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临阵磨枪月

第94章


  正是展龙不耐听他罗嗦。
  张易顿时一个激灵,缩了脖子紧闭嘴,转身窜上木船。
  展长生才要上船,又讪讪停下脚步,低声道:“我同你一道乘雕。”
  展龙低声应了,毛毛姗姗来迟,在半空一声欢快长啸,随即俯冲下来。
  这一船一雕便载了全员,一路往东南方急驰而去。
  修业谷位处化外之域西北一隅的崇山峻岭深处,如今行向东南,势必先过天孤,再过琼英,方才抵达长宁。
  又或者绕开琼英,自远路抵达长宁。
  ——他如今行在空中,又何必刻意绕路。
  展长生不觉失笑,急忙收敛心神,立在金羽雕背上,又分心操纵木船一路疾驰。
  展龙收回目光,心头却愈发满意。
  他这师弟去屠城之前,满面春风,神态愉悦,看来尽得了他展龙真传。
☆、第七十七章 杀
  约莫两日光景后,木船悬停在一处高空。船下百里方圆,以佩青镇为中心的山村乡镇,如今俱是一片死寂。
  房踏屋毁,断壁残垣间,百姓尸首早被野兽啃光,只有累累白骨散落荒野。
  展长生记得此处,十余年前他同师兄前来取九转仙法的玉符时,对那据称是夏侯琰远亲,鱼肉乡邻的夏侯员外略施小逞,将他家中宝库搬了一空,而后劫富济贫,将金银广撒,送给数百户贫苦人家。
  他初时只觉自己侠义之举,又做得隐秘,颇有几分沾沾自喜。
  而今荒村,尽是往日曾受他金银恩惠之处。
  只怕当初他所谓侠义之举,幼稚至极,反倒连累了这众多无辜百姓。化外之域的百姓,与永昌百姓并无差异,同样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罢了。
  展长生只觉心口烦闷,气血郁结,用力攥紧拳头,沉声道:“走。”
  木船与金羽雕再度前行,仿佛一白一金两道光影划过天空。
  展龙自然不懂他为何突然杀气外溢,却是乐见其成,纵身一跃,化为黑龙,只不过轻松几个摆尾,就将这一船一雕甩在身后,自行担任了前锋位置。
  又行了半炷香功夫,斩龙门一行视野里,便隐隐显露出天孤城巍峨城墙,直达云端。
  那群神色轻松的门人,此时个个收敛起来,纷纷取出法宝,静运灵力,等候展长生一声令下,就要进攻。
  毛毛却突然减慢速度,自喉间发出几声鸣叫。
  那黑龙略半敛了金色竖瞳,垂目看去,皱眉道:“……竟这般不凑巧。”
  展长生方才开口问道:“如何不凑巧?”
  不必展龙回答,天孤城上空突然狂风大作,将层层乌云席卷而来,随后道道青紫雷光自云中劈下,落入天孤城中。
  轰然巨响中,结实的城墙石块被那雷光劈中,崩裂开一道深长裂痕。
  天孤城外泛起薄薄黑光护罩,勉力对抗。雷电条条降下,仿佛织成一个巨大笼子,将这巨兽蛰伏一般的城池囚禁其中,凶猛摧残。
  展长生等人相聚尚有十数里之遥,却也能察觉空中传来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雷电余威,穿透灵力护壁,直刺肌肤。
  展长生眼神一沉,低声道:“莫非是夏侯琰……”
  魔修修为境界,与人族殊为不同,分天地人三境界,细分则为:人魔十三阶,地魔十三阶,天魔十三阶。因其魔性甚浓,罪孽深重,跨境界时,必受雷劫。
  如此算来,反倒是人族修士最为受天道眷顾,无论结丹化婴,只需自身努力。唯有羽化登仙时,方才有渡劫神雷阻挠。
  闲话休提,眼前这雷劫规模盛大恢弘,那魔修定然是自人魔跨入地魔境界。竟拖累整个天孤城与雷劫抗衡,这般无耻冷血的大手笔,非夏侯琰莫属。
  展长生却皱起眉来,人魔一阶等同金丹期。金丹修士面前,百名凝脉修士也不过蝼蚁。若放任夏侯琰扛过雷劫,这番大战胜负只怕难料。
  展长生正苦思对策,那黑龙却怒道:“本座眼前耍花招,嫌命长不成。”
  他现了魔枪原型,笔直冲进雷云层中,数道雷光劈在枪刃上,顿时玄金光芒四溢,照亮半个天际。
  斩龙枪又略略倾斜,碗口大的雷光顺势自枪尖涌出,正正朝主城西北角劈下。
  雷光霹雳作响,将西北角的府邸房顶撞开一个大洞。
  轰然崩塌声中,哀嚎四起。
  天孤城防御已被接连降下的雷光击破,展长生神识扫过时毫无阻碍,已将城中境况探查得清楚。
  这幅员千里,人口八百万的广阔城池,已然是步步死者,处处焦土。
  城门闭锁,将兵严守,将全城百姓困于其中,一半人死于雷劫,另一半人却是死于官兵之手。
  西北角府邸轰然一声,数道赤红影子撞破房顶,呈扇形展开在半空,正是十二道身影。
  展长生斩了夏侯琰一名影卫,此时十一名影卫同一具本尊俱在空中,往日冰雪白皙的肌肤此刻一片血红,几同赤红发色融为一体。
  那十二个血人皆身着铠甲,左手持鞭,右手握剑,长发被狂风吹袭,狂乱飘扬。血人身后皆展开一双血红双翼,双翼下尚有一对未长成的小翼,正颗颗滴血,正是升境界失败的下场。
  雷劫渐渐散去,只时而有几条雷电降下。
  那十二个血红人影齐声开口,嗓音整齐划一,怒道:“本座不去寻尔等麻烦,尔等鼠辈竟不自量力,送上门来找死!倒是省了本座许多麻烦。”
  那斩龙枪一言不发,落回展长生手中。
  展长生亦是放出镇魂碑,百万魂兵倾巢而出,遮天蔽日,将天孤城团团包围。随即持魔枪,握阵盘,立在金羽雕背上,同那十二道血红身影遥遥对峙,冷声道:“夏侯琰,你兵败逃亡时杀永昌百姓,修魔历劫时又杀天孤百姓。分明是半步金丹的强者,如何只懂欺压手无寸铁的凡人?这般只懂恃强凌弱,与街头泼皮无赖何异?竟连青铜令也不屑寻你的麻烦。”
  夏侯琰被他一番毒辣嘲弄气得厉声狂笑,红发招展,喝道:“好一张尖牙利嘴,本座豢养的百姓,爱杀便杀,与你何干?”
