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原密码

第49章


还有很多战马和马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层上,大部分都已经了无生气,只有少数还在痛苦地抖动着身体,折断的刀枪和丢弃的战锤斧头满地都是,显示出战况的惨烈。
“原来我才是真的诱饵。”刺鹫回过神来,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冷冷地自言自语着,手暗暗握紧了刀柄。
就在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然,一阵阵狂野的狼嚎声从河道上游传了过来,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怒吼,仿佛一股扫荡一切的狂风,震动着人的耳膜!
战马遭此惊吓,用后腿竖立着长嘶起来,行进中的玉树勇士们不约而同停住脚步,循声向远处望去——冰雪尽头出现一条淡淡的黑线,犹如黑色的浪潮,滚滚而来,与此同时,脚下的冰层传来稍微的振动。
“天呐!是狼群!”有人惊叫起来。
“草原狼嗅到了血味。”
“狼来了,是叫血腥味给引来的!”
“还有这些油烟,它们肯定是闻到了。”
“冬天里的狼没有东西吃,是最凶猛无比的!”
“这可怎么办,我们的壮年都跟马匪拼尽全力了,早已是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了,怎么对付这些野兽?”
人们纷纷站起来,惊慌失措、惊恐万状的叫声此起彼伏,骇然失色的牧人们乱作一团。已经越过河道中线的撒腿狂奔,没命地向对岸跑,刚刚下到冰河上的人们毫不犹豫地掉头向后,处在河道中央的那些人则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狼群呼啸着冲了过来,足足有两百头之多。草原勇士们赶紧驱赶驮马围成圈子,把妇女和老人都围在中央,而后哆嗦着整理皮革箭囊。就在这危急关头,久美大喝一声,加上几鞭,策马驰入风雪中。众人见她扯过地上一件带血的袍子披上身,大喊着飞驰而去,其余的十多位牧民也学着久美的样子纷纷披上死人的战袍冲了出去。狼群听到吼声,嗅着鼻子改变了方向。
刺鹫朝着前方奋力追击着,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狼群在大部队的眼前不远处,久美她们在风雪中突进得太厉害了,肯定是迷路被狼群给围困了。
冰面干燥,雪花落上去并不堆积,倒被大风吹卷着重新飘向了河东岸。
“快,我们得去接应她们!”刺鹫急领了十余匹轻骑快速赶了过去。
“那边!快看!”疾行中,一直在打前锋的武士首先发现了异样,大喊起来。
刺鹫顺着喊声往上游望去,只见那里白皑皑的冰面忽然被涂上了一层颜色,那是一抹极为浓重的红色,显得鲜艳而突兀,就像一张白纸上不小心染上了朱砂,除了人血外没有其他的可能了。刺鹫心头一沉,顺着那抹红迅速地向前面推进,很快几个人发现半条冰河都变成了赤红色。刺鹫跳下马背,踏着冰面走到河中央。鲜血染成的红色仿佛一匹绸布在冰面下缓缓地舒展开,随着水流娓娓地摆动。很快,那令人揪心的红色漫到了他们的脚下,在一尺多厚的冰层下绵绵无尽,向着下游而去。
“是血!”刺鹫低声自语道,“上游肯定是在恶战,有战马被放倒了,砸开了冰层,死人掉进裂开了的河里……这是她们的血,难道久美她已经……”
远处有几声枪响传来。
“是枪声!”刺鹫兴奋地大喊一声,他知道狼群有可能已经退了,马匪围住了久美。
“快,上马!”刺鹫着急地重新上马,他知道久美肯定还活着,至少目前马匪还把精力放在用枪声驱赶狼群上,而不是屠杀十几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我们只有十来个人,要不回去叫援手吧!”
