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熊廷弼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孙鋡放胆讲来。
    在座诸人只知道孙鋡武艺超人，但对于其毕竟了解不多，尤其对当前局势和大局观更不清楚，听到这话，齐齐都看了过去，目中全是期待的光芒。
    、孙鋡也不要什么地图之类的东西，蘸起一点茶水就在桌面上边画边讲了起来。
    “部堂请看，自老酋**哈赤起兵以来，大半辽东已被拿下，仅有辽左一带还在我大明手中！”说道这里，孙鋡扫了众人一眼，几人神色不变，只是静静听着，熊廷弼以手捋着短须，稳如泰山。
    “自萨尔浒一战后，鞑子变弱为强，声势大振，四方小部落云影随从，蒙古朝鲜等地不敢轻率虎须，反观我大明，十几万精锐尽失不说，朝廷威信丧失殆尽，朝中百官人心不齐，正是内外交困之势。亦今为止，双方势力已经趋于明朗化！”孙鋡说着在桌上画出了双方各自的势力范围。
    “嗯，贤侄继续！”熊廷弼微微颔首，心头已经高看了几分，如此年纪能有这些认识已算不俗了。
    孙鋡并不知道熊廷弼心里的想法，既然说了就说个痛快，喝了口茶水继续道：“从外而言，鞑子铁骑无双，攻城、野战都是不俗，而我大明将士久享太平、军心涣散，将不知兵、兵不知将，除了仅有的几只军队外，大多数士兵毫无战力可言！”
    “真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鞑子难不成是三头六臂不成！”旁边的毛有杰有些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声。
    书房四周很是安静，毫不意外地被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熊廷弼淡淡扫了对方一眼，沉默不语，毛文龙心头一紧，不由扯了毛有俊一下。
    孙鋡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淡然道：“鞑子自然不是三头六臂，我也就能对付四五人而已，至于你嘛……哼哼……”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毛有俊年轻气盛顿时怒了，“你……”
    “放肆，退下！”毛文龙冷着脸喝了一声，心头有些无奈，这个干孙子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狂妄，与张盘的傲气不同，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倔脾气。
    一声断喝，毛有俊顿时醒悟过来，他被孙鋡一招击败，一个手下败将在人家面前又有什么资格言勇呢！一时间，羞的面红耳赤，满心的气愤竟然消散殆尽。
    不过看到孙鋡微笑着的眼神，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此人不过和自己同等年岁，又有何资格在这里指点江山呢！
    “既然敌强我弱，以孙公子之见，我们就等着吃败仗了？”语气有些怪异，但问题却是众人最为关心的，这一次，毛文龙并没喝止他，反而看若有深意的向孙鋡，便是熊廷弼也微笑着看了过来。
    说了半天，这里才是最为重要的。如何应付眼下的局势，这是闹腾了熊廷弼乃至大明朝廷好长时间的问题了。熊廷弼不指望孙鋡能说出什么好点子，不过是抱着考较一番的态度。至于毛有俊，心里也不无难为孙鋡的意思。
    眼见孙鋡沉吟不语，只当难住了对反，心头也不禁出了口浊气，到没有嘲笑孙鋡的意思，只是孙鋡若真说出什么，那也太妖孽了！
    孙鋡没什么看法吗？自然不是，只是稍微斟酌了一番便开口了。
    “目前的困局还真没法解开，应对之法，唯有四个字而已！”说完扫了众人一眼，低沉的嗓音道：“以守代攻！”
    此言一出，熊廷弼顿时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心头隐隐升起一丝好奇。
    “说下去！”
    “三大征后，国库空虚，万岁爷……”刚说到这里，旁边猛然传来一声咳嗽声，孙鋡立时惊觉，不由惊出了一声冷汗，刚才一时口快几乎说出万历的破事儿，感激地看了熊廷弼一眼，缓缓道：“国库空虚，兵无战力，目下并不是起兵讨伐鞑子的时候！”
    “鞑子虽然处于优势，但辽东经济匮乏、民生凋敝，只要我们联合朝鲜、蒙古，齐聚三方大军牵制鞑子，部堂大人请看，从这里派遣一只大军，以水军配合绕敌于后，以这几个岛屿为基地，从朝鲜供给补给，开展敌后游击，让敌军疲于奔波，同时，封锁关内外商路，断绝鞑子一切补给，全力训练甲兵，鞑子没了外界补助，必起内讧，而我大明地大物光、只要缓解一段时间，不出数年，必能改变目前局势！”
    “好！”熊廷弼击掌赞了一声，看向孙鋡的目光越发闪亮，还真是小看了这小子了。“孙贤侄年纪轻轻，能有这番见解，果然不俗！”
    说起来，孙鋡这番话正中他的下怀。
    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大战失败后，大明在辽东完全处与被动之势，经朝廷议定由熊廷弼出任辽东经略，其时，开原、铁岭相继失陷，辽左一带军民溃散，三军将士毫无战意，熊廷弼分析了当时情况后，定下以守代攻的战略大计。只是朝中有人坚持以战为主，此事一度成为朝廷争议的论点，双方一直相持不下。为了此事，熊廷弼这些日子食不安寝。
    孙鋡能这样说，自然是对他战略认同，更重要的是，孙鋡身后站着孙承宗，而孙承宗后面又是太子，从这方面来说，对他的大计很有帮助。
    一瞬间熊廷弼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心头顿时有了注意。
    旁边几人正思索着孙鋡话种意思时就见熊廷弼起身恭恭敬敬帝乡孙鋡做了一揖，孙鋡吃了一惊，慌忙闪到一边，惊道：“部堂这是何意？”
    熊廷弼整容道：“贤侄如此大才，不若留在辽东帮老夫一把，也算为朝廷尽一份力！”
    留下来？孙鋡摇摇头，若说战乱之前罗家集的那段日子，他还真有留下来的想法，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他的心态也有了一些变化，更何况，他知道熊廷弼最后的下场，自然不愿已与他多些关系了！
    “多谢部堂大人看重，只是家中老母思念的紧，派人相召，不能不回！”
    熊廷弼何等眼力，自然看出这是孙鋡托词，心头闪过几个念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也不勉强贤侄！”
    熊廷弼这样干脆的态度反倒是让孙鋡有些不是滋味，好歹你也多劝几回啊，虽说不用三请诸葛那般郑重，但你多摆点诚意，说不好我一感动还真就答应了！
    摇摇头排去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谢过熊廷弼。
    熊廷弼难得来一次沈阳，贺世贤自然不敢怠慢，下午时分设宴款待了几人，晚间，熊廷弼又招孙鋡聊了会，意外地问起了火器的使用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