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小二连忙去请田青来了。
秦明兰静静坐在李潇然身边,看着他跟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似的将雄鹰颠来倒去的看个不停,忍不住微微眯眼,再看向一脸淡然的新国王:“国王陛下您才来我天凤王朝就往我平王府上来了,真是令我们蓬荜生辉啊!”
“秦大将军过奖了。本王之所以选择第一时间来这里,也是想一睹秦大将军的真容。能将哈赤一家杀得七零八落的人,那该是何等英勇!现在本王看到了,果真是名不虚传!”新国王慢条斯理的道。平淡中带着一抹‘激’动的口‘吻’,并不显得谄媚,只仿佛在阐述一个事实。
关于这个罗刹国的王族,秦明兰是很清楚的。早在五六十年前,罗刹国还和天凤王朝‘交’好,双方也是互通有无,罗刹国年年遣使来朝,贺岁纳贡,俨然便是一个附属国。对于这样一个温驯的小弟,天凤王朝也不吝于展现自己的大度。甚至在二十多年前,当罗刹国来使提出他们的皇帝想要迎娶一位天凤公主为后时,先帝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但是一个小小的附属国,皇帝哪里舍得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过去?便从宫‘女’中选取了一名容貌不俗的‘女’子,封为公主送过去和亲。或许是为了弥补这位远嫁的安和公主吧,先帝不仅给她配备了二十名武艺高强的暗卫,还将罗刹国所缺乏的种子,工艺等都罗列了不少一并送了过去。
安和公主嫁到罗刹国后,不忿不愿,心甘情愿的跟着国王,并让带来的工匠教导子民如何种植食物,建造坚固的仿佛,很快便在人们心中树立起了良好而高大的形象。婚后一年,安和公主便生下了一名小公主,第二年又生下了一名皇子,整个罗刹国都为之欢欣鼓舞,国王更是高兴得不行,在小王子生下当天便允诺封他为太子,等自己大行之后便将皇位传给他。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他们的国家也在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可谁曾想,国王的一个弟弟一直不曾安分,如今又见到国王宠着别国来的王后,甚至连太子都定下了!他暗自不忿,在偷偷筹谋了几年之后,终于抓住一个机会,杀了出外巡视的国王和王后,而后杀回王宫,将后宫里的妃子乃至小王子小公主悉数杀了个干净。这个人,便是后来被秦明兰追得屁滚‘尿’流,最终在逃亡路上被活活折磨死的老国王。
算算日子,其实老国王在那个位置上也没有坐多久。上位后不久,他便着力于训练军队,蓄养马匹,等到国力增长到一定程度后,便直接对天凤王朝发动了进攻!而后,便是长达十年的战争。
在战役连绵的同时,老国王的后宫也不曾安分过。虽然他只有两个儿子,但大儿子是他的原配王后所生,小儿子则是他为了获得其他部族的支持而娶的族长之‘女’。两个儿子互相较劲,还经常互相给对方下绊子,甚至还有几次把手伸到了对方的人马里去。
秦明兰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获胜,也是抓住了这对兄弟的不合,进而从中分化,先让他们自己和自己打了起来。
最终,老国王痛失王位憔悴而死,大王子被弟弟出卖惨死在王庭大‘门’前,小王子虽然顺利逃脱了镇西军的追捕,可最终却惨死在了自己族人的刀下。
对了,这个族人,还有另一个称呼——他们的仇人。
没错,现在的新国王,赫然便是当初从老国王刀下逃脱的罗刹国国王和安和公主所生的儿子。小王子也是被新国王亲手斩杀的!
时光流逝,兜兜转转,最终这个王位还是回到了原本属于他的人的手里,只是却已然是一个破废待兴的新国度。
若是国王和安和公主还活着,看到被老国王破坏成这样的罗刹国,只怕他们会生生哭死吧!
而这位安和公主的儿子,罗刹国的新国王,或许是因为骨子里流淌着一半天凤王朝血液的缘故吧,心里就是对天凤王朝异常亲近。如今好容易夺回王位,他在收拾好国家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自己的父辈一般,主动过来投诚。
光是这份忠心便足够令皇帝侧目了。更何况,对于这个新国王,皇帝也有几分愧疚之心:想当年,罗刹国出事后,皇帝并未第一时间派人前去支援。等到他召集大臣商议了好几天,终于拿出章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老国王上位,大大咧咧的遣使前来拜会,扬言不过是换了个主人而已,两国邦‘交’依旧,以前什么样,现在依然什么样。
一个无依无靠的宫‘女’嫁过去的,死了也并不能‘激’起多大的‘波’澜。而且事情早已成定局,国王和安和公主以及他们的儿‘女’都已经死了,就算为他们报了仇又能如何?先帝思虑过后,便承认了老国王的身份。不过在老国王提出要再娶一位公主回去以便巩固双边关系的时候,却被拒绝了。
如此,双方都已经知道:他们并不信任对方。因而当六年后,先帝驾崩,献帝登基之时,罗刹国会突然采取行动也是在人的意料之中。
然而大家怎么都没有想到,老国王会那么无耻,居然叫人潜入京城,直接在登基大典上对献帝下手!