  十二道人影手中的血鞭血剑同时一挥,腥风卷起时,天孤城中将士随之杀出。一部分乘飞行妖禽,凌空袭来,一部分则大开城门,朝地上的魂兵杀去。
  展长生亦是振枪迎上,金光横扫处,不分魔兵妖禽,皆被拦腰斩断,当空落下。
  木船中的斩龙门弟子亦是士气大振,或纵身跃入地面,或腾空杀入空中,剑枪斧钺,葫芦符纸,木人铜牛,样样法宝使将出来,花样百出与敌军厮杀在一处。
  一时间,天孤城上下灵光阵阵刺目爆开,震耳欲聋。
  百万魂兵何其霸道,铁蹄过处,魔兵尽化肉泥。
  魔兵尽出,城门失了守卫,便有胆大的百姓朝外逃去,夏侯琰一具影卫便微扬血鞭,血鞭暴涨百余丈,将那几个百姓卷缠住,活生生挤成肉泥。
  展长生营救不及,眸色愈发森冷,也不管眼前魔兵簇拥杀来,喝道:“毛毛。”
  毛毛知他心意,双翼猛然一扇,狂风狂卷,撞开一众魔兵,笔直朝那影卫冲去。
  金羽雕去势极快,那影卫躲闪不及,眨眼间就被斩龙枪,顿时面色惨白,被斩龙枪吞噬得干干净净。
  十二血影去了其一,那夏侯琰似是怒极,剩余十一道血影飞快聚合,融化变形,在半空中渐渐化作一滩百丈方圆,血红泥浆样的物事。
  展龙道:“……模样虽不堪,滋味尚可。”言下之意,竟仍是要将其尽数吃了。
  展长生笑道:“师兄喜欢就好。”他只居高临下,冷眼望着那巨大变形虫一般的怪物,这便是夏侯琰的原型不成?
  这血泥怪物全无形状,猩红刺目,更散发浓烈血腥味,那笨拙庞大的身躯却在半空动得灵巧至极。那怪物不规则边缘伸出无数条细长血红触角,朝天上地下激射而出,卷住无论魂兵魔兵,人修百姓,便尽数往体内拖拽吞噬。
  两名斩龙门弟子躲闪不及,被那触手拦腰卷住,惊慌之下拼命攻击。
  那怪物触角却柔韧至极,无论灵剑宝刀砍下,皆被反弹回来。
  展长生忙放出风刃,那风刃亦被尽数弹开。他亦是同时催促金羽雕追上去,斩龙枪横扫,便斩断数百条触角,被卷住的门人百姓、魔兵魂兵纷纷落在地上,过不多时,又再度厮杀起来。
  那怪物似是痛极,怒吼出声,强烈震动犹如波涛袭来,震得半空气流乱颤。木船跟随乱晃,张易靠在船舷边,一抬手抓住个被气浪掀得往后飞驰的同门,将那青年拽回船中。
  那青年剑修姓傅名玄之,亦不过凝脉四层修为,却不见惊惶,只朗声道:“多谢师兄!”复又抛出飞剑,重新朝魔王军冲杀而去。
  半空中响起那怪物粘稠怒吼,仿佛自沼泽深处沉沉传来:“该杀——天下苍生皆该杀!”
  金羽雕听从命令,清越鸣叫,纵身拔高,展长生纹丝不动,只沉声道:“何需狂徒夜磨刀,魔星飘摇荧惑高。”
  长枪横扫,雄浑杀气排山倒海般自那血红怪物正中横扫而过,便将它斩为两半。
  那怪物惨厉嘶叫,血红身躯不断变形,放出更多细长触角,去捉拿天上地下活物吞噬,中间分开之处缓缓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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