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故事之燕飞

第18章


 
  “给你搬家的时候……少罗嗦,说,怎么回事!” 
  燕飞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就是不看王其实:“我……我不是赔你钱了么?” 
  “别转移话题,我可没管你要钱,我就是问你,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飞索性破罐子破摔:“就那么回事儿,我从你车上拆下来的,怎么着吧?” 
  “不怎么着。”王其实戏谑地掂掂车铃铛,“我是说,这东西,怎么不响了?” 
  果然,那个车铃铛,怎么都按不动。 
  “笨!”燕飞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拆开看看?” 
  王其实一拍脑袋,“明白了!” 
  三下五除二把铃铛拆开,里头塞了张纸团,怪不得按不出声。 
  王其实把纸团展开,大声念着上面的字:“燕飞喜欢王其实……” 
  “胡说!我明明写的是‘王其实大混蛋!’”燕飞情急地站起来一把抢过来,纸上却没有字,只画了一颗心,用红色的蜡笔画的,很粗糙,旁边还有只小燕子。王其实得意地笑起来,燕飞愣了一下,悻悻地坐了回去。 
  “说吧,燕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不高兴?别瞒我,你也瞒不了我,燕子,你的心事,我明白。”王其实蹲下来,看着燕飞的眼睛。 
  “你明白?”燕飞惨笑一声。 
  “为了咱妈吧,是不是?” 
  燕飞怔住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王其实无奈地摇了摇头:“燕子,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连咱妈都看出来了,我还能看不出来?那戒指,你当是那么好得的?那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呢,我奶奶留给我爸的,当初破四旧都没舍得交出去。” 
  “可是……你不是答应她?要娶个王丹凤那么漂亮的媳妇……” 
  “不娶了。我早跟妈说了,这辈子都不娶了!” 
  “她……怎么说?” 
  “她说我——鬼,迷,心,窍,了!”王其实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轻松地哼起了歌:“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麽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燕飞轻声唱和,“是前世的因缘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是命运的安排也好!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然而这一切也不再重要,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屋外锣鼓喧嚣,礼炮齐鸣,屋里的两个人背靠着背坐在小小的床上,大声唱着那只古老的歌,一遍又一遍,似乎要一直唱到地老天荒:“虽然岁月总是匆匆的催人老,虽然情爱总是让人烦恼,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 
  当新年的钟声消失在夜空,守岁的人们终于熬不过困倦昏昏欲睡,小屋变得悄无声息,两个人依然背靠着背,谁也不再说话…… 
  过了很久,王其实深深地叹息:“燕子,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在你的病床跟前,我就只剩了这么一个想法——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因缘也好,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只要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一滴泪,悄悄地落在了衣襟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屋外的霓虹灯,闪烁着耀眼的光亮,新年好。 
  一枚小小的戒指,静静地在桌上泛着光。 
  是的,也许,所谓的爱情,其实不过就是——鬼迷心窍。那又怎么样?爱了就是爱了,说什么也都没用,说什么也都晚了…… 
  可惜的是,总是要历尽了无数波折之后,我们才能懂得这个道理。 
  …… 
  早上王其实醒来的时候,燕飞已经起床了,正陪着老爷子下象棋。那枚戒指穿了根红绳挂在脖子上,每下一棋就晃一下,晃得老头很不爽,硬说是因为被晃晕了才连输了好几盘。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中央台重播春节戏曲晚会,锣鼓点儿打得挺热闹——穆桂英看上了杨宗保,把人家五花大绑捆成粽子要拉回山寨成亲。 
  老太太对杨宗保的别扭劲儿很是不待见,明明是眼馋得恨不能把人家小姐一口吞肚子里去,偏偏还要装模作样一副道貌岸然的假道学的酸像儿。还有那个杨延昭,也不是个好东西,好好的非要把亲儿子杀了,连老母亲来说情都不给面子,差点没被儿媳妇揍得见不了人——这不是自找的嘛! 
  王爸爸一哆嗦,对着棋盘愣了半天,跟燕飞商量:“悔一步,行不?” 
  王其实钻进厨房,跟他老哥嘀咕:“我怎么觉得老太太那儿是话里有话指桑骂槐呢?” 
  王志文忙着做早饭,没理会,王其实一跺脚:“哼!皇帝不急太监急!”转身就要出去。他哥在后面喊:“你赶紧刷牙洗脸啊,一会儿他们要过来拜年。” 
  果然,没一会儿二组组长两口子带着孩子就来了。小丫头正学走路,长得肉呼呼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可爱极了,一进屋就直接冲燕飞怀里了:“叔叔!叔叔!抱!抱抱!” 
  燕飞一把把小丫头抱了起来,狠狠地亲了两口,孩子他爹在旁边喊:“只准亲脸!不准亲嘴!”话音未落,只见小丫头乐呵呵地对着燕飞的嘴就‘啵’地一口,二组组长差点没晕过去——不过在燕飞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小丫头做压岁钱后,组长就迅速地恢复了精神…… 
  不光是燕飞,王大队、王其实以及老头老太太,谁也没漏掉,二组长两口子不像是来拜年的,怎么看都像是来收税的…… 
  小丫头和燕飞很亲,一直黏着燕飞不离寸步,到后来说什么也不肯走,哭哭啼啼地撒娇,把他爹嫉妒得直唠叨:“咱俩到底谁是她爹?”被老婆连捶了好几下。 
  燕飞也很恋恋不舍,跟孩子说了半天的话,一直把人家送出去老远。刚回来就听见老太太跟儿子说着话:“……我也懒得管你们,不管是抱的也好养的也好,趁着我还有把子力气,能替你们带孩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燕飞的脸更白了。 
  听见燕飞回来了,老太太打着毛线,头也不抬地继续唠叨:“喜欢孩子就赶紧生一个,再不然就收养一个,省得一看见电视里小朋友表演节目都发呆。” 
  燕飞的脸由白转红,红得要滴出血来。 
  王其实的脸也有点发烧,老太太眼光太毒了,怪不得能培养出两个干刑警的儿子来…… 
   