不过想想,老国王的王位不就是对自己的亲兄长亲嫂子乃至亲侄子亲侄‘女’下手换来的么?已经无耻到了这个地步的人,你还能指望他讲究什么规矩和道德?
所以当后来在战场上相遇,罗刹**队无所不用其极的时候,秦明兰早已经习惯了。
而现在,居然让她有机会和安和公主的儿子面对面坐在一起,她心里也有几分尴尬:当初国王和安和公主遇刺的消息便是她的家人率先发现的,可是秦家军并未在第一时间采取动作,而是选择了先将消息传回京城,再等到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之后,才组织人前去寻找安和公主的儿‘女’。但时间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找得到?
听说新国王幼年在暗卫们的保护下颠沛流离,很是吃了不少苦。后来又卧薪尝胆多年,好容易才抓住一个机会翻身而上。因此明明才二十五六的人,现在看起来却跟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般,岁月的痕迹都深深的印在了他脸上。
他们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秦大将军为何如此看着本王?”她的眼神实在是太直接了,新国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抬头问道。
秦明兰连忙别开眼。“看到国王陛下,我便忍不住想到了当年的安和公主。听父辈们说,安和公主温柔貌美,博学多才,只可惜,红颜薄命,早早的就去了。”
“是啊!我母后的确温柔貌美,本王还记得小时候躺在她怀里听她念诗的情形。但没想到,当时以为是寻常的一切,转眼就烟消云散了。”新国王淡淡一笑,眼中涌动着一抹柔情。
秦明兰看了又看,也没有从中看出半分恨意。
这就奇怪了。他居然不恨天凤王朝?不恨他们秦家军?这怎么可能!
犹豫一下,正待再问,李潇然突然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秦明兰连忙抬起头,才发现田青已经过来了。
他还是穿着寻常的衣裳,一袭深蓝‘色’锦袍,上头却并无多少绣‘花’,只在袖口和领口处稍稍做了些点缀。乌发挽起,用一根木簪别起来。平淡的五官还是那么平淡,眼角眉梢含着一抹浅笑。如果不是骨子里透出的那点点儒雅的气度,这个人真是扔进人堆里翻都翻不出来。
见到他出现,新国王砰的一声扔下茶杯站起来。
秦明兰心口又猛地一缩!立马又看到罗刹国的其他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这是想干什么?
面‘色’猛沉,她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群情‘激’奋,大势所趋,眼看他们都拍桌子了,李潇然心里痒痒得很,赶紧也使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在茶几上拍了拍。但是他刚才打了察木哈一巴掌,手还肿着呢,现在又突然这么用力,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
下一刻,他便疼得五官紧皱,双眼一眯,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又开始打转了。
不过这时候的其他人都没心思去理会他。
秦明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身子一斜,便挡在了新国王和田青二人中间。
新国王不得已脚步一顿,眉头也微微皱紧:“秦大将军你这是做何?”
秦明兰冷冷看着他。“国王陛下您来我们王府上做客,我们理应好生招待。不过我还从没见过哪个客人这么主动的!”
新国王些微一滞,立马眉头展开,借着身高优势直接越过她看着他身后的田青,‘唇’角紧抿。“你便是田青?秦大将军的军师,这八年来为镇西军出谋划策,将我罗刹国十多万勇士杀得只剩下两万的人?”
田青微微抬头,平淡的脸上笑意微闪:“正是在下,罗刹国新国王陛下有礼了。”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新国王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看,仿佛要将他给看杀了一般。
这人怎么回事?在他们跟前还好好的,怎么田青一出现,人就变成这样了?
一个疑问浮上心头,秦明兰又不禁想到了他刚才听到李潇然提到田青时的反应,心头也有些不解:只是因为当初是因为田青的关系才让他们罗刹军队大为受挫的缘故吗?
