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II诸神之战

第44章


它在唱着每个人的前生来世,唱着宇宙亘古以来的悲欢离合和终极秘密。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当你决定唤醒内心沉睡的猛虎,你就能得到一切想要的答案。”
那双清澈的碧眼温柔地凝视着他,就像薄冰乍破的春潭,悲喜交掺,深不可测,让他突然感到一阵锥心彻骨的恐惧与寒冷。
他铁箍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要问她:“露娜·阿葵芮雅思,你又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为什么要给我蛇戒?为什么要让我找到鲧头骨,让我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丁洛河?”
然而胸膺如堵,所有的话全都卡在了喉间,眼前却卷过了万千凌乱的画面。霎时间,那些深埋在潜意识深处的零碎记忆,那些彼此响应却未曾拼接的逻辑,全都如春草纷摇,破土而出,狂潮似的将他卷溺。
他胸口如撞,惊骇得无法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游丝似的从牙缝里挤出出来:“你是……你是我的母亲?”
“我说过,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知道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因为……”露娜·阿葵芮雅思嫣然一笑,眼中泪光滢动,那颗红痣在夕晖里鲜艳得如此动人,“因为我是命中注定让你重生的人,这就是我活着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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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创世纪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屈原《天问》
2010年12月25日,21点15分。
罗马,达·芬奇机场。
从舷窗朝外望去,机场航厦灯火通明,跑道上不断有飞机起飞、降落,繁忙有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罗伯特调整了下坐姿,转头瞥了眼对面的苏晴,苦笑着摇了摇头。想不出为什么到了这等境地,她居然还能如此从容不迫,一点儿也不像是被押解往IMU总部秘密审问的重犯,倒像是到这儿观光度假的游客。
自从早间新闻播出后,他就从年轻有为的美国反恐探员摇身变成了国际超级恐怖组织的卧底,以及刺杀教皇头号凶嫌。短短十几个小时内,他与苏晴至少被转移了六处安全屋,最后又被秘密送到了这架飞往伦敦的维珍航空的客机上。
这架飞机是“空客A330—300”,可乘坐将近300人,然而此时除了他们、两名驾驶员与六位空中乘务员之外,就只剩下头等舱里这八位乔化为乘客的国际刑警。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全都是光照会的秘密成员,之所以选用这架大型的民航客机,而没有搭乘国际刑警的专机,正是为了掩人耳目,躲开“太岁”与“盘古”的追踪。
飞机在停机坪上呆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起飞的迹象,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人。
苏晴似乎看出了他心底的狐疑与焦虑,微微一笑:“塞吉塔里亚斯,中国有句古话,‘既来之,则安之’。这世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冥冥之中都有定数,不用着急,着急了也没用,倒不如坦然接受。”
罗伯特心里一动,这女人是“盘古”的圣女,运筹帷幄,智计绝伦,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堕入光照会的陷阱。难道她早已留有后手,所以才如此胸有成竹?定了定神,问道:“苏小姐,你猜猜他们会将我们送到哪儿?”
“我想,一定不会是华盛顿的IMU总部,更不会是里昂或是伦敦,”苏晴瞥了眼坐在左侧面无表情的特警,故意提高声音,“或许是非洲,或许是南美,或许是北极……但不管去哪儿,肯定都会制造出我们空难身亡的事故。当然,我们不会真死的,他们还需要留着我们的命,来交换高歌手里的七件神兵……”
话音刚落,机舱走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掌声,露娜拍着手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和聪明的人做交易,真是件省心省力的事情。苏小姐,和你相识越久,就越舍不得杀你。‘盘古’原本就出自光照会,如果你和高先生愿意认祖归宗,重新融入我们的大家庭,那该多好。”
罗伯特望向她身后的年轻男子,心里猛然一震,这人的五官虽然与他看过的资料颇有不同,但不知为什么,他仍然一眼认出此人就是至为神秘的“丁洛河”!
那张原本开朗阳光的脸阴霾密布,低着头,眼神迷离恍惚,整个人仿佛沉浸在难以名状的悲怒里,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有如行尸走肉。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
苏晴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叹了口气:“阿葵芮雅思小姐,你赢了。你终于让他亲手杀死了挚爱,让他变成了自己不想成为的那个人。但看见他这么痛苦,你心里真的会感到快乐吗?”
