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晚清45年

第41章


  “谈到我代表教会面见总理衙门的官员并向中国政府上书的事情,他建议我请总理大臣翁同和引见,拜会恭亲王;并且见到翁同和后,要把我以前跟督抚们交往的历史向他讲一讲”。  4 后来与李鸿章的几次会见  9月23日的下午三点,我再次拜访了前总督,就像白梯克先前对我说的那样,这对李鸿章是个安慰。总督说:  ⑴首席内阁大臣徐桐 在路上碰见他拜访外国公使回来,竟然上奏皇帝弹劾他,说他私下里与外国人相勾结;  ⑵翰林院掌院学士不允许翰林们研究西方书籍,并且一直在诅咒西方的学术和宗教;  ⑶只要权力还掌握在排外的老臣手里,所有的翰林和维新之士都将无所作为;  ⑷满族人无足轻重;  ⑸我应当把我的书送给恭亲王;  ⑹我建议让白梯克先生进入恭亲王的幕僚集团,以便让恭亲王了解他的想法和处理问题的方式,而不必仰仗那些蒙昧无知的反对派;他听了后未置可否,只是对我说:“你应该给翁同和写一封信,说明你已经在中国待了多年,曾经参加过赈济灾荒和启蒙民众的工作,因而对中国的情况非常熟悉;并且表示,你有一件非常重要、非常紧急的事情必须当面向他汇报,如果在他有空时定个时间,前去拜访他,你将感到非常荣幸”。  这是在一个小时的谈话即将结束时他对我讲的。同时,我提出了以下建议:  ⑴派遣100名翰林、10名皇室亲贵去国外考察学习;  ⑵对所有秀才实施外国式教育;  ⑶定期在北京举办讲座,讲解当今世界的主题和重大事件;  ⑷由于反战派的错误,中国被迫赔付日本两亿两白银;而我规划了一个方案,可以使总理大臣每年有四亿两白银入帐;  谈话期间,李鸿章表示希望我在北京定居,给翰林们讲讲课。他还指出,翁同和生性多疑,简直可以说没有脑子,只有一颗半信半疑的心。  9月26日,白梯克先生邀请我在塔利饭店用餐,席间我碰到了10位翰林。第二天,我拿着写给翁同和的信的草稿,又拜访了李鸿章,请他改正一下。李又给我提建议说,在跟这位总理大臣会面时,先要拍拍马屁,恭维他一番,然后“把问题一股脑地提出来,请他切实回答”;结束时要强调,整个国家的成败利钝的伟大责任都在他一个人肩上。他大约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向我表明,要使翁同和确实相信局势的危急性,有必要畅所欲言,并利用有说服力的图表和实例。在对恭亲王与翁同和进行比较时,他说,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如同石头和印度橡胶。
第三部分:代表教会上书北京拜访总理大臣(图)
  根据翁同和的安排,10月26日,我们在总理衙门见面。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他建议我们去一个更加秘密的地方会谈。他把我领进了属于同一所建筑的同文馆的一间房子里。在场的只有汪鸣銮一人。汪是翁的得力助手,也是总理衙门大臣之一。  为了使他相信,谁是破坏中国政府和基督徒之间的和平的最主要的麻烦制造者,我随身携带了两套书作为证据。其一是十卷本的《海国图志》;第二套也是十卷,出于另一个作者之手。这两种书都带有对基督徒的最荒谬的敌意。第一种,作者魏源,声称基督徒把华人的眼睛挖出来,配以铅粉,炼制白银,外国传教士因此而致富;第二种书宣称,传教士制作迷幻药,使妇女发狂;制造摄影机,偷取被摄像者的灵魂。我向总理大臣指出,这种种诽谤的目的,在于制造反对外国人的动乱。他问我,谁是应当为此负责任的居心不良之徒。我回答说,是中国政府的官员。他说那不可能是真的。作为回答,我拿起上面提到的书中的一本,翻到书中对基督徒进行诽谤诬陷的地方,指给他看;接着,我又让他看了第一卷里由左宗棠——那位从俄国手中收复伊犁的伟大总督——撰写的序言,说:“你肯定会认为这是一位杰出的将军”。随后,我打开另外一套书,把含有错误指控内容的那一页折起来,又翻回第一卷,可以看到云贵总督王文韶的名字。“你会认为这个人也是一位高级中国官员,”我又加了一句:“你心里肯定很清楚,这本书不久前刚被重印了,就像中国的蓝皮书(《经世文编》)一样,为了能在整个帝国广泛传播而采用简装形式。当普通人读到这些诽谤——包涵在通俗性的印刷品中、带有国内高官签名认的认可的对基督徒的诽谤——时,我们不敢想象他们会不会受到蛊惑而发起暴动,屠杀基督教徒。”  看到我的观点无可辩驳,总理大臣哈哈大笑,嚷道:“你在中国住的太久了!”,就这样,他被我的观点所征服了。  接着,我指出中国一千年来在宗教问题上所遇到的困扰:先是佛教徒迫害道教徒,接着道教徒又迫害佛教徒,并自相攻伐,国无宁日。而宗教自由的观点一旦得到各方认可,整个国家的和平便指日可待。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基督教徒们现在向政府所请求的不过是不被干涉而已”。“如果就这些的话,”这位总理大臣嚷道:“我看不难照办”。会见结束时,他请我准备一个折子,思考一下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中国最急需进行的改革是什么。