“来不及了。要是害怕了你们可以留下来,我去!两个时辰后我要是还没有回来,麻烦你们告诉少头人,照顾好我的族人!驾!”刺鹫大吼一声率先奔着枪响的地方冲去了,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退却,又一同追随刺鹫而去。
“把她们推到河里去!泡泡水凉快凉快!”马匪此刻正在冰河的上游举刀咆哮。
冰面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坍塌,数百个碰巧过路的游牧牧人连同商贾驮队被残余的马匪压制在了河岸边,马匪是想把这些人控制起来做人质的。
驮队里还有几个刀手,他们均在挥刀与马匪死战,可抵抗显得毫无意义,他们对武装到牙齿的马匪骑兵来说只是可口的绵羊。
第四十章 激战恶狼谷(2)
几个回合下来护卫们就被马匪屠杀殆尽了。其余的人纷纷在跪地求饶、哭泣。被压制的商贾们显然已经支撑不住了,他们的背后是冰冷的大河,前面是占据绝对战斗力优势的马匪骑兵,商人们被紧紧地挤压在一起,无法列成有利的阵形来防御。马匪铁骑兵挥舞马刀,狂喜地斩杀。商人和驮马的尸体堆积在河岸上,鲜血从河岸上流淌到冰面上,又流进冰洞里,落水的人们垂死挣扎,可不久就被水冲走了。
“多杀几个,等下游的人看见了尸体和血水就会冲上来的,到时候我们再大开杀戒。”
“长官,敌人很多啊,我担心他们全都冲上来对咱们不利。”
“放心吧,蛮子们虽然人多,但心没有往一处想,劲没有往一处使。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世间只有永恒的钱财,没有永恒的朋友。”
“长官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不容易吗?换了你,你会让一群强悍的武士离开咽喉要道,转而押送辎重往阴坡的冰河上跑吗?到了开阔地不是被射死就是被拼死,这摆明了是陷阱,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他格马头人好坐收渔利。狗东西,比我还阴。告诉你,他们不和,至少面和心不和。嘿嘿,西玉树的蛮子们被格马人给耍了。”
“哦!原来如此。”
“那是,怪就怪这群西玉树蛮子只会使蛮劲,不会动脑子。”
“那我们就来个以逸待劳好了。”
“聪明!”
此刻,冰河西岸,刺鹫往东岸望去时,看着他的商贾同胞们成片成排地倒下,仿佛敌人正在用马刀砍杀的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草芥。刺鹫血脉膨胀、眼角剧烈地跳动着,好几次都难过得低下头。马匪骑兵正在重新整队,等他们集合完毕就会要挟人质对西岸发起进攻,他们会用弓箭、火枪为掩护,用人质做盾牌,在大队骑兵过河之后发动冲锋。
“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吗?”刺鹫身边有武士已经不耐烦了,甚至可以说有些焦躁了。
“我们人少,列不出有利的阵形来做防守,还是拼一把,上吧!”另一个武士献计怂恿着。
刺鹫看见河岸上最后一个牧人被马匪用数把马刀刺穿胸膛架了起来,马匪狂笑着举着可怜的人,就像举起一件战利品来炫耀,而后马匪将他扔到了冰洞里。河岸上的草原勇士们看到这悲惨的一幕举刀对着天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呼喊,声音仿佛要劈开天空里浓密的雪云。
“这帮狗杂种!他们以为已经砍下我的头了!”刺鹫咬着牙。
“整队!”刺鹫转身缓缓地下达了命令。
“你要干什么?”副手不安地上前问他。
“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你疯了吗?我们才多少人?冲上去只是送死!”
“可不冲上去照样是个死,要死还不如来点痛快的!”也有人反驳道,愿意跟随刺鹫冲锋。
“还是等等吧,格马人就会来支援的。”
“放他妈的狗屁,格马人是不会来的,要是能来早就来了,只要马匪离开了他们的地盘,他们就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再等等吧。”
“不用等了,格马人不会来的。”刺鹫咬了咬牙,腮帮一鼓一鼓。
终于,刺鹫把目光从天空移向河面,从马鞍上操起弯刀,策马加鞭,大吼着越过冰河。
身后的刀手们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卖力地、近乎发疯地抖动缰绳全部跟了上来,身下马匹的蹄点沸腾起来,个个争先恐后。
“策马驱前,把刀尖并成排,要统一劈砍。兄弟们,今天我们并肩作战,普尔巴战神在我们的肩头,将保佑我们战无不胜!”
“拉索!”刀手们纷纷应允着。
“刀手握紧手里的战刀。弓箭手准备,瞄准了再放箭,能射几个射几个,把箭都射完,一根也不要留!”刺鹫再次下令。
“拉索!”最后跟上的几个人摘下马鞍上的弓,搭上箭,斜指天空。
“准备好你们的刀,看我的动作!”说着刺鹫挥起弯刀,扛在自己肩上。
“啾啾”几声响,勇士们放完了箭囊里的箭,扔掉弓准备孤注一掷了。
“杀!”刺鹫猛地向前挥舞弯刀,第一个策马冲向马匪。
“首领,对面蛮子的前锋杀到了!”
“哦!”匪首倒抽一口凉气,他觉得自己赶完了狼群还没有喘过气来,蛮子就追过来了,对手的迅速多少让他有些吃惊,忙问道,“有多少人?”
“有十多个!”
“几个?”
“十来个,我看得很清楚。”
“呸!这帮疯子,简直是来送死的!叫弟兄们抖擞精神吃了他们,给死去的兄弟们祭天!”匪首一听说只来了十几个人,原本略有些紧张的神色马上松弛了下来。他猜想蛮子不会来很多人,但还是没想到竟然少到只有可怜的十几个。
“是!”
“慢,蛮子们有可能将大队伍埋伏在后面,要不然以这十几匹马是断然没有胆子敢跟我们硬拼的,这其中一定有诈,叫弟兄们不要贸然出击,在对列里吃了敌人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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