可是,出谋划策的人是田青没错,但领兵作战的人却是她呀!他们就算恨死了田青,那也该将愤怒转嫁一半到她身上吧?可是他们没有。
甚至,秦明兰可以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人面对田青时的感情,除了愤怒外,还有几分不可捉‘摸’的情愫。似乎是‘激’动,还有几分她也说不上来的东西。好吧,她承认自己就是个大老粗,词汇量极端匮乏。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令她不爽了。
下意识的将田青往后推了推,她再度拦截住新国王的目光:“国王陛下,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提你们的十多万勇士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人是要活在当下的,不然你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你觉得呢?”
新国王眼神一闪,旋即别开头。“秦大将军说的是,是本王太偏‘激’了。”
秦明兰轻哼:“国王陛下您还是回去坐着吧!您到了我们王府,站着的时间比坐着的还长,要是给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平王府怠慢了客人呢!”
难道不是吗?
他们上‘门’来就被扔在前头傻等了半天。主动寻‘摸’过来吧,也被晾在院子‘门’口站了许久,直到方才才得到允进来坐坐。而且,就她现在这个态度,还真说不上热情周到。
罗刹国众人纷纷腹诽。
不过有新国王带头,大家也不多说,赶紧各自归位又坐下了。秦明兰也指指下头的位置对田青道:“你坐吧!今日罗刹国的国王陛下来了,世子重伤未愈不能待客,就只好麻烦麻烦你了。”
她的态度是越来越生疏了。
田青心里发苦,方才被她强势保护的暖意早被这生疏的话语被冲淡了。含笑点头:“谨遵将军之命!”便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新国王端起杯子一口一口将一杯茶给喝了个底朝天。李潇然也抓紧这个机会将红彤彤的小爪子伸到秦明兰跟前:“阿兰你看,我手上了!好疼好疼!”
秦明兰扶额:“不就红了点吗?忍忍,一会就没事了。”
“可是疼啊!”李潇然可怜巴巴的道,泪珠继续在眼眶里打转。
秦明兰都不敢去看那边罗刹国众人的眼神。被李潇然纠缠得不行,她只得道:“真没什么大事,叫人拿点冰块给你敷敷就好了。”
青葱连忙叫小丫头去冰库‘弄’了一小块冰来,用帕子包好了就要给他敷,但李潇然哪里是这么好打发的?一个不慎,他的矫情病就又发作了,死活拉着秦明兰撒娇道:“你给我敷!”
如果不是有客人在,秦明兰早已经把他连人带冰块给掀出去了!但是现在,有客人在,她只能咬咬牙——忍了!
接过冰块,给他放到掌心上,李潇然少不得又埋怨几声太凉了。
罗刹国的人,除了新国王外,全都再次看得目瞪口呆。
新国王自然也多往这对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异常出名的夫妻身上看了好几眼,才放下空空如也的杯子笑道:“一直听说平王世子貌美柔顺,本王还不相信,现在亲眼所见,终于信了。世上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让秦大将军你的一腔铁血之情化为绕指柔了。”
不愧是安和公主之子,虽然融入了外族血统,但这一口天凤王朝的话却是说得极为流利,咬字也格外清楚,甚至还能说出‘化为绕指柔’这样的词汇来,可见其文字造诣之深。
秦明兰脸皮忍不住‘抽’了‘抽’,但看看身旁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红红的手掌的李潇然,她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只不咸不淡的回应了句:“姻缘天定。上天注定我要嫁给他,我便嫁了。”
新国王又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潇然看了看,忽的长叹口气。
秦明兰和李潇然不约而同的抬头看过去。新国王耸肩:“原本本王是对秦大将军你的丈夫十分好奇,想借助接下来的时日和他好生相处相处,也便增进一点了解的。不过现在看到他这么柔弱的模样,本王想还是算了,要是他在本王身边出个好歹,本王可赔不起!不然这样好了,你们就换个人陪本王吧!”
说着目光一转,又锁定了田青。“就换田军师好了!”
“好啊!”
“不行!”
“不行!”
三个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分别来自李潇然,秦明兰,还有田青。
没想到自己媳‘妇’居然和自己不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李潇然又气呼呼的鼓起脸颊。“秦明兰,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拼着牺牲我也要保全你的好兄弟吗?都已经这么久了,你连我儿子都有了,你居然还将你的兄弟看得比我还要重要?你是不是非得把我‘逼’死了你才肯放心?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我,你心里没我!我要告诉‘奶’‘奶’去,我不要你了!”说着便跳起来招呼人准备马车进宫诉苦。
秦明兰连忙把人给抓回来。
李潇然自然又是一通大吵大闹。
秦明兰虽然武力值不低,但是在口头上一向是出于弱势。现在把李潇然给按住叫他不能动弹,李潇然便干脆扯开了嗓子开始嚎。声音之大之响亮,大有要将屋顶都给掀翻的架势。
一屋子的人耳朵都快被喊聋了!