“你们中国的哲人庄子说过,‘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露娜从乘务员手里接过一杯红酒,嫣然一笑,“他还说过,‘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只有当他知道自己究竟是庄周,还是蝴蝶时,才能体会到生命的价值与真正的快乐。”
“庄子也说过,‘子非鱼,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他究竟是庄周,还是蝴蝶,取决于他愿不愿意醒来。”苏晴凝视着丁洛河,淡淡地说:“我猜你一定告诉他,要想复活他亲手杀死的挚爱,就必须从高歌手里抢回‘耶稣裹尸布’。但你不没有告诉他,‘耶稣裹尸布’能‘复活’的仅仅是肉体,不是灵魂?就算玄小童从裹尸布里‘重生’,她也绝不可能是从来的玄小童了。”
听到“玄小童”三个字,丁洛河身子微微一震,双眼突然厉电似的朝他们扫来。那双眼睛冷酷陌生,杀机凌冽,只此一瞥,竟让罗伯特头皮发麻,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但他很快又重新漠然,怔怔地坐在舱椅里,一言不发地端着白兰地,就像与周围的世界完全隔离。
飞机一震,徐徐驶上跑道,终于开始起飞了。
丁洛河凝视着漆黑的舷窗所映照的那张脸,忽明忽暗,忽隐忽现。这张脸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他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仿佛记起了许多,却仿佛在回忆着一场接一场的梦。
或许人生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梦,无所谓醒来,无所谓睡去。就像这趟不知将飞向何处的航班,无所谓尽头,无所谓方向。那样或许他就能忘记了玄小童,忘记了自己,忘记了那些锥心彻骨的痛苦、惶惑与悲伤。
然而他不能。他的眼前耳边始终回旋着玄小童的音容笑颜,那些温馨美好的片景,那些酸涩甜蜜的话语,似真似幻,分不清来自哪一个梦境。一想到她已经死了,在这个时空将永无法相遇,所有的甜蜜就全都幻化成了百倍的痛楚,然后转化成隆隆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不管怎样,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让她重新复活!
他深吸了一口气,扫除所有杂念,将白兰地一饮而尽。甘洌醇香的酒水入喉如烧,在体内腾起了熊熊烈火,整个人也仿佛瞬间清醒了。
机舱里的电视正在播报着BBC新闻,新闻里尽是昨夜以来世界各地的惨烈景象。日本已经被规模空前的地震与海啸彻底摧毁了,东南亚、南美洲则被连续爆发的火山烧成了片片焦土。欧洲与北美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暴风雪,以及至为诡异的恐龙等太古猛兽的袭击。
除此之外,各种爆炸、枪击的恐怖事件层出不穷,各国全都陷于一片混乱,打、砸、抢如火燎原,已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大量的难民出逃,引发了更加激烈的冲突,战争一触即发。
悲观惊恐的情绪也已蔓延到了那些电视主播与专家们的身上,个个神情凝肃惨淡,近乎绝望。没有一个人能说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无法解释为何这么多的天灾人祸竟会在一夜间集中爆发,将整个世界化为炼狱。
尤其那些从天而降的怪兽,更将世界末日的谣言推波助澜到了白热化的境地。从新闻所采访的民众反应来看,绝大多数人笃信《圣经》所预言的末日审判即将到来,各地邪教趋势裹挟纷起,新闻里处处可见歇斯底里的人群。
“阿葵芮雅思小姐,”苏晴的声音将他从震骇中重新拉了回来,“你为了一己之私,搞得天下大乱,现在满意了?”
“大乱之后都有大治,”露娜轻轻摇动着杯中的红酒,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丁洛河,仿佛是说给他听的,“再说,就算是太平盛世,这些愚贱的人类也注定是刀俎上的鱼肉,永远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神与魔的战争,从来都和他们无关。”
丁洛河心里一跳,听她的口气,似乎将他们都隔绝在了“人类”之外,想起自己身上的蛇鳞,想起玄小童说过的那些话,想起几个小时前从他体内爆发的恐怖威力,遍体忽然一阵发冷,如果自己真的是魔鬼“撒旦”,那么她又是谁?机舱里的这些人呢?
“人类?”罗伯特被露娜轻描淡写的口气激怒了,忍不住皱着眉头插口:“那么你又上什么?难道你以为自己是上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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