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天的拍摄工作,季赫原本是想着去工作室也许能够“巧遇”江禾,没想到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要不是他正好闲着往外面看了几眼,觉得路上那拿着手机讲电话的女人的身影像极了江禾,他也不会突然让阿伦停下车子,确定是江禾以后,把阿伦轰走,自己假装没事的飘过来。
人生真是处处需要演技。
明明知道江禾就在对面,还要佯装你怎么在这里的惊喜。
对面的江禾正在说着什么,看见自己的时候,眼底滑过一丝亮光,然后张口说了几句话,可惜隔得太远,他并没有听见。
货车从他们俩个人的面前轰隆隆的穿过,揭起一阵粉尘。
季赫走过去,伸出手自然的挥开江禾面前的灰尘,然后伸出手拉着她往远一些走,等到散了不少,他开口说道:“回家吗?”
江禾点了点头,已经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下车了?不回工作室吗?”
季赫一本正经的回道:“哦,阿伦说他女朋友就在附近,我就让他去开车找女朋友了。”
莫名其妙躺枪的阿伦好端端开个车突然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江禾迟疑了一下,眼底带着疑惑:“女朋友?”
季赫点了点头,依旧坚持的回道:“是女朋友。”
江禾垂下眼,是她记错了吗?阿伦不是一个gay吗?之前她还见过一个男的在门口等阿伦出去约会。
但是看见季赫如此认真的表情,江禾想,八成是自己记错了吧。
季赫侧过眼看着她,继续问道:“现在要回家吗?”
江禾点头,说道:“嗯,回家。”
季赫眉眼弯起来,眼底下一颗深褐色的泪痣就像是挂在脸颊上一滴泪珠一般,他说道:“那正巧,一路吧,我正好要去你们那边办点事。”
江禾轻声嗯了一下,然后抬起眼,说道:“你去哪里办什么事啊?”
其实按照江禾以往的性子,基本上不会过问这种事,最多是点了点头,只是她现在突然这么一问,季赫没有一点防备。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挡在唇边,看了看四周,正巧看见了一家卤肉店,立马说道:“我妈想吃卤肉,你们旁边不是有一家卤肉做得挺出名的吗?我想买些回去。”
江禾皱起眉头,说道:“有吗?”
季赫继续一本正经的回道:“有的。”
江禾也看见了不远处了卤肉店,说道:“其实前面那家也不错,我常常给江南买那家的卤鸡腿,味道挺正的。”
季赫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些许的心虚来,他装作刚刚发现一般,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我妈比较喜欢吃那一家。”
江禾说道:“这样啊。”
总算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俩个人并排走在路上,季赫高挑的个子加上同样不算矮的江禾,俩个人都长着不算差的脸蛋,收拾的简单大方,看起来十分顺眼,路过的男女总是不自主的将视线放在俩个人的身上。
在别人眼里,俩个人像极了一对情侣,纵使并没有手牵着手秀恩**,但也十分相配。
季赫不禁扬起唇,然后对着江禾说道:“邓畅应该把下周我们俩个一起拍摄时装照的事情跟你说了吧?”
江禾的皮肤在光线的照射下越发白皙通透,她扬起头和季赫对上视线,说道:“嗯,你说的是之前那位设计师邀约的时装照对吧?”
季赫挑了挑眉回道:“就是这个。”
江禾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说道:“我今天早上知道的,原本还以为他只是说一说,没想到真的找了我。”她顿了顿,继续道:“季赫,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额间一些碎发拂过她的耳际,她说:“一年前我还在为如何找到长期的兼职而犯愁,而现在我每个月都能收到固定的工资甚至还有很多额外的收入,我有时候就在想,到底是为什么?”
她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对着季赫说道:“想来想去,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发生很多改变,而促使我生活发生改变的都是因为季赫你。”
季赫愣了愣,看着面前江禾对着自己露出来的笑容,觉得自己的心软化了一大片。
“这辈子大概不会再遇见像是季赫你这样的朋友了吧。”她扬起唇,露出了洁白的贝齿,小虎牙明晃晃的,脸颊上的酒窝让人觉得甜蜜,“所以,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她的声音爽朗而又好听。
季赫垂下眼,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从没有对别人说过,其实他一直觉得江禾的去世和自己有着很大一部分的关系。
他害怕失败,所以选择了退缩,甚至觉得去了异国他乡不再听闻关于她的消息,他就能好过一些。
他并不是一个心善的人,看见让江禾幸福的人不是自己,他会心塞他会难受,所以就这样纵容着江禾慢慢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然后直到最后才知道关于她的一切消息。
那个时候江禾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是不是很孤单?她的周围有什么人?她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去迎接死亡的?
他独自躺在床上一次一次的思考着这样的问题,到最后不敢去想。
纵使重生,他有时候做梦也会梦见病危的江禾,她躺在床上挣扎着,惨白的皮肤瘦弱的身体,她看着天花板,四周没有一个人,就这样孤独绝望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心脏便是一阵阵的抽痛,想起她站在马路边朝着自己说:“我想起来了,你是季赫。”寒风吹乱头发的样子。
他害怕历史重演,拼命的改变着江禾的人生轨迹。
面前的江禾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她不难受,她看起来很高兴,她过着以往不同的人生……
季赫想,这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
江禾转过头再看向季赫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湿红的眼眶和平时深不见底的深色瞳孔,晶莹的水珠似乎和眼角处的泪痣融为一体,他看着自己,听见旁边有货车的声音传过来,轰隆隆。
很响。
江禾拿出纸巾递到了季赫的手中,看见他微微张开唇,淡色的唇角一张一合,却听不太清楚。
等到车远去以后,江禾看着季赫,却见他已经恢复如初,仿佛刚刚一切都只是自己看错了一般。
江禾轻声道:“季赫?你刚刚怎么了?”
季赫看着她,摇了摇头,指着这货车揭起的一阵灰尘,说道:“尘土进了眼睛,有些难受。”
但刚刚却并没有什么灰尘。
江禾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她并不想刻意去探视别人的想法。
将她送到了家属院以后,季赫临到末了,低声嘱咐道:“平时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了就去医院看一看,不要忍着。”
江禾微微迟疑了一下,似乎并不理解季赫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但还是点头。
看着江禾上楼以后,季赫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才走出家属院。
仅仅是嘱咐并不够,江禾的性子属于能忍就忍的,绝对不会为了一些小病小痛花钱,季赫决定寻一个办法,让江禾能够固定去医院检查身体,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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