第三部分:代表教会上书北京拜访恭亲王(图)
  李鸿章没有给我写引荐信,他说恭亲王知道我的一些情况,并读过我的书;如果我自己写一封信,请求登门拜访,他肯定会接见的。这位下野总督很耐心地帮我把写给恭亲王的信做了修改。  恭亲王是咸丰皇帝的哥哥,在1860-61年间,曾作为满清政府的全权代表,挽回了危局 。他是我所见过的最专横的人,身体的每一英寸都是一位王爷,一举一动都似乎在表明他是众人之中的神明。据说,他是整个帝国之中唯一一个使慈禧太后害怕的人。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激烈冲突;而太后每一次都发现,对他作一些让步是合适的。  10月30日,是约定与恭亲王会面的日子,地点在总理衙门。因为恭亲王出面,总理衙门其他七位大臣不得不奉陪。恭亲王让我坐在靠近门口的一把椅子上,以此来表示对我的轻视。谈话一开始,他就提到了教民,称他们是中国的垃圾;他讲话时的那种轻蔑语气似乎在表明,自从1870年的天津教案以后,只有在判处他们死刑的时候,才会在这堂堂的总理衙门提到他们。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教民们所遭遇的所有麻烦,都是他们卑鄙愚蠢的行为所致。等他发泄完毕,表明了他的观点后,我问可不可以允许我表达一下基督徒的看法。他表示愿意聆听。  于是我陈述道:刚才提到的对基督徒的指控实属莫须有,以这种指控为依据的中国政府的做法是不公平的。我在中国的不同省份生活了多年,亲眼目睹了教徒所做的诸多善行,因而了解事实的真相。而您,住在北京,只能相信口耳言传,得到的只是虚假信息。人们都对我说,如果王爷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您的正义感会使基督徒所遭受的苦难最终结束。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以个人身份,也不是作为代表一个国家的使者,而是代表全世界所有基督教国家的所有基督徒,来请您任命一个调查委员会,调查所有针对基督徒的未被证实的指控。如果我们真的有罪,我们不想免除正义的惩罚;如果我们是无辜的,我相信王爷会让我们得到正义,得到中国的其它宗教所享有的同样的自由。  恭亲王一离开,皇帝的师傅、也是总理衙门大臣之一的李鸿藻就走过来,感谢我这么直率地跟王爷谈话,并对我说:“在我们中间,没有谁胆敢像你这样反驳王爷,但既然你已经提出了你的请求,态度又是如此恭敬,他是不会生气的。你这次来会有成果的”。他还对我以前送给他的、由我翻译的麦肯西的《泰西新史揽要》表示了感谢。  在离开恭亲王以前,顺便提一下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想必读者会感兴趣。几年以后,上海大不列颠高级法院的法官告诉我,驻北京的俄国公使有一次与恭亲王见面时,问他是否读过我翻译的《泰西新史揽要》,这位王爷回答读过。  “那么您认为它怎么样?”  “对中国来说,是一本非常有用的书”  “哦,我担心您没有抓住这本书的真意”,俄国公使回答:“它宣传以民主对抗权威。如果书中那些观点在中国被广泛接受,那么4万万中国人就会通过投票对600万满洲人取得压倒性胜利。你们就只好回老家了”。  这位卡锡尼()伯爵的预言在1911年变成了现实。  7 11月14日,我和沃瑞博士递交教会请愿书  出了由李鸿章介绍去总理衙门交涉外,我和沃瑞博士还走访了英、美、德三国的驻中国公使,向他们介绍我们传教士上书总理衙门的目的。德国公使没有跟我们合作的打算,但英美两国的公使(尼克拉斯·欧格纳爵士和克伦内尔·登比)向总理衙门发了紧急公文,说明我们此次公务的目的。在约定的第一次上访的那天,即11月14日,克伦内尔·登比亲自陪同,把我们向总理衙门的大臣们做了介绍。  听完我们的陈述后,总理衙门的多数大臣都倾向于答应我们的要求。  请愿书的基本内容如下:  尽管一千多年以前,中国政府即赋予了儒教、道教、伊斯兰教宗教信仰的自由,但从雍正帝(1723-36)在位时期以来,一直对基督徒采取迫害政策;甚至自1842年保护基督徒传教自由的《宽容条款》签订以后,情况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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