  22 
  二组长走后没一会儿包仁杰就来了,队长的脸色明显有点难看,闷着头不说话。王妈妈倒是很热情,拉着人家嘘寒问暖家长里短,唠唠叨叨聊个没完:“我们家老大啊,和他弟弟可不一样,从来办事就稳重,不像老二那么毛毛糙糙的没个样子……” 
  “妈!您夸我哥我没意见,犯不着拿我当反面教材吧?好歹我也是您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去!一边儿呆着去,少给我裹乱!”老太太把二儿子轰开,转过头来继续跟包仁杰唠叨:“你看,不是我这个当妈的偏心,天下哪个当父母的不是更喜欢那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呢?是不是?” 
  包仁杰红着脸点头,王志文躲阳台上抽烟去了。 
  “所以啊,我们家老二呢我是懒得管了,反正他也就那份出息了,爱跟谁胡混就跟谁胡混去吧,我就当没生这么个儿子……” 
  王其实尴尬地咳嗽一声,也上了阳台,从他哥兜里搜出烟来点上,小声打听:“我说……大过年的,咱妈这是怎么了?” 
  王志文脸色铁青,摇摇头。 
  王妈妈往阳台上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下去:“这老大的事情……我就不能不操心了!” 
  …… 
  一根烟抽完,王其实一眼看见燕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正在楼下的花园里散步呢,王其实拍拍他哥的背,下楼追了出去。 
  “燕子,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燕飞靠在电线杆子上看几个小孩跳皮筋:“没事儿,我就是闷了,出来走走。” 
  两个人顺着街道慢慢地走,积雪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举着大串糖葫芦的小胖子从身边跑过去,没留神摔了个大屁股墩儿,疼得呲牙咧嘴也没忘了把糖葫芦举得高高的以免弄脏。远远地一个小丫头跑过来,叫着哥哥…… 
  看着两个小孩分享着一串糖葫芦走远了,燕飞忽然说:“看他们吃得那么香,我也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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