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媛淑女

~二十九~
    周成琬开的车上。卢芝加明显精神不济，神色很受打击的样子，模样也比平日更显苍白瘦弱。她蜷缩地坐在副驾驶上，让即使身为女人的周成琬看了都觉得不忍心。
    看着好友这副样子，周成琬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没事吧？”
    原本出于礼貌，她不想在这一刻好友需要冷静的时候戳人伤疤的，但是好友上车到现在一声不吭，快成速冻的样子还是让她不忍心了，所以她开口了。
    听到好友的询问，卢芝加在一边摇头：“还可以。其实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家里出事至今，身边一直有你和小雅陈程，所以很多时候我意识不到我已不是恒兴的大小姐，再没资本像以前那么洒脱逍遥了。可我还是拎不清，还真以为那样的太子爷会对我有什么，其实刚一切都是我自己看不清造成的。不怪别人。不过我也是真没眼力见，实在没那个能耐看出叶家太子爷完全是表里不一的人。我真傻是不是？”
    说着，卢芝加自嘲地笑笑。
    周成琬不赞同道：“没有，不是今日烤肉会一聚，我也没看出叶城那个人十足双面人。这人好假，你别在意了。看他那样子，可不是个简单人，也不知道这人来我们平城干什么？我总觉得有点担心。”
    “随便他了，这次是我犯傻，以后我们不理这人，料这人天大的本事，也关照不到我们头上。算了，我们不说他了。”卢芝加不当一回事地摇头，后又道，“其实今日我要还是恒兴的大小姐，估计这叶家太子爷当时就不一定会这么当面让我下不了台，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所以，论讨厌，论厌恶的程度，我恨那个让我从此过上这种好日子的那个女人。”
    “什么？”因为在开车，周成琬一时没理解好友口中拐弯抹角的话，反射性地询问。
    黑夜，两旁昏黄的路灯投进车里，映衬得卢芝加一张脸朦朦胧胧，晦暗不明。
    光线不明的阴影渲染下，卢芝加的面目看来都有些危险阴翳。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更是透着沉沉郁郁的寂寥跟疯狂，似乎是因为夜晚了，卢芝加的情绪有些全面爆发出来，即便这是在车上，她都忍不住说出心里话道：“你知道吗，小琬？家里出事以后，我开过我爸留下的那个保险箱。我爸那个人，因为一生女人私生子很多，所以他的密码就只有他自己和我知道。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我爸不让我妈知道他的保险密码，也不告诉弟弟密码，就单单告诉过我一人。现在我知道了，我爸从头到尾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至少他也不是很相信我妈，而我那弟弟，我爸应该早知道马赛弟弟不是他亲生的，所以他到最后只告诉了我一人保险箱的密码。继续说我开了那个保险箱之后知道的那些震惊我的事。小琬你不知道我当时看到那些我爸死前留下的关于兰香园侵吞公司的文件手脚抖得有多可怕。原来恒兴之所以会破产，是因为我妈。我妈，小琬你绝对想不到的一件事……”
    “什么？”
    卢芝加的声音在发抖，但那嗓音此刻却明明是冷酷的，听她持续道：“我妈在嫁给我爸之前就是段远扬的情妇，后来被安排到了恒兴做内应，搭上我爸，一点点获取我爸的信任，直至嫁给我爸，生下我，我爸估计是完全相信了这个女人。然后就是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这女人一点点偷取公司的机密给兰香园那位，直到上个月的一桩投资案，我爸中了兰香园的骗局，把所有身家都赔了进去。呵呵，真是好大一盘棋。”
    周成琬：“……”周成琬想不到要用什么话来安慰好友，于是沉默。
    “其实我妈跟别人有什么我真不介意，我爸也是这么个玩意，外面女人私生子一大堆嘛。”卢芝加想笑来掩饰心里的悲伤，但最终只是扯了扯嘴皮，那笑完全表现不到脸上去。顿一会，卢芝加声音忽然拔高道，“但现在是我的出生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场错误。抛弃对有些人来说真是理所当然。我卢芝加也不是个什么大度的人，真的心中难平，只可恨没有机会报复那些人。”
    说完最后一句想说的，卢芝加的情绪更是激动，但很快又消沉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报复伤害她的人。
    气焰一熄，这样的卢芝加看来跟化成泡沫消失不见的海的女儿有一拼，都是一样的似乎这一刻就将不存在这个世间。
    这时，车正好开到流火富人区一带，周成琬熄火，忽然道：“兰香园旗下有个珠宝公司过几天正好要开珠宝发布会，到时会邀请业界那些名模上台展示珠宝秀。我有个想法……”
    “手段太卑劣了吧？这在业界怎么说，被人查出，我跟你都会……”卢芝加有点犹豫。
    “所以说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采不采纳意见随你。不过商场上这种事多的是，卑劣，呵。你妈跟那混蛋勾搭一块把你家整个都弄没了，你确定用温和的手段对付他们有用？芝加，算了吧。你跟人讲道德讲公正光明我没意见，但是你对着畜生也讲道义，我想就算了吧。而且，畜生本来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们这样对他，不过半斤八两。”
    在很小的时候，她妈还没死呢，周围一群亲戚好友圈内身边人都在那边各种夸爸爸身边的顾姨，各种吐槽说她妈是个怎样嚣张跋扈，不懂体谅老公的女人，都说他爸要是娶了顾姨，他周家就完美了。
    就在那个时候，她周成琬的心就全部黑了。原来，不管你有没有错，只要你个性不好，不怎么会圆滑处理事情，或者还有拜金虚荣的毛病，那就是原罪，那样的人，人人都觉得你该死，你不配得到幸福。因为你不会做人呗。
    而只要你会做人，即便你破坏人家庭，背后阴人，别人都会觉得你这人好啊，你这人不错啊，各类人都想跟你相处啊，更是觉得你所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呵，当她知道世界要这么做才能获得他人欢喜的时候，她的里子就黑了。所以，在好友这件事上，她本能地就出了这种背后阴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