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记

第41章


  可惜,曹入真并不这么认为。
  他对家庭教育非常严格,是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死后被人说成暗通贩马商的。但是他一个小文官,没权没势,唯一的优势就是可以上骂君主,下骂臣子……于是,他又上了折子,说将军府实在不像话,污蔑小女的品德,简直不能饶恕。
  皇上并不知道吴泛和凤捭之间的那点瓜葛,很疑惑地找来楚弦,问他:“听说那吴泛是你干儿子?”
  楚弦赶紧跪下,先表自己对皇上的忠心,然后才说自己不过是曾经心上吴泛的才发,这才给他举荐了一个官位,什么干儿子干爹,纯属吴泛自作多情。
  这个时候的吴泛,还不知道,他的干爹已经把他当成弃卒给丢掉了。
  皇上看到言官的折子就头疼,鉴于现在时疫尚未解除,皇上并不方便直接召当事人入宫问话,但是闹着这么厉害,他继续压着折子好像也不利于安抚臣心,便再次把这事儿推给东方明。
  东方明作为一代贤相,并不是很愿意去处理这种事情。
  这两家人之间的矛盾,在他看来纯属鸡毛蒜皮。不过,怪也怪在,那晚的刺猬为何偏偏要去袭击曹安清。东方明可不会相信什么克妻之说。
  但是,这事儿一时半会也不太好查,曹安清和朱六都死了,又没有证据证实吴泛和这事有关。东方明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个时间去分别拜访一次曹家和将军府。他意图是当个和事老,希望不要老在这种小事上烦皇上。
  当天晚上,凤捭再次问起了将军府和曹家的瓜葛。
  凤捭道:“我看曹安清不像是那种……”她顿了顿,看着秦少郅,继续说,“不像是那种会给你戴帽子的人。”
  秦少郅撇撇嘴,说:“夫人,她哪里有给我戴帽子的资格。”
  跟她都没正式说过什么话,说起来,也不过是名分上的妾。
  “而且我也觉得,她不太可能会看得上那个贩马商。”
  秦少郅把凤捭揽入怀中,伸手捏着她的耳垂,说:“你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
  “我是将军府的一员,有人诋毁我夫君,我自然要管。难道真的和吴泛有关?”凤捭陷入沉思,“吴泛是谁?”
  秦少郅手往下游走,顺着撩起她的衣襟,滑入里面,心不在焉地回:“就是被你割掉手指头的那胖子。”
  “什么!”凤捭吃了一惊,猛地抬头,正好撞到了秦少郅的下巴。
  秦少郅吃痛地闷哼一声。
  凤捭急忙吹着他的下巴,边吹边说:“撞疼了?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我不是故意的。”
  秦少郅揉了揉,道:“你看你,这么激动做甚么。”
  凤捭道:“我只是猛地想到,会不会是他忌恨于我,所以才弄出这么多事,他想报复将军府。”
  “你说的固然有可能,但是现在没有证据,你去找他,他也不会认账。”秦少郅跟她分析利弊,“如今皇上主要的心思都在祁东的时疫上,曹大人这样一直闹,最后只会惹恼皇上。我今天一早和父亲商议过,等着时疫过去了再回应也不迟。”
  “怎么会没有证据?直接把那吴胖子抓过来,严刑拷打,就不行问不出来。”
  秦少郅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给她认真分析道:“我的大公主,这儿不是木辽国,你也不是深受你那父王疼爱的凤捭公主。这儿是大周,你跟你夫君我一样,就是一个普通臣子。你想啊,你这没证据严刑拷打,万一打完或者说打死他都不肯说出一个字,你那时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肯定不会把他打死。”
  “可他就是不认,你平白无故打人,这也不合大周律。再说了,吴泛的干爹是楚弦,楚弦每天和皇上在一起的时间比皇后还长,你说你没证据打了他的干儿子,他能不生气吗?到时候他在皇上面前给咱们穿小鞋,你说该怎么是好?”
  “大周皇帝有那么蠢吗?”凤捭讶异。
  秦少郅摇头,说:“这话可别乱说。皇上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这大周朝廷里的水啊,深着呢。你不懂,就别瞎掺和了。”
  “……好吧。”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在想,既然不能没证据打人,那就找个理由让他挨打合理不就成了。
  凤捭转了转眼珠,笑了笑,心里却想好了直接就去找那吴泛。
  她父王毕竟还给她送来了十名侍卫。
  因为最近的时疫,这些日子,陈清并没有来授课,而且女子书院也出于听课状态。
  几天之后,凤捭的侍卫来报,已经找到了吴泛的住所,不过此时此刻他好像出去鬼混了。凤捭想,他不在家更好,直接半路拦住他,问个清楚,要是他不说,就打他个半死不活。
  下午,当秦少郅出去,锦姑不在,凤捭把身边丫鬟都支开之后,换了身男子的便服,带着五名侍卫,潜伏在了吴泛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吴泛才哼着小曲儿出现。
  五位侍卫听从凤捭的指令,立即上前将吴泛围住,吴泛刚要说话,就感觉身后有一匕首抵在那儿。
  “这位爷,有话好好说,我是欠了赌资没给您还是……”
  凤捭微微低下头,小声纠正他:“不是爷,是姑奶奶我。”
  吴泛惊得长大了嘴巴,刚要说话,就听凤捭又道:“别吭声,保持沉默往前走,不然我直接在大街上要了你的命。”
  吴泛想起自己丢失的那根手指头,本能地点头,连说话声音都发颤了,“姑奶奶……您这是要干什么?”