不曾想他居然还有这等本事,新国王一行人的面皮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终黑青‘交’杂,双‘唇’发紫,身体也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倒下了。
新国王当机立断,忙不迭站起身:“看来今天秦大将军你们府上还有事要忙,本王也不过是先国府来探望病中的世子一番。如今既然见到了,那本王先告辞了,你们先处理好府上的事情要紧。”
秦明兰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便毫不犹豫的点头,留客之类的客套话全都给省了。
新国王立马带着人逃也似的跑了。
过了一会,杨光远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世子,人已经走了!”
李潇然的戛然而止,一把便夺过秦明兰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渴死我了!”
秦明兰无语看着他。“用这种手段赶走客人,你不觉得太下作了点吗?”
“这些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不用点非常办法根本就不可能管用!”李潇然毫不客气的摆手。
田青对此深表同感。“我觉得世子说得对。”
秦明兰淡淡瞥他一眼,田青连忙冲她讨好一笑,秦明兰心中一拧,冷冷别开头。田青的笑意便又变得苦涩起来。
李潇然见状,人又开始不爽了:“你们在我跟前眉来眼去的什么意思?当我瞎子吗?”
田青连忙起身。“既然客人已经走了,那属下也不多呆了。王府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属下处理呢,属下就先回去了。”
“慢着!你急什么呀,人家罗刹国的过往亲子点名叫你陪同,你还没答应呢!”李潇然凉凉道。
田青面‘色’一整,定定摇头。“我不答应。”
“那你的意思是打算叫小爷我拖着病体被那群五大三粗的男人蹂躏?”
田青淡笑。“世子您这么聪明的人,如果不想去的话谁能奈何得了?再说了,如果真去了,到底是谁蹂躏谁那还不好说。”
李潇然轻哼。“反正你就是居心不良!而且视他国使者为无物,你当心提名回去在皇帝叔叔跟前告上一状,那你可就惨了!”
田青依然浅浅笑着。“将军会保护我的。”
“你少提她!”李潇然的肚子一下又被挑上来了,就跟只护着自家小‘鸡’仔的老母‘鸡’一样拦在秦明兰跟前,“你没看到她现在都已经五个多月的肚子了吗?她自己都忙不过来呢,哪还有‘精’力来管你的事?别人点名了你那就是你的事,你自己解决就好,别指望再借助平王府的势力!”
“既如此,那好吧!”田青也不反驳,乖巧的应了,“属下退下了。”便转身走了。
秦明兰坐在原地,抿‘唇’不语。
估‘摸’着人走远了,李潇然轻出口气,也回过身来。“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问他什么?”秦明兰笑,却笑得格外凄凉。
“当然是问他和罗刹国的新国王到底有过什么过节啊!刚才他们的反应你难道还没看到吗,他们今天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这两个人之间若说不认识,我把头拧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好端端的,说这种话干什么?”秦明兰摇摇头。
看着她一脸的怅然,李潇然轻出口气,突然一把按住了她的肩。“真的有这么难以启齿吗?虽然我是很看不惯他这德行,但我从他刚才的反应里也看出来了,这人对你的心思还是很真诚的。”
再真诚,也已经掺上了别的东西。秦明兰摇头。“如果可以说的话,不用我问他就会自己‘交’代了。现在既然他不说,那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会说的。”
“你倒是对他了解的够深!”李潇然不满哼哼。
秦明兰扶着椅子站起来。“罢了,既然他不说,我也懒得问了。他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吧,如果最终躲不过,他肯定还是会来找我的。”
也就是说,如果那家伙最终还是选择坦白从宽了,那么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他,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
李潇然眼睫微垂,突然转身就跑。
“你去哪?”秦明兰连忙追了几步,但终究因为肚子里小家伙又开始闹腾而作罢。
李潇然头也不回。“找姓田的,揍他一顿去!”
“喂!”秦明兰跺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春’‘花’秋月跟在后头,秋月的脸上不禁爬上一抹焦急。“将军,世子就这么去找军师,没事吗?”
