逗笑了，但耿伯没有笑，他用莫名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先去把这些东西托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