  “打劫你咯。”凤捭笑得灿烂。
  吴泛被带至了凤捭手下侍卫的住所。
  地方不大,不过审问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吴泛肥胖的身子被捆在一张大椅子上,凤捭似笑非笑地坐在他对面,而旁边,赫然立着十个保镖一样的人。
  “还记得我吗?”凤捭对他微微挑眉。
  吴泛结结巴巴地回:“秦、秦夫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你不知道?”凤捭低头把玩着匕首,“看来你是想要你两只手彼此对应,我可以成全你。”
  “秦夫人,有话好好说……”
  有了上回的教训,吴泛并不敢在口舌上和凤捭纠缠。他知道,如果自己逆着凤捭的话,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这凤捭,长得好,心也是最歹毒的。
  “那就要看你配合不配合了。”凤捭拿起旁边的抹布,轻轻擦拭匕首。
  她瞄了一眼吴泛,问:“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因为割手指之事,在心里对我万分忌恨?”
  吴泛连连否认,说:“秦夫人,我哪里敢啊!我那一次真正是有眼无珠才会去招惹您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回去吧。再说了,我只在百花楼里见过您一面,又哪里有什么机会去忌恨您?”
  凤捭摇头,说:“一看你这样就知道你满嘴谎话。我你觉得我能相信你吗?当然不能了。至于我想知道什么,我想你应该能猜出来……唔,还是说因为你的手指不对称,所以脑袋也不灵光了?”
  “真的,秦夫人!我吴泛说的都是真话!”
  “既然你只见过我一面,又怎么知道我是秦夫人?”凤捭抽出匕首,拿起旁边的白色绸布,轻轻擦拭,眼里尽是嘲讽。
  之前在百花楼,吴泛根本不知道她是谁。这会子见了她,却能立即知道她是秦少郅的夫人,可想而知,他一定在什么时候见过自己。
  吴泛两只手攥得紧紧地,好像生怕凤捭给他一下子,割掉他手指什么的。
  他手指头刚割掉的那几天,真正是叫他疼得睡不着觉。
  要是再被割掉一根手指头,那……他沉痛地闭上眼睛。
  凤捭威胁的话一说,至于真正去动手,还是让身边的侍卫来吧。她堂堂一个异国公主,又是将军府的正妻,哪里会自降身价去逼供一个死胖子。
  那吴泛最开始还妄想装糊涂糊弄过去,最后被打得眼泪鼻涕都下来。如果不是被绑在椅子上,估计他直接就跪下来求饶了。
  凤捭看着外面的,对吴泛说:“吴胖子,天都快黑了,我没那么多时间。反正这人不知鬼不觉的,我杀了别人也没人知道。或者……”凤捭的目光往下移了移,“或者我也不介意让你变得和你那干爹一样……”
  吴泛听到这句话,再也不犹豫了,说道:“秦夫人,我说,我什么都说!”要是变成太监,他就再也不能沉醉温柔乡,恩,对于吴泛这人来说,那滋味可是生不如死的。
  凤捭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那好,我问你,认不认识朱六。”
  “认识。”
  “你有没有给朱六派什么见不得人任务,譬如给将军府里的马下毒?”
  吴泛咬着牙,想了想,说:“我本意只是想让将军府出丑而已。那些药是朱六的惯用伎俩,他经常偷偷给人的好马喂药,然后趁着马发疯没人肯买的时候出低价买下。至于他怎么把药成功掺入饲料里的,这我并不清楚。他大概跟我提过,是通过将军府里的妾室送进去的。”
  “哦。是吗?”
  凤捭怎么都觉得吴泛说得不全是实话,但是又发现不了破绽。
  “那曹安清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这个跟我没关系啊,我真没派刺客去将军府。我还庆幸知情人都死了,跟我扯不上关系。”
  凤捭有点儿吃不准自己现在要不要放了他。
  她觉得,要不回去跟秦少郅商量一下。
  于是她离开前,让侍卫们继续看着吴泛,不能让他跑了,更不能让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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