“放心吧,他们俩都是聪明人,打不起来的。”秦明兰长叹口气,转身慢悠悠的回到房里休息。
她料想得没错,李潇然和田青的确是打不起来,他们自有正经事要干。
田青快步回到院子里,径自推‘门’进入房中,便见到他才认回来半年的表妹正坐在那里,殷勤的给他收拾‘床’铺。田青脸一沉:“出去。”
表妹连忙回头。“怎么了?”
“我叫你出去,你没听到吗?”比脸‘色’更加‘阴’沉的是音调。表妹听得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是。”便低头退下。
待到了‘门’口,田青冰冷的声音再度传来:“关上‘门’,任何人找我都不见,就说我在忙。”
“是。”表妹忙应道,果真给他将‘门’给关严了。
但再严的‘门’也抵挡不了有心人的狠狠一踹。
哐!
一声巨响过后,可怜的‘门’板便被卸掉了一扇,孤零零的在半空划出一个不太漂亮的弧线后哗啦啦倒地。
田青转回头,脸上没有半分惊异,只是异常平静的往那边看了眼:“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李潇然点点头,大气的一挥手,“人都出去,小爷要和他好好‘交’流‘交’流。”
杨光远等人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的走了。
李潇然也不管那扇可怜的‘门’板,踮着脚尖找到平顺的地方跨入房中,大大方方的在田青对面坐了,立马嘴角一勾,脸上跃上一抹冷笑:“不错啊你!人在家中坐,都能招来那么重量级的人物,你说小爷是该夸你还是骂你才好呢?”
“是夸是骂,世子您心中不是早有主意了么?”田青淡笑,眼神却一直放在窗外那只立在树枝上吱吱喳喳的唱着歌的小鸟身上。
这话分明是在指责他已经骂上了!
李潇然撇撇嘴。“小爷就是骂你了,怎么样吧?你这人,我一开始就说你虚伪得紧,他们都不信。现在好了,终于被事实证明了吧!我看到头来你怎么收拾这个残局!”
“世子您在说什么呀!我真的听不懂啊!”田青眨眨眼,表情简直比他还要无辜。
亏得他没生一张他这般的娃娃脸,不然自己真有可能被他给误导了。李潇然‘摸’‘摸’自己细嫩的脸颊,满意的点点头:“人都已经找上‘门’了,你觉得你还说这种话有用吗?你信不信,那些人绝对没有多少耐心,你要是再这么矫情下去,他们必定会采取非常手段!”
矫情的人说别人矫情,这感觉……
田青终于忍不住笑了。“世子殿下,你是在威胁在下吗?可是在下真的不认识他们,也从未和他们有过任何来往。不信的话,你大可以问问将军,还有秦家人。自从九岁以后,我就一直在秦家长大,身边从没有离开过秦家人。”
“那九岁以前呢?”
一声清淡的问话,就好似一记轻锤,咚的一下,将他平静的表面给锤裂了。
田青垂下眼帘,双手缩在宽袍大袖中。“九岁以前,我不也早说过了吗?幼时家境一般,却是父慈母柔,一家人其乐融融。但是天灾**跟前,一切都是枉然。没了父母的庇护,我一路乞讨,稀里糊涂来到京城,被将军捡回家去。如果不是将军,我可能早就已经饿死在路边上了。”
说着幽幽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那段乞讨的日子太过刻骨铭心,后来的日子又过分舒心,九岁之前的日子是什么样,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心里只隐约有一个轮廓。”
“是记不清,还是不想再记起来?”李潇然又问。
田青动也不动。“世子过来,是来为将军打抱不平的吗?”
“不是。”李潇然摇头。
“哦?”田青忽的抬起头,“那是为何?”他以为,他是的。
“其实我过来,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李潇然道,冲他招招手。
田青犹豫一下,还是将脸凑了过去。
李潇然也身体前倾,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近距离看着他漂亮的小脸蛋上那故作出来的一本正经,田青很有些忍俊不禁,但是他咬牙忍住了。
但下一秒,他忍不住了,也不用忍了。因为,他听到一个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蓝柔,这个名字你可曾听说过?”
哐!
又一声巨响,田青猛地站起身,连身后的椅子被带倒了都顾不上。
脸上的从容镇定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的震惊。但很快,震惊淡去,取而代之的又是一抹无奈浅笑。“你知道了。”
他方才惊慌失措的一幕取悦了他。李潇然得意的翘起二郎‘腿’:“我早说过的,她信任你,可我不信。早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这故事还很有些曲折离奇。”
曲折离奇么?也不算吧!田青低笑。
父母双亡,亲族不能依附,他不得不背井离乡,踏上陌生的地界。小小的不满十岁的孩子,却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一路蹒跚,几乎走遍了天凤王朝的大半国土。中途他被同样乞讨的孩子欺负过,被富贵人家的家丁用棍‘棒’打得半死过。为了生存,他甚至曾和野狗夜猫争抢食物。如果不是最终遇到了她,他这条命早就完了。
而也是在遇到了她后,他才最终安定了下来。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如此了,跟着她,吃喝玩乐。她开心了他就开心,她遇到事了他就帮忙出谋划策,一辈子和她在一起。不求共死,但求同生。甚至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都把自己关在了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呢?
他所求的难道还不够少吗?
可为什么还会这样,为什么他们还要寻来?他分明都已经把自己的后路断绝了的啊!还有眼前的这个人……
“能从田青二字推导到那个名字上,世子殿下果然聪慧非凡,在下佩服。”拱拱手,这话他说得有点咬牙的味道。
李潇然撇‘唇’轻笑。“小爷我聪慧那是必然的,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小爷我动用我的聪明才智。”
田青眼神一暗。“为了她?”
“不然呢?”李潇然冷冷看过去,“这些年来,你们同生共死,感情不一般,她对你全心信任我可以理解。即便到了现在,你还在利用她的信任,叫她察觉到了不对却依然打算装聋作哑,这的确是你的本事。田青,小爷不得不说一句,你也够聪慧的!”
“世子过奖了。”田青再度拱手,知道他还有后话。
果然。李潇然立马便道:“但是,她不追究,我却不会就这么放过你!她是我的‘女’人,我是她的男人。我要是连自己‘女’人身边的事情都理不清,那我也枉为她的男人了!”
闻听此言,田青微微的笑了。“能嫁给你,真是将军的福气。以后你们在一起一定是夫唱‘妇’随,恩爱和乐。”
“我们现在就是!”李潇然大声道,“不过你不要给我转换话题,我们现在在说你的事呢!你就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们相认?”
“需要相认吗?我的态度世子你都看在眼里的。”田青淡声道。
“我是看在眼里没错,但是以前嘛,没人来找麻烦,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今天,人都已经找上‘门’阿狸了,态度这么强横,你叫小爷我怎么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去?我可不想把我们王府给稀里糊涂的牵扯进去了!”
“不会的。”田青摇头。
“你确定?”李潇然冷笑,‘露’出八颗森然的牙齿。
“真的不……”
田青很想肯定点头。但是对上他冰冷的目光,他却怎么也把头点不下去。
李潇然见状又重重的哼了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但我告诉你,既然一开始就是你自己主动放手的,那你就早已经失去了追逐她的权利。现在她是我媳‘妇’,我的‘女’人,我孩子的娘,以后也会是我孙子的‘奶’‘奶’!她这辈子都是我的!以前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允许你远远的看上她几眼。可是现在,分明事情已经‘波’及到她身上了,你若是还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把她给牵扯进去,小爷我第一个把你五‘花’大绑了送给他们去!”
“你不会。”田青摇头,“你要是这么做了,将军她会生你的气。”
“生气总会有消气的一天。但如果我的‘女’人被别人抢走了,那就难有被抢回来的机会了!”李潇然咬牙切齿的低叫。
田青一滞,‘唇’角泛开一抹笑‘花’。
“世子你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有点魄力的聪明人。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你的魄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只可惜,你的老底早就已经被小爷我给掀翻了,你什么德行,小爷我早八百年前就心知肚明!”李潇然冷笑。
田青淡笑。“这样‘挺’好。将军和你在一起,我就不用担心了。”就算没有他,但却有一个更聪明的他在她身边,想必她是一定不会吃亏的。这样一想,他就放心多了。
“你本来就不用担心!”看他这要死不活的样李潇然就来气。手掌忍不住又往桌面上一拍,很想来段气势十足的演讲。但可怜的‘玉’手伤势还未完全好呢,又遭此劫,他疼得眼泪汪汪。但在情敌面前,他死也不会‘露’出软弱的模样,便下巴高抬,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道,“我说过了,那是我的‘女’人!身为男人,保护我的‘女’人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没错。”田青颔首。
这家伙能不能再无耻点?李潇然气愤了。他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为什么他还能这样‘插’科打诨,就是不说重点?
世子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我不管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不过,小爷我已经决定好了——你,接下来的时间里,去对付罗刹国的那群人!不要再让他们来小爷我跟前晃悠,小爷的媳‘妇’也不容他们肆意侵扰!”
“好。”田青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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