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

  战扬朝李龙点点头，然后打开药箱，示意袁骁坐下。
  袁骁手臂上新添了一条血口，伤口里嵌着细小的黑色沙粒，战扬细心地一一挑出来。
  "是警方的人。"袁骁道。
  "嗯。"战扬边回答边用还不是很灵活的右手帮袁骁包扎。
  "笨手笨脚！"袁骁轻笑，握着战扬的手一起把纱布贴在伤口。
  两人刚处理好伤口，管家拎着行李箱出来，李龙也把行礼收拾好了。
  "战先生，准备好了。"
  战扬点点头，站起来往外走，却见袁骁坐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了？"战扬不解地看向他。
  袁骁表情冷淡，"去哪儿？"
  气氛不知怎么的，在他们这两句简单的对话中变得紧张起来。
  战扬转身正面对着袁骁，"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袁骁翘起二郎腿，露出与眼下气氛完全不相符的痞子笑，"看来只有我不知道，这个"旅行"计划，这是要搬到唐家于哪儿？"
  他眼神扫过管家和李龙，甚至是在短时间之内将战扬所有训练器具收拾打包起来的张子娟，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管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想要辩解，看了看战扬，又把话咽了下去。
  战扬对上袁骁的视线，只问了一句："走不走？"
  袁骁眼神越发冷，依然无动于衷。
  "走！"战扬果断转身，大步离开。
  李龙和张子娟都看了袁骁一眼，跟着战扬走了，管家则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叹口气，小跑着跟上战扬的脚步。
  "战先生，我跟袁先生解释一下吧。"管家小心地建议。
  "用不着。"战扬上车关门，一刻也不耽搁，"闹脾气也该看看时机！"
  没人敢在战扬生气的时候顶撞他，更何况在车里的都是他最亲近的人，根本没人会想要惹战扬不开心，就算对方是袁骁也一样。
  而战扬则是在车子行驶到新的落脚点时候才发现了这一点。 
  李龙开着车门等了一会儿，没见战扬出来，疑惑地俯身往里看："战哥？" 
  "上车！"战扬冷着脸道。
  李龙顿时摸不着头脑，"去哪儿？"
  "回去。"战扬催促，"快点儿！"
  李龙虽然不解，还是跟管家打了声招呼之后，依言照办。
  车子一启动，战扬就给袁骁打电话，可惜，电话没人接听。
  "再快点。"他再次催促。
  李龙看了一眼速度表，咬牙踩下油门。他往后视镜看了一眼，问："战哥，那边很危险，您回去……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战扬将视线投向车窗外，唇紧紧地抿起。
  就在李龙以为自己多嘴了的时候，听见战扬低声回答："是重要的人。" 
  第九十五章 故友
  战扬身边的人真是越来越训练有素了，三五分钟就走的一个都不剩。
  袁骁扭了扭脖子，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无奈地笑了笑，"看吧，就说你是个外人。"他嘟囔一句，起身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发现自己没事儿可做，想了想，决定先离开再说。
  他出了别墅的大门，刚走了几步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袁骁在路灯下停了脚步，微微侧头， 看见身后某个快速躲避的身影。
  "……麻烦！"袁骁不耐烦地掏出烟点上，就这么斜靠在路灯杆上，反正他没事情可以做，就跟身后的人耗上了。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会不躲也不反抗，沉寂了很久之后，跟踪他的人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打算回去了呢！"袁骁笑着将烟头在墙上按灭，看向来人。
  对方毫不掩饰身上的杀气，在明暗交接的地方停下脚步，安静地看着路灯下的袁骁。
  "没带枪，道上的？"袁骁问。
  对方没有回答。
  袁骁笑笑："兄弟，打个商量，要杀我的人太多，你得先报上东家的名字，以便我知道是哪边的人。" 
  对方还是不回答，不过却慢慢从身后掏出一样东西。
  袁骁盯着对方的动作，嘴上不闲着，"杀手都这么闷吗？跟我聊聊天再打不行啊？"
  来人不跟他废话，掏出砍刀之后快速朝他奔来。
  进了路灯的照射范围，袁骁看清对方的样貌--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刘海有些长，隐藏在发丝后面的眼神却十分犀利。
  袁骁收起玩笑，劈手夺了对方的刀，顺势抓着他的手一拧，将人推到墙上。
  "小孩子天黑了就该回去睡觉，学什么黑社会啊！"
  男人抿着唇，一言不发，瞪着袁骁的眼神像一头狼。
  袁骁笑了，他用刀柄敲敲对方的脑袋，"眼神不错，让我猜猜你要杀我的原因。"呀装模作样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父母早逝，给你留下一个年幼的妹妹，你为了养她，不得已出来混……"
  不知道是不是他嘲笑的口气激怒了年轻人，他挣扎得更厉害了。
  "啊，对不起，剧本错了！"袁骁轻轻松松地化解对方的挣扎，又蹙起眉，"那就是你要为被人杀害的父母报仇，但是势单力薄，正巧铁钩死了，按照道上的规矩，谁替他杀了凶手谁就是老大，所以你来杀我。"
  "你放屁！"被压制住的年轻人忍无可忍地骂道，"老子就是见不惯你，就想杀你！"
  袁骁低笑出声来，"我觉得自己编的故事很有趣啊，可以写一部悲壮的长篇小说呢！"
  年轻人知道自己被耍了，涨红了脸拼命挣扎。
  他好歹是个男人，这番挣扎给袁骁带来的压力不小，袁骁索性放开他，同时往后撤了两步，让年轻人的拳头打了个空。
  "哟，脾气不小。"
  袁骁拿着砍刀一甩一甩，那样子在年轻人看来别提多讨厌了。
  "真是铁钩的手下？"袁骁继续跟年轻人"闲聊"，"这性格肯定不是警方的人。"
  年轻人定定地盯着袁骁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就走。
  袁骁甩刀的动作一顿，朝离开的人招呼："别这么着急走啊，不是要杀我……"
  眼看对方毫不犹豫地走了，袁骁无趣地扔了刀，撇撇嘴，双手插在裤兜里，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
  年轻的男人在路口拐弯之后，径直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还没坐稳就对驾驶室上的人道："就那种白痴也用得着你这么大费周章？我该怀疑你的能力还是智商？"
  驾驶室里的人沉沉笑了几声，没有正面回答年轻男人的话，"人你也见到了，现在回去睡觉，明天不是有早课？"
  "白痴！"年轻男人嘟囔一句，赌气一般将脸转向车窗。
  驾驶室上的人淡淡一笑，开着车离开了路口。
  晚上的风有些凉，袁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搓了搓手臂，余光里闪过一辆熟悉的宝蓝色轿车的影子。
  他猛地转头，见街面空荡荡，一时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不过，他走了没几步，看到前面路灯下的人，他就知道，自己刚才没看错。
  "大半夜在外面吹冷风，不像是你的作风嘛！"袁骁快步走上前，笑着给了那个人的胸口一拳，"还是号称金枪不倒的南荻终于要回炉重铸了？"
  南荻笑笑："嘴还是这么损。"
  袁骁没正经地凑近他，"你尝过？"
  "行了，我今天刚到，喝一杯？"南荻推开他，揽着他的肩，两人一起进了最近那家酒吧的门。
  包厢里，袁骁呈"大"字型仰在沙发上，挑眉看着对面笑得一脸无害的南荻，"怎么忽然回来了？"
  "接到新的任务。"南荻将酒杯放在袁骁面前。
  袁骁端起杯子朝他示意，喝了一杯之后才问："那原来的任务完成了？要是我没记错，那个任务不是这么容易。"
  南荻点点头，手指在酒杯口滑动。
  袁骁一见这个动作就知道对方有心事，他想到南荻那个任务对象，有些紧张地问："出问题了？"
  "不是。"南荻对他笑笑，"就因为太顺利，没事儿做才给我排了新任务。"
  袁骁狐疑地看着他，他才不相信没事儿呢。不过，他更相信南荻能处理自己的事情。
  "你呢？"南荻问袁骁，"我听到了一些传闻。"
  袁骁摆摆手，将口中的液体咽下去，特别感慨地叹口气："别提了，人生如戏！"
  见他还是那么不正经，南荻反倒放心了。
  "那现在呢，还好吗？"
  袁骁轻笑一声："还不错，就是有点无聊。"
  "杀了道上的老大，被下了追杀令，还无聊？"南荻无可奈何地摇头，"你难道没被杀手烦死？" 
  "是啊！"袁骁像是得到了知音一般，忽然坐直身体，悲愤道，"既然要杀我，那就认真点，对手太弱，只会让我更无聊！" 
  "你的建议，我会转告文哲。"南荻闷笑。
  袁骁表情僵了一下，"你什么意思？"随即，他想到了什么，"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按理说，他们各自的任务是要绝对保密的。
  但这一次，南荻很干脆地告诉了袁骁："杀你！"
  静。
  包厢里两个男人安静地对视，眼神在空气中胶着激战。
  "谁想的这个主意？"袁骁的笑意没达到眼底。
  "不满意？"
  "不，我正想说，这是他们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南荻弯了弯眼睛，"很荣幸被你